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平浪靜了一些時日,待到軒轅凝霜的身體好了不少,沐寂北也已經沒有大礙,殷玖夜和沐正德整日變着法子給她調養,國庫裡藏着的各種上好的藥材都被拿了出來,御醫更是因着兩人的在乎,時時刻刻都謹慎着。
軒轅凝霜好了之後,值得一說的便是她整日都喜歡跑到明珠院來找沐寂北,除了初次見到殷玖夜的時候面色有些複雜,其餘時候甚至沒有什麼一絲一毫的不悅。
軒轅凝霜臉上的三道疤痕已經結痂,見着沐寂北也絲毫沒有提及宴會上的事情,似乎兩人沒有經過那一番生死較量,而是真的只是簡單的比拼舞藝一般簡單。
軒轅凝霜擺出了一份兩人十分親熱的樣子,卻也沒有刻意隱藏眼底的張狂,每日一大早便會跑來明珠院,沒名其曰同她討教舞藝。
這日,天剛矇矇亮,帶着幾分淡淡的涼意,沐寂北同殷玖夜還沒有起身,軒轅凝霜便帶着兩個丫鬟和兩名男子登門造訪。
“軒轅公主,主子還沒有起,請公主過些時辰再來。”青瓷看着日日造訪的軒轅凝霜,心中說不出的厭煩,看着天色,自己也才起不久,可軒轅凝霜卻已經收拾妥當,帶着這麼多的人前來,不知心底到底打着什麼主意。
軒轅凝霜笑道:“這就是你們西羅的規矩?即便是你們主子還沒起,可本宮同樣貴爲公主,一大早親自到訪,你身爲奴婢難道就不該通傳一番麼?還是說你一個奴婢就可以直接代替主子做了決定?”
青瓷面色不變,顯然不吃軒轅凝霜這套,依舊冷着臉道:“奴婢雖然是個奴才,卻只是永夜公主一人的奴才,萬事自然以永夜公主爲先,我家主子身子向來嬌弱,前陣子又被賊人所傷,此刻時辰過早,尚未起身,還請公主過些時辰再來造訪,否則主子精神不佳,也無法同您討教舞藝。”
軒轅凝霜冷笑着上下打量了一番青瓷:“若是本宮不打算離開了?你是打算讓本宮一直站在這裡麼?”
青瓷不卑不亢:“明珠院中自有客廳,若是公主憂心往返勞累,可以在此休息片刻。”
剛剛起身的傅以藍被外面的動靜吸引了目光,站在迴廊之後看着囂張跋扈的軒轅凝霜,氣憤不已,想起初二身上的傷,更是鬱結難當。
上下打量了一番軒轅凝霜之後,轉身輕手輕腳的離開,而後又折到殷玖夜和沐寂北的房間,悄悄鑽進了沐寂北和殷玖夜的房間。
傅以藍的動作固然輕,可是比起殷玖始終還是差了些,是以剛一進門,一把刀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別別別…是我…”傅以藍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看着一臉陰寒的殷玖夜。
殷玖夜收回手中的刀,放低了聲音:“你來幹什麼?”
傅以藍扁扁嘴,氣憤的道:“軒轅凝霜那個掃把星又來了,我是實在看不過去,纔來你們這裡的。”
殷玖夜緊緊的蹙着眉頭,這幾日他派人費盡心思調查,也沒有想清楚軒轅凝霜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只是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殷玖夜的目光落在傅以藍手中的東西上,微微挑了挑眉頭,沒有說什麼,轉身走回了房間。
傅以藍暗自興奮,而後便在這房間裡開始鼓搗了起來,因着她輕功了得,裡面又有尊瘟神,是以動作一直很輕,倒是也沒有發出什麼聲響。
沐寂北見着男人回來,微微起身輕聲道:“軒轅凝霜又來了?”
