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家家主立即對着沐正德開口道:“丞相大人,這話可不能亂說,無憑無據我齊家是不會擔下這個黑鍋的!”
沐正德笑道:“齊大人急什麼,之前有那麼多大臣紛紛猜測,本相不過是向他們學習學習罷了,猜測一番,如今聖上又沒有定下結論,齊大人實在是驚慌惱怒的沒有理由啊。”
沐正德的意思就是之前我家出事的時候那麼多人來揣測我,往我丞相府上扣屎盆子,我可是始終笑顏相對,從未翻臉,怎麼如今到了你們齊家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又是驚慌又是惱怒?
齊家家主吸了口氣,沒有再同沐正德開口,這沐正德一向是如此,若是你與他爲敵,先不論會不會被他打敗,卻是一定會先被他氣個半死。
一直坐的端莊的伍伊人這時也終於開口了,道:“這金鷹可是齊家特有的標誌,更是鑲嵌在戰旗之上的標誌,一直以來,不僅僅是庇佑齊家,更是庇佑我西羅的無數並將和百姓,可如今齊家若是連一個標誌都看不好,能夠隨便被人學了去,這關於西羅的邊防秘密,行軍佈陣的策略,真是讓人不得不懷疑,齊家是否能夠守的住。”
齊妃的眼中閃過一絲兇狠,沐寂北卻是勾起了嘴角,這齊家伍家雖然都是安月恆的助力,兩家也多有合作,可是兩家一直以來除了必要卻也不那麼溫和,明爭暗鬥,你來我往的互掐更是常事,畢竟若是有朝一日安月恆登基大典,這兩家都是開國功臣,到時可是會兩相對峙的。
不過沐寂北始終沒有想明白的是,這兩家的家主都是傻子麼?若是現在的皇帝被推翻,安月恆當了皇帝,那麼這些能夠威脅皇室的世家大族哪裡還會這麼逍遙自在,安月恆親身經歷一次之後,又怎麼會放任這些甚至能夠推翻皇權的世家大族繼續壯大,到時,只怕是以安月恆的才智,少不得要對他們進行狠厲的打壓,而這最終將會使世族變得衰敗起來。
所以沐寂北始終覺得扶持安月恆實在不是明智之舉,無論當下安月恆許給這些人什麼利益,這些人都不該只看眼前的利益,而不爲長遠打算,安月恆登基帝位的最初幾年應該會是維持和這些大族之間的良好關係,百般退讓,可是一旦等到皇權穩固,他怕是第一個要斬殺的就是那些曾經扶持過他的人。
沐寂北實在是不知道這些人是怎樣想的,不過想想可能他們會覺得大族衆多,自家權勢滔天,想要動他們必然會不容易,甚至根本不認爲安月恆能將他們推翻。
齊家家主的臉色有些難看,對着伍伊人開口道:“伍妃娘娘,實在是不知道您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們齊家的聲明是依靠戰功累積起來的,莫不是按照您的說法,這天下並將的功勞全都歸功於這隻金鷹?這實在是笑話!”
一時間場面的氣氛更是嚴肅起來,皇帝負手而立,背有些彎,卻是時刻注意着場面上的動靜,而一旁駐守的無數士兵,聽見這兩人的對話,也紛紛轉過頭,將目光看向了伍伊人,似乎在等着她給出個說法。
伍伊人也不驚慌,一臉嚴肅的反問道:“齊大人這話從何說起?本宮所指不過是這金鷹是個吉祥物件,應當好好對待,這西羅的百姓能夠安居樂業,自然是西羅士兵浴血奮戰的結果,哪裡是一個死物可比擬的,但是自古以來,人們便都有信奉和信仰,這隻金鷹不知多少次激勵着一個個瀕臨死亡的士兵從新爬起來再戰!如今卻被系在了一名妄圖毒害宮妃的婢女身上,難道齊大人不覺得這是對無數士兵的侮辱?”
