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辰,”我站在不足人高的小院牆外輕輕喊了一聲,這道小院牆也就只好擋擋雞鴨豬狗。
許辰牽着弟弟許聰的手正待出發,聽到喊聲擡頭看向我,她一臉的詫異:“趙大哥?是你嗎?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拉開狹窄的小院門走進去,遞上劉穎幫我買的禮物,“我來看你呀,呵呵,給你拜個晚年。”
許辰臉上是壓抑不住的興奮,她接過禮物道了聲謝,然後低頭對弟弟道:“聰聰,叫趙大哥,給趙大哥問過年好。”
許聰沒按姐姐說的做,反而歪着小腦袋問我道:“你就是姐姐的那個好老闆趙大哥嗎,姐姐說你好有本事,她很喜歡你呢,可她太膽小了根本不敢說出來。”
啊,真是童言無忌,我和許辰想不到許聰會來這麼一句,兩人鬧了個大紅臉,許辰拍了弟弟屁股一下,“我什麼時候說過了,小孩子不可以撒謊。”
許聰道:“別以爲我小什麼都不懂,那天晚上媽媽帶着爸爸去治病,你以爲我睡着了自己在那裡說的,雖然我還不到五週歲,可姐姐也說過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我是家裡的男子漢了呢。”
我抱起許聰道:“小男子漢同志,你不是想玩炮嗎,走,哥哥帶你去買。”
許辰走在前面領路,她低着頭不敢看我,邊走邊道:“趙大哥,你真的是專程來看我的嗎?會耽誤你工作的,蘇雪和倩倩說你現在忙的要命,我通過手機也看到了呢,收復tw是全國人民的心願,你起的作用最大了。”
我笑了笑,這句話從許辰口中說出來比其他人拍我馬屁要舒服多了,“年後我就到了南京軍區上任,這不tw那邊的事剛了,蘇雪說你的家就在軍區附近,所以我便跑過來看看你,元宵節後我要回京城,然後再去成d軍區上任,我們一起走吧。”
許辰點了點頭:“南京軍區離這邊好幾百公里呢,謝謝你趙大哥。”
“客氣什麼,對了,怎麼你爸爸有病?爲什麼之前不跟我們說。”
我有些生氣。
許辰慌忙解釋道:“不是的趙大哥,我爸爸是老毛病,因爲長年拉落下風溼性關節炎,我打聽過,醫生說這種病根本無法去根,沒用的。”
我道:“你和青青又不是不熟悉,這事應該主動找她,還有我們治不了的病嗎,你呀,有事總是喜歡藏在心裡,難道不把我們當朋友嗎。”
許聰在我懷中突然道:“大哥哥,你別怪姐姐,她可喜歡你了,回家這幾天都在我耳邊唸叨你好幾百遍,我聽媽媽偷偷跟爸爸說姐姐談戀愛了,她男朋友是不是你。”
許辰一把搶過許聰,道:“你還敢胡說八道,一會兒什麼東西也不給你買了。”
許聰嚇和趕緊求饒:“我不說了姐姐,這都是晚上媽媽偷偷跟爸爸說過的話,我偷聽來的。”
家裡只有兩鋪牀,許聰一直和爸媽睡在一起,許辰對弟弟道:“我應該回家讓爸媽把你分離出來,讓你晚上自己睡。”
看起來許聰很害怕這件事,“不要啊姐姐,我再也不偷聽爸媽說話了。
許辰的服裝早已不是當年的破舊落伍,就算她還想穿那身蘇雪和歐陽倩也不讓啊,她倆每次買衣服都會爲她捎回一堆來,許辰想不穿都不行,至於化妝品和女孩子的其它用品都少不了她的那份,現在的許辰比初見她的時候更漂亮,也更讓人憐惜心疼了。
一路上不斷有三姑六婆跟許辰打招呼,甚至還有兩位問起我的來歷,那曖昧的眼神彷彿在看新姑爺一般,許辰慌亂地向她們解釋,說我只是來看她的同學而已。
幸好身上有現金不然想在這個不足二十平米的小商店裡刷卡只怕是個難題,許聰可不跟我客氣,我剛說完喜歡什麼就拿什麼,他就撒開手腳一通海指,忙得看商店的老大爺像得了肺氣喘,氣得許辰在一邊直瞪弟弟。