殷玖夜點點頭,黝黑的眸子閃過一絲沉重。
“那我起來收拾一番吧。”沐寂北做起來便打算開始梳洗。
殷玖夜幫着她穿好衣服,也沒有多說什麼,卻是始終在揣測着軒轅凝霜到底要做什麼。
其實,沐寂北也不是找不到藉口拒絕見軒轅凝霜,但是若是一直避而不見,更是無法得知她到底要做什麼,反倒是耐心陪着她,也許能看出些蛛絲馬跡。
見着沐寂北和殷玖夜都起了身,傅以藍從窗子跳了出去,看着馬上就要同青瓷翻臉的軒轅凝霜道:“好了,永夜公主被你們吵醒了,你們可以進去了。”
青瓷不悅的側開身,沒有再多加阻攔,傅以藍的眼中露出一絲狡黠的光芒。
軒轅凝霜冷笑着走向明珠閣,對路線似乎已經十分熟悉。
走到房門前,軒轅凝霜便十分囂張的一把推開了門,儼然此處是自己的宮殿一般。
卻不想,此次同她以往實在是有所不同,她一掌推開門後,架在門頂上的東西便砸落了下來,因着軒轅凝霜武藝高強,是以在東西掉落的時候就一下子反應了過來,一腳踢開。
‘咚!’銅盆落地的聲音響起。
此刻的軒轅凝霜渾身都是血,傅以藍忍不住捂着嘴笑哈哈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狗血淋頭!”傅以藍肆無忌憚的掐着腰笑着,纔不管軒轅凝霜是誰。
軒轅凝霜目光陰冷的看向笑的最開懷的傅以藍,一掌揮出,直奔傅以藍打去。
沐寂北心頭一緊,知曉傅以藍定然不是軒轅凝霜的對手,目光中流露出擔憂的神色。
誰知軒轅凝霜打過去的時候,傅以藍面前的腳踝處竟有一根銀色絲線,軒轅凝霜因爲氣急,是以慣性很大,雖然沒有被絲線絆倒,卻也狠狠的觸動了那鋒利的銀絲線,力道頓時變小。
而與此同時,銀色的絲線被觸動,房樑上再次掉落下一件東西。
整整一袋的麪粉從頭頂灑落,直接都灑在了軒轅凝霜的頭上。
原本渾身都沾滿了狗血的軒轅凝霜此刻又罩滿了白色的麪粉,一張臉上,只留下一雙眼睛可以看出樣子,甚至睫毛上都是層層白粉。
“哈哈哈哈哈!逗死我了!聽說軒轅公主素來喜歡服用純陽之血來養顏美容,所以我特意選用的是公狗的血,這一盆可殺了整整一條公狗才有這麼多的血,配公主你正合適。”傅以藍不怕死的繼續道。
軒轅凝霜的指甲狠狠的掐在肉裡,看向傅以藍的目光充斥着濃濃的殺意。
傅以藍卻火上澆油的繼續道:“公主殿下不要生氣,你想啊,既然這血喝了能美容養顏,那麼浸泡皮膚一定效果更佳,你瞧你臉上那三道疤,就和外面梨樹上那窩毛毛蟲一樣,又長又醜。”
軒轅凝霜身側的一名侍女卻並沒有被這出鬧劇所吸引,目光時刻落在沐寂北身上,不知在打量着什麼。
“你真是太胡鬧了,還不趕快給軒轅公主賠禮!”沐寂北看着軒轅凝霜的樣子想笑的不行,卻又只能憋着,畢竟不能像傅以藍一般胡鬧。
“人家也是好心麼…”傅以藍扁扁嘴道。
軒轅凝霜只覺得那狗血灼的皮膚火熱,再加上滿身麪粉,隨便一動便是漫天白粉在飛,只好咬牙切齒的道:“本宮不會放過你的!”
軒轅凝霜轉身離開,整個屋子裡的人都笑開了。
笑過之後,沐寂北卻是憂心憂心的對傅以藍開口道:“以藍,軒轅凝霜性子毒辣,有仇必報,此番你讓她出此大丑,只怕會報復於你,而她身邊又高手衆多,你最近要小心行事。”
傅以藍點點頭笑道:“總算出了一口心頭的惡氣,否則再看她這麼張揚下去,我就要被自己憋死了!這口氣不出,只怕比殺了我還難受!”
