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玉本來還要爲難它把茶叼到她手裡,但此時見它已經累得無精打采,嘴巴也腫了起來,也就決定不再虐它了,便淡淡道:“還行吧!勉強可以。”
金蠶蠱似乎好像鬆了口氣,便無力的飛到牀榻邊櫃子上,翅膀一軟,就往櫃子上一趴,便一動不動,想來是累壞了。
說實話這隻蟲子帶給了錦玉很大震驚,它很機靈,知道模仿勺子,而且還是用自己牙齒飛快咬出來的,雖然形狀有些奇怪,但真的不錯了。然後它幾乎可以說把自己這輩子所有力氣都給用光了,才把那杯茶給倒滿。不過錦玉明白一件事,就是它遲早會回去找它的宿主。居然現在它想要跟着她,見它似乎好像挺機靈,也就決定暫時隨便它了。
而這時夢夕已把碗裡的草莓全部剁成碎汁,倒入牛奶拿勺子攪拌了後,便把它倒入個瓷碗裡,就把它端給錦玉道:“小姐趁新鮮,趕緊喝了吧!”錦玉低眸看了下碗裡用草莓做的牛奶,這方式她教夢夕做的,自從夢夕明白牛奶裡可以放草莓,又見她愛喝,也就天天給她做一杯。但似乎天天喝有點膩了。錦玉接過後,輕抿了口,就把瓷碗持給了夢夕。夢夕本來要錦玉再喝幾口,但她想起她家小姐向來不喜歡囉嗦,只喜歡機靈懂她的人。
也就把還剩大半碗的草莓牛奶放錦玉牀榻旁邊的櫃子上,不忘提醒錦玉,要她想喝就去櫃子上拿。
接着夢夕便正色問道:“小姐,奴婢等下要去清華宮跑一趟,有好幾天沒去看看了,怕張伯擔心,還有想打探下彩月下落。你有什麼東西需要奴婢從清華宮帶過來嗎?”
錦玉眼眸沉凝,想了想便吩咐道:“把慶宴上幾個熟人的禮盒給我拿過來,再是把我放在廂房枕頭下的槍拿過來。”
關於慶宴上她收到的禮盒還沒檢查過,當然禮盒太多她也來不及去查看,但她認識的幾個熟人可是要知道她他們給她送的什麼禮盒。她他們送給她是什麼禮物代表着她在她他們眼裡是什麼印象和重量。此時的她倒想知道他她們是怎麼看她的。至於槍,她向來習慣帶在身上,似乎這樣才讓她覺得有安全感。
夢夕點頭後再提醒一聲道:“好的,那小姐我去了。”
錦玉淡淡回了聲“恩”。夢夕就轉身離開了廂房。
錦玉沉靜的看着書時,金蠶蠱見自己無人陪它說話,也就飛到錦玉肩膀上,睜着雙好奇眼眸竟也跟着錦玉看起書起來。
接着讓錦玉神色突然一滯是,她眼眸驚愕看向廂房的門外,見有縷身影在靠近那門,正打算推門,錦玉暗叫不好,那尊神居然這時間來了。
她就趕緊速度把書藏在被子下面,便對金蠶蠱嚴肅臉威脅道:“快躲起來,要是被那尊神發現,你就馬上離開。”
金蠶蠱眼眸忽閃看着錦玉,當下就知意,便趕緊鑽進了錦玉的被褥裡。
錦玉正要發飆,它哪不藏居然藏她被褥下,也不知道它髒不髒,但感覺到那尊神已經推開了廂房,也就眼睛一閉,裝起睡起來。
以往上官璟睿都是喜歡午膳後過來給她診脈,錦玉心中疑惑:他現在過來是要做甚?