路過鎮政府駐地旁邊的原國家農業銀行,亦即現在的桃花銀行的時候,兩人都不由自主地想起當年提款時曾經發生過的事情,許辰看我的眼神是說不出的複雜,現在的桃花銀行再也不可能用原來的態度爲人民服務了,但當時我一怒做下的事情,令許辰今天還感動不已。
扛着一包東西回了家,許聰不再理我們,自己點了根香跑到院子裡放鞭炮,許辰把買回來的菜放到廚房帶我上樓去見她爸爸,許父這幾天病情有些嚴重,根本起不了牀。
“爸,這就是我跟說過的同學趙錢,他跑了幾百公里特意來看您。”許辰對牀上一個瘦弱的中年男子道。
“啊,你就是趙先生,什麼時候來的,這個丫頭也不提前通知一聲,你看家裡亂的,怎麼能這樣慢怠你……”許父一着急掙扎着就要下牀,看樣子許辰肯定把我說的很誇張,許父大概把我當大人物看待了。
我趕緊上制止許父道:“叔叔,您別起來了,我在離廈門不太遠的地方工作,這兩天忙裡偷了閒便過來拜個年。”
許父的關節炎估計應該很重,因爲已經到了無法走路的地步,他一邊用手輕輕捶打膝蓋緩解疼痛,一邊對我道:“趙先生是個好人哪,辰辰回來都跟我說了,你幫了她大忙,這半年非但沒有向我們要一分錢學費,還往家寄回一萬塊錢,都怨我,沒有本事腿還出了毛病,拖累了一家人啊。”
我安慰許父道:“叔叔,您別自責,也別誇我了,先前我不知道您的腿有毛病,這樣吧,我馬上打電話問一下,我看元宵節後隨我們一起上京城治療吧。”
許父連連道:“趙先生已經幫了我們家辰辰大忙,怎麼還好意思再麻煩你。”
許辰也問道:“方便嗎?”
我邊掏手機邊道:“叔叔,你叫我趙錢或者小趙都行,別那麼見外,有什麼方便不方便的,青青又不是外人。”
華青青看到鏡頭中的背景疑問道:“咦,你不在軍區這是哪裡?”
許辰探頭對着鏡頭道:“青青姐,這是我家呢。”
華青青笑道:“好啊,有辰辰在趙錢身邊我們就放心了,剛纔和小柔還說怕他委屈着自己呢。”正說着易小柔也出現在鏡頭中,看樣子二女的關係真的很密切,我不在家的時候就‘鬼’混在一起。
許辰有些明白華青青話後的意思,在趙家的女人圈裡,由於蘇雪和歐陽倩的宣傳作用,大家已經不把許辰當外人,許辰紅着臉道:“趙大哥來問我一起回京城的事兒,他也是剛剛到。”
我對華青青道:“先別說其它的了,這位是辰辰的爸爸,客套話咱們不說,你看看他的腿什麼情況吧。”
我把手機遞給了許父,讓他自己介紹了一下雙腿的情況,然後又細拍了一下雙膝的外觀,華青青道:“問題應該不大吧,以前我治過幾個這樣的病號,到現在也沒有出現復發的症狀,怎麼辦,要麼你們回來,要麼我過去。”
許辰慌忙道:“治病恐怕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吧,還是我帶着爸爸一起上京城找青青姐好了,不然怕耽誤你工作。”
華青青笑道:“呵呵,辰辰不用和我們客氣,那好吧,明天就是元宵節,你們後天會回來嗎?趙錢馬上要去成d軍區上任,牛國那邊的談判團已經在等候了呢。”
我接過手機道:“那就說好了,後天上午回京城,先這樣。”
易小柔衝我眨眼,示意我拿下許辰,我笑了笑沒有理她,哪有這樣的老婆,當年幫我泡過張曉雅不說,現在竟然又促擁我搞許辰。
許父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事實,他不相信一個電話就會解決一切問題,這個風溼性關節炎已經摺磨了他兩年多,若非如此家裡的經濟情況也不會一天不如一天。
“辰辰,我這病真的有治嗎,要花很多錢吧,還要上京城,我看還是算了吧,聽說那裡的消費水平很高,我忍一忍,等冬天過了情況會好轉許多。”
