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八,黃道吉日,宜冊立
在衆人各懷心思的期待下,心太子的冊立大典正式在宮中舉行。
沐寂北自然也隨着一同參與了,只不過不同的是,沐正德等一些官員位列朝堂兩側,一直從大殿內蔓延到門外,臺階上鋪陳着紅毯,文武百官着裝正式,皆是深紅色的官服,相對而立。
沐寂北等朝廷命婦,官家子女則是紛紛站在兩旁的踊路上,同樣是肅穆莊重,注視着紅毯。
漫天喜慶的紅色和金色,異常的刺目和威嚴,除了喜慶更多的則是莊重,冊立太子是一個國家重中之重的大事,關係着一個國家未來儲君的冊立,所以可以說是極爲重要的。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六皇子殷玖笙德才兼備,深得朕心,特於今日冊封其爲西羅國太子,願其佑我西羅,善待百姓,使我西羅繁榮昌盛,欽此!”司儀悠長的聲音在宮中迴盪,隱隱傳來回音。
隨着司儀的話音落下,樂聲想起,兩旁的宮女和侍衛林立,侍衛紛紛舉起書中的長刀,似乎在爲太子開路,凜冽的寒光爲這場本就肅穆的冊封的大典增添了幾分寒意。
“請太子上殿!”司儀退後,殷玖夜走了出來。
除了兩旁舉刀的侍衛,衆人紛紛跪了下去:“參見太子殿下,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整齊劃一的聲音在皇宮上空盤繞,宮中衆人皆是低頭跪拜。
那一刻,沐寂北突然有些明白,爲何會有那麼多人苦心積慮的想要去爭奪這個位置,爲何會有無數人即便已經權勢滔天,卻依舊要去爭去搶,因爲權勢是一條無止境的道路,當慾望迸發出來,便開始一發不可收拾。
沐寂北同樣跪在地上,卻是微微擡頭看了看踏上紅毯的男子,脫去了往日一身黑衣,換上了金色的朝服,披領及裳俱表以紫貂,袖端爲薰貂。
其繡文兩肩前後爲正龍各一,襞積爲行龍六,間以五色雲,胸前則是繡着一隻巨大的金色巨蟒,金色的絲線折射出刺眼的光芒,上面鑲嵌以無數細小的珍珠,蟒眼則是用兩顆黑曜石點綴,不怒生威。
男子頭上則是帶着一頂金色皇冠,上綴朱緯,頂金龍二層,飾東珠十,上銜紅寶石。
沐寂北怔怔的看着殷玖夜,半響沒有回過神來。
男子面色如玉,白皙且冷峻,在陽光之下有些透明,面頰堅毅,眸子黝黑,深不見底,彷彿寒淵之下的一把青鋒劍,劍眉斜飛入髻,薄脣殷紅,緊緊的抿着,讓人一看便覺得失了心神。
更重要的是,男子身上那凜然的氣勢,彷彿金龍環繞,腳踩祥雲,分明就是帝王之氣!頓時便將周遭的衆人趁入了塵埃。
沐寂北看着這樣的殷玖夜,微微回神,她竟不知道他穿上金色的華服會是這般耀眼奪目,那凜然的王者之氣足以讓任何一個人心生敬畏臣服之意。
等到殷玖夜站在大殿之上,衆人則是再次參拜:“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殷玖夜掃視全場,卻一眼就找到了他心心念唸的那個男子,他是不是離權力的巔峰又進了一步,是不是離她所要的東西又進了一步,想到此處,殷玖夜的臉頰微微柔和了一些:“衆愛卿平身。”
皇帝看着下首的殷玖夜,目光幽深,心中卻是在思量着另一件事,據聽聞,殷玖夜同相府五小姐走的極近,如今安月恆的勢力雖然大不如前,但是沐正德手中的權勢卻儼然有望成爲下一個安月恆,若是相府再同殷玖夜聯姻,這西羅豈不是成了他們的囊中之物。
坐在皇帝身側的太后也是一身華服,十分隆重,心中也不知在思量着什麼。