上官璟睿高挺身進了廂房後,站在錦玉榻前上玄月眸子靜靜看着榻上閉眼裝睡的錦玉。
這時候,時間似乎凝滯,雖然他走到她榻前就沒有動靜了,但這種安靜中沒有任何動靜好像有種壓迫感。
讓錦玉心裡既感覺奇妙又覺得緊張,但又好像被一種無形的安全感給環繞着。
上官璟睿深邃的眸子看了錦玉半響,就拿起手裡的一束粉色薔薇,走到櫃子前,把它插進了櫃子上的玉瓶裡。
然後轉過身,神色嚴謹的打量起這間廂房起來,發現房間已被夢夕打掃的乾乾淨淨,並沒看見什麼異物。
就走到錦玉榻前,坐在了錦玉身邊的榻上,熟悉的清清淡淡香襲來,錦玉心裡莫名有一種的舒悅感。
他再伸出手,掀開了蓋在錦玉身上的半邊被褥,將錦玉的手拿出了一點,便要給錦玉診脈起來。
錦玉這才心裡一緊,暗叫糟糕,她這才懊惱她好像忘了一件事。
她如今身體內沒有蛇毒,雖然診脈並不能診斷出體內是否有毒,但看人的面色和五官加上診脈就可以知道這人有沒有中毒,剛剛上官璟睿走到她榻前,站着沒做任何動靜時,她就該想他可能在那時間靜靜打量她的臉色,見鬼是她當時沒有去懷疑。
他只是沒有去查看她的眼眸,現在他要給她診脈,像他那麼高智商的人自然會察覺出她身體和以往不同。
如果他發現她身體內沒有蛇毒了,那麼他就會疑惑她身體內的蛇毒是怎麼沒的。
雖然她之前就有想過攝政王遲早會察覺出來,但她那時好像忽視了一件事,如果現在就要攝政王知道她醒了,告訴他她體內毒素也沒了,那攝政王會問她身體裡蛇毒是怎麼解了的。
上官璟鴻嚴重叮囑她別把他養的蠱蟲幫她解了毒的事告訴他,她只覺得他是要坑死她。這是要逼她去說謊,讓她傷神是這尊神可不是一般謊言就可以胡弄過去。
身體裡蛇毒沒了,並不代表人就可以甦醒然後下牀走動了,蛇毒只是她身體的一種威脅,真正的傷害是她當時刺激過五臟和動脈穴位,導致穴位鬆動,血管膨脹過,五臟受過重創,但這些傷害已經被上官璟睿用珍貴藥材治癒了過來。
現在她的身體其實還是不能動身下牀,太長久的血液凝滯使得血液不循環,所以她的身體只需要他給她一次內功治療,她就能下牀走動了。
只是讓錦玉糾結是她到底該不該睜開眼讓他知道她醒了。但又不知道怎麼跟他解釋她體內蛇毒怎麼沒了的。錦玉現在心裡很複雜,索性想走一步看一步,就看上官璟睿會有什麼反應,她現在該做的就是繼續裝睡。
上官璟睿本來要把自己直接放在錦玉手腕上,只是他手裡動作一滯,似乎顧慮到什麼,就從袖下抽出一塊乾淨上面繡木槿花的手帕放錦玉手腕。
這讓錦玉感覺很奇怪,他以前給她診脈從不拿手帕覆她手腕診脈,如今他這樣既讓她覺得驚訝又有些說不出感覺,似乎好像他這樣做在嚴重隔閡於她,她這幾天知道他在和她保持距離,不過錦玉又想她一直對這尊神表示搞不懂,索性就隨便他了!雖然她確實心裡有些失落,讓她搞不懂是她爲什麼會有這種失落,不禁懷疑她最近是不是身上有臭味,才讓他那麼嫌棄遠離她。
上官璟睿把手放在錦玉手腕給她診脈起來時,卻是眉頭一皺,然後神色懷疑的看着錦玉,卻是低眸揣測起來。
這小東西身體內的氣血開始有好轉,如果血液開始順通,那麼毒素就會蔓延到五臟,讓他驚愕是她的臉色根本就沒有中毒現象了。如此說來她體內蛇毒已經沒了,而身體差不多快要好了。
上官璟睿卻是納悶不解了,這小東西身體內如果沒有冰雪蓮和龍心珠,任何東西是都不可能驅除得了她身體內蛇毒,而現在情況是她身體沒有這倆種東西,體內毒素竟然沒有了,如果是這樣的話,肯定是……他眼眸一眯,周身氣場冷冽起來。他突然站起身,清冷上玄月眸睥睨着牀上的錦玉,接着他深吸口氣,有些傷神的站在牀榻前眸子沉凝閃爍起來。
上官璟睿仍然不知道一件事,就是這小東西到底醒來過沒有。如果她醒來過,她又爲什麼在他面前裝睡?如果按平時,他可能一試,就試出來了。但經過上次的事,他現在儘量會提醒自己要和她保持距離。不過她若是醒來過,卻在他面前裝睡,這不禁讓他想到上次他懷疑她醒了。若是是這樣,他眉卻微皺不悅起來。他不喜歡被人欺騙,特別是這東西,很是大膽。
但如果她沒醒來過,他更頭疼了,疑惑她到底要昏睡到何時?不過他覺得按這小東西意志,應該是時候該醒了。
錦玉眼眸半睜,見上官璟睿在榻前好像很憂愁的樣子。她忍不住對他吐了吐舌,突然上官璟睿察覺到什麼,就眼眸一瞟,卻是深疑的往榻上躺着的錦玉看了過去。
錦玉趕緊眼眸一閉,繼續裝起睡起來,也就避過了上官璟睿犀利向她射過來的眸子。心裡卻是盼着上官璟睿能給她最後一次驅使內功好溫熱身體的血液。
如果他給她驅使完最後一次內功,她就不再裝睡了,每天要他的內功本來耗費精元,這事胡鬧不得。她也不可能一直瞞騙過去。而且她身體好了,也好趕緊回清華宮去繼續和王皇后鬥,直到鬥到她氣得爆血而亡才罷休。只是讓她頭疼是如果她醒了,該怎麼跟他解釋她身體內的毒被解了呢?