宮婢將屋子收拾了乾淨,因着天色尚早,趕走了最討厭的人,沐寂北和殷玖夜又回去睡了一會。
軒轅凝霜一路回到自己的院子,可謂是嚇傻了不少宮人,因着時辰尚早,不少人都以爲見到鬼了,時不時的發出一聲聲尖叫,讓軒轅凝霜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
回到庭院,便已經有人備好了熱水,軒轅凝霜狠狠扯去自己身上的衣衫,整個人都浸泡在水裡,連同腦袋也潛伏下去,許久沒有上來。
直到一旁服侍的丫鬟略顯憂心的開口道:“主子…”
軒轅凝霜才破水而出,臉色依舊難看的駭人。
池子裡的水因爲那滿身的血跡和麪粉,瞬間就污穢不堪,那丫鬟趕忙將水給換掉,軒轅凝霜才重新走了進去。
池子裡灑滿了花瓣,可軒轅凝霜依舊覺得自己滿身都是那狗血的騷味,一掌重重的砸在了水裡,濺起一片水花。
丫鬟拿着布巾仔細幫她擦拭着光潔的後背,被這一掌驚的不輕,趕忙跪在地上:“主子息怒…”
“流雲!怎麼樣了!好需要多久?”軒轅凝霜語氣不耐的開口。
始終站在一旁的另一個丫鬟開口道:“已經差不多了,再需個三四日便可以了。”
軒轅凝霜冷聲道:“本宮爲你丟了這麼大的臉,你可不要讓本宮失望!”
被喚作流雲的那個丫鬟躬身點頭道:“公主殿下請放心,流雲自當竭盡全力,不讓公主殿下失望。”
“哼!最好如此。”軒轅凝霜冷哼道。
安靜的享受了片刻丫鬟的伺候,軒轅凝霜再次睜開的眼中已經褪去了不少的火氣,冷聲道:“今日那個笑的歡暢的女子是誰?”
剛好走進來的陰柔男子恰巧聽見了這句話,便直接解惑道:“如果猜的不錯,應該是北燕王的之女傅以藍。”
軒轅凝霜沒有說話,眼中的殺意毫不掩飾。
這段時日傅以藍一直在照顧初二的傷勢,所以很多場合都沒有出席,倒是一直都沒怎麼和軒轅凝霜碰上。
“雲啓,我要她生不如死!”軒轅凝霜皺着眉頭道。
“好。”男人寵溺的點頭,從身後環住了軒轅凝霜的腰身。
軒轅凝霜一絲不掛,靠在了身後的男子身上,閉着眼睛道:“雲啓,你喜歡我嗎?”
身後的男子滿眼柔情,親吻着軒轅凝霜的髮絲:“不喜歡。”
軒轅凝霜雙眼乍然睜開,轉過頭,塗着丹寇的指甲狠狠掐住了男人的脖子,紅脣微啓:“不喜歡?”
那被稱作雲啓的男子絲毫也不畏懼,甚至不理會脖頸上已經出了血跡,而是繼續親吻着女子的側臉:“我愛你。”
軒轅凝霜心一緊,鬆開了手指,閉上雙眼,摟着男子共赴雲雨。
雲啓從她很小的時候便一直跟在她身邊,只要她想要的他統統都會爲她奪來,若是有人敢欺負她分毫,他一定不惜一切幫她報復回去。
只是後來的她漸漸強大起來,卻開始不再喜歡他擅自做主,給自己報仇,他便順着她的心意安靜的退守在一隅,只在她需要的時候纔出手。
如今,自己得到秘法,功力越發高深,他漸漸的倒是不如自己厲害了,她還能記得年少時他傻傻的提着一籃糕點站在一旁,等着她學好課程。
也還記得,當自己開始同一個又一個男人在一起時,他那受傷的目光,甚至於到後來,明知若是同自己行房將會耗損元氣,減少自己的受命,可卻甘之如飴。
也許,他是愛她的,這麼多年的相守,這麼多日子的不離不棄,也許就是最好的證明。
軒轅凝霜雙眼迷濛的看着身上的男子,柔聲道:“雲啓,只有你不會背叛我,只有你我纔可以相信!”