參拜大典大概半天就結束了,衆人便紛紛移步太和殿,太和殿將會舉辦冊立後的宴會,主角自然是太子,但是皇帝太后和文武百官自然也都在。
“今個是冊立太子的好日子,是我皇兒大喜的日子,更是我西羅大喜的日子,今日衆愛卿不必拘束,儘管暢言。”皇帝對着下首的衆人開口道,神色之間一如從前,不帶什麼凌厲氣勢。
琳琅滿目,珍饈美味,觥籌交錯,淡淡的酒香飄散開來。
席間衆人三三兩兩低頭私語,場中女子衣裳鬢影,香氣襲人。
舞女在場中表演着歌舞,皇帝那雙渾濁的眸子始終晦暗不明,不知在思索着什麼。
太后則是時不時的打量着場中的衆人,而後默不作聲,垂眸。
沐正德淺酌了一口小酒,雙眼微微眯起,似乎是被那香肩半露的舞女所蠱惑,不知在思量着什麼。
半響之後,皇帝再次開口:“宮中的這些鶯鶯燕燕朕都已經瞧的膩味了,正巧趁着今日,讓各家小姐都來展示展示才藝,都說我西羅的女子能歌善舞,多才多藝,今日就讓朕飽飽眼福。”
“哀家看這個主意不錯,正巧這些日子吃齋唸佛也有些倦了,身子不如從前了,倒是可以讓哀家開開眼。”太后也插嘴道。
老太妃坐在沐寂北身邊,看着太后和皇帝的架勢皺了皺眉頭,似乎料想到了什麼。
沐寂北目光柔和,始終淡笑,讓人看不出一絲波瀾。
“這樣,自願參與,無論好壞,皆有賞賜!”皇帝再次開口。
太后繼續道:“靜兒,將我收藏的那套翡翠頭面拿出來,若是誰今日得了我的心,就把這作爲賞賜。”
“是,太后娘娘。”
女人家大多感興趣的就三樣,一是容貌,一是首飾,一是男人。
所以太后這話一出,女子的眼中都含着隱隱的期待,畢竟值得太后拿出手的東西絕對不是俗物,除非是見慣了珍品的世家大族的女子,其餘的又怎麼會不期待呢?
被喚作靜兒的姑姑捧着一套翡翠頭面走上來時,衆人都沸騰了。
鮮紅的翡翠晶瑩剔透的彷彿能夠滴出水來,火紅色的一塊翡翠被雕琢成了精緻的孔雀步搖,黑色的寶石爲眼睛,展開的羽毛層層疊疊,栩栩如生,精細的雕工讓人挑不出一絲瑕疵,孔雀的嘴裡銜着一縷金穗,垂下來一顆水滴形狀的紅寶石,美麗的不可方物。
即便是男子也紛紛將目光落在了這套翡翠頭面上,移不開目光,足可見它的精緻逼人,讓人側目。
配套的則是有兩支翡翠釵,呈牡丹花開的形狀,四根翡翠簪,上面分別是一朵花骨朵兒,同樣是紅的滴血,再則是有兩隻紅手鐲,晶瑩剔透的折射出瑩潤的光芒。
“這套頭面是哀家嫁給先皇時的嫁妝,卻一直未曾帶過,技藝有高低,若是今日誰得了哀家的眼,這套頭面便送給她了。”太后笑着開口,似乎只要求閤眼合心,而不求技藝的高低。
衆女子一時間都開始躍躍欲試,鬥志也被激了出來。
沐寂北看向那套翡翠頭面,確實是難得的珍品,紅的如火如荼,彷彿能夠滴血一般。
果真,沒多久,便有女子開始陸續上場了,平城候的大小姐表演了一手雙面繡,十指玲瓏,美不勝收,威武將軍的二小姐表演了一曲戰鼓,瘦小的身子甩起鼓槌卻是寒風四起,一下子彷彿進入了邊城,大戰在即,左僕射的女兒則是雙手提筆,爲西羅皇帝寫下了一手歌功頌德的好詩。
沐寂北也不顯煩躁,始終安安靜靜的看着場面上的表演,老太妃時不時的看了她幾眼,心中只道這孩子的定力太好。
而沒人注意到的是太后也有意無意的看了沐寂北兩次。
節目陸續登場,而沐寂北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就是不少的女子總是有意無意的看向殷玖夜,就算是在表演的時候還不忘將目光落在他身上。
“新太子可真俊,而且好有氣勢,從今個起我就沒見他笑過。”沐寂北下首的一名女子開口道。
