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王爺肯幫忙,我想花爺肯定會給您這個面子的。”李鈺一邊笑着,一邊回頭吩咐立在艙門口垂手侍立的西月,“你家王爺要寫信了,還不去準備筆墨?”
西月看了一眼雲啓,得到她家主子的首肯後方轉身去端了筆墨紙硯過來。
雲啓提筆蘸墨,筆走游龍,一封給安逸侯的書信轉眼間寫成,之後題了自己的名諱,用了私人鈐印,用火漆封了交給李鈺。
“三日之後,我們便離開冀州。”李鈺丟下這麼句話便轉身走了。
當時李闖聽說李鈺帶着韓嶽偷偷去了運糧船上一夜沒有消息,便覺得肯定是被人家扣了,正對着上官默和田棘以及初夏等人發火呢。
“我回來了!”李鈺進門便吼了一嗓子,把李闖罵到一半的一句話給噎了回去。
李闖回頭看着毫髮無損的女兒以及黑着臉的韓嶽,怒道:“死丫頭!居然敢不聲不響的跑出去,我看你是皮癢了!你當這裡是東陵啊,還任由你爲所欲爲?你現在是在逃要犯知道嗎?朝廷隨時會派人把你抓起來關到天牢裡去!”
“爹,你女兒是逃犯你很光榮啊?你喊得再大點聲,乾脆把朝廷的人引來算了。”李鈺扁了扁嘴巴,轉身自去抓起茶壺來倒茶喝。
“你!”李闖一連串的喝罵又被噎回去,頓覺臉面盡失,便朝着初夏田棘等人一揮手,怒道:“還不下去,杵在這兒等着領賞呢?!”
田棘趕緊的開溜。上官默也面無表情的退了出去,臨走時還不忘瞥了韓嶽一眼。
“姑娘肯定餓了,奴婢給姑娘弄吃的去。”初夏自己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福了福身轉身往外走。
李鈺卻笑着揚聲道:“不用了,我在東陵王那裡吃了好多唯美味佳餚,不餓的。”
“什麼?”李闖立刻瞪大了眼睛,兩步走到李鈺面前,低聲問:“你見到了東陵王?在哪裡見到的?!”
“在運送糧草的主船上啊。”李鈺轉身坐在椅上,輕聲嘆道:“何玉簡求安逸侯給咱們湊糧草軍需,安逸侯不但答應了,還派人給送過來
。”
“安逸侯派東陵王給咱們送糧草軍需?”燕北邙冷笑道,“怪不得糧草扣着遲遲不給呢,恐怕安逸侯和東陵王另有所圖吧?”
“先生英明啊!”李鈺幽幽的嘆了口氣,把雲啓的要求原原本本的說給李闖和燕北邙聽。
聽完她的話,李闖轉頭看着燕北邙。燕北邙則冷笑道:“他倒是打得好算盤!”
“我們可以不答應嘛。”李闖冷哼道,“害得我女兒坐大牢的人,我憑什麼還讓他佔這個便宜?”
李鈺扁了扁嘴巴,低聲說道:“可是我已經答應他了。”
“你答應他了?!”李闖生氣的敲着桌子,“你爲什麼要答應他?他……”
“爹,我不喜歡這裡,我們還是回東陵吧。”李鈺不等李闖後面的那一串質問出口,便上前去挽着他的手臂撒嬌,“這裡有什麼好,又幹又冷,風一吹還漫天黃沙,眼睛都睜不開。況且,你那千嬌百媚的夫人和兒子都在東陵呢,你就那麼放心她們娘倆啊?或者,你有了新歡忘了舊愛……”
“閉嘴!”李闖一肚子的焦躁憤怒被李鈺這幾句話給攪得煙消雲散。當時他險中求勝不就是想着趕緊的離開冀州回東陵去麼?怎麼現在可以放下這裡的一切全身而退了,卻又捨不得了?
燕北邙也勸道:“鈺兒說的也是,這裡離京都太近,你剛帶領冀州死士擊退了汝真韃子,按說不是壞事。可楊肅臣率一萬水師來援助,又加上東陵王押送糧草至通州,若是不走,朝廷定然把你這個民族英雄劃爲亂民叛黨,憑着陳孝耘和太皇太后的性子,怕也沒什麼好果子吃,還是儘早離開的好。”
李闖無奈的點了點頭,嘆道:“你們說的有道理,只是拼了半條老命倒是便宜了別人,這買賣做得真是虧啊!”
李鈺忙笑道:“沒事兒,我已經跟他討了好處了。咱們回去的路上就可以收走。”
“真的?”李闖也笑了,“什麼好處,說來聽聽。”
“我給他要了三個人
。”李鈺笑道。
李闖錯愕之後,無奈的搖頭:“兩座城,只要他三個人?真不愧是我李闖的女兒,你可真是大方的很哪。”
幾個人正說着,房門被人忽的一下推開,田棘焦急的進來回道:“老爺,燕先生,好些百姓跪在衙門口哭呢,胡大人說請老爺快過去瞧瞧。”
“什麼?百姓都回來了?”李闖頓時驚喜,轉而又不解的問:“回來就回來吧,跑衙門來哭什麼?再說了我又不是父母官,找我幹什麼?知縣大人呢?”
田棘着急的回道:“奴才不知道,只看見那些百姓一身泥土血漬,大多數都帶着傷,還有斷胳膊瘸腿的,看上去甚是狼狽,胡大人也在那裡罵娘呢!老爺快去瞧瞧吧。”
“走,去看看。”李闖一時也顧不上許多了,伸手拿了披風披在身上便往外走。
縣衙門外,匯聚了上千衣衫不整的百姓們,衆人歪歪斜斜的互相依靠着,全部面向衙門哀嚎高呼。呼聲此起彼伏雜亂無章,但卻悲慼憤懣,帶着無法壓抑的怒火。
——“蒼天吶!你開開眼吧!這是什麼世道啊!”
——“胡大人,一定要爲我們報仇!這樣的朝廷不值得我們效力!反了他孃的!”
——“姓陳的奸賊不是人啊!我日他八輩兒的祖宗!”
……
李鈺聽着這些莫名其妙的謾罵,轉身問早就跑出來的初夏:“哎,怎麼回事兒啊,冀州百姓不是安全的撤出去了嗎?怎麼會落得這麼慘?”
初夏正因爲自家舊主沒有消息而哭紅了眼,聽見李鈺問,便咬牙切齒的罵道:“大家徒勞一場奔波,連夜逃出了冀州去京都,熟料到了京都的城門口卻被守城的兵勇擋在城門外不許進城。”
“爲什麼?!”李鈺大爲不解,就算他陳孝耘和太皇太后不想跟北胡打仗,也不能如此對待自己的百姓吧?
“就是啊!他們爲什麼不開城門?”韓嶽的拳頭攥的咯吱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