不僅林鴻飛發愣,聽陳秀歐以一介區區副司長竟然也敢染指這種事,周平聽的也是一愣,王老有意給北郡市工業製造公司的這第一款汽車起個名字這個事情,他也是知道的,繼而哭笑不得的搖頭:酒這個東西……我說陳司長,您就算是給自己找彆扭,也不用這麼玩吧?
林鴻飛的發愣和周平的哭笑不得自然全都落入了陳秀歐的眼中,一點都沒有落下,如果少喝點酒,陳秀歐大概能意識到自己的這個建議很是不妥,隨便說幾句其他話,哈哈一笑,林鴻飛和周平也樂得裝作不知道,這件事也就這麼過去了,可偏偏喝多了酒的人不可以常理計,林鴻飛和周平的表情,落在了此刻的陳秀歐的眼中,立刻就成了他們看不起自己的舉動。
好歹自己也是堂堂一司之長……副的……此刻竟然被兩個比自己年輕這麼多的人瞧不起?早已經習慣了不將下面地方上的廳局級幹部放在眼裡的陳秀歐頓時就怒了,忍不住一拍桌子,看着林鴻飛的目光有些不善,“林總,你莫非是覺得我陳某人給取得名字難聽?”
喝的有些高、自認爲丟了面子的陳副司長甚至已經打定了主意,你不喜歡老子給你的車子取名字是吧?那好,今兒個老子還真就給你丫取定了!若你奉承的老子開心倒也罷了,可你若是不讓老子開心,老子就給你取個讓你哭都沒地兒哭去的名字,讓你的車子一輛都賣不出去!
這種陰損的招數。對於陳秀歐來說,實在是不算什麼,絕對是隨手拈來。
可在陳秀歐自我感覺十分良好的時候,林鴻飛和周平卻有些惱火了:看來這位陳副司長很有些拎不清自己的分量啊。
到了這個時候,李宏飛反而笑了,他忽然發現這對自己而言反而是一件好事,陳秀歐陳副司長真的是走了一步暈旗。
也不着急了。他雙手抱在胸前,整個人悠然自得的靠在椅子的後靠背上,笑意吟吟的望着陳秀歐。“陳司長居然這麼垂青我們這家小公司?那很是太求之不得了,不過……嗯,就是有點問題。已經有人說要給我們的車子取名字了。”
“已經有人了?”沒想到竟然會是這麼一個答案,陳秀歐不由得一愣,不過下一刻,他就滿不在乎的擺擺手,“是你們北郡市的市委領導吧?嗯,也許是你們市委書記?不用管它,一個小小的市委書記算得了個什麼東西,也配和老子搶?”
雖然陳秀歐不過是個“小小的”副廳級幹部,但國家計委的權利大的難以想象,裡面一個小小的副廳級幹部。對上地方上的副省部級乃至部級領導幹部也同樣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優越感,此刻陳秀歐不將北郡市市委書記徐存光放在眼裡也就變得理所當然……甚至陳秀歐根本就不知道北郡市市委書記的名字叫什麼。
可是這個時候,周平卻笑了,是那種讓人直起雞皮疙瘩的陰冷的笑容。
作爲王大伯的秘書班子成員之一,在一定程度上。周平的利益是與老王家的利益捆綁在一起的,老王家被人打了臉,周平的臉上也不會好看,所以,此刻周平的臉色不好看也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陳秀歐,你確定你要給這款車起名字?”直視着陳秀歐的眼睛。周平開口了,聲音陰冷陰冷的,“據我所知,王老他老人家對這個挺感興趣。”
王老他老人家……正咧着嘴,笑容怎麼看都有些猙獰的陳秀歐,聽到周平的這句話頓時傻住了,嘴角不停的抽搐。
王老是誰?當年王老官至副相,且是哪一任相爺之下的第一副相,當年若非是爲了支持老人家的佈局,王老甚至會成爲相爺,但哪怕王老最終沒有走上那一步,上一任相爺卻是王老的得意弟子,一身所學盡得王老的真傳,說是王老的衣鉢傳人也不爲過,王家現今在國務院裡也有着旁人難以想象的影響力,現在陳秀歐居然想要從王老的口中虎口奪食,這真是……面子是別人給的,但卻是自己丟的。
這些並不是什麼密梓,這本身就是現代歷史的一部分,周平知道,當年王老擔任副相的時候只不過是國務院一介普通辦事員的陳秀歐自然也知道,正是因爲知道,當聽林鴻飛說道這些,陳秀歐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真個人都在微微的顫抖……自己竟然想着和王老爭,真真是,豈是一個不知死活所能形容的?
