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傅聽着老太太的這些話,原本還有些猶豫的心,動了。
雖然那富商家的少爺人醜了點兒,性子暴躁了點,但怎麼說也都是家底豐厚,在整個京城有名的人物。
林江洛嫁過去,也不會多虧。
一想到江氏要和離的決絕模樣,再加上要帶着自己的兒子女兒離開這裡,他心底就涌起一絲報復的快感來。
“娘,兒子這就去!”
那家可是京城有名的富商,別說兩萬兩銀子,就算十萬兩人家也拿得出來。林太傅只要一想到這裡,心裡就隱約多了幾絲興奮,當務之急,直接帶着幾個人出了林府。
他才離開,淺翠就進了林江洛的院子,“小姐,剛剛奴婢看到老爺急匆匆的離了府,不知道要幹什麼!”
“離府了?”
林江洛心中涌起一絲不妙的感覺,眼皮跳了跳。
這個時候,林太傅應該正在愁着要賣掉自己的哪家鋪子纔對。
不過賣掉以後,恐怕府中所有的開支,都要縮減一半了。
而且,即便林三老爺回來,林江洛也敢肯定他不會安分。
“兩萬兩,是不是有點兒太少了?”
“小姐你在說什麼,什麼兩萬兩?”
淺翠不解的問着,林江洛勾了勾脣,“沒事,淺翠,今天你放下所有的事情,牢牢的跟着我爹,看看他到底要怎麼湊齊這兩萬兩銀子!”
“是!”
淺翠得了命令離開,外頭,如意和青翠一塊走進了房間。
“小姐,您還是將晚膳吃了吧!”
聽到肚子叫喚的聲音,林江洛眉頭輕皺,她這纔想起自己連午膳都沒有吃。
用了晚膳,天色漸漸暗了,這老秋的天氣有些嚴寒,關好窗門,林江洛安心的躺在牀上休息。
忽然,一陣怪風將窗櫺吹響,林江洛雙眼猛然睜開,她感覺自己的房間正中央的位置,多了一道黑影。
心中有些緊張,林江洛悄然間伸手,握住了枕頭下面的一把匕首。
自從她重生醒來以後,枕頭邊上一直都藏着一把匕首,經過上次的事情,她可不敢大意。
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用到了。
月光落下一片虛影,照在房間中央那人的身上,投下一道暗色的影子來。
狹長的影子落在她一旁的紗帳上,林江洛只覺得自己心跳越來越快起來。
到底是誰,是誰會在半夜出現在她一個女子的閨閣之中,是林老夫人找來的人嗎?
上一次她就是在自己的房間中差點兒出事,這次又要故戲重演了嗎?
一隻手握在了幔帳的一側,林江洛繃緊身子,就在那人向幔帳裡面探頭的那一瞬間,手中的匕首狠狠的刺了過去。
帶着一股殺意和凌厲,快很準的彷彿鍛鍊了無數遍。
可是,外面的人動作更是快速,手腕眨眼間就被對方捏在手裡,林江洛心一沉……完了,對方竟然是武功高手。
淺翠呢?
淺翠的功夫在她眼裡是數一數二的,每日夜晚都有淺翠在一旁的屋子裡看着,連她都沒有發現的人,到底功力多深?
她還沒有來的及細想什麼,嘴便被一隻有些冰冷的手捂住了。
月光下,一雙狹長的鳳眸帶着幾分凌厲,那張近乎妖孽般的臉,近在尺咫。
林江洛瞪大雙眼,因爲不能出聲,所以只能用自己的神態來表達自己的驚訝。
“怎麼,見到本郡王很意外?”
一道低低的聲音在耳邊炸響,林江洛心頭微微跳了一下。
旋即倒是放鬆了不少,她將按在她脣上的手拿開,“郡王夜半三更闖入女子閨閣,不怕毀了您的清譽嗎?”
說話間,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鑽進了林江洛的鼻子裡,她頓時露出一抹驚愕的目光。
堂堂瀾郡王,長公主唯一的兒子,居然受傷了?
“郡王,我這裡有些藥,不知道你要不要包紮一下?”
林江洛小聲的問着,她的牀小的很,這樣擠着兩個人,還真是不方便。
“好!”
因爲房間黑暗,林江洛看不太清對方的表情,不過直覺來看,這位瀾郡王應該不會對她一個還未張開的黃毛丫頭感興趣。
林江洛不敢點燈,她直接下了牀,藉着房間中暗淡的月色去翻着櫃子,還好她前一段時間和如意學過藥理,不然房間裡哪裡會有這種東西。
翻翻揀揀了一炷香的時間,林江洛才重新回來,一掀開幔帳,卻見自己的牀完全被那妖孽的男人霸佔了,她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不知道郡王哪裡有受傷!”
寂滄瀾半個身子倚靠在牀榻上,半眯着眼睛,聽到林江洛說話,微微睜開一絲縫隙,然後有些慵懶的指了指自己的腰側。
“這裡!”
林江洛看着那個位置,頓時臉頰灑上一絲紅潤,伸手將東西擺在牀頭的小櫃子上:“郡王,男女授受不親,您還是自己來吧!”