“是啊,好俊,而且重要的是我聽父親說,這新太子可不是個草包,能力極強。”另一個女子好似窺視了什麼內幕一般,迫不及待的出聲張揚。
“要是我能夠當上太子妃就好了。”另一名女子拄着下巴,眼中含着弄弄的期待。
“就你,你也不去照照鏡子,論身家論才情論樣貌,你哪一樣配得上太子。”
“就是。除非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你們!”那女子氣的不輕。
沐寂北的臉色始終沒有變化,可那些話卻是一字不落的聽進了她的耳朵,這纔想到,殷玖夜的年紀已經足夠,或者說即便是當爹也夠了,想必皇帝很快就會冊立太子妃了,難怪這些女子一個個都迫不及待。
旁邊的女子偷偷瞄了瞄沐寂北,壓低聲音道:“秋獵的時候你們瞧見沒,聽說六皇子同相府的五小姐還抱在了一起,我更是聽說六皇子有意這沐五小姐。”
幾名女子紛紛側目看向沐寂北,沐寂北沒有理會,始終安靜的看着場上的女子。
“哼,竟然公然抱在一起實在是不知檢點,我倒是沒有看出這沐五小姐有什麼好的,不就是長了一張狐媚子臉,不知道是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一名紫色紗衣,嘴角帶着一顆美人痣的女子開口道。
其餘的女子正要開口,老太妃卻是一把將酒杯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酒水瞬間溢了出來,坐在稍遠一些的青國公主微微側目,沒有開口。
那幾名女子見着老太妃的樣子,一時間不敢開口,可神色之間卻盡是不滿。
沒過多久,剛剛開口說沐寂北不檢點的女子上場了,表演的是一隻舞蹈,技術含量不是很高,不過因着寬大的衣袖旋轉起來好似蝴蝶,倒是也賞心悅目。
淡紫色的紗衣好似從天而降的仙子,可惜這人轉着轉着卻是轉到了殷玖夜面前,寬大的袖子飛舞着從殷玖夜面前飄過,散發出陣陣香氣。
殷玖夜端起的酒杯微微頓住,始終不曾擡眼的他卻是擡眸看向了那名女子,引得底下一陣唏噓,不少人開始謾罵這名女子。
之前同這名女子交談的幾人也紛紛不滿的開口。
“真是臭不要臉,我看這永夜郡主可是比她要好上數倍,竟然這般明目張膽的勾引太子,我們的臉面都被她一人給丟盡了。”
“就是就是,就她這副尊榮也敢宵想太子妃之位,實在是癡人說夢。”
“好了好了,幾位姐姐不要再說了,憑藉夢姐姐的身份和才情許是一個側妃之位還是有可能的。”
可惜這道爲那紫衣女子說話的聲音不一會就被淹沒了。
衆人只瞧見了殷玖夜的擡眸,卻是沒有瞧見她眼中的寒涼。
場中的女子叫做郭如夢,是大驃騎將軍的小女兒,身份真的已經不低了,尤其這當兵的人手中還是有兵權的,所以身份也就更顯尊貴。
郭如夢表演的是一隻蝶舞,她一直想要嫁給這天下間最好的男兒,以往聽聞衆人說攝政王如何如何厲害,可是攝政王儒雅穩重,卻不是她喜歡的類型,大抵是與家裡的環境有關,她更喜歡雷厲風行,帶着王者之氣的男人,更是驍勇善戰,氣勢凜然的男人。
而並非是安月恆那種儒雅溫和,什麼也不表露出來的男人,她總是覺得這種男人過於溫吞。
以前,她也不是沒有見過六皇子,除了覺得俊美,卻也沒有生出什麼特殊的感覺,可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卻發覺他不一樣了,她的心不受控制的就沉淪了下去。
所以,哪怕是做妾侍,她也願意嫁給他,更何況,現在的他是太子,那豈不是意味着即便是做妾,將來她也會是妃嬪。
