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黃射激鬥蔣公奕 衆人拜師水鏡莊(二)

虎頭刀已經架在了黃射的脖子上。

刀刃鋒利,隱隱將黃射頸部割出些許血珠。

蔣欽面無表情,問道:“你可有話說?”

黃射技不如人,自是無話可說。

蔣欽搖頭笑道:“那我可要借黃公子項上人頭一用!”說罷,舉起虎頭刀便要砍下。

黃射突然道:“等等!我有一個請求。”

蔣欽斜着眼,問道:“可是要求繞?”

黃射鎮定道:“蔣大哥既然要拿我的頭當禮物,你拿去就好,財物、兵刃、馬匹自取便可。我只請求諸位豪傑,能放了我的那兩位兄長。他們前段時間才從潁川而來,與我結交不久,更與黃家無關,請勿傷及無辜,害了他們性命!”說罷,合起雙眼,引頸受戮。

石韜聽到黃射的“遺言”,大受感動,便要不管不顧的撲向蔣欽。

一旁的徐庶突然拉住石韜的臂膀,在他耳邊耳邊輕聲道:“德育無事,靜觀其變!”

石韜不可置信的望着徐庶,想破頭皮也不知道黃射如何能躲過此劫,但見徐庶泰然冷靜,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黃射死過一次,兩世爲人。前世的他喜歡極限運動、挑戰自己,卻不幸發生意外。不想老天竟然能給他重生一次的機會,這世的黃射本來對生命格外珍惜,然而他的生命很可能停止在此。

黃射閉上眼睛,心裡想着前世第一次死,變成了一灘肉泥。這世的一次死,卻要人首分離。只是不知道自己的靈魂,又會飄向何方?

蔣欽似乎沒想到黃射有如此表現,顛了顛虎頭刀,頗有興趣,問道:“你是真不怕死嗎?”

“自然是怕的,但人不可無信、更不可無義!我只怕連累徐庶和石韜二兄!”

“好,我答應你,不傷害他二人!”

黃射欣慰的笑了笑,他曾聽聞,只要刀夠快,就不會感到疼痛。前世的那場意外不但讓他肉體受到強烈的疼痛,身心更是受到了巨大的陰影。黃射現在只希望此時莫要受到那樣痛楚。

“嗖”的一聲,那是快速揮刀的聲音。

“嗯,的確一點也不疼。”黃射內心想到。

感覺肩膀被人拍了拍,黃射睜開眼,發現蔣欽已然收起了虎頭刀,左手正搭載他的肩上。

黃射緊張的摸了摸脖子,問道:“我頭尚在否?”

蔣欽哈哈大笑,道:“自然是在的。”說罷,單膝跪地,對黃射行禮道:“蔣欽願隨朋黨歸順黃郡尉!”

周泰及一干賊寇同樣單膝跪地行禮:“我等願歸順黃都尉!”

石韜不可思議的望着眼前的一切,黃射更是目瞪口呆。

黃射慌忙將蔣欽、周泰等人一一扶起,費解道:“爲何你們...”

蔣欽微笑道:“黃都尉的武功自然不值一提,我也並非屈服你的武力。”

“那...?”黃射不禁臉紅道:“賭約的確是我輸了。”

蔣欽正色道:“但勇武並不能代表什麼。相反,你有勇有謀,重義輕生,這纔是令我信服的。”

徐庶在一旁頷首。

當世民風質樸,崇尚忠義。上至諸侯、下至百姓,人們動輒便以大丈夫自稱,對有節操、重情義、盡忠孝、信守諾的人都十分仰慕。黃射歪打正着,卻是博得了蔣欽等人的好感。黃射之前開出的條件頗爲豐厚,蔣欽、周泰已然心動。如果真要殺黃射,自然一刀了事,又何必跟黃射廢話呢?因此徐庶攔着石韜,靜觀其變。

黃射只覺得幸福來的太突然了,激動地不知如何言語。

片刻後,黃射已恢復鎮定。黃射毫不猶豫的將“九鳳朝陽”刀雙手遞給蔣欽,道:“蔣大哥的刀法我是真心敬佩,此刀在我手上只能蒙塵,如果蔣大哥使用此刀,必能讓它名揚四海!”

蔣欽見黃射雙目赤誠,不似作僞,微笑道:“我的虎頭刀雖然不及此刀名貴,但我用的卻也順手。你若執意贈刀,如不若贈與幼平。幼平比我還要勇悍,正好他缺樣兵器。”

黃射見周泰赤手空拳,並不猶豫,立刻將刀遞給周泰,說道:“寶刀贈英雄,還請周大哥收下!”

沒有哪個豪傑不喜歡神兵,周泰一開始就發現“九鳳朝陽”的不凡,沒想到黃射竟然願意將刀送給自己,感動道:“泰,願爲君斬將殺敵!不負君之所託!”

聽到周泰的話,黃射彷彿吃了人蔘果一樣,渾身的毛孔的舒服了。“九鳳朝陽”在自己手上並不能發揮它的威力,交給猛將來用,事半功倍,更能收穫猛將的效忠,何樂而不爲呢?