不過上官璟睿若是不給她用內功治療,她的身體也會漸漸恢復張力可以下牀,但那要耗費很多時間。她現在只希望上官璟睿能聽到她心裡的聲音,能給她最後驅使一次內功。
上官璟睿一副拿錦玉沒辦法的看着她,似乎好像聽到了錦玉心裡想法,竟然真的給錦玉驅使內功起來。
他把錦玉身輕輕扶起,接着自己脫了錦鞋,上了榻,以跪坐方式面對錦玉。
他凝神之餘倆手掌便伸向錦玉的背脊,那一刻,錦玉只覺得背上被壓上了厚實有重量的感覺,雖然他給她用過多次內力,但每次她都顯得異常的安心外還有些複雜感覺。
這時上官璟睿再內力一提,將氣和力凝聚到手掌心,手心頓時一片紅,似乎全身所有熱量都到了手掌。
他再把他火熱通紅的手順着錦玉的腰部位慢慢推動錦玉背上倆根經絡往上升,直到升到錦玉的斜方肌,然後便輕輕定在倆邊斜方肌上的風門穴上,接着便額頭流起熱汗的在錦玉背脊上運行了一個太極走圖。
然後屏息,揚起食指速度很快的在錦玉背上的幾個大穴位一點。
錦玉頓時感覺背上焚燒難受,全身血液明顯開始循環起來,接着她只感覺口乾舌燥,鼻子一熱,胃裡一涌,便往牀榻下吐了口血出來。
這血是身體裡的熱毒,也是打通經絡的凝滯血毒。
錦玉吐完那口血,只覺得全身無力,便要往邊側一倒,上官璟睿便沉穩將她要倒的身子一抱,接着錦玉就虛弱倒張上官璟睿懷裡。
那溫熱而厚實胸膛讓有些頭昏沉的錦玉挽起了抹安逸甜蜜的笑。
每次上官璟睿給錦玉驅使完內功,他都感覺筋疲力盡,臉色蒼白,也許這次內功驅使後,這小東西的身體就不再需要他每日給她內功驅毒了。
雖然很累,但不知道爲什麼他覺得如果以後都不能給她驅毒了,有些不太適應和習慣了起來。
錦玉躺在他的懷裡感受到他身體的溫度慢慢在下降,一時臉色一僵,似乎忘了自己現在的處境,便一激神離開了他懷裡身坐了起來,卻是慌急抓住上官璟睿的手臂問道:“上官璟睿你沒事吧?”
上官璟睿有些迷惑的看着本來還在昏睡,結果被他使用完內功,更是潛意識虛弱無比的錦玉莫名從他懷裡一醒,激動的坐起了身,神色緊張的看着他。
這動作,錦玉是自然反應,她明明靠在他懷裡那刻,感覺到他胸膛挺暖和的,可是突然間他的手和胸膛涼了起來,錦玉覺得很奇怪,身體最忌寒,寒招百病。
所以那一刻她真的很擔心,就沒有顧忌自己其實還在虛弱,還在假裝裝睡,她的身體還不能動盪,什麼也沒想就她把自己給暴露了出來。
然而直到現在她還沒察覺到自己的反應激動,依然眼眸含關心緊緊盯着上官璟睿,而且她還沒發覺她脫口而出叫了上官璟睿的全名。
上官璟睿眼眸一眯,提醒意味問道:“你叫本王什麼?”錦玉被問得神色一怔,她頓時才緩過神來,發現自己這就尷尬了,她居然就那麼暴露了自己,而且還衝動喊了這尊神的名字。
而且讓她驚詫是她的身體居然這麼快就能動了。然而此時的她竟不知是喜是憂。
因爲現在情況很窘迫。內心不由得冷冷吸口氣,有些懊惱捶頭,但相對把時間用來後悔,她向來喜歡去解決問題。所以腦袋一轉,卻是驚愕問道:“那個……發生什麼事?”再眼眸轉了轉,看着四周起來,困惑道:“我怎麼會在這?”然後眼眸詢問的看着上官璟睿。
上官璟睿見錦玉突然轉變成無知懵懂樣子,眼眸有些質疑的看着她,便探問道:“你真的什麼也不記得了?”