許辰道:“爸,你就聽趙大哥的安排吧,青青姐對我很好的,至於錢我可以慢慢爲趙大哥打工償還,你放心吧,我長大了,家裡一切您不要再操心了。”
許父雖然還是不能放心,但女兒這次回家的變化他確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先不說衣着和妝扮,說話的語氣都比原來成熟和大氣許多,許父不明白星辰工作室是做什麼的,但卻知道女兒手下管着上百號的工人呢,而且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看起來文文靜靜的男子在背後扶持,現在他說能行估計應該有希望吧,至於欠下的人情和債,女兒現在有出息了,應該能夠償還。
見爸爸不再反對許辰便道:“爸,我去做飯,趙大哥要是覺的無聊去我房間先坐一坐吧。”
許父立刻道:“對,對,我這裡又髒又亂,去你房間吧,辰辰廚房有過年的茶葉,拿出來給趙錢泡杯茶喝。”
許辰帶我進了她的房間,接着要出去給我泡茶,我一把拉住她道:“不用了辰辰,我又不是外人。”
許辰臉臉又是一紅,“那趙大哥你坐着,我去做飯。”
許辰的房間不大,這幢二層小樓只有三間房的大小,一樓是儲物間加廚房,二樓除卻許父許母房間與許辰房間外,還有一間做客廳,說是客廳除了一張餐桌外再也沒有任何擺設。
一張小牀上被褥疊的整整齊齊,牀的對面貼着一張卡通畫,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子帶着一隻可愛的小貓咪,一張十分破舊的桌子擺在牀邊,桌上一臺漂亮的筆記本電腦正閃着屏保。
這是我當初幫許辰買的那臺電腦,雖然後來新產品的配置又發生了許多變化,我也建議過許辰換臺更高級的,可她卻始終在用着這臺。
輕輕晃了一下鼠標,屏保需要解除密碼,我一時好奇便試着輸入了許辰的手機號,提示密碼錯誤,便又輸入了許辰的生日,提示還是錯誤,接着又試了蘇雪和歐陽倩的生日以及手機號碼卻都提示不對,我又輸入了自己的手機號碼,還是不對,怪事,難道我猜不到許辰的密碼?那就試試我的生日。
回車鍵敲下後屏幕立刻顯出一幅山水背景畫來,想不到啊,許辰竟然用我的生日做密碼,我在她心中真的這麼重要嗎,竊喜,看來要瞅瞅她的電腦中都有些什麼東東,最好能有個日記什麼的,這種‘無恥下流’之事我沒少做了,張曉雅的日記就曾經被我偷看過。
任務欄中還有一個qq聊天窗口沒有關閉,我點上來看了一下,竟然是蘇雪的號碼。蘇雪磨蹭到春節的前一天也終於回了老家,鑑於她爸媽管的太嚴,元宵節前是不可能回京城,於是二女閒着無聊經常在網上胡侃。
我偷偷看了一下聊天記錄,是今天早上的事情,原來昨天晚上我問過蘇雪許辰家地地後,蘇雪一早就與許辰聯繫,不過爲了增加許辰的驚喜,她並沒有在聊天中提及我將到來,但卻在聊天中問許辰到底答不答應她和歐陽情的提議。
什麼提議?我一時間有些不解,慢慢看着含含糊糊的聊天記錄總算找到點頭緒,蘇雪和歐陽倩勸許辰一起加入她們的組織!就是做我的老婆!天哪,我太幸福了。
看來這姐妹三人還真的打算有福同享,大學同寢後還不打算分開,這是好事啊,我對許辰的感覺不是一天兩天了,當時在一中校門前初見她的樣子就曾令我心動過,再加上這段時間相處下來,許辰在我心中已經佔有重要的位置,況且許辰用我的生日做密碼,這本身就說明她對我不是沒有感覺。
不過從聊天中記錄中沒有看到許辰的決定,這種事情讓人家女孩子主動恐怕有些難度,更何況許辰是性格極爲內向的女孩子,難道真的像剛纔易小柔暗示我的那樣,主動些把許辰搞定?