男子溫柔的撫摸着軒轅凝霜的髮絲,輕聲道:“凝霜,我不要你的相信,只要能在你身邊,就是死我也甘願。”
“雲啓…我愛你。雲啓。”軒轅凝霜熱情的迎接着身上的男人。
次日,軒轅凝霜並未如想象般的退縮,依舊是上門來拜訪,只是時辰卻不似以往那般早了,大多都是同沐寂北坐在桌前,兩人喝着茶水,相互試探着,或者聊些有的沒的。
終於,欽天司所計算出的日子又到了。
而沐正德也提早已提前告訴給衆人這日將會在宮中的武校場切磋交流各國武藝。
下午,天氣依舊是有些陰沉,衆人只當做是沐正德刻意挑選的這樣涼爽的日子,避免日頭毒辣,讓人更加舒服一些。
武校場是一塊麪積極大,又極爲空曠的地方,用來宮中的士兵們平日裡在這裡操練。
如今已經被打掃的十分整齊,並且佈置妥當。
武校場呈現一個偌大的圓形,周圍用旌旗圈了起來,各色的旌旗隨風飄動,中間最高處有一根極高的旗杆,上面掛有西羅的旗幟。
遠處的看臺上擺放着一張張金色的桌案,處在二層高的地方,是一座專門修建的供皇帝督查士兵訓練的地方。
按照一貫的皇家建築風格,頭頂的房檐上有金龍昂首,各國的時辰紛紛落座。
桌上供奉着各種珍稀的糕點,時令的水果,還有瓊漿玉釀,看起來十分誘人。
不過比起這些珍饈,更令人心生期待的是這次四大國達成了協議,若是總體得勝次數最多的國家,將會得到四大國提供的一筆糧草和兵器。
糧草乃是立國之本,兵器乃是行軍打仗中不可缺少的,是以這個誘惑對於各國來說不可謂不大,一個個都攢足了勁,想要博得頭籌。
根據比賽規則,每個國家最多可以派出五個人,一人落敗之後,第二人可以替上,計算總共取勝的次數。
沐寂北坐在高臺上,看着已經在下面準備好的殷玖夜,心頭生出一抹擔憂。
隨着侍衛的一聲令下,比試很快就開始了。
各國紛紛派出高手前來應戰,除去一些相差懸殊的兩國,倒是有不少旗鼓相當,十分有看頭。
看臺上連連叫好,軒轅凝霜看着下面的壯漢,嘴角露出一抹自負的笑意。
沐寂北微微側臉,看向她,又擡頭看了看天色,只盼着此次定要一舉除掉那個天生神力之人。
漸漸的,幾番交戰下來,沐寂北注意着場下的情景,那名南喬壯漢所交手的人果然無一不是重傷,只一拳下去,便讓不少人筋脈盡斷,口吐鮮血。
更何況他手中還拿着一把八寶紫金錘,揮舞起來,虎虎生風,絲毫不見吃力,那強壯的肌肉幾乎要衝破他的衣服,難以掩飾他比天的力氣。
殷玖夜站在一旁耐心的等待,偶爾會將目光投注在看臺之上的沐寂北身上,一面觀測着天象。
因着爲了配合天氣的需要,殷玖夜暗中讓人將自己同那壯漢比拼的時間調整在了後面。
漸漸的,天氣下起了小雨來,淅淅瀝瀝的帶着幾分寒涼,卻也讓這悶熱的天氣好似找到了一個宣泄口,只是依舊會讓人覺得,還不夠。
沐寂北放在袖子中的手不自覺的收緊,這天氣若是有絲毫的差錯,殷玖夜便會有麻煩。
軒轅凝霜似乎感受到了沐寂北的不安,對着沐寂北開口道:“用不了多久,似乎就要到西羅尊貴的太子殿下同我們南喬的勇士一較高下的時候了,不知永夜公主更看好誰。”
沐寂北笑道:“自然是更看好我的夫君,不管怎麼說來,我夫君貴爲太子卻親自上場,便已經表明了他的膽識,倒是軒轅公主,素來聽聞軒轅公主爲女中豪傑,武藝高強,軒轅公主此番又是代表南喬前來,怎好卻只派一名勇士上場?”