齊家家主到底是個武將出身,雖然腦子也一向是夠用,但是顯然不是伍伊人這個在後宮之中夾槍帶棍鬥慣了的伍妃的對手。
這伍伊人的話一出,衆人紛紛將目光落在了齊家家主身上,甚至隱隱的帶着埋怨,這自己視爲信仰的金鷹戰旗標誌,如今卻是被一個殺人的宮婢所玷污,這齊家到底是怎麼做事的?果真是如伍妃娘娘所說?這一個小小的標誌都看不好,如何放心將這西羅的安全交給齊家。
沐寂北樂的看齊家伍家兩家互掐,微微勾起嘴角,這些人因爲利益而結合,便也會因爲利益而分崩離析。
齊家家主今日接連吃癟,臉色有些難看,伍家家主的臉上則是露出了得意之色。
“伍妃娘娘此言差矣,這金鷹到底是不同於兵書謀略之類的東西,那些東西應該是隱藏在暗中的,切忌讓對手發覺,而這金鷹卻就是爲了亮出來給對手看的,讓他們知曉我西羅國兵士的威猛,揚我西羅國威的,哪裡有藏着掖着的道理。而這東西既然已經昭告天下,又怎麼會不被人所知?只有有心人稍加模仿,這東西便也很容易做的出來,娘娘何以怪罪在我齊家頭上?”一身翠綠色的齊俊終於站了出來,替他父親開口道。
齊俊這一番話算是給了在場的並將一個滿意的交代,也將伍伊人堵的說不出話來。
齊家家主的臉色好轉了起來,滿意的看着自己這個兒子,而齊俊則是再次開口道:“行軍打仗素來是男人的事,娘娘沒有見過戰爭的殘酷還是不要妄議纔好,而且如果微臣沒有記錯的話,有一句話叫做後宮不可議政。”
沐寂北的目光落在了齊俊身上,這個男人穿了一身不着調的衣服,不過不得不說也穿出了幾分味道,只是最重要的是這個男人的言辭犀利的很,思維也轉的很快,怕是齊家之中最難對付的一個。
伍家家主見着自家人吃虧,更是怕皇帝以此遷怒,讓纔剛剛被解禁的伍伊人再次失去效用,索性開口道:“齊三公子怕是誤會了吧?這哪裡是什麼政事,不過是因爲良妃娘娘被殺一事而展開的懷疑罷了?齊三公子將這件謀殺事件上升到政事之上,不知是何居心?伍妃娘娘自來同良妃娘娘感情極好,親如姐妹,如今娘娘被人殺害,伍妃娘娘自然憂心兇手,不過是幫忙分析案情罷了,哪裡關係什麼朝政?望齊三公子還是慎言。”
皇帝樂的冷眼旁觀,這兩家鬥起來對他可是沒有一點壞處,而一直冷眼旁觀的安月恆,終於開口道:“依本王看,當務之急還是要找到謀害良妃娘娘的兇手,畢竟天色已晚,若是耽誤了陛下休息,便實在是我們爲人臣子的罪過了。”
見着安月恆開口,兩家紛紛賣了面子,也裝模作樣的對着皇帝開口,請求皇帝定奪。
皇帝看了看齊妃,心中卻也知道這件事還動不得齊妃,畢竟事情就如齊俊所說,這金鷹的這種標誌是對外的,而不是藏着的,所以被有心人拿去效仿也是情有可原,並不能因此而斷定是齊妃的過錯。
“好了,這件事就到這裡吧!”皇帝對着衆人開口。
壽宴也因爲這件事的終結而就此結束,衆人議論紛紛的散去,沐正德回頭看了看沐寂北,開口道:“好像有些起風了,冷嗎?”
沐寂北搖了搖頭,笑着道:“我這皮糙肉厚的,一點風還能把我吹倒了不成?”
