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衆人艱難地咀嚼完雪梨,老大娘才指着躺在牀上昏迷不醒的老人家,似乎哽咽地說道:“這就是我家老頭子。自從下午回來後便一直是這個狀態了,也不知道咋回事。”
由於老大娘家較爲簡陋,人數又多,只能站着了。
攝政王自打說出手沒空那句話後,便一直保持着沉默。冷風吹拂起他的衣袍墨發,那筆直身軀屹立在破舊木條窗櫺前,顯得愈發高大。
玄奕則站在攝政王身旁手執劍,寸步不離地守護。
陳老御醫拱了一手,隨即走上前,伸手細細把起了老人家的脈。
屋內氣氛略沉悶卻也熱鬧,外頭的夕陽似乎在等着誰,落得極慢。
屋內衆人,各自懷着小心思,或坐着或站着或靠着。
聞人花落不懂醫術自顧自地尋了一張破舊板凳,坐在門口手托腮看着門口風景。
崇凜將軍靠在大石塊牆壁上,手握着腰側劍柄,冷峻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
夜景則手環胸,看着木板上昏迷的老人家,又看着陳老御醫把脈的動作,神態慵懶。
只是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心也忐忑不安的,可是到底怪在哪,又說不出來。
陳老御醫把脈的過程既嚴謹又嚴肅。看得一旁的老大娘臉上表情也各種變化,心懸浮在半空不得安定。
“敢問大娘,老伯回來後可服用過什麼東西?”顧繁塵突然走上前兩步,伸手探了探老人家的脈象又檢查了老人家的皮膚,隨即看着哭哭啼啼的老大娘開口詢問。
老大娘想了想,搖搖頭,“沒有,我家老頭自打回來後,便倒在了門口,昏迷不醒,還是我讓鄰居的人幫忙着扛進來的。”
陳老御醫亦然從老人家脈搏上收回手,隨即又輕輕翻開了老人家的眼皮仔細打量了一會兒,隨即皺眉,嘆息,又皺眉。
一旁的老大娘臉色慘白忙的跪地,噗通地跪在地上,頭磕得砰砰作響,“求陳老御醫一定要救救我家老頭子。我家老頭子雖然沒做過對鳳天對朝廷有過什麼大貢獻的事兒,可是我家老頭子心眼也不差,沒害過人。”
“夫人快快起來。”陳老御醫一副受寵若驚的狀態。
夜景一揮手,曼曼會意,走上前將老大娘扶起身。
只聽得老大娘叨叨絮絮地嗚嗚哭起:“我家老頭子與我相依爲命,若是他有一個好歹閃失,我也不活了!”
“老大娘您就放心,朕對的人有信心。”夜景拍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說道。
陳老御醫看了一眼夜景,老眼翻滾着激動的淚花。
“陳老御醫,你有話不妨直說,再吞吞吐吐,老大娘都快急死了。”夜景突然出聲,指了指一臉焦急的老大娘。
陳老御醫又摸着白鬍須嘆了一口氣,隨即開口:“這說來也怪,這心跳一會兒在,一會兒不在。這脈搏一會兒正常,一會兒又不正常的。意識又清醒着,我等說話,他都聽得見,就是醒不來,好像被控制了行動一樣。”
夜景聽得呆呆的。心跳一會兒在,一會兒不在,脈搏一會兒正常,一會兒又不正常的…這還是人麼?孫悟空七十二變?比七十二變還要玄乎。
攝政王的身軀不爲所動,玄奕兩眼看着窗櫺外發呆,崇凜靠在牆壁上面無表情,聞人花落則手托腮保持着一個動作不曾變過彷彿周圍的事情對於她來說都沒有影響沒有吸引力。
顧繁塵則盯着老人家的臉色發呆,不知在想什麼。
唯有夜景一臉吃驚怒瞪口呆。小臉上的表情如天氣一般變化多端讓人捉摸不透。
“陳老御醫,這位大伯可有中暑跡象?或者中毒跡象?”夜景想到什麼,突然驚呼出聲。
陳老御醫搖搖頭,“既沒有中暑跡象也沒有中毒跡象,甚是詭異。”
好吧,夜景也不懂了,這要是在二十一世紀,直接做個胃鏡手術,直接就能調查出是否吃壞了肚子,是否病菌入侵。
可這古代啥都沒有。唯一能讓她想到的,便是剖開肚皮檢查一下胃,可這老人家還有生命跡象,意識都是清醒的,這就棘手了!
夜景摸着下巴,苦思冥想,卻倏然瞄到老大娘那似乎很鎮定的臉上,還有那似乎一直在緊緊捏着的雙手,夜景彷彿在她身上看見了一種害怕和恐懼。
夜景眯了眯凌厲的雙眸,定定地注視着老大娘的神情。
心裡的怪異感覺似乎愈發強烈,而根據她恐男症判斷能力的第六感覺,這怪異卻出現在老大娘身上。
夜景偷偷地捏了一把大腿。
攝政王卻在夜景擰腿吃痛的那一刻,傾過頭,瞄了一眼夜景的大腿,那鳳眸底含着一種淡淡的譏嘲,似乎在嘲笑夜景的愚蠢。
隨即他又轉過身看着窗櫺外的晚風吹拂桂花樹,一副事不關己的神態。
“如若我沒猜錯,這位大伯並不是中暑。”顧繁塵突然一臉肯定地說道。
夜景突然看着一臉傷心欲絕快要暈過去的人,問道:“大娘你說你相公是走到了門口暈倒的,那他可有說話什麼的?”
老大娘很是淡定,“並無。我家老頭子走到門口就摔倒了,我是聽到了門口有動靜才走出去看的,誰知一走出去就發現我相公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夜景看着顧繁塵一臉肯定的神態,又看着陳老御醫的臉色,決定相信他們兩人一回。
可既然不是中暑,回來後也沒有碰過什麼東西,那關鍵點出現在哪?
“難道是回來的路上被人下了什麼東西?或者遇到了什麼事?”夜景暗自嘀咕。
腦海中突然閃過什麼,夜景擡起頭,抓住了重點:“你不是跟你夫君一起去學習游泳一起回來的嗎?那爲何你說你老公在門口摔倒了,你纔出來?可是你之前不是還跟我們說你勸你夫君不要學習游泳的嗎?”
老大娘猶豫了一會兒,隨即執起袖子抹淚,“是啊,民婦確實跟着夫君一起去看崇凜大將軍教導衆百姓們游泳的,可是看到了一半民婦覺得身子不適便先回來了。”
“你跟誰一起回來的?”夜景問。
“民婦是自己一個人回來的,並沒有陪同。”
“誰可以作證?”夜景又問。
“民婦的夫君可以作證。”
“也就是說你是在勸誡你夫君別去摻和游泳之後纔回來的?”
老大娘忙不迭地點點頭,那臉上淚跡未乾。
夜景略蹙眉,隨即又道:“那你聽到門口動靜後做的事情先後順序的說一遍。”
這時,一位婦人從門口走來,她進屋之後先是對着屋內的夜景等人行禮,於是開口:“李伯伯是我送到門口的,在李伯伯暈倒後,李大娘走出門我也轉過了身。李大娘看見暈倒的李伯伯就跑去隔壁喊幾位小夥子一起將李伯伯扛回屋了。接下來纔去請郎中來看病把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