錦玉裝傻模式開啓,神色回憶了起來,搖頭道:“我記得我在王皇后的椒房殿,然後回去的時候,宮門突然一關,接着眼前一片黑,然後就聽到”嘶嘶“聲音,最後就腦袋一沉,什麼也不記得了。”
這神情和演技已經把她自己都給騙了。奈何上官璟睿依然神色懷疑不信看着她問道:“那你剛剛爲何反應如此激動?”
錦玉頓時一臉懵逼,卻恍然道:“有嗎?哦!我記起來了。剛剛我做了個夢,夢見自己身體好像處在熱蒸籠裡,然後就在我要活活蒸死那刻,我看見攝政王你突然降臨,接着你拼了命般把我救了,等你救出我後,我看見後面有好多惡狼向我倆撲過來,我們感覺到危險,就跑起來,一直跑,然後你跑不動了,我看見一隻老狼正撲向你,當下我二話不說,擔心急了,就往那撲你的老狼一撲,沒想到那老狼不知是命太賤,還是骨頭因老太脆被我壓死了,而你卻被他咬傷了,所以我就那樣激動了。”
上官璟睿:“……”這編故事的技術真是一流,真是亂七八糟裡有着她的認真。
錦玉依然沉醉在自己高深演技裡問道:“對了,這是哪?我怎麼在這?爲什麼我感覺身體好虛弱,還有你的臉怎麼那麼白?發生什麼事了嗎?不會是我剛剛說的那夢是真的吧?”
上官璟睿:“……”他突然有種感覺,就是想出去冷靜下。
錦玉見上官璟睿被她搞得暈頭轉向,不由得心裡奸笑起來,看來,有時候當你面對你不知道如何去處理的事情時,還是別太正經,用樂觀和瘋癲的方式去處理,會有意想不到的寬容。這下愣上官璟睿那麼威凜霸氣逼人的人,也拿她裝傻充愣沒辦法了。
突然錦玉神色一僵,她滿臉驚愕的看着上官璟睿就那麼突兀的拿起手裡的手帕給她溫柔的擦掉嘴角邊上的血跡。
而且他擦得小心翼翼,甚至說專心。
如果說男人專注時最有魅力,那麼上官璟睿專心起來的樣子最是深情。
錦玉的心就那麼頃刻的被他這動作給觸動,她神色驚愕看完他後就心裡忌憚顧忌起來,便眼眸一撇。
她果然還不太適應別人對她太好,因爲她害怕失去時的痛苦比擁有時的甜蜜更多,所以錦玉當下就強壓住這種不自然的異感。
上官璟睿見錦玉眼眸突然淡漠,無視他起來。他突然也是神色一怔,他剛剛只是看見她嘴角還留有血跡,就情不自禁的拿起手帕給她擦了起來,倆人都感覺雙方都做了古怪舉動便不說話了,這下氣氛詭異了起來。上官璟睿眼眸有些迷惑的看着錦玉,不解爲何他爲什麼總是面對她會做些他自己都沒有心裡準備的事?
只是想來想要去找也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上官璟睿便優雅的下了牀,穿好鞋,就走到桌邊倒了杯溫茶給錦玉道:“你剛身體打通了奇經八脈,現在喝口溫水,好讓身體徹底排出熱毒。”
錦玉有些受寵若驚看着他,只見他鼻子特別顯眼,是那麼的高那麼的直,就像完美無瑕的玉,光澤而精緻。再看他上玄月眼眸,清冷而明輝,有時憂傷而迷惑,但有時深邃而犀利。再看他眉宇,青松俊秀,幽森耐寒,額頭如同一個人的門匾,他的額頭高不可攀。
嘴脣冷挽一線增加了他強勢霸氣。
如果說慕容玉清是帶綠色通透的涼玉,那麼上官璟睿就是塊白色無暇的溫玉。
錦玉納納的接過他手裡的茶,有那麼一瞬間,錦玉產生了和可怕想法,她想向他老實坦白,把她知道的全部告訴他,包括上官璟鴻養的金蠶蠱給她解了毒,還有她的穿越。她覺得人只要到了想要對一個人坦白一切,什麼都說的時候纔是最真的自己,更是最脆弱的時候。
但她還是邁不開這腳,因爲她無法相信自己,更加信任不了別人,他知道他對她好,但是她真的太害怕,這不過是一場華麗的夢。夢醒的涼就像奔跑在冰冷的雨中,那麼徹底寒骨。
錦玉嘴脣有些顫,因爲心裡緊張,聲音有些僵硬問道:“你爲何要對我那麼好?”