父女倆正要離開,一直跪在地上的齊妃卻是突然喊住了沐寂北:“永夜郡主請留步。”
沐寂北挑挑眉毛,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臉色有些難看的齊妃。
齊妃一身宮裝上沾染了不少塵土,帶着幾分狼狽,眼中的怨毒之色更是毫不掩飾。
沐正德站在沐寂北身旁看着齊妃,似乎想知道她要做什麼。
齊妃對着沐正德開口道:“丞相大人,本宮有些話想要同永夜郡主說,不知可否行個方便?”
齊妃這話說的還算是客氣,沐正德見此也只好退讓到遠處。
齊妃直到確認了沐正德聽不見自己說話,才一面拉着沐寂北走向林子的邊緣一面小心翼翼的開口道:“永夜郡主,今日我同你所說的事你一定要好好考慮,幫幫我,今日的情形你也瞧見了,我早已同伍伊人水火不容,更是有她沒我,有我沒她。”
沐寂北那雙柔弱無骨的小手被齊妃抓在手裡,齊妃眼中甚至涌起了點點霧氣,霧氣之下是清晰可見的的怨毒憤恨之色,看樣子似乎是恨極了伍伊人這個對手。
沐寂北也不收回自己的手,只是任由齊妃拿着,齊妃那鮮紅的指甲在夜色裡格外眨眼,沐寂北只是嘴角含笑,眉眼間俱是柔和的笑意,看向站在對面的齊妃。
齊妃見此有些焦急:“我的好妹子,你這是真的不肯幫姐姐麼?如今姐姐勢單力薄,是真的需要有人幫助,姐姐向你承諾,若是將來有朝一日姐姐發達了,一定不會虧待了你們的,好妹妹,你就幫我將寧嬪約出來吧,她現在厭煩我的很,根本就是將我拒之門外,若是伍伊人找到了她,只怕姐姐在這後宮之中就沒有活路了。”
沐寂北淺淺的笑了,看着對面一臉緊張的齊妃:“剛剛我瞧着齊家的人可是一直在幫着娘娘啊,娘娘在伍妃手下也並未吃虧,實在是不知道要我們相府做什麼?”
齊妃一臉焦急,臉上盡是緊迫之色:“齊家始終是齊家,一直依附於攝政王,總是會有一日…”
齊妃仔細了四周,壓低了聲音,再次道:“總有一天會推翻皇帝的,哪裡會事事以我的利益爲先,我總是要爲長遠考慮的,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是不提及長遠,只看眼下,我已經同伍妃交惡,水火不容,若是再多了一個寧嬪,我可實在是沒有了活路啊。”
沐寂北點點頭,似乎很是認同,卻依舊開口道:“只是娘娘爲何要支走我的父親呢?要知道,就算是我同意了,最多不過是三姐姐不再針對娘娘而已,相府卻也是不會插手後宮之中爭鬥的這些事的。”
齊妃似乎早知道沐寂北會有這一問,開口道:“丞相在朝中爲官多年,只怕是不會輕易幫我這個忙的,可是如今姐姐又實在是表達不出什麼誠意,只怕丞相大人見不到好處是不會點頭的。”
“那娘娘的意思是讓我去說服父親?娘娘實在是太高看了我。”沐寂北反問道,語氣中帶着絲嘲諷。
齊妃將沐寂北的手抓的更緊,讓沐寂北有幾分不悅。
齊妃繼續道:“我從寧嬪那裡曾聽說過,丞相對你的寵愛是絕無僅有的,所以纔會找到你,你若是有什麼條件,我都會盡力去辦,只是如今這事事關我的生死,所有永夜郡主你一定要幫幫我這個忙,好好勸勸寧嬪,讓她再同我減傷一面,我一定會表達出我的誠意的。”
寒風呼嘯,幾度將齊妃的話吞沒在蕭瑟之中,沐寂北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娘娘的意思是什麼事都會幫我去做?”