我在許辰牀上坐了一會兒,待電腦重又進入屏保便決定到廚房幫忙,是我的女人終究逃不掉,一切隨緣吧,我若勉強了許辰只怕違背自己的原則,這事主要還需看她的意願。
廚房裡香氣繚繞,許辰家雖然貧困但卻比雲瑤家裡好多了,南方的經濟始終要高一些,再加上剛纔買回來的各種菜,午飯應該很豐盛。
許辰頭上包了一塊小花圍巾,估計是怕油煙薰到頭髮,胸前繫着她媽媽的一件大圍裙,在後腰處繫了一個蝴蝶結,聽到我的腳步聲許辰回身來看。
“趙大哥,你怎麼下來了,家裡沒有抽油煙機,你快上去坐着吧,別嗆着你。”
我一時間看呆了,眼前的女孩子似乎在展露着她另一面的風情小花圍巾、圍裙再加上許辰原本就楚楚動人的神態和纖弱的身體這、這不是網上那些卡通的女僕形象嗎?
許辰見我盯着她發愣,不由低頭細看了一下自己,“趙大哥,我有什麼不對嗎?”
我慌忙收回眼神:“沒,沒什麼,你挺好的,這身打扮真漂亮。”
許辰低着頭輕輕翻炒鍋裡的菜,“趙大哥,你真愛開玩笑,我哪有姐姐們漂亮呀。”
我走到許辰的身後,大着膽子把手輕輕放到她的腰上,“辰辰,不要對自己沒有信心,你很漂亮的,你也有自己的特點,不然你以爲大家選你做金花是沒有理由啊。”
許辰的身體明顯一顫,“趙大哥,你是不是喜歡胖一點的女孩子,我的意思是說豐滿的女孩子是不是更容易打動你的心。”
我笑道:“那也不一定啊,其實纖瘦型的女孩子有時候更能激發男人的保護欲,要不哪來嬌巧可愛、楚楚動人這些字眼呢。”
許辰低着頭不說話,似乎在考慮着重大決定,鍋裡的菜發出滋滋的聲響,慢慢發出些焦糊味,許辰恍然醒來,接着就把我推出廚房,“趙大哥你到外面先玩吧,我一人就行了,你在旁邊影響我做飯呢。”
沒辦法我只能到院子裡找許聰玩,還沒進院子就看到一個高大的中年婦女在訓斥許聰,好像是因爲他買了太多鞭炮的緣故。
許聰分辯道:“媽,這不是我買的。
原來她是許辰的媽媽,這般個頭和魁梧的身材真是不多見,姐弟二人竟然一點都不像她媽媽,特別是許辰,那麼地瘦弱,哪有她媽媽半分的影子。
許母對兒子道:“你姐給你買的也不行,你長大了應該懂事,家裡有困難你不可以亂花錢。”
許聰擡頭看到我,便對媽媽道:“是趙大哥給我買的,他來看姐姐呢。”
我趕緊三步並做兩步上前和許母打招呼:“阿姨,過年好,我是許辰的同學趙錢,路過這裡順便進來給你們拜個晚年。”
許母一時間盯着我不放,左看右看好一番才道:“你就是那個趙錢?快快屋裡坐,辰辰呢,怎麼不招呼你。”
我道:“她在廚房裡做飯。”
許母硬拉着我道:“走,上樓坐着去,院子裡下雨後總是這麼髒。”
這裡冬天是不下雪的,北方雖然還要穿棉襖,但這裡穿件西服就很熱了。被許母硬拽到客廳的破舊椅子上坐下,許母對我道:“我下去幫辰辰做飯,趙先生是大城市的人,千萬別笑話我們這破家。”
“不會的阿姨,我覺得就很好,你忙你的。”
有許母幫忙,很快四菜一湯上了二樓的餐桌,許父雖然腿不好,但坐在椅子上吃飯還可以,一家人圍坐在餐桌前守着熱氣騰騰的飯菜,這感覺、這氛圍真的不錯。
許父開了酒,我偷偷瞅了兩眼酒瓶子,57度的地方老白乾,靠,這東西我從來沒有喝過啊,以前也就是喝點啤酒,不過看起來家裡好像沒有那玩意兒。
“叔,我不喝酒。”我只能這樣推辭道。
許辰卻幫我端起酒杯:“沒事的趙錢,喝醉了下午就別走,今晚村裡有戲劇演出,我們一起去看呀。”
