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辛夕卸了針,把衣服抖一抖,合着身子比對一下,暗自點點頭,果然不錯,那邊展墨羽原本高興的臉就黑了下來。
這衣服不是做給他的,見辛夕笑的如春風裡搖曳的楊柳,不由的推了輪椅上前。
拽了辛夕手裡的衣服,雙眼帶了指責的看着辛夕,“這衣服是做給誰的?”
辛夕抓着衣服不鬆手,感覺到他在暗暗使勁,想起他撕衣服的功夫,急道,“快放手,我辛辛苦苦才做好的,你可別給我撕了,不然我跟你沒完,快鬆手!”
辛夕急着拽衣服,就是不說衣服是做給誰的。
展墨羽妖媚的鳳眼裡有流碎的火光,話語裡一股滔天的酸味,“你不說,我就撕了,你是我娘子,怎麼能給別的男子做衣服!”
辛夕聽的一怔,就說他哪根筋搭錯了,原來是吃這個醋呢。
辛夕腦子飛快的轉着,想着跟她身高差不多的男子記憶裡都有誰,左右上下橫掃,都沒找出合適的來,辛夕只得作罷。
還想氣氣他呢,奈何認識的人不多啊。
辛夕見他臉越來越黑,只得鬆了手,“你想看,給你看就是了,怎麼樣,我的手藝還不錯吧?”一臉討讚的樣子,完全無視某人黑臉樣。
展墨羽橫了辛夕一眼,左右翻看着,這是男裝無疑,但是太小了點,他再年輕個五六歲估計能穿,瞧她的樣子也不像是做給他的。
展墨羽把衣服一卷,“沒收了。”說完,推着輪椅就轉了身。
辛夕看好好的一件衣服被他裹成了一個球,氣的牙癢癢,張開雙臂攔着要走的他。
鼓着嘴伸手道,“衣服快還我,都被你給揉壞了,不是做給誰的,是給我自己做的,過兩日就是鎮國公的大壽了。
等鎮國公壽辰一過,我們也該出門了,我總得有兩件男裝吧,真不知道你吃的哪門子飛醋,也不怕酸死,我都替你牙酸。”
辛夕嘀咕完,故意擡眼睃了一下他,果然意料中的兩片紅暈飄過。
辛夕撅了撅嘴,伸手半接半奪的搶過的被他裹成團的衣服,牙齒上下撞擊,“看都被你揉成什麼樣了,我花了好幾天才做好的呢。”
辛夕說的展墨羽都有些愧疚了,上回這衣服他也是瞄了一眼的,比這個大的多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她給改小了,害得他空歡喜一場。
衣服不過就是被揉了一下,哪裡就那麼皺了,他又沒怎麼用勁。
辛夕把衣服疊好,又拿起另一件衣服繼續,展墨羽瞧了,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一件就夠了,做那麼多做什麼,也不怕傷眼睛。”
辛夕擡眼嗔了他一眼,就許你有潔癖,別人都做豬,“不得換着穿啊,你自己還每天換衣服呢。”
展墨羽聽了忍不住又白了辛夕一眼,把衣服一扯,胡亂一卷往小榻上一扔,“別做了,合適你穿的衣服,櫃子裡一大堆,你愛穿哪件穿哪件。”
被扯了衣服,辛夕原本不樂意的,聽了他的話,辛夕眼睛就亮了起來,忙站起來,欣喜的道,“在哪兒呢,我怎麼沒瞧見。”
展墨羽聽了拽了辛夕就去揪鼻子,瞪了辛夕道,“都嫁過來多久了,屋子裡的擺設怕是還沒弄清楚吧,我以前的用過的東西擺哪的你都不知道。”
辛夕聽了扯了扯嘴角,她又沒有翻箱倒櫃的習慣,哪裡知道那些東西都擺哪兒的。
纔不管展墨羽的白眼,推着他就去找衣服,辛夕進了他專門擺放舊衣物的屋子,狠狠的詫異了一回。
好多的箱子啊,從一歲直到十八歲,差不多有十幾二十個呢,而且好大,辛夕暗暗咋舌,打了箱子就看起來,嘴裡嘀咕道,“真是敗家啊!”
光是這些衣服拿去當了都夠他們活個十年八年的了,難怪他差不多每天都要洗澡換衣呢,不穿浪費啊。
正想着,就聽展墨羽推着輪椅上前道,“這些都是母妃給我準備的,想穿哪個自己挑。”
辛夕瞅着那箱子前寫着的十一,眉毛忍不住跳了跳,瞧不起她呢,她個子很矮嗎,穿他十一歲時穿的衣服。
辛夕不服氣的打開十二歲的箱子,取了最上頭的一件,往身上一比對,嘴就撅起來了,成了心的打擊人呢。
只得懨懨的把衣服塞回去,打開十一歲的箱子,挑了好幾套出來。
關上箱蓋,又去瞧那一歲時的箱子。
辛夕打開,眼睛就亮了起來,隨意拿出來一件扯了扯,沒有崩線的徵兆,很好很結實,圖案精美,布料上乘,瞧着就跟新的似地。
展墨羽在一旁瞧着,忍不住暗暗搖頭,這小女人就會撿便宜,他可還記得那件要被她當做傳家寶的錦袍呢,看她這個樣子,估計以後都不打算做衣服了。
只見辛夕往箱子底下翻,拿出來幾件小女孩的衣服,辛夕拿着轉過來瞧着展墨羽,眼裡閃出捉狹的笑,“相公,這也是你小時候穿的?”