軒轅凝霜被沐寂北的話噎住,確實,此番北邦的太子戰冬雷也親自登場,東榆也派遣了聖女的夫君東榆聖王登場,唯有她南喬,並未有一個有身份的人上場。
站在軒轅凝霜身後的雲啓開口道:“這戰場的廝殺向來都是男人的事,公主乃是金枝玉葉,怎麼好親自登場?不若讓雲啓代公主殿下出場,也算是表示了我南喬的誠意。”
軒轅凝霜聞言臉色一沉,直接開口道:“你算個什麼東西!竟然妄想代替我南喬上場,難道你看不出各國所派遣均是太子地位之人,莫不是你覬覦我南喬皇室?”
雲啓垂眸退後,沒有開口解釋。
沐寂北微微勾起嘴角,看來這看似什麼也不在乎的軒轅凝霜,是真的有幾分在意這個男寵呢。
‘轟!’一聲巨響,天地之間劃過一道藍光,像是瞬間炸開了一般。
‘轟隆隆,轟隆隆!’連續不斷的雷聲緊接着不斷,天瞬間變了臉,一瞬間狂風大作,電閃雷鳴。
一道道銀白色的閃電劈向遠處的山頭,毫不留情,宛若霹靂。
又好似一條條蛟龍,在陰雲密佈的天氣裡四處騰飛,沾染了一身的雷霆。
之前的毛毛細雨,很快就變成了瓢潑大雨,帶着讓人痛快舒暢的兇猛,不要命的砸向地面。
青瓷給沐寂北披了一件衣服,而後又安靜的站在了沐寂北的身後。
沐正德率先起身看了看天色,繼而對着衆人開口道:“依朕看今日的天氣突生此變故,實在是不宜繼續切磋,不如今日到此爲止,改日繼續,大家以爲意下如何?”
在場的大多都是跟隨而來的使臣,而他們的主子基本上都在下面比試,一時間都有些支吾,拿不定主意。
軒轅凝霜率先開口道:“依本宮看,這賽事已經接近了尾聲,不如就一次得出個結果,也好讓大家心安,待到再拖延個幾日,大家的心情和體力也都有了差別,而如今勝負的計量已經確定,有些國家難免會爲了取勝再此之間動了手腳,失去公平性。”
沐正德點了點頭:“軒轅公主此言也有道理,朕只是憂心武校場內衆人都是身份貴重之人,若是淋雨傷了風寒,朕實在是難辭其咎。”
“陛下不必憂心,各國大人都是大度之人,必然能夠明白陛下的一番苦心,否則若是失去了公平,難免有人不服,介時四國不願提供糧草和兵器,反倒是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爭端。”軒轅凝霜堅持道。
軒轅凝霜的心中卻是在冷哼,不要以爲她不知道,這馬上要出場的就是殷玖夜和她的手下,她曾問過她的手下,能夠敵得過殷玖夜,她的手下則是信誓旦旦的保證道,即便是沒有內力,他也可以敵得過六十年內力之人。
這般想來,那次此人對初三出手,可謂是手下留情了。
軒轅凝霜以爲,沐正德和沐寂北都不想殷玖夜同他的手下交手,纔會刻意選中這樣一個天氣,也好有理由逃避,可是眼看着這樣一個大好的時機,她怎麼會錯過呢!