搞不好就是魯迅同志寫到的社戲之類節目,下午不走是不是晚上也不用走了呢,那晚上我睡哪裡?軍區的事確實都已經了結,如果明天在這裡過了元宵再走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我還從來沒在農村過元宵節呢。
自己在這邊胡思亂想,那邊一大杯老白乾已經滿上了,許父許母對我的神情很虔敬,我想接待國家總理用這種場面也可以了,本不想喝這濃烈的白酒,可架不住二老的一番心意,於是三來兩往就喝起來。
許母看起來應該是那種豪爽的女人,這與許辰內向的性格完全相反,她問我道:“趙先生多大年紀。”
“阿姨,你還是喊我小趙或者趙錢吧,我歲數不小了呢,26歲。”
許母有些驚訝,“是呀,和辰辰差了五歲呢,不過看起來你好像個孩子。”
許母問到年紀又拿我和許辰做比較,這個話題似乎有些敏感,我和許辰一時間都沒有接話,許母便轉了方向,“今天真是怪事了,鎮政府來了一批大人物,開着十幾輛黑轎車真氣派。”
許辰聲音低地道:“媽,開轎車也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若不是路遠我也把車開回來了呢。”
許母好像並不知道許辰有車的事兒,“辰辰你也買車了?這麼大的事怎麼不和媽媽提前商量一下呢。”
許辰偷偷看了我一眼,“是趙大哥統一給我們幾人買的,又不是我自己的錢。”
許父許母一時間有些激動,拿筷子的手都顫抖不已,本來閨女是連學費都快拿不起的那種學生,突然間有了錢不說,竟然連轎車都配上了。
“小趙,辰辰多虧你照顧了,你對她的恩情真是讓我們倆口子不知道該怎麼感謝,辰辰,快敬你趙大哥一杯啊。”
啊,還喝?這不讓我出醜嗎,已經有些暈頭轉向了。許辰舉杯對我道:“趙大哥,我不能喝酒你是知道的,那就以茶代酒吧,先幹啦,我的心意你明白,就不需要多說了對不對?”
又喝下一大口白酒,辣的我差點咳嗽起來,許父許母呵呵直笑看看閨女又看看我,好像非常滿意。
許母道:“我先吃飯了,剛纔路過政府的時候大家商量好了下午去討工錢,難道當着那些上級領導的面他們還敢不管這件事兒嗎?”
“怎麼了?”我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便問許辰。
許辰道:“去年我媽媽和村裡人拉縴的工錢沒有結算,年前到政府上訪了幾次,可都讓他們打發回來,說是民事糾紛讓大家自己和煤礦上的老闆協商解決。”
許父又進一步解釋道:“離鎮十里地有個小型煤礦,產煤量雖然不是很大,但每天也能出兩船煤,我們這裡水路方便,所以都是用船來運輸,經過鎮上的時候有段河道水位非常沒,煤船吃水太深,需要人力拉縴才能過去,鎮上有幾十號人都在靠此爲生,我們家沒有手藝人,也只好出賣點勞力,本來再加上那幾畝水稻也勉強渡日子,都怪我這腿不爭氣,哎……,本來拉縴前說好了半年一結帳,可年前煤礦的老闆用種種理由塞搪,大家連個過年錢都沒有拿到,於是就到政府上訪,誰知道他們官*商*勾*結,根本就不理會我們這些苦力人的生活,窮人過日子怎麼就這麼難哪!”
我責怪許辰道:“這些事情爲什麼都不告訴我,是不是不把我當朋友看。”
許辰委委屈屈地低下頭不說話,喝過酒的男人很少不衝動,我對許母道:“阿姨,你不用着急,下午我和你一起去煤礦討工錢,那個老闆若敢不給錢,咱們就把他的煤礦封了!”