“我自是會盡力而爲的,只要你肯幫我。”
“好,既然如此我會認真考慮,等到考慮好了,會讓人給娘娘傳遞消息。”
齊妃點了點頭,似乎鬆了口氣,沐寂北把自己的手從齊妃的手中拿出,對齊妃開口道:“既然娘娘已經沒有事了,請恕臣女先行告退。”
齊妃熱切的囑咐了幾句,沐寂北這才轉身離開,齊妃目光悠長的看着沐寂北的背影,帶着晦暗不明的意味,這次將良妃的死嫁禍給沐寂北沒成,反倒是讓皇帝在心裡記着了一次齊家的過失。
雖然最後齊俊已經爲齊家開脫了,但是少不得還是會被某些人傳出去大肆張揚,到時那些不知情的百姓只怕是會對齊家的好感直線下降,簡單的就影響到了齊家的聲名。
沐寂北背對着齊妃離開,眼中也是帶着莫名的光彩,這齊妃在想什麼呢,齊家又在算計什麼呢?雖然剛纔事發的時候齊妃主動告訴了自己齊家的陰謀,甚至幾次開口爲自己說好話,可是依照沐寂北的分析,齊妃纔不是真心要相府的幫助呢。
不過仔細想一想其中的關節,齊妃爲何非要見沐建寧呢?相信以往宮中的厲害妃嬪不再少數,不可能沒有與伍伊人結合起來對付齊妃的,那麼齊妃爲何偏偏這次這麼忌憚?這實在是有些不正常。
而最後在齊妃叫住自己的時候,沐寂北仔細注意了當時的情況,如果她沒有記錯,齊家的人當時並沒有散去,那麼齊妃如此明目張膽的叫住自己,就不怕引起齊家的懷疑?
所以鑑於種種因素,沐寂北可以肯定,這齊家不知又是在算計着什麼,只是至於到底要如何牽扯到沐建寧,她可是要好好想一想。
沐正德一直在另一邊等着沐寂北,明亮的燭火映照在沐正德身上,拉出一道修長的影子,男子雖然已經不再年輕,甚至帶着幾分倦態,卻依舊不能否認,那一身宛若流光的氣度和芳華實屬世間少有,倒是不怪柳芝蘭當年那般心儀於他。
沐寂北走到沐正德面前看着他身上單薄的衣衫,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父親怎麼不先回去?這麼大的風也不怕吹着,若是因着我病了,回去姑母少不得又要數落我了。”
沐正德摸了摸沐寂北的頭,眼中帶着慈愛,開口一笑:“你都不怕這秋風,爲父還怕不成,若是傳了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更何況秋風凜冽刺骨,吹一吹也好,吹一吹才能清醒一些。”
沐寂北看着沐正德有些長嘆的樣子,沒有再說話,這個男人一定也很辛苦吧,從一個人人貶低的庶子,到一個人人生畏的丞相,這其中的艱辛絕對不是常人可以想象。
就算是有人鋪路,可到底也一樣有人拆橋,若是沒有幾分真本事,不去嚐嚐這世間的最苦,又怎麼會做到如今的位置?
沐寂北又想起了這具身體的母親,楚涼,她想,那一定是一個溫婉賢惠的女子,善良柔和的好似一汪春水,輕易便能撫平人心中的傷痛。也只有這樣的女子,纔會讓眼前這個常常笑裡藏刀的男人,放在心裡愛了那麼多年。
“想什麼呢?人不大,心事還不少。”沐正德調笑道。
“在想父親到底想要什麼?”沐寂北也不避諱,擡起那雙比夜空還要乾淨的眸子,看向沐正德。
沐正德一愣,停下了腳步,蹲在了沐寂北面前,雙手拿住沐寂北的手臂,仔細的看着沐寂北那雙眼睛,極爲認真的開口道:“北北想要什麼?”
沐寂北也被問的一愣,兩人就這麼對視起來,最後莞爾一笑:“父親不是已經知道了麼?”