她始終注視着他,場上的女子鶯鶯燕燕,他卻從未擡眸看上一眼,偶爾擡眸,也只是向着她的方向看過來。
起初她以爲他是在看她,可隨後才發覺他看的不過是沐寂北,不得不說,沐寂北長的真的是很絕色,即便是同那些伍家的小姐相比也更勝一籌。
可即便是如此,她依然雀躍着,興奮着,期盼着他能順便看自己一眼。
等到上臺的時候,她激動的不行,忍不旋轉到他身邊,不出所望,他終於擡眸看了她一眼,可還不等她驚喜,心中便生出了無端的恐怖。
整個人都僵硬在那裡不會動作,那雙眸子裡不是在他看沐寂北時候的那種溫柔,而是一種鋪天蓋地的黑暗和死寂,沒有一絲感情和溫度,好似在他的眼中,活人和死人,男人和女人都沒有差別。
讓她整個人跌坐在地的是,那雙黝黑的眸子在燈火之下,隱隱映射出紅光,讓她瞬間便想到了來自地獄的修羅,一種毛骨悚然的拔涼感從腳底而生,很快就滲入她的四肢百骸,彷彿無形之中有一隻大手,緊緊掐住了她的咽喉,讓她無法呼吸。
她是將軍的女兒,雖然平日裡也同那些鶯鶯燕燕爭風吃醋,勾心鬥角,但是她不怕死,可是這一刻,不知爲什麼,僅僅是因爲那一眼,就讓她驚駭的彷彿被黑夜吞沒,無端的恐懼。
殷玖夜冷冷的一瞥,便收回了目光,他之所以看她不過是因爲剛剛聽見了她們幾人的對話,不由得心生不悅。
郭如夢已經死呆愣愣的站在場中央,半響沒有動作,直到底下發出女子的笑聲,這纔回過神來,只覺得丟盡了臉面,紅着臉跑回了坐席,自然少不得又是被一番譏笑。
皇帝這時開口道:“伍國公,你們伍家的小姐不用朕說了,就算是外邦都知曉她們的美名,你可不要藏拙啊。”
“微臣不敢,正巧前日璃兒練習了一隻舞,還望陛下評判一二。”伍國公開口道。
“伍琉璃?國公府的六小姐吧,快快快,不要再等了!”皇帝眉眼含笑。
沐寂北的眸色微深,伍琉璃,這是國公府的六小姐,據說這六小姐十分神秘,一直深居簡出,可是卻有不少名人志士做友,比如精通琴藝的付衡水,比如棋藝頗高的鐘山離,以及一些有名的文人志士似乎都同這六小姐交情不淺,可謂是名副其實的才女。
沐寂北在心中將伍家所剩的女子在心中過了一遍,在宮中的伍妃,是大小姐伍伊人,而後有二小姐,四小姐,五小姐,六小姐,七小姐,九小姐。
伍伊人在宮中目前是掀不起什麼風浪,八小姐伍白玫自上次讓國公府損失重大之後,被伍國公一怒之下嫁給了富甲一方的商人來彌補損失,大抵也折騰不出什麼花樣。
二小姐伍愛瑩一直不溫不火,暫時沒有焦急,四小姐聽說同伍國公還好,可同伍國公夫人卻是恨不對付,據說這四小姐是國公府中的奇葩,武功高強,爲人豪爽,最是看不慣伍家那些事,聽聞那次在樹林中瞧見的國公夫人身上的傷疤,就是這四小姐留下的。
吸食五石散的伍問馨看來要找個機會除掉,而伍青青她已經爲她鋪就好了華麗的死亡之路,至於剩下的九小姐,似乎還沒有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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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苦逼啊。寶貝們,我今天考四級。阿彌陀佛。保佑我吧。
不過我現在好難受啊,晚上那會頭疼,睡了一覺結果感冒了,最重要的是鼻炎犯了一直打噴嚏一直流鼻涕。我就想,會不會明天放聽力的時候我在擤鼻涕…嗚嗚
愛我的妞們,寶貝們加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