沐正德見此,只好神色凝重的重新坐了下來,吩咐王公公派人去通知下面的侍衛,比賽繼續。
這下一對出場的正是殷玖夜和那壯漢,衆人的目光一時間都落在了兩人的身上。
之前壯漢同人交手,可謂是氣勢逼人,兩把紫金錘不知收割了多少人命,只知大多人都是口吐鮮血,甚至昏迷不醒。
而殷玖夜幾次出手,也是幾招致勝,實力不容小覷,再聯想上次軒轅凝霜同沐寂北的交手,衆人便察覺此番怕又是一場生死之戰。
狂風肆虐,吹的髮絲亂舞,雨點被刮在人的臉上,冰涼的觸感,讓人生出一抹寒意,電閃雷鳴,晃的人睜不開眼,卻又不由自主的緊緊盯着下首這兩人的較量。
若是殷玖夜勝了還好,可若是那壯漢取勝,殷玖夜敗北,那麼則很容易激起西羅同南喬的戰爭,所以說,這一場比試很有可能影響着天下格局。
殷玖夜一身黑袍,身上的金龍同閃電相應,宛若活了過來,薄脣緊抿,面容沉寂,一雙黑色的眸子在這電閃雷鳴的天氣裡,好似最死寂的荒野,帶着無邊的寂寥。
那壯漢一身布衣之上,已經染了不少鮮血,讓他顯得十分猙獰,兩把紫金錘上更是滴滴答答的流淌着血跡,滴落在地面,混跡在雨水中。
一時間勝負難定,不過即便那壯漢看起來要碩壯上幾分,可氣勢比起殷玖夜,卻依舊是弱了許多。
那壯漢率先出手,兩隻八寶紫金錘在黑夜裡劃出一道道流光,絢爛奪目。
殷玖夜側身一躲,卻不想那壯漢的速度也極快,一腳飛出,再次照着殷玖夜襲來,殷玖夜騰空飛起,一腳踹向壯漢胸口。
壯漢兩手握錘,交叉擋在胸前,殷玖夜重重一擊,只覺得雙腿發麻,似乎有些小看了這壯漢的氣力。
見着殷玖夜沒有討到好處,壯漢大喝一聲:“啊!”
便向着殷玖夜衝去,殷玖夜接連躲過,繼而再次出腳,直奔壯漢面門。
壯漢只覺凌厲的殺氣直逼而來,身形靈敏的一躲,趁機追去。
殷玖夜一面抵擋,一面時刻注意着天氣。
直到再次一聲驚雷炸響,殷玖夜的眸色一深,心中已經開始盤算起來。
遠處山頭的閃電由遠及近的襲來,齊聚在這空曠的校場。
壯漢見着殷玖夜並非想象的那般厲害,不由得有些興奮,自己對軒轅凝霜所言可以殺死有着六十年內力的高手,實則是有吹噓的成分,他怕有損自己顏面,是以十分賣力。
一開始的時候,他還擔心不敵殷玖夜,可是幾番交手下來,卻發現也不過如此,自己似乎也能夠取勝。
殷玖夜將壯漢引致那根高高豎起的旗杆處,開始發力。
整個人周身的氣勢瞬間發生了變化,之前只是敷衍的防備一瞬間都變成了殺招,這突然的變化讓那壯漢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吃了不少苦頭。
殷玖夜瞅準時機,找到了壯漢的規律,一腳再次重重的踢向壯漢的胸口,壯漢果然如之前一樣,雙錘交叉在胸前,重重一擋,可惜,殷玖夜卻是料到如此,準備了後招,另一腳再次飛出,從側面重重的踢向壯漢的腦袋。
壯漢噴出一口血來,整個人都有些發矇,搖晃着站在原地,甩着腦袋,似乎想讓自己清醒一點。
大約回過神來,壯漢高舉八寶紫金錘,想要報殷玖夜重傷之仇:“老子要殺了你!啊啊啊!”