一干賊寇羨慕的看着周泰,黃射更是一不做二不休,將銀錢拿出來分與大家,只說這是提前預支的餉銀。饒是黃射富有,也一下清空了腰包。

賊寇們還沒正式當兵呢,餉銀卻先發到手上了,一干人等更是興高采烈,覺得蔣欽老大的決定英明神武。

黃射本想讓徐庶、石韜先行前往水鏡莊,自己安頓好蔣欽、周泰等人後再獨自前往。可石韜、徐庶擔心黃射遇到危險,於是衆人邊一道先回江夏休整。

蔣欽、周泰此行出動悍匪六十三人。船上還有十餘號人或在控船、或在望風,那十幾號人沒想到打個劫還把自己搭進去了。當然從軍對他們來說是好事,至少溫飽不愁,還可洗刷賊名,子嗣不用像自己一樣當流寇了。

蔣欽派了部分人操船回九江老家,去接守家的朋黨和家眷。

衆人無馬,黃射三人下馬牽行,衆人浩浩蕩蕩的前往江夏。

一路上聽到蔣欽、周泰二人介紹,黃射才知道,原來蔣欽、周泰二人本是九江一豪強地主的“賓客”,並將他們編爲“部曲”。蔣欽勇猛善戰、刀法出衆、統帥五十步卒;周泰能馬戰、能步戰,馬戰用槍、步戰用刀,悍不畏死,統帥三十遊騎。

一日,那豪強地主將部曲派出做護衛工作,卻沒想到被家中奸細將情報通知給了附近的山賊。山賊席捲地主的錢糧,將地主的家人斬盡殺絕。蔣欽、周泰二人回來覆命時見到如此情景,二話不說,集結倖存的賓客和部曲,殺上山寨,誅殺賊首和姦細,爲地主報仇。可報完仇後,近百人及其家眷的“吃飯”成了大問題。不得已,衆人擁立二人爲首,在江上做起了掠奪的“生意”。

黃射心道:“真是重情重義的一夥人,只是殺了山賊後,亂世中衆人爲謀生計,卻是自己也當起了賊,不免令人唏噓。”

很快一干人來到了江夏城,城門衛見到這麼多人來頗爲警惕,上前檢查衆人身份。

黃射正要亮出身份,正巧被城門守將張碩看見。

江夏郡在荊州是數得上號的大郡城,文官小吏多如牛毛,但數得上號的武將沒幾個。除了江夏都督蘇飛知兵勇武外,其他諸如張碩、陳就、鄧龍等都難堪大用。

張碩急忙走過來,怒斥城門衛:“瞎了你的狗眼,黃太守的嫡子黃公子都不認得嗎!”

張碩雖然心裡瞧不起黃射這個二世祖,但表面還是點頭哈腰的對黃射諂媚道:“說起來,黃公子被劉州牧封爲江夏都尉,下官還未來得及給您道賀。”

黃射揮揮手道:“你莫要爲難這守門士兵,江夏的安寧全靠他們守護。”

張碩對那個守門衛道:“聽到沒,黃都尉在誇你,還不謝都尉?”

守門衛慌忙道謝。

黃射心裡有事,交代了幾句便帶衆人前往太守府。

黃祖正在堂上批閱文件,沒想到黃射帶了一幫人進來,奇怪道:“射兒,這是怎麼回事?”

黃射先介紹徐庶和石韜,道:“這兩位才俊是我在襄陽結實的好友,我已決定與他們前往水鏡莊拜師學藝。誰知途中遇上了劫匪...”

黃祖大怒道:“什麼?竟有劫匪如此囂張?吾即刻派蘇飛率軍圍剿之。”

一干劫匪哆哆嗦嗦。

黃射卻笑道:“父親不用生氣,雖然我們遇到了劫匪,但卻正巧被這些壯士遇到,並救了我們。”

指着蔣欽和周泰道:“這位名叫蔣欽,字公奕;這位叫做周泰,字幼平。他二人率朋黨來投,我已許諾校尉之職給他倆。”

黃祖不由又生氣道:“荒唐,你是江夏太守,還是我是江夏太守?軍官任命豈可兒戲?況且此二人來路不明,焉知是否賊匪同黨,作戲誆騙與你!”

黃射下跪叩首,請求道:“孩兒以命擔保,此二人絕對可靠!先不說此二人救得孩兒性命,兩人皆是百人敵,威猛無比,乃我親眼所見。如此勇武、忠義之士不用,是父親的損失!”

黃祖沒想到平時“不孝順”自己的兒子竟然有此動作,不禁沉思了起來。

諾大的堂中,落針可聞。

黃祖徐徐道:“既然你敢擔保,如果他們出事,你必要負全責!”

黃射恭聲曰“諾”。

黃祖頷首道:“蔣欽、周泰上前聽封!”

蔣欽、周泰各上一步,單膝跪地道:“小人在!”

“封蔣欽爲江夏郡討賊尉,部曲一千。封周泰爲江夏郡奮威尉,部曲一千。剋日赴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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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記·周泰傳》:周泰字幼平,九江下蔡人也。與聖君爲左右,服事恭敬,數戰有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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