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6水有問題
“對啊,要不你親自試給我們看!”又有人跟着說道。
墨止臉色一沉,上位者的威壓不再收斂,鳳眸微眯,冰冷的目光掃過在場衆人,殺機一閃而過。
在場都是些普通老百姓,連蘇洛九面對這樣的墨止都壓力山大,何況是他們,一個個膝蓋都軟了有的甚至都跪了下來,那種死神擦肩而過的感覺讓他們無限的後悔方纔的莽撞。
“咳,在下說那話是好心,但你們這樣就實在是不對了,在下是萬分確定喝了那水一定會感染的,幹什麼要去送死?就算太醫們醫術高超很有可能研製出治癒瘟疫的藥物,但萬一在下死的快了等不及了怎麼辦?在下是用腦子在爲王爺辦事兒不是用命的,在下很怕死的。”蘇洛九輕咳一聲讓墨止收回目光,讓那些人鬆了一口氣,而後沒臉沒皮地說出這麼一段實誠話,毫不羞愧地依舊昂首挺胸。
鬧事的人聞言也無話可說了,人家都擺明了怕死你還能用大義去說服他嗎?當然不可能,而更多的人則因蘇洛九明明白白表現出來的怕死更加相信她方纔的說法。
蘇洛九雙臂環胸,見那婦人着急起來還想說話,音色微冷,“來人,備好碗和水,等着人來身先士卒。”
侍衛立刻去取來大碗和一缸子水擺在地上,衆人下意識後退一步。
那婦人果然身子一顫不敢再開口,只能偷偷看了李堯春一眼,李堯春眼見着沒有人敢來抗議了,臉色也是難看得厲害,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認栽,其他人見那婦人前後截然不同的表現,紛紛露出的諷刺的冷笑,讓那婦人也是惱恨交加。
“王爺,死者和病患用過的物品都在這裡了。”一名侍衛上前報告。
墨止微微頷首,淡淡掃過不再吵鬧的衆人,下令,“燒吧。”
“是!”侍衛行禮退下。
“等等。”蘇洛九突然叫住他。
“公子有何吩咐?”侍衛恭敬地問道,一路上王爺對這個少年是很重視的,他們自然也要有些眼色。
蘇洛九沉吟片刻說道,“太醫們熬煮了很多藥水,晚些你們自己先用藥水洗個澡,然後再把藥水分發號各家各戶,讓他們用藥水沐浴並在家中各角落灑……”她用現代的理念提點了王太醫一下,結果他們出乎她意料的做的很好,只要把預防工作做好了,瘟疫的蔓延就能得到遏制,接下來配藥的事情她就實在不會娶管了。
“是。”那侍衛聽到蘇洛九的話,爲她還能爲他們這些做屬下的着想感到詫異和感動。
“走吧。”侍衛中有護龍衛,墨止不擔心焚燒的工作做不好,在經過李堯春身邊時,淡淡提了一句,“以骨灰立墓,死者家屬每人十兩紋銀,錢由墨王府出。”話落,領着蘇洛九留下一道清冷的背影。
方纔那些還不滿甚至憤恨於墨止燒屍行爲的衆人在他方纔下了命令後終於徹底轉變了對墨王的態度由衷升起敬佩之心,燒屍是爲了不讓更多人染上瘟疫,明明不需要給任何人錢卻願意自費補償死者的家屬……這樣心繫百姓的上位者已經不多了。
李堯春見百姓都對墨止產生了敬畏信服之心,臉色越發地難看,對着慢慢爬起來的婦人冷冷哼了一聲,甩袖離去。
……
回屋的時候墨止先去了一趟太醫議事的地方,問他們要了一張方子才離開。
慕容熵和左小川早就在墨止的房中等候,見兩人進來,逗弄着左小川的慕容熵就沒勁兒地癱在了桌子上,眼皮子撩起來看了墨止一眼,幽幽嘆息,“阿止你把人家丟在這裡一整天你要怎麼補償人家?”
“師父你別鬧,阿九姐姐在呢。”左小川抿着脣忍笑,沒好氣的瞪了慕容熵一眼,雖然以前師父就老愛跟王爺鬧,但是現在王爺有阿九姐姐了,他就不能注意一下麼?