閃電再次襲打在遠處的山頭出裂開,殷玖夜飛身後退,轉眼間,退到了校場的邊緣。
那壯漢還沒有反應過來,一道雷順着八寶紫金錘的錘尖,重重的劈了下來,直接劈向紫金錘的主人。
那壯漢反應不及,頓時陷入一陣火光,瞬間又暗了下去,發亮的閃電將他的臉晃成了一種扭曲的蒼白,配合起那痛苦而猙獰的表情十分駭人。
殷玖夜站在遠處遠遠的看着,那壯漢發出一陣疼痛的驚呼,而後再看去,便發現他整個人都已經發黑,就連臉上都沒有一處完好,似乎被雷電燒焦了一般,搖搖晃晃扶上一旁的旗杆,也不知他是憑藉什麼樣的力量,竟然沒有讓自己摔倒。
沐寂北有些緊張的站起身來,見着殷玖夜退到了安全的地方,一顆心這才落了下來,再看那壯漢,扶着旗杆的那隻手都變成了木炭一般的黑色,只遠遠看着,她便能感受到那是一種怎樣的疼痛。
不等那壯漢反應過來,旗杆似乎又引來了一道閃電驚雷,空中又迸發出轟隆隆的巨響,那壯漢來不及反應,整個人直接化作一塊燒焦的屍體倒在了雷雨中。
軒轅凝霜不敢置信的站起身來,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一雙慘白的手緊緊握住了看臺前的扶杆,越發的用力,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
“啊…這…這是讓雷給劈死了啊!”一名小國的使者開口道。
“這…這太恐怖了…”另一人附和道。
軒轅凝霜雙眼幾乎要滴出血來,她身邊的這些人,每一個都得來不易,甚至一人便敵得過千軍萬馬,此刻說是不心疼那是假的。
不過軒轅凝霜到底是軒轅凝霜,短暫的失神之後,便恢復了理智,第一時間所想到的便是這到底是巧合還是蓄意人爲!
思及此處,軒轅凝霜便開口道:“敢問陛下,爲何雷電襲來之前貴國的太子殿下卻及時躲開了?而我南喬的勇士卻是死在這雷雨之中?難不成西羅蓄意謀害我南喬!此事若是不給出一個交代,我軒轅凝霜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沐正德也不在意她的口氣,只是一臉惋惜的道:“這南喬的壯士朕也十分欣賞,許是天妒英才,老天才會收走了他的性命,至於公主所說的關於我西羅是否蓄意謀害,朕想在座的各位使臣都是有目共睹的。”
軒轅凝霜冷哼道:“是麼?看來是我南喬的人遭天譴了!”
沐正德繼續道:“朕之前觀測雷雨勢大,曾經提議將日程延後,可是公主極力反對,才導致如今會發生這種事情,至於公主所言,我西羅太子何故躲開?這也不難解釋,事發之時,我西羅太子面對羣山之頭,遠遠便可瞧見閃電從山頭接連襲來,察覺到不好,自然是要躲開的,只是不想,貴國勇士武功卓絕,卻不知爲何,始終沒有用輕功躲開。”
軒轅凝霜看着沐正德一臉嚴肅的樣子,氣的不輕,可是他終究是一國皇帝,她始終不敢過於造肆。
沐寂北見此繼續道:“公主說我西羅蓄意謀害,可是要講究道理的,我西羅何德何能,能夠預測雷電,又如何有本事將雷電引致貴國勇士身上,還請公主解惑,公主痛失賢良,心情悲痛,本宮可以理解,但是卻也絕不允許公主殿下肆意栽贓我西羅!”