沐正德也笑道:“若是真是你所要,爲父自然會爲你去拿來。”
沐寂北一時間有些沒有反應過來:“我想要的東西我會自己去拿,父親不必爲我憂心,只是我一直有一事不明,父親爲何十多年來一直對我不聞不問。”
沐正德站起身來嘆了口氣,看了看天上的彎月,月色皎潔,仔細看去,似乎能夠瞧見其中居住着嫦娥,月兔,甚至還有伐樹的吳剛。
“最初爲父確實是有些怨恨你的,只是你是我和楚涼的孩子,我又怎麼會真的怪罪於你,不過楚涼死的蹊蹺,爲父始終在自責是自己沒有能力保護好她,而那府中明爭暗鬥,爲父哪裡敢再寵幸於你,在你小的時候,爲父曾找你促膝長談過一次,其實倒是也不算是長談,因爲那時你實在是還小,爲父覺得你根本聽不懂我在說些什麼,只不過是因爲爲父心中苦悶,實在是想找個人傾訴罷了。”沐正德終於道出了當年的不少事。
沐寂北點點頭,這倒是也可以理解的,畢竟從她來的第一天就發現這個小姐的日子過的不奢華,卻決計不是落魄,也決計沒有讓人欺負了去的樣子,只是怕是沐正德始終沒有想到,她的女兒依舊還是離他而去了。
“而你那時乖巧的很,也不哭不鬧,爲父抱着你哭了一整夜,你卻只是安靜的用小手幫我把眼淚擦掉,甚至在那以後,不管怎麼鬧騰,也從來不會鬧騰爲父,而我的心思則是一心都撲在了權勢之上。”沐正德的話沒有再繼續往下說,他一心撲在權勢之上,不過是希望將來他的女兒可以不再爲人所欺,可以過的幸福自由,而不是像他失去楚涼一樣,再次失去她。
沐寂北沒有開口,心中卻不禁有些動容,沐正德雖然不是個好人,甚至可以說是個壞人,辜負了無數女子,甚至欺騙甚至毀滅,可他終究是一個深情的男人,正是因爲深情所有才會無情,對於無數人來說他是噩夢,可對於被他愛着的人來說,卻是世界上最難尋的幸福。
沐正德拉着沐寂北往前走,一路走一路開口道:“父親這輩子在乎的人不多,一個是你姑母,一個是你母親,一個就是你,只是你姑母爲了父親嫁入宮門,斬斷情絲與心愛的人分開,你母親也因爲父親背井離鄉,可最終卻因爲父親而被害死,所以便只剩下一個你了。”
“父親不必憂心,我始終相信,人死了並不一定就是消失了,也許某一天,父親在某個街角,會再次遇到母親,哪怕是換了容貌,變了名字,我相信,父親也一定能夠一眼將她認出。”沐寂北的語氣也有些悠長,不僅想到,若不是這兩世自己氣質相差過大,怕是很容易被安月恆認了出來。
而經過自己這次的事情,她也開始相信,世界之大果真是無奇不有,她相信,人都是會有輪迴的,有前世有今生,可以轉世投胎,爲人爲畜爲鬼。
沐正德的眼角有些溼儒,拉着沐寂北的手不禁用力了些:“所以我一直在追逐權勢,只想着等你大了的時候,我便可以給你你要的一切了,你可以像是個無憂無慮的孩子,肆意揮灑自己的喜怒,沒有人敢質疑。”
沐寂北的眼色深了一些,這沐正德是想要這天下。
“可是你卻不肯安分了,而是開始宣泄你的不滿,從你第一次在你母親的墓碑上做手腳,我便知道,你是不肯再等下去了,本來爲父是計劃在你十六歲的時候,便可以肆無忌憚的對你好,只是你終究不再是個孩子了,而是開始自己動手了。”沐正德絲毫不避諱將自己的打算對沐寂北說了出來,她相信沐寂北是能聽懂的。
沐寂北低眸,眼中也有些溼潤,這個男人用了自己十餘年的青春年華,卻只爲了給自己鋪路,如果他理解的不錯,按照他的計劃,是打算在她十六歲的時候,推翻如今的皇帝,自己登基,只是卻因爲自己重生在了沐寂北身上的緣故,將他的計劃打亂了罷了。