許母嚇了一跳道:“可不敢呢,那個老闆手下有十幾號打手,把他惹怒了可不是好事兒。”
許辰擡頭對媽媽道:“媽,你別擔心,沒人敢把趙大哥怎樣。”
許父許母只是聽閨女說她的趙大哥很有本事,卻不肯把他的確切身份說出來,說是機密,不能隨便宣揚,二老很不明白,什麼機密連他倆都不能告訴。
這時候樓下有人在喊:“聰聰他娘,走啦,下午還有一纖要拉呢。”
許母放下筷子道:“我要先走了,你們慢慢喝。”
我起身道:“阿姨,一起去。”
許辰見我喝的有些晃,趕緊起身道:“我也去,聰聰留下照顧爸爸。”
一直在悶頭大吃的許聰道:“去吧,大家都去吧,我是男子漢我能照顧爸爸。”
許母見阻攔不了我,便點頭同意了,下樓見到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許母給我介紹道:“這位你叫李叔吧,他是我們這幫拉縴人的頭兒。”
我和許辰站在一起看起來女倩男俊倒也班配,李叔曖昧地笑道:“怎麼辰辰的對象來拜年啦,也不提前告訴大家一聲,晚上去你家熱鬧熱鬧啊。”
許辰道:“叔,你誤會了,這是我同學趙錢。”
李叔對許辰道:“同學?同學也可以談戀愛嘛,怎麼要幫你媽去討工錢啊,走,人多力量大,看當着那些上級領導的面,他們還敢不敢不管,若再不給錢,以後的纖咱們不拉了,當牛做馬竟然想讓我們白乾,太沒有天理了。”
許母和李叔走在前頭,許辰悄悄問我道:“趙大哥,你是怎麼來的?”
“開車啊。”
許辰道:“那車呢?”
“他們應該去政府吃飯吧,軍區提前發了通告,縣裡派專人接待呢。”
“媽媽說的那些領導就是你的人對不對?”
“應該是吧,所以這次咱們肯定能成功,不然惹我發火把鎮政府的樓給他拆了。”許辰絕對相信我會拆樓,因爲她曾經見識過我一拳砸碎銀行的防彈玻璃。
邊走邊不斷有人加入進來,等到鎮政府門前的時候已經有了十五六位,不過女性除了許母外只有許辰了,看了爲了支撐這個家庭,許母一直把自己當男勞力看待,曾經看過許辰畫的一幅拉縴人畫像,那裡面應該有她對母親深深的敬意。
小鎮上沒有飯店,不過鎮政府卻有自己的食堂,我們來的比較早,裡面還熱熱鬧鬧在吃飯呢,劉穎在,公安部和國安部都有兩名同志同行,不過現在只見到一位,另兩位應該是暗中保護我,還有幾名超級戰士,本來我說過自己的安全不用他們操心,可現在這些事情根本由不得我自己做主。
我走在人羣的最後面,許辰則拉着我的手,唯恐我一不高興又砸人家東西,李叔既然是拉縴人的頭兒,便由他上前和門衛交涉,誰知道門衛竟然把鐵門一關,連進都不讓進了,一時間衆人只能聽着後院中杯碗往來。
有個眼尖的喊道:“李瘸子也在裡面,媽的,我就說他們是官*商*勾*結,果然一點不錯,人家都坐在一起喝酒了,還會幫我們討工錢嗎,今天下午的纖咱們不拉了!讓他把煤全窩在礦上好了。”
有人又道:“咱們不拉有的是人想拉呢,狗日的世道,還讓不讓人活了,老婆孩子過年連套衣服都沒能買上,眼看明天就是元宵節,兒子直吵吵要買菸花,這可咋辦。”
有個脾氣很暴燥的青年人道:“大家衝進去把他們飯桌給掀了不讓咱們吃飯,咱們也不讓他們吃飯!”
一呼百應十幾號人馬上行動,鐵柵欄門本來只是虛掛着鎖,兩個人衝上去一把推開站在門口的兩個門衛,接着有人拉開鐵門,衆人轟地衝進後院餐廳門前。
“怎麼回事兒,怎麼回事兒!是不是想造反!公安部、安全部、整風辦的領導都在,你們是不想要命了!”一個胖胖的眼鏡衝出餐廳吼道。
李叔上前一步道:“吳書記,我們不管什麼部什麼部的,我們就是想要回自己辛苦半年的拉縴錢!”