“周……周秘書,這……是真的?”再也沒有了剛纔倨傲模樣的陳秀歐,不停的哆嗦着,向周平顫聲問道。
面對陳秀歐的問詢,周平都懶得回答,只是冷冷的哼了一聲,甚至眼皮子都懶得擡……當然,這幅動作和表情也等於是周平變相的做出了回答。
可林鴻飛卻覺得這話對陳秀歐的刺激似乎還不夠,他冷冷一笑,“據我所知,似乎王老偶有請老人家給我們公司這款車取名的意思。”
王老和老人家的關係衆人皆知,乃是老人家最信任和倚爲臂助的老人,幾十年的風風雨雨,讓老人家對王老的信任達到了一種近乎盲目的程度,若王老真的打算讓老人家給北郡市工業製造公司的這款車取名,想必老人家也不會拒絕……說起來,林鴻飛設計的這款車,倒也不是當不起老人家的垂愛。
這種事情聽起來似乎有些玄,可陳秀歐卻整個人都癱在了椅子上,這種事情,哪怕有99.999%的不可能,那隻要有0.001%的可能,就足以讓任何身在其中的人望而卻步了……不在中央部委工作,根本就不會知道,在你光鮮無比的在人前耀武揚威的同時,背後有多少雙塗抹着劇毒的匕首等着狠狠的插在你的身上,若是你自己找死,更是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會興高采烈的、迫不及待的等着上去補一腳。
“我……我……”陳秀的目光有些呆滯,但當呆滯的目光最終落在林鴻飛的臉上的時候,卻是猛然一躍而起,哈巴狗一般的靠在林鴻飛的身上,緊緊的握住林鴻飛的手,聲音哆嗦的厲害,“林總,您……您一定要幫我一把,我知道您一定有辦法的,您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陳秀歐,你好歹也是國家權力最重的部位的主要領導幹部,不要這麼丟人好不好?林鴻飛自己都覺得有些丟人,恨不得將陳秀歐一腳踢到一邊去,可是下一刻,他就愣住了,他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這丫之前根本就是知道自己和王家的關係的,最少也是隱約的能夠猜到一些,可他明知道這些東西,還敢對哥們這樣……
我操!
林鴻飛登時勃然大怒!
“陳司長,您說的什麼,我怎麼完全都聽不懂?這事兒,我能有什麼辦法?”林鴻飛的臉上此刻全都是迷茫,兩手一攤,臉上全都是苦笑,“我要是能在王老跟前說的上話,這事兒還用我來操作嗎?”
這話從理論上來說是沒錯,可若是誰信了林鴻飛的話,那才真是腦袋裡面進了水,陳秀歐自然知道林鴻飛這是用這種方式來和自己討價還價,但對於林鴻飛的這個動作,他非但沒有感到絲毫的惱火,反而是如同劫後餘生一般的慶幸不已:只要林鴻飛願意和自己討價還價,那就意味着這事兒還有辦法解決。
不管多麼棘手,只要能解決就好,只要能夠保住自己的權利和位子,低三下四算什麼?送妻送女有算得了什麼?只要權勢在手,這些早晚有一天都會回來的,可若是這些失去了,人活着還有什麼意思,是不是?
知道自己可以度過這次難關的陳秀歐,立刻如同一支被打了興奮劑的鬣狗,對臭肉的嗅覺水平比平日裡上升了好幾個等級,緊緊的的抓緊了陳秀歐的手,哈巴狗一般,簡直恨不得去舔林鴻飛的腳趾頭了,“林總,您放心,您這件事就是小陳我接下來的頭等大事,您瞧好就是了,小陳我指定把這事兒給您辦的漂漂亮亮的,絕對不會讓您老人家再多花一分錢……”
這就對了嘛!
林鴻飛滿意的點點頭,同時看向周平,在他看來,陳秀歐能這麼許諾,自己今天的目的就達到了,但周平是王大伯的秘書班子成員,和王家的利益一支,在這件事上,自己需要聽一聽周平的意見。
出乎林鴻飛的意料,面對自己的詢問,周平卻微不可查的搖搖頭。
什麼意思?林鴻飛眨了眨眼。
周平自然不好說話,但不說話沒關係,動作一樣可以將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表示出來,迎着林鴻飛有些茫然的目光,周平右手成掌,隱蔽的放在胸前,同時用力的向下一揮,做了個刀切的動作……
不用跟那丫客氣!揮起大刀使勁砍!
這是……我明白了!看都這個動作,林鴻飛心頭一轉,立刻明白了周平這個動作的意思:這是讓自己接着這個機會使勁開口,不用給陳秀歐那傢伙面子,現在人爲刀俎丫爲魚肉……既然陳秀歐現在是魚肉,就要有當魚肉被人宰割的覺悟。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