上官璟睿身形一滯,卻是顯得驚訝的看着錦玉,似乎沒想到她會那麼唐突直白問他這麼個問題。這個問題目前在上官璟睿心裡也是團迷霧,見錦玉神色沉靜,看起來很淡定。但上官璟睿並不知怎麼回答,索性並沒有出聲去回答錦玉問得這個問題,而是轉移話題,淡淡叮囑道:“明天會有太陽出來,本王會在院內放把榻椅,你趁這幾天天氣不錯好好曬曬太陽。”說罷,上官璟睿就轉身正要離開。錦玉見上官璟睿不回答她問題,當下急着問道:“莫不是攝政王對誰都那麼好?”上官璟睿有些煩躁的回頭,眼眸凜然射着錦玉,那一刻,愣是錦玉經歷過腥風血雨的她也是被射得身形抖了抖,有些害怕起來。錦玉頓時低眸,似乎趕緊避過了他那道能瞬間能把人靈魂震碎得破散的厲害眸子。上官璟睿那如鷹般深邃的眼眸頓時一收,離開那刻只風輕雲淡道:“你是病人,本王以醫對人,沒什麼不妥。”錦玉心裡一緊,莫名有些隱隱的酸楚環繞在心裡,他那無任何情愫的話似乎在告訴她,只要是病人,他都會一視同仁,錦玉怔神呆在原地,似乎陷入了一片陰影裡,但是臉色卻異常平靜。
這時金蠶蠱見上官璟睿走了,它便趕緊從被窩裡飛了出來,飛到錦玉眼前,黑亮的眼眸卻是有些不懂的看着錦玉。
一股幽香襲人,錦玉不由得擡眸看着眼前這金蠶蠱,發現這小傢伙身上居然有香氣,這種香味很特別,但異常的好聞,像檀香。
錦玉忍不住伸手彈了下它的肉肉身子,金蠶蠱被她一逗,當下就樂了起來,翻了個身,在空中歡樂的扭動肥肥的身子起來。
如果這小傢伙身上有奇香,就說明它不髒,這莫名讓錦玉對它增了點好感,只是它並不是她養的蟲子。錦玉眼眸一閃,似乎想到什麼,嚴肅臉叮囑道:“黑豆,這段時間你若呆在我身邊,可要記住不能讓我以外人看見你,你可明白?”金蠶蠱快樂扭動的身子一停,趕緊翻個身,向錦玉點頭。相對這蟲子的沒心沒肺,錦玉心情莫名有些低沉起來。
上官璟睿沒有質問她,她身體內毒怎麼解的。
因爲他知道她裝睡,他知道她可以下牀了。他什麼都不知道,他也什麼也不問。因爲他知道她不想說,如果是這樣,他應該會猜到一點。當下錦玉就嗤笑,上官璟鴻還想隱瞞他養蠱蟲之事,看來上官璟睿早就察覺到了什麼。不過,她感覺到上官璟睿很討厭蠱毒,所以這也是上官璟鴻最怕的。
只是錦玉現在心裡更多是愧疚,攝政王的胸膛突然變涼,恐怕和他每天給她驅使內功有關。錦玉覺得她欠攝政王很多,恐怕也很難還清,所以她儘量告訴自己,雖然她不能去坦然接受他對她的好,但至少她要懂得去珍惜對她好的人,也許她也該爲他付出什麼,也許下次要對他態度好一點,但似乎他太強大,什麼都有也不缺,她覺得她恐怕很難有幫助他的時候。
恰時房門一開,錦玉就見金蠶蠱反應極快的躲了起來,眼眸有些驚訝,看來這小傢伙挺聽話的。
再擡眸一看,正見夢夕手裡提了幾個禮盒走了進來喊道:“小姐,奴婢回來了。”
錦玉微微點了下頭作迴應,然後夢夕就把手裡的禮盒放到了桌上,對錦玉詢問道:“小姐,你現在就要看嗎?”
錦玉淡淡道:“拿過來吧!”