一個走路一瘸一拐的矮子也從餐廳出來,他好像做報告似的對大家揮了揮手,“鄉親們,我理解大家的心情,可我去年的賣煤錢也沒有要回來啊,大家也要體諒我的難處,只要煤款一到帳我馬上給大家發錢,好不好?”
“放屁!”人羣中有人反對道:“沒有錢春節前還給你老婆買了輛小轎車?你他媽騙鬼呢!”
胖眼鏡吳書記吼道:“反了,反了!趕緊找人把他們轟出去,耽誤了領導吃飯你們負得起責任嗎?”
劉穎從餐廳出來問道:“怎麼回事兒吳書記?”
吳書記臉色馬上一變,低頭道:“是劉秘書啊,一羣鄉下人不懂規矩,我馬上組織人把他們攆出去。”
劉穎一眼看到人羣后的我和許辰,她對吳書記道:“你敢嗎?”
吳書記一時難明所以,這些人就算攆他們出去他們也沒有脾氣何來敢不敢之說。
劉穎分開人羣走到我跟前道:“趙主任,你怎麼也來了?”
我指了指許辰的媽媽道:“幫阿姨來討工錢,哎,拉縴人太辛苦了,再拿不到錢就有人要餓死。”
吳書記臉上的汗唰唰流了下來,“趙、趙、趙主任?這位就是整風辦的趙主任?”公安部和國安部的兩位同志也聞聲出來了,往兩邊一站對吳書記道:“也是我們的副部長,怎麼吳書記從來不看新聞嗎?是不是每天忙於應酬沒有時間理公務。”
吳書記當然不會不看新聞,最近名頭最火的可不正是眼前人。
他怎麼會來討工錢,這不明擺着讓他往火坑裡跳嗎。
想到這裡吳書記狠狠瞪了身邊的李瘸子一眼,事情都是他惹出來的,幾萬塊錢而已,值得鬧到這麼大嗎,現在都驚動人家雙料部長、整風辦主任親自來討要,據說他還是主席和總理眼前的大紅人,這事要是捅上去,像自己這種小官,不用中央發話,縣裡就會先把自己給擼了。
李瘸子譁掏出錢包,從裡面拿出一疊鈔票,“我給,我給,一分錢都不會少大家的,我馬上打電話讓老婆往這裡送錢,大家稍安勿燥,稍安勿燥。”
劉穎對吳書記道:“吳書記,國家對民工工資管理如此之嚴,沒想到你們這裡竟然還會發生這種事情,這件事我會叮囑縣裡的同志嚴查,你好自爲知吧,還有我們在這裡的一切花費你開個詳單,走的時候一起結帳,這是我們的規矩,別讓我們爲難。”
吳書記的臉色非常難看,他連連道:“招待費是國家允許的範圍,怎麼能讓領導自己掏錢呢,我一定會好好配合縣裡的調查,請組織上放心。”
當一張張紅紅的鈔票遞到衆村民的手裡,他們纔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討要了近一個月沒有結果,現在竟然不費吹灰之力就拿到手,眼前這個年輕人到底是誰,怎麼那麼多頭銜啊。
李叔悄悄把許母拉到一邊問道:“聰聰他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辰辰的同學怎麼會是那麼大的領導,又是公安部又是國安部的,還有個整風辦是什麼機構?”
許母道:“我哪裡知道啊,辰辰只是跟我提過說他很有本事,誰會知道很有本事竟然是這麼大的本事。”
幾個年輕人拿到錢後圍住許辰亂開玩笑,“辰辰長大了啊,找個這麼有本事的老公回來……小丫頭看不出來啊,見過大世面的人果然兩樣,回頭讓我閨女也考大學去……”
許辰雖然很羞澀,但她心裡的高興還是不言而寓,回去的路上緊緊跟在我身後,雙手不停地絞來絞去,眼睛不時的偷偷看我,還暗暗抿着嘴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