他當做自己失去了耐心,不肯再忍耐,所以試探了幾番自己的心計之後,便縱容着自己,甚至屢次在暗中幫忙和善後。
父女兩人一路談了很多,沐正德的心也一下子輕鬆了不少,他相信他的北北會懂他的,他也相信,楚涼一定會幸福的。
兩道身影在月色下拉的很長,四排腳印深深淺淺的留在了地面上,氣氛融洽溫暖的足以抵擋這凜冽的秋風。
將沐寂北送回營帳之後,沐正德轉身離去,眼中帶着一絲痛苦和釋然,若不是他的無能,楚涼何以命喪黃泉,北北又何以面對這些毒蛇猛獸,苦苦周旋。
沐寂北似乎還沉浸在沐正德的話中,她恍然發覺,這個男人從來都是個明白人,很對自己以爲他不知道的事,其實他卻早已經洞悉,她的心不是鐵石做的,這個男人雖然有些捉摸不透,卻是真的待她好,沐寂北低垂着眼眸,這個人是她父親。
走進營帳,便瞧見了露出了精壯的胸膛的男子霸佔了自己的牀,臉色不由一紅。
“殷玖夜,你…。”沐寂北有些尷尬的開口,這沒人說話的氣氛實在是惱人,讓她很不自在。
殷玖夜的目光落在了女子的身上,他鮮少見她穿紅色,卻不知道比起藍色那樣冷清的眼色,紅色竟然能夠被她穿的如此魅惑。
“過來。”殷玖夜沙啞着聲音對沐寂北開口,自己則是坐直了身子。
沐寂北咬了咬雙脣,一步一步的蹭向男子,心中卻是有些忐忑,這小氣鬼不知要幹什麼,今日和安月恆說話卻是倒黴的被他碰見了。
殷玖夜瞧見女子的樣子,眼睛不自覺流露出一抹笑意,只是卻依舊是板着張臉。
沐寂北走到殷玖夜面前,帶着幾絲討好開口道:“喝雞湯麼?我特意給你熬的…”
殷玖夜微微挑了挑眉頭,正要開口,門外卻是傳來一道聲音:“永夜郡主,奴婢奉白副統領之名來取雞湯。”
沐寂北眉頭一緊,卻是忘記了似乎還答應許給了白竹一碗湯的事,帶着絲疑惑開口道:“什麼雞湯?”
那婢女繼續開口道:“今日下午,您答應給白副統領一碗烏骨雞湯,白副統領特意讓奴婢來取。”
沐寂北感受着身旁男人越發沉重的氣息,心頭一緊,哪裡還真敢把雞湯給白竹,立刻道:“你去告訴你們家主子,那雞湯已經喝完了,等下次有的時候我在…”
看着殷玖夜那越發陰沉的臉色,沐寂北一驚,立刻改口道:“告訴你們白副統領想喝自己買去。”
那婢女有些驚愕,卻還是依命轉身離去。
整個帳篷內的氣壓有些低,那人剛一離開,殷玖夜便沉着嗓子開口,帶着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沐寂北!”
沐寂北小嘴一扁,轉身就要跑,可速度哪及男子,直接就被扯了回去。
殷玖夜周身帶着怒氣,眼中帶着深沉的危險,似乎是暴風雨的前兆,翻身就將沐寂北壓在身下,冷着聲音開口道:“想去哪?”
沐寂北的小手抵在殷玖夜的胸前,感受着男人身上的怒氣不自覺的打了個戰慄,卻是糯糯的開口:“殷玖夜,讓我起來,我要掉下去了。”
原來剛剛殷玖夜坐在牀邊,這一動作,兩人依舊還是在牀邊,卡在那裡,不上不下,很是不舒服。
殷玖夜似乎也意識到了這點,便直起了身子,沐寂北立即坐起來就要跑,可殷玖夜卻是直接將沐寂北甩到了牀上。
因爲沐寂北的身份高貴了不少,所以這帳篷中是給配備了大牀的,不僅僅是普通的大牀,而且極爲柔軟和舒適。
可是再軟,沐寂北依然覺得吃痛,整個人就那麼被摔了上來,眼中不由得噙着絲委屈的淚水,緊咬着雙脣,看着緊接着上來的男子,滿眼盡是控訴和不滿。
殷玖夜懊惱的皺了下眉頭,可心頭的怒氣卻依然旺盛,氣惱不已。
沐寂北知道殷玖夜會生氣,也知道他脾氣不好,可是沒想到是真的生氣!