“小川你師父這麼變態你跟着他真的好麼?不然跟了我算了反正我也是會點醫術的。”蘇洛九看到屍山都沒半點波瀾的胃狠狠擰了一下作嘔的**根本攔不住,摘下面具的絕美小臉狠狠一擰,然後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慕容熵白她一眼一把把左小川拉進懷裡。
“師父!”左小川紅了臉卻死活掙脫不出他的懷抱。
“別理他。”墨止揉了揉蘇洛九的發頂,淡定地把她帶到桌邊,然後涼涼地看了慕容熵一眼,把手上的藥方遞了過去,“看一下。”
“要是那幫老傢伙知道你這麼不信任他們會不會氣死?”慕容熵調侃。
墨止閉了閉眼,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聞了聞又把茶杯放下,“一個月內解決事情,離開那天下手。”
“一個月的時間恐怕不夠……”慕容熵收起玩笑的表情,想了想搖頭,但現在離阿止二十五歲生辰已經不到八個月了,他又打算把那個東西給蘇洛九服用,兩個人這種行爲等於狠狠打了那羣人的臉,就算阿止和蘇洛九不能達到他們的要求爲其所用,他們也一定會爲了泄憤殺掉二人,阿止的武功不能練到頂級連跟他們一搏的機會都沒有,這八個月夠不夠安排別的路走還說不清,也難怪阿止會着急。
墨止黑眸一沉,點了點頭也沒多說。
蘇洛九慵懶的目光在兩人臉上掃過,挑眉,“我家王爺這麼愛民如子我怎麼才發現呢?”墨止跟心善扯不上邊,方纔那會兒發銀子也不過是在無關痛癢的情況下能幫一點是一點,但因爲瘟疫給自己的小兄弟施壓,可不是他的做派了。
“洛兒。”墨止無奈地看向她,明知道自己有事瞞着她還時不時明諷暗刺一下還真符合自家媳婦兒這性子。
蘇洛九撇撇嘴懶得看他,逕自拿起墨止不想喝的那杯茶放在手心把玩,淡淡說道,“其實瘟疫也沒你們想的那麼難解決,每家每戶都要喝水,只要將藥水投入水井裡,他們喝水用水都用帶着藥性的水,有病治病沒病防病,就能做好預防工作了,一場瘟疫只要能控制病情的蔓延基本上就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又是從那本書上看到的?”慕容熵第一次聽到這種理論心裡有一點點震撼,對蘇洛九口中所說的那本書感到更加的好奇。
“你傻啊,什麼都要從書上看還長個腦子幹什麼,下毒害人的時候就知道把毒投井水了怎麼救人的時候就不知道了?”蘇洛九沒好氣地反駁回去,心中大罵古代太落後一二三四五。
慕容熵被說得有點尷尬,砸吧一下嘴,似笑非笑地看了墨止一眼,“脾氣這麼差莫不是阿止得罪你了?”
墨止微眯起眼看了慕容熵一眼以示警告。
“你們家阿止這麼好哪裡會得罪我呢?”蘇洛九皮笑肉不笑,下意識往嘴裡灌水,還沒碰到脣邊,臉色就微微扭曲了,“這水哪裡來的?”
“洛兒?”墨止臉色一變,一把奪下杯子放在桌上然後扯過蘇洛九上上下下檢查起來,確定她沒事才放心。
“有什麼問題嗎?下了毒?”慕容熵問道,拿過水杯聞了聞沒聞出什麼,就想往嘴裡送,被蘇洛九出聲攔了下來。
“別喝!這個水泡過屍體!”蘇洛九連忙阻止他,有點噁心地揉了揉自己心口緩解了一下,她鼻子比較靈,又在剛纔聞多了屍體的味道很是熟悉才辨認出來,否則她不也得就口喝了,想想就想吐。
“不、不會吧……”慕容熵聞了半天還沒聞出有哪裡不對,但有蘇洛九的話在前他是不可能再拿嘴嘗的了。
左小川是不會懷疑蘇洛九說話的真實性的,跟着聞了聞也是聞不出,疑惑地問道,“阿九姐姐,我對氣息還是很敏感的,爲什麼聞不出?”