林江洛轉身就走,將幔帳落下。
可是就在這時,聽到帳子裡面傳來有些涼涼的聲音:“你本來就是本郡王的女人,還不快過來服侍?”
那理所當然的語氣,讓林江洛恨的牙癢癢。
“本郡王養着的女人,可不是白吃飯的……”
“……”
林江洛恨不得一腳將那人從牀上踢下去,可是理智終究大過一切,所以她依舊笑着回來,向着寂滄瀾的衣襟伸出了手。
“那就請郡王寬衣!”
反正她都是死過一回的人了,還有什麼不能忍受的?
林江洛忍着紛亂的心跳,拉開那層外面的紫色寬袖長袍,看到裡面雪白的襯衣上,染上了一片紅印。
那血已經透過一片,在昏暗的月光下,呈現出暗黑的色澤。
只是不知道那外面的衣服是什麼料子,雖然裡面如此,紫色的長袍上卻看不出分毫來。
林江洛皺了皺眉:“郡王,您遭搶劫了?”
寂滄瀾閉着雙眸,懶懶回答,彷彿受傷的不是自己。
“不是,是本郡王搶了別人!”
林江洛語塞,搶了別人受了這麼重的傷,他搶的人一定很不一般。
不過這一層面不是她可以知道的,所以林江洛閉了嘴,安安靜靜的給寂滄瀾換藥。
那些襯衣已經粘在了翻卷的血肉上,林江洛汗流浹背的拿着剪子,小心再小心的將那一已經分不清是肉還是衣服的東西減掉。
因爲光線暗,她看的很費力,雙眼都有些乾澀起來。
“磨磨蹭蹭,你就這麼笨手笨腳的嗎?”
聲音徒然傳來,林江洛的手一顫,剪子尖端戳了寂滄瀾一下,林江洛頓時聽到了一絲到吸氣的動靜來。
原來這人還是肉體凡胎,不是鋼鐵打造的。
“別說話!”
冷冷的一聲低喝傳來,寂滄瀾眼神劃過一抹冷色,臉色頓時不好了,這女人真是長了膽子,連他都敢訓斥。
可是看到她那認真專心的神色,不知怎的,寂滄瀾的心逐漸平靜下來。
他看上她最主要的一點兒,便是她在自己身邊的時候,他的心會無緣無故的感覺到很輕鬆。
林江洛呵斥了一聲,立刻重新專心致志的繼續處理起來,過了沒多久,終於將那些破碎的東西全部清理乾淨。
面前白色的影子一晃,林江洛手裡多了一個瓷瓶。
“用上它!”
林江洛打開那白色瓷瓶,一抹清香之氣從裡面鑽了出來,她知道,這是上好的療傷藥。
她毫不客氣的將瓶子翻轉過來,倒了少量的一點兒在他的傷口上,然後剩下的,裝在了自己的袖子裡。
那藥剛剛撒上去,寂滄瀾的傷口便不再流血,止血的效果當真驚人。
可這樣看來,說明寂滄瀾是在她家附近受傷的,不然這麼點兒的時間,他肯定能夠找到功夫給自己止血的。
一想到這裡,林江洛只覺得有些頭皮發麻,就連寂滄瀾都敢傷的人,那到底是什麼人。
將寂滄瀾的傷口重新包紮好,將房間裡灑了一些她不知名的粉末,血腥味變成了一種淡淡的香氣。
那些衣服被林江洛藏在牀底下,等一切都收拾好的時候,都已經過了一個時辰的時間。
林江洛看到躺在窗內的寂滄瀾好似已經睡了,眉頭緊皺,卻又不敢出聲,要是被人知道她房間裡半夜藏了個男人,恐怕明天就會鬧得滿城風雨了。
就在此時,一道暗色的影子在窗外閃過。
林江洛雙眼露出驚疑之色,纔想起牀去外面看一眼,一道極大的力道,就將她的身體帶了過去。
腰際被一隻手牢牢握着,寂滄瀾身上的檀香味在鼻尖縈繞,饒是以林江洛的臉皮,也都開始漲紅起來。
一張被子將兩人蓋在一處,小小的牀上緊緊的挨在一起,身體緊緊貼着,就連呼吸,都開始灼熱起來。
“噓……別出聲!”
寂滄瀾嘴角勾起一抹妖異的笑容,忽然低下頭,將脣印了下去。
林江洛瞪大雙眼,雙手支撐在兩人之間,在幔帳的影子上,感覺到外面有人在悄無聲息的靠近過來。
那黑影在無限拉長,停頓了大約幾個呼吸的功夫,然後轉身離開。
脣分,寂滄瀾有些不滿意的眯起雙眸:“竟然不專心!”
他挑起林江洛的下巴,一雙黑潭一般的眼望進了林江洛的水眸之中。
“不過味道還不錯!”
林江洛脣瓣輕啓,面容上帶着十分正經的表情:“多謝郡王誇獎,那些人已經走了,還請郡王早點兒回去,免得長公主殿下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