沐寂北不再看面前的男子,她怕她再看一會那好看的臉自己就忍不住動搖了,索性也氣惱的別過頭去不看面前的男子。
見着女子的樣子,殷玖夜一時間也有些失了神,慌亂的手都不知道放在哪裡,最後輕輕的,帶着絲小心翼翼的喊了聲:“北北。”
沐寂北的心一軟,差點就動搖了,其實她也不是真的生氣,因爲她心裡明白,只有安月恆那樣穿梭在無數女子之間的人才會懂得怎樣精心的去呵護女子,而殷玖夜不同,他的愛他的憐惜連同他的氣惱和不滿,都是真的。
他愛她不容置疑,他氣她也無可厚非,這些都是不加掩飾的,每一種都是強烈而帶有衝擊性,是最真實的。
同樣,他沒有愛過別的女子,也沒有經驗,所以在她面前,是喜是怒都是心裡最真實的反應。
只是沐寂北想,自己總是要治治他這壞脾氣。
殷玖夜見着沐寂北沒有開口,不由得有些慌了,大手緊緊的抓住沐寂北的小手,因爲不同血,小手瞬間就被脹的通紅。
殷玖夜一見,不由得有些驚慌,生怕弄疼了沐寂北,輕輕鬆了鬆卻不肯放開。
“北北…”
沐寂北爲殷玖夜的小心翼翼感到難過,索性一閉眼,決定不再和他置氣了,脾氣壞點就壞點吧,性子惡劣點就惡劣點吧。
可這一幕在殷玖夜的眼中卻是變了味道,只以爲沐寂北是厭煩了他不願意理會他,眼中閃過一絲受傷的神色,卻是把臉頰貼在了沐寂北的臉上,輕輕的蹭了蹭,帶着絲討好的意味。
沐寂北噗嗤一笑,推開了他,開口道:“你幹什麼?”
殷玖夜卻在沐寂北的眼中發現了揶揄,發覺自己竟是被她給騙了,當即化身爲狼,眼中閃過兇狠之色,隱隱可見其中的紅光。
“唔…”沐寂北還沒反應過來,便覺得男子的霸道的吻便已經覆了上來,啃噬着她的雙脣,帶着絲誘惑和纏綿。
沐寂北的臉一下子就紅潤了起來,眼中帶着絲絲媚態,雙手摟住了男人的脖子,閉上了眼睛。
殷玖夜似乎還算是滿意沐寂北的配合,動作倒是輕柔了起來,眼中漸漸染了情慾,整個人也不自覺的溫柔了起來。
細細密密的吻鋪天蓋地的落下,襲擊着女子的觸覺,男人粗糲的手指在女子的腰身上游走,兩人的身軀緊緊的粘合在一起,隔着衣物能夠清楚的感受到彼此灼熱的溫度。
沐寂北的臉上升起兩朵紅雲,整個人嬌憨的不行,被滋潤過的紅脣晶瑩透亮,散發着致命誘惑,隨着男子的動作,兩人的呼吸聲漸漸加重,空氣裡散發着旖旎曖昧的氣息。
殷玖夜只覺得自己怎麼也不夠,更是難受的緊,輕輕咬住女子小巧精緻的耳垂,嗅着女子髮絲間的香氣,只覺得甘願就此沉淪。
沐寂北清楚的感受到那灼熱的氣息噴灑在自己的耳旁,那有力的大手更是幾度在自己身上游走,衣衫半褪,女子露出圓潤的肩頭,花簇之上嫩粉色的玖夜兩個字,憑白爲這個冷硬的男子增添了幾分柔情,女子的睫毛忍不住輕顫,緊閉着眼睛,也不怕男子是否真的會在這裡得到她。
殷玖夜在女子的頸間埋了很久,最終只是將女子攬入懷中,女子肩頭上的那淡粉色的荊棘花散發着致命的誘惑,這在荊棘之上盛放的愛情散發着濃郁的香氣,殷玖夜輕輕吻了吻女子的肩頭,帶着憐惜和小心,最後牢牢的將女子禁錮在自己的懷裡。
沐寂北閉着眼睛,沒有開口,感受着這難得的溫暖,重活一世,她以爲她會一無所有,可是想不到,她卻依然還擁有這麼多東西。