“不是,”展墨羽斷然否決,不過辛夕還是瞧見他耳朵紅了,眼神也有些躲閃,辛夕長長的哦了一聲,又輕輕補了一聲,“是嗎?”
不理會他,把小衣服塞回去,又去打開別的箱子。
展墨羽知道她的企圖,忙拽了她要走,回頭得讓人把這些衣服處理了纔是,就聽辛夕像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似地道,“相公,這些衣服都好好留着。”
“當傳家寶?”展墨羽噻了辛夕一眼,辛夕沒心沒肺的朝他笑,“多好啊,那些衣服既不舊,又是你穿過的,不重複再利用多浪費不是?”
小孩子皮膚嬌嫩,穿過的衣服線頭處都被磨軟綿了,爲了好養活不割皮膚,有經驗的父母就會討些穿過的舊衣服給孩子穿呢。
記得她表姐生了孩子後,外婆還把她小時候穿過的衣服都送出去了呢,估計這會子應該還穿在身上。
展墨羽鳳目切切的瞅着辛夕,“萬一生的是女孩怎麼辦?”
辛夕臉一窘,暗惱,拿衣服就拿衣服,她幹嘛把話題扯到這上面來了。
抱緊了手裡的衣服,辛夕一本正經的道,“裡面不是有女孩的衣服麼,再說了,爲了那十幾箱子的衣服,將來也得生男孩。”
說完,紅了臉徑直走了,留下展墨羽望着那十幾個箱子,眼角直抽,忍不住撫額,這小女人的腦袋瓜不知道怎麼長的。
辛夕出了屋子,就見那邊紫蘭打了簾子進屋,見辛夕手裡抱着的衣服,眨巴了兩下眼睛,還是上前道,“少奶奶,鞦韆架好了。”
辛夕聽了點點頭,把衣服遞給她,吩咐道,“拿下去打包放好,還有小榻上的那件,一併放好。”
這些衣服雖然放的時間久,但是一點發黴的味道都沒有,反而跟他身上穿的一般,有股淡淡的青草香味。
辛夕想着,就覺得握着衣服的手發燙,臉上的溫度也跟着升了起來。
辛夕把衣服遞給紫蘭後,就徑直出了屋子,外面***樹下,辛夕讓人建了個小秋千。
古代的娛樂真是少的可憐,觀景樓還沒開始建,辛夕就是想玩都沒地兒去,就只能玩玩鞦韆了。
春天的太陽就是正午也不那麼灼熱,透過***樹撒下萬千的華光,辛夕坐在鞦韆上晃盪着,欣賞着天際的雲霞,看雲捲雲舒。
心裡想着卻是哪日可以坐在馬車上朝着落日的地方奔去,她想去的地方太多,想看的地方太多。
前世的願望沒能實現,只能寄託在這一世了,她實在不想被拘在這一方狹小的空間。
穿越到這麼個受拘束的朝代,她認了,慶幸的是有個還算開明的相公,沒連她這點小心願都給掐掉。
辛夕希望能早日治好他的腿,跟着他去大御朝每一個角落溜達溜達。
展墨羽出了內屋的門,就見到點點碎光投射在辛夕身上,那淡淡的光暈像是籠罩了她一般,她坐在鞦韆上晃晃蕩蕩。
臉上是一抹淡然的笑,是一抹充滿希望的笑,整個人散發着蓬勃的朝氣。
辛夕感覺到加諸在她身上的視線太過炙熱,憑着感覺望去,就觸到一雙晶亮的眸子,幽幽如深潭一般。
像是帶着魔力的旋渦,又如捲起的奔騰海嘯,想要將她的靈魂吞噬一般。
明明沒有霞光照着他,她卻瞧出他活在霞光之下,整個人美豔不可方物,辛夕瞧着就怔住了。
那邊墨蘭走過來,望望這個望望那個,等了半天也不見誰挪眼,這才掩了嘴輕咳一聲。
等辛夕微紅了臉挪了視線,這才走過來,裝的若無其事的朝辛夕福身道,“方纔元府派了人傳話來,四姑奶奶懷了身孕了。”
辛夕晃着的腿往地上一擱,左右搖擺了兩下就停了下來,辛柔懷孕了?
那可真得去賀喜一番纔是,只是明兒就是鎮國公大壽的日子了,後天就得出府,還真沒什麼空去相府了,辛夕扭了眉頭思岑了一下,今兒天色善早,就現在去吧。
辛夕從鞦韆上站起來,吩咐墨蘭準備些賀禮,便往展墨羽那邊走去。
不管他願不願意陪她去,得跟他說一聲纔是,“相公,我四妹妹懷了身孕了,我得去相府一趟,你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