夢夕就先提了幾個禮盒放到蓋在錦玉身上的被褥上,趁錦玉拿起上官珊瑚的一個禮盒稟報道:“小姐,張伯因爲你被王皇后那毒惡陰險心給謀害而中毒,他當時就憤怒回到劍莊想要把劍莊所有的暗殺聚集去圍攻皇宮向王皇后討伐。但在那想法前,他還是冷靜的想了下,就寫了信詢問於奴婢。他飛鴿傳信那時,奴婢已經來了茗芯院,所以一直沒有看見那信。不過奴婢想他可能最後因爲顧慮到什麼纔沒有讓劍莊裡的暗殺來皇宮鬧事。但可能這幾天心裡一直爲小姐擔憂,所以奴婢已經回了信,並且告訴他,小姐現在暫時沒性命之憂,叫他們別太擔憂,也告訴他沒有輕舉妄動是正確的。不知小姐,奴婢沒有經過小姐同意這樣做對嗎?”
錦玉此時正要打開盒蓋的手一滯,滿意道:“是對的,夢夕你做的不錯!”
夢夕做事錦玉一直很放心,所有基本這種小事她都不要太操心,夢夕就會給她做好。
對於夢夕這個丫鬟,錦玉一直很滿意。不愧她是胡嬤嬤給她精挑細選的人,但錦玉出門很少帶着她在身邊,是因爲夢夕太重規矩,而不像彩月,彩月的性子其實很火爆,很有脾氣,她也是最沉不住氣的。
她雖然在生活的細節上不如夢夕手巧,但彩月在思想上很會變通和機靈。
她覺得出了府門就是江湖的事,不拘小節也無傷大雅,隨意便好。
這也就她喜歡把彩月帶在身邊原因。
只是錦玉經夢夕一提醒,她卻發現她自從中毒昏睡在這榻上後,就忽略了許多事。比如張伯,她居然沒有通知夢夕早去清華宮打探一下,害得張伯這段時間一定因爲她的事很擔心。
但對於張伯想要把劍莊內所有人召集去皇宮鬧事,後來因冷靜顧慮纔沒動手,錦玉覺得張伯雖然沉穩,但是他也很衷心和有脾氣,但衝動之餘能冷靜想到顧慮而沒有大鬧皇宮,這屬於很正常情況,也對她來說最好不過了,畢竟人能做到這步算是很靠譜了。
接着錦玉就把上官珊瑚給她的禮盒揭開,就見禮盒裡放了一支蓮花流蘇玉簪,流蘇若珠簾碎雨,做工精細繁瑣,比一般的玉簪更細膩光華,錦玉眼眸有了笑意,上官珊瑚送她頭飾,其寓意簡單,她也沒多想。
就把楚赫熠的禮盒揭開。只見禮盒放了一個琉璃水晶鑲玉嵌紅寶石的如意。玉雕繁花,這種紅寶石好像可以在夜色裡發出紅色光芒。
如意,寓意是希望她凡事都順順利利,一帆風順,錦玉嘴角一勾,算他在送禮上還算正經不含糊。
錦玉再打開慕容玉清送給她的禮物,只見禮盒裡放着一塊蠶絲手帕。
手帕上繡的是一副小圖。手帕上有一戶窗,窗前是一個女子撐下巴側頭看着窗外樹上的鳥樣子,而底下橋上畫着一個男子背影,似乎在看着她。這手帕上的惟妙惟肖畫面很是觸動人的視線,其寓意……錦玉眼眸一深,慕容玉清表達的意思是小家碧玉閨秀側頭看着樹上那鳥,絲毫不知俊秀書生癡心傾慕,這是以圖畫方式的告白。夢夕見她家小姐揭開了楚赫熠和上官珊瑚的禮盒看完後,見她家小姐要揭慕容玉清的禮盒,那時她還是情不自禁的好奇和期待起來。待她家小姐把慕容玉清禮盒打開,見慕容玉清送給她家小姐的是一塊手帕,再看了手帕上的圖,聰明如她一眼就看得出這是以手帕禮物繡圖的方式含蓄告白。
那一時,她臉色一紅,再打量她家小姐臉色,發現她家小姐神色沉凝,看不出是喜是怒。
其實她一直支持慕容玉清能和她家小姐是一對,因爲慕容玉清既沒有高不可攀的背景,也沒有顯眼身份,他的條件屬於不高不低,加上他人溫潤如玉之外也是才貌雙全,但從不高調。
她母親爲人秉性也是很隨和仁慈,又喜歡她家小姐,如果她家小姐目光別放太高,只選擇安逸溫馨的生活,慕容玉清是最好選擇。
但是自從她家小姐受傷後,她看見攝政王對她家小姐的付出,她不是沒聽過彩月告訴他攝政王可是爲了她家小姐付出了十年的功力。
加上最近幾日攝政王每日那麼貼心周到對她小姐,她以前忌憚攝政王位高權重,她覺得她家小姐如果跟了攝政王可能沒有平凡穩定的生活,但現在看來,她已經被攝政王對她家小姐的溫柔感動,她也不再選擇去支持誰,她想只要她小姐喜歡她就喜歡。