兩人似乎都沒有睡意,只是任由情慾消散了許久,沐寂北纔開口道:“你說齊家又在搞什麼把戲?爲什麼齊妃非要讓我幫她約見沐建寧,這似乎很不和常理。”
殷玖夜淡淡的應了聲:“嗯。”
沐寂北兀自開口道:“而且我已經差人問過沐建寧,她說前一陣子齊妃針對她針對的厲害,兩人各是損傷了不好,不過她總是覺得齊妃像是刻意再找茬,逼她惱怒一般。”
殷玖夜這次開了口:“問題就出在你們三個人身上。”
沐寂北也在思索,沐建寧在,齊妃在,自己在,這三個人私下聚在一起見面,可能會發生什麼事呢?
殺了沐建寧嫁禍給自己?這一招似乎不太可能,畢竟私下三人在場,難說這最後的禍首會是誰,想嫁禍自己可不是那麼簡單的,畢竟沐建寧怎麼都是自己的三姐姐,在外人看來,倒是齊妃殺害她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那麼如果齊妃自傷,藉此來污衊自己與沐建寧?也不對,因爲這不需要沐建寧在場,如果齊妃單純的是爲了扳倒沐建寧,那麼爲何又要自己前去?
沐寂北漸漸起了睡意,此事也先不急,畢竟這齊妃還指望着自己牽線讓兩人見面呢,在沒搞清楚齊妃的意圖之前,自己暫且打太極過去好了,而且她相信,事態還是會發展的,且看看接下來的還會有什麼蛛絲馬跡。
不多時,就傳來了女子均勻的喘息聲,殷玖夜睜開雙眼,伸出手指輕輕撫上女子肩頭自己的名字,眼中帶着滿足的笑意。
第二日,天一亮,沐寂北便醒了,外面更是鼓聲震天,馬蹄錚錚,不少好熱鬧或者想打打野味的男男女女們竟是都起了個大早,沐寂北的心情似乎也因着外面的歡呼聲好了不少,索性開始穿戴整齊。
身旁的男子已經不見了,牀上隱隱殘留着他的熱度,讓沐寂北會心的一笑。
不一會,青瓷和白鷺便走了進來,端着洗漱的東西。
“小姐,今日穿騎裝吧。你前。的時候馬騎的可是鼎好的,相信再沒有一個人能穿出小姐的味道。”青瓷險些說漏了嘴,不過還是聰明的把你前世三個字直接模糊成了以前,不仔細聽倒是也沒有什麼問題。
沐寂北露出一抹笑意,難得心情大好,開口道:“那就穿騎裝吧,利落一些。”
青瓷應聲點頭,便去翻找騎裝,白鷺則是開始爲沐寂北梳理頭髮,仔細打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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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嫁—庶女邪妃》:這是個兩隻狐狸狹路相逢,聯手殘害忠良坑騙百姓的撲與反撲小愛戀。
她是特工界令人談之色變,避之不及的指揮官後繼人,代號緋色。一次意外慘遭搭檔背叛而隕落。
她是落魄將軍府的庶女,資質平庸膽小懦弱,一朝被欺,落湖慘死。
當心思縝密手腕毒辣的她,將軟弱的她取而代之,鳳眸一睜,驚才絕豔風雲變色!
這個迂腐封建的朝代,她從不知道何爲屈服。既然她來了,這裡一切按她的規矩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