軒轅凝霜被堵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雷電確實並非是人爲控制,難道真的是她的勇士太過倒黴?不!不可能,這件事一定早有預謀,否則天底下哪裡會有這麼巧的事。
只是軒轅凝霜固然知曉此事蹊蹺,一時間卻也找不到證據,只能將這個虧嚥下,帶着自己的人,冷哼一聲,轉身離場。
沐寂北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勾起脣角,心頭一鬆,不錯,這不是一個巧合。
從開始到現在,整件事都是他們精心準備。
這壯漢天生神力,天賦異稟,若是想要依靠人力實在難以對付,就算是殷玖夜能夠除掉他,卻也會落人口實,畢竟西羅太子誅殺南喬勇士,可是一個極好的把柄。
再者,這人既然得天眷顧,就該讓老天爺去收了他,人力所不能便交由天來做!
她同殷玖夜仔細請教過欽天司,斷定了雷雨天氣,夏日炎熱,多雷雨,這並不難。
而在地處空曠的地方則是十分容易遭遇雷擊,比如眼前的校場,但是僅僅如此,還不夠,因爲這種情況實在很少,憑白捱得天打雷劈的人並不多。
所以,爲了保證雷電能夠準確襲擊到那壯漢的身上,沐正德暗中命人將校場底下埋下了磁石,磁石極易吸引雷電,所以此處的雷電比起其他地方則是多上了數倍。
殷玖夜熟記磁石所分佈的方位,大多避開,瞅準時機,再將其引到磁石所在之地,壯漢雙手使用八寶紫金錘,錘頂尖細,當壯漢高舉起來時候,極易容易引來雷電。
而後又有極高的旗杆做引,除非是大羅神仙,否則想不被劈中都難!
如此除去那壯漢,只怕是軒轅凝霜啞巴吃黃連,有苦也說不出。
見着發生這種事情,各國使臣都紛紛散場,沐寂北剛下到看臺之下,便瞧見一身黑袍被淋溼的殷玖夜,手中舉着一把粉色的油紙傘在等着她。
沐寂北加快了步子,走到男人面前,男人很快就將傘打了過來,不讓女子捱到一點雨水。
“你也快進來,別淋着。”沐寂北輕聲道。
“已經溼了。”殷玖夜並只是安靜的站在雨裡幫沐寂北打着傘,固執的讓人動容。
被打溼的髮絲黏在他俊美的臉上,散發中一種無聲的魅惑。
沐寂北見他堅持,也不再耽擱,挽着他溼漉漉的胳膊向回走去,身後雷電轟鳴,盡數向着校場中央襲去,一朵朵火樹銀花,在兩人身後綻開。
回到明珠閣,沐寂北抓緊給他準備了浴湯,讓他去去寒氣,也免得生病。
青瓷讓人端上了一些糕點和驅寒的薑湯,又讓人添了些暖胃的粥。
殷玖夜大敞着衣襟一面擦着溼漉漉的頭髮,一面走向桌前。
沐寂北先是將薑湯放在他面前,而後又盛了一碗粥。
自己則接過他手中的布巾,站在他身後,幫他輕輕擦拭起頭髮。
殷玖夜眼神一暖,眉宇間不自覺的就盪漾開了溫柔,待到髮絲乾的差不多的時候,長臂一撈,將沐寂北放在了自己腿上。
沐寂北有些臉紅,將布巾蓋在他臉上,背對着他,面向桌子。
“呵呵…”殷玖夜發出一聲輕笑,一手攬着懷中的女子,一手一把扯掉了搭在臉上的布巾,隨手扔在了一旁。
沐寂北也用了些驅寒暖胃的東西,只是也不知怎麼,才用了兩口,便覺得噁心,捂着嘴便吐了起來。
殷玖夜蹙起劍眉,一面輕拍着沐寂北的後背,一面讓她喝下一些溫水。
“青瓷,傳御醫。”殷玖夜對着門外的青瓷開口,心中十分不安。
沐寂北舒服了一些之後,殷玖夜看着她道:“哪裡不舒服?”
沐寂北搖搖頭,發紅的眼睛和鼻頭讓她看起來好不委屈,殷玖夜心頭一軟,輕輕拍打着她的背脊。
------題外話------
呼呼,我雄起了,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