但如今慕容玉清已經開始跟她家小姐告白,她家小姐會接受還是拒絕她不知道,不過她想攝政王是不可能對她家小姐告白,或者送什麼情書的,因爲攝政王這樣的人物他怕丟臉,太愛尊嚴,所以如果她家小姐選擇攝政王,倆人的感情怕是要糾纏很長時間,倆人才會放下面子,去面對自己的心。
夢夕還是忍不住告訴錦玉道:“小姐,慕容大人自從你中毒後消失後,聽清華宮嬤嬤說他會每天去問她你有沒有回清華宮消息,而且每天要在你廂房前站許久,他似乎很關心擔憂你。”
錦玉摸着手裡這蠶絲手帕,想起楚赫熠上次私闖她廂房狼狽離開時,給的她那束玫瑰。他說他來的寓意是爲了那傻子,錦玉想那傻子怕是慕容玉清吧!
對於慕容玉清這個人她並不反感,但如果說喜歡,她可能更欣賞他身上的氣質和他爲人正直,覺得身邊有這樣一個靠譜人品的人挺好的,但是她從沒想過他會喜歡她。
猶記得在鎮國公府校場第一次見他時,他的形象和那司徒風就是個大反比。
他玉冠束髮,藏青華服,溫文爾雅,眉清目秀,氣質薄涼,靜靜看穿她演戲,用銀針定住了司徒風穴位,讓他變成啞巴。再讓司徒風侵犯了錦瑟。
那時她和他不熟,她只覺得他太聰明反而太有威脅,所以她覺得要離這種人遠一點,再後來只是有幾次交道而已,最印象深刻是他被王皇后爲難要他改了第一美人榜單第一名時,最後機智的以告病不管事交給了宇文帝處理。
接着是慶宴他母親太傅夫人被王氏陷害,他站出身來爲她母親偵破陷害,聰明的找出真正幕後陷害人的過程無不讓人信服欣賞。
如今錦玉見她給她送了一條暗示告白手帕,有些驚訝之餘,她似乎有了新的想法,來到這陌生古代,不管生爲男子還是女子,都要成家安定自己的。
也就說她遲早要嫁人的。
前世時她一直忙碌於殺手職業,從來沒有想過結婚生子穩定自己。
再活一世,她依然重操前世舊業開了個殺手劍莊,但她已經不要奔波任務了。
剛穿越那時,她只想要自由,覺得有錢就可以做自己想要的。後來她有錢了,也有名了,但是卻依然奔波在被人算計的險境中。
因爲責任,她還是做不到只爲自己活,她要把梁氏安定好,她要王氏從嫡母掌權位置上狠狠摔下臺,她要錦樂爲自己的囂張跋扈付出血的代價,她也要和王皇后鬥到最後。
她還欠攝政王的恩情,所以她就算有錢,也不能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她也有七情六慾,她不再是前世那冷血無情的金牌殺手,她是雁國的金牌貴女,一個不被所有人接受被譽爲的邪女,她要做的就要麼邪得盛大,要麼讓所有人從此再也不用邪女眼光。
然後當她解決所有事後,她也就該談婚論嫁了,她仔細觀察了周邊的異性,發現慕容玉清的確是最適合她的,性格溫潤,人清雅又是俊秀書生,以自己的頭腦攀到了太子少師的位置。
她還聽說慕容玉清在雁國並不單單只是一個少師那麼簡單,宇文帝很欣賞重用信任他,有什麼重要事都會找他商量。
如此青年才俊,錦玉覺得她該考慮一下,是否要接受慕容玉清。
她想反正她最後都要嫁人的,如果是嫁給別人,不如嫁給他最爲合適。
就在錦玉思索時,夢夕見她家小姐一直捏手裡手帕不放,神色沉靜,眼眸沉凝似乎在想什麼,那一刻夢夕彷彿感覺到了什麼,她感覺她家小姐變了,變得有些情緒化,變得不再那麼冷了,變得也會煩惱,也會擔憂,這樣的小姐很有人情味,有時也很親切,但也有可愛任性的時候。夢夕更覺得她家小姐似乎不太反感慕容玉清,但又說不出她家小姐特別喜歡他的樣子。相比攝政王,她家小姐情緒更多,更顯得小女子心思。其實她又想不是說慕容玉清不優秀,而是和攝政王比,大部分會被攝政王位高權重和天顏般完美容顏給吸引,加上他懂高超醫術,並且很懂得照顧人,個性要比慕容玉清更強勢霸道,但他有霸道強勢的理由。
只是夢夕神色斂了斂,有些猶豫,但還是弱聲提醒道:“小姐,彩月仍然還沒消息。”
錦玉在沉思的心一收,皺眉問道:“有沒有叫張伯去安排人徹查?”