墨止蹙眉,直接揭開水壺的蓋子拎到面前聞了一下,眼裡劃過瞭然,淡淡說道,“病死的。”
“我跟墨止今天在城外堆屍體的地方站了很久所以才熟悉這個味道,得瘟疫而死的人跟正常死亡的人的屍體氣味是不一樣的,有一股腥腐的味道。”蘇洛九解釋道。
墨止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壺水,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其實經過水的稀釋那些毒素已經很淡了喝個一次兩次還不一定能染上瘟疫,我那會兒在城外的說辭誇張了很多,但是長期喝這種水要想不得病都不可能,也不知道這水是哪裡來的,但我想這次瘟疫傳播的這麼快一定跟水脫不開干係。”蘇洛九想了想,對左小川說道,“小川,我們去城外看看。”
“你不跟我一起?”墨止定定地看着蘇洛九。
“慕容熵留在這裡研究藥方,你去查水源一個人就夠了,我跟小川閒着也是閒着。”蘇洛九淡淡地笑了笑,拍拍墨止的臉,拉起左小川直接從窗戶離去,施展輕功幾個起落就不見了蹤影。
“怎麼,鬧彆扭了?”慕容熵好笑地看着渾身冒涼氣的好友。
墨止深深吸了口氣,眼底深處藏着的情緒誰也看不懂,“洛兒知道我有事情瞞着她。”
慕容熵瞭然,“蘇洛九精明得很,你還指望能瞞多久,這件事又不是跟她沒有關係,乾脆告訴她得了。”
墨止淡淡看他一眼,不置可否,讓慕容熵研究藥方,自己則出門去查水源,離開之前先讓人把事情告訴了王太醫,然後去了大廳等李堯春。
城主府,大廳,墨止坐在上位,王太醫坐在下首,李堯春則站着回話。
“王爺,水裡怎麼可能有屍體的味道,您莫不是……”李堯春詫異地看着坐在上位的墨止。
墨止目光微涼,“府中用水來自何處?”
“回稟王爺,府中用水全都來自府中的古井。”李堯春照實說道。
“去打撈。”墨止輕輕撫過衣袖,淡淡下令。
他身邊的侍衛雖覺不可思議,但還是應道,“是。”然後快速離去找人去古井處打撈。
李堯春暗暗譏誚地看了墨止一眼,就等着一會兒水中撈不出東西看墨止出醜。
“王爺,不是下官不相信您的話,只是井中有屍體這件事太過匪夷所思,況且我們都喝過府裡的水也並未感覺到有什麼不對。”王太醫提出疑惑。
“你喝不出?”墨止眸光微動,屍體的味道雖然和淡,但若自己喝還是喝得出的,而府中上下飲用這種水已經很久了卻不曾見人感染瘟疫,若只是城主府的水井中有屍體的味道那爲何全城中瘟疫都流傳得如此之快,大家之中用水都有自己的水井,他來之前想的是這城主府中的水井跟府外平常人的用水之間可能存在的聯繫,但現在看來,他們喝的水根本就不是城主府中這口水井裡的水。
果然,過了一會兒那侍衛來報水井中什麼都打撈不出來。
李堯春臉上劃過得意,頭都擡得高了些,“王爺,府中的水井的確是沒有問題的,想來是王爺多……。”
“本王的食宿是誰安排的?”墨止看都懶得看他一眼,靠着椅背閉目養神,聽完侍衛的報告直接打斷李堯春的話。
李堯春被打斷了話,心裡很不舒服,忍了忍氣,“是府中管家打點的。”
“還請城主把管家叫來。”王太醫也看出了李堯春對墨止的不滿,擡眼看了墨止一眼,他並不瞭解,只怕墨止跟其他皇族貴胄一般氣性大在這種人心惶惶的時候發作處置了一城城主到時候有麻煩,直接開了口。
“去吧管家叫來。”李堯春頓了頓對門邊的小廝說道。
“是。”小廝領命快步離去。
管家很快趕了過來,見墨王這幾人都在,一時有些惶恐,下跪行禮,“參見王爺、王大人、城主。”
墨止依舊閉着眼,擡了擡手示意他站起來說話,淡淡問道,“本王飲用之水從何而來?”
管家心中咯噔一聲響,臉色微變,“王爺,奴才聽說您愛喝茶,便命人從禹城城外的玉山山腰取來甘甜的山泉爲您泡茶,這水莫不是有什麼問題?”
聞言,李堯春氣得差點沒跳起來踹他一腳,王太醫也瞭然地道了一聲“原來如此”。
墨止泛着玉色的修長食指輕輕點了點桌面,清冷的鳳眸緩緩睜開,“去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