夢夕心裡其實很擔憂和傷神,但覺得這樣只會讓她家小姐更急起來,便道:“叫了,但是一無所獲。”
錦玉臉色嚴謹道:“查,繼續查,讓張伯下死命令,活要見屍,死要見人。”
然而臉色卻陰沉,前胸大烈起伏起來,她就不信,彩月就這麼消失了。
如果當日攝政王把她給救了,那她是不是該問下他當時有沒見過彩月。
如果攝政王也搖頭沒見過,錦玉繡下手已握緊,那肯定在王皇后手裡,那可是她的宮殿,依她瞭解,她的婢女被咬傷中毒再怎麼也會把彩月送到清華宮。
如果沒看見人,那就不知道王皇后把人藏到哪裡了,而藏起來到底想要做什麼?不過錦玉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她本身就生死不明,攝政王要把王皇后私藏的寶貝給毀了,按理說王皇后把彩月藏起來可能沒那麼高。
那麼王皇后那也沒給人,那就是攝政王的那批問題了,她可聽夢夕說當時冷劍可是用炸藥把王皇后宮殿門炸成碎屑。
錦玉眼眸一閃,似乎想到什麼,看樣子她確實該問下那尊神的屬下冷劍才行。
夢夕見她家小姐因彩月之事有些惱火起來,在這時候也不好說什麼,當下就恭敬道:“是。”正要退身廂房,錦玉幽音喊道:“等等。”
夢夕神色一怔,疑惑望着錦玉問道:“小姐還有什麼事需要吩咐的嗎?”
錦玉吩咐道:“把這幾個禮盒拿回清華宮吧!”
夢夕頓時驚愕,不過她也沒多問就低聲回了“是”,這才把那幾個禮盒拿出來
廂房。
唯一留下的就是那把槍,錦玉好久沒有摸過槍了,此時再次摸這槍,內心既恍然如夢也波濤洶涌。這是她前世的吃飯碗,然而如今時代不同,她身份不同,可是槍依然在,這是多麼可笑。
清華宮
他穿着一身翠綠對襟窄袖長衫,對襟和袖口繡着雅緻竹花,腰間攜帶青綠佩玉,身形修長,一支羊玉脂在他頭上隨意一插,卻有着不凌亂的清雅氣質。
他眉目清秀,走路文雅,書生之氣盡顯,卻沒有柔弱之感。
此時他的眉間環繞着一團愁雲,眼眸內藏不住着某種思念的情愫,眼眸下的邊緣有些淺灰色覆蓋,想來最近幾日因何事而有個好睡眠。
見到眼前一個婆子在院內竹竿下抖擻着被子,正打算曬被子時,他走了過去有些急切口吻詢問道:“陳嬤嬤,她還沒有回來的消息嗎?”
那陳嬤嬤抖擻着手裡的被子一滯,擡眸見到眼前的俊秀男子,見又是他,便趕緊行禮道:“老身見過慕容大人,回慕容大人,貴女她還是沒有消息。”
慕容玉清眼眸一暗,微嘆一聲,對着那嬤嬤點下頭,清眸就隱含着擔憂看着那間屬於她的廂房。
陳嬤嬤見這少師大人自從那金牌貴女出事後,因爲她是這清華宮的管事嬤嬤,所以他每日都會過來跟她問一遍關於那貴女有沒有回來消息。如此情深義重,恐怕在這涼薄世間已經很少見了。
心下唏噓後,卻是開口安撫道:“慕容大人不必太擔憂,咱貴女是天降福女,有着菩薩保佑,定然會沒事的。”
慕容玉清顧慮低眸後,便對着那陳嬤嬤有禮低眸,謙謙君子道:“謝謝。”
那陳嬤嬤頓時神色一怔,訕然道:“慕容大人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