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洛不說話了,將腦袋藏在了寂滄瀾的臂彎之中,就算上了馬車,寂滄瀾都沒有打算將她放下來,彷彿是在貪戀着她的體溫,寂滄瀾閉上雙眼,眼底卻蘊藏着濃濃的眷戀,那些眷戀被一層迷霧遮擋起來,看不清說不明。
剛踏進郡王府的大門,沒想到就收到了皇上的傳召,兩人只能快速的換了一身衣服,坐着馬車去往皇宮。
林江洛只感覺,彷彿什麼日子,越來越近了。
直接進入陵瑾墨居住的宮殿,上方的人隨便穿着一件赤紅色的長袍,單手支撐着腦袋,側臥在軟榻上,挑起一雙細長的狐狸眼,看着門口走來的金童玉女。
他眼底劃過一抹亮色,微微笑了笑。
“今日找你們來,是想了解一下,外面的留言,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江洛擡起頭,毫不避諱陵瑾墨的目光:“皇上只要查了一查,不就知道什麼事兒了?”
“大膽,你竟然敢這般對皇上說話!”
一旁的小太監連忙上前指責,陵瑾墨卻擺了擺手,讓他退下。
“不得對郡王妃無禮!”
小太監眼神閃了閃,立刻後退了兩步,低頭認錯。
林江洛完全沒有將這個小動作放在眼中,接着道:“外面的不過是謠傳罷了,靈韻公主可是活的好好的!”
陵瑾墨挑眉:“之前不是說過,得了瘟疫嗎?”
寂滄瀾將林江洛拉到身側,眸子裡面劃過一道厲色,他雖然站在下方,可氣勢上卻一點兒不減,微微擡起頭,一雙鳳眸之中精光閃動。
“得了瘟疫,死了是爲民除害!”
簡短有力的一句話,直接抵消了林江洛身上的所有污名。
林江洛聽到這話,差點兒一拍腦袋,她居然沒有想到這樣的反駁詞來。
靈韻公主已經得了瘟疫,如果她走出去,會傳染更多的人,如今外面那羣不明事理的老百姓只是被人挑撥一下,就將矛頭對準了她,卻忘了靈韻公主本身的事情。
只要將她得了瘟疫的危害性再次宣傳一遍,流言不攻自破。
陵瑾墨看了寂滄瀾好半天,終於將剩下的質問嚥了回去,他淡淡一笑,直接將這件事揭了過去。
“這是你們自己的家事,朕不會隨便插手,但若是靈韻公主死了,真的挑起了兩國的戰亂,朕唯你是問!”
寂滄瀾擡起頭,一雙鳳眸之中沒有絲毫被威脅的畏懼:“西月,不止她一個公主!”
林江洛只感覺自己的心口微微顫動,她終於發現,論起伶牙俐齒,她的夫君首屈一指。
她的那些辯解,簡直太弱了。
靈韻也未免太將自己當一回事兒了,就算她死了,西月國也不會輕易向萬陵國發兵,畢竟這裡,還有個寂滄瀾的存在。
她心情大好,一雙眸子閃亮亮的。
陵瑾墨將視線落在了她的身上,那雙幽深的眸子,有些微微出神。
林江洛倒是沒有感覺到那道灼熱的視線,但是寂滄瀾卻十分敏銳的察覺到了。
他上前一步,將林江洛擋在身後。
陵瑾墨收回目光,微微的勾了勾脣角。
“既然如此,朕也沒什麼好說的了,瀾郡王好自爲之!”
寂滄瀾微微動了動脣角:“皇上還有其他事嗎?”
陵瑾墨掃了林江洛一眼,卻笑了起來:“下個月,朕會封后!”
林江洛心頭一顫,微微蹙了蹙眉。
如今林清婉已經被廢除,還犯下那種大錯,怎麼算皇后的位置也不該是她的。
可是後宮如今還沒有新人,就連大臣們上奏的那些官家小姐也沒有定下,去哪裡找個皇后?
“不知道皇上選擇的皇后,會是誰!”
陵瑾墨淡淡一笑,揚起脣角,將指尖按在了脣上:“暫時,不會告訴你們!”
林江洛眸子沉了沉,寂滄瀾更是十分快速的帶着林江洛回府。
只是坐在馬車上的時候,寂滄瀾渾身上下的低氣壓,就連林江洛都十分明顯的感覺到了。
“阿洛,雲彩月已經找到,明日去靈韻那邊拿到伴生的解藥,然後咱們,立刻去江南!”
林江洛感覺到寂滄瀾話語之中的急切,微微愣了愣。
江南那地方雖然看似平靜,可是實際上也並不安全,寂家有寂君樓和秋夫人,雲家的敵人還是唐家,如今雲雨薰恐怕已經隨着她娘去了唐家,也成了雲家的敵人。
“好,都聽郡王的!”
若是可以,她也不想參與到這裡面來,也許這對她來說,同樣是個抽身事外的機會。
不管將來如何,在雲家,有她的三個舅舅在,她和哥哥母親,都能夠安安穩穩的過上一段時間。
寂滄瀾抓緊了林江洛的手,抓的她指尖有些發疼。
但林江洛卻靜靜的忍耐着,什麼都沒有說。
兩人存着心思,回到府中,林江洛實在勞累過度,只是隨便的洗了個澡,便躺在大牀的裡面睡了過去。
同牀共枕了一段時間,林江洛儼然已經將其當成了習慣,因爲伴生蠱的原因,寂滄瀾雖然每晚都會將她抱在懷中,卻沒有在做多餘的事情。
所以她十分放心的安眠,每晚都會睡的極沉。
寂滄瀾將被子給她掩了掩,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卻沒有急着休息,而是從房間走出來,來到了後院的溫泉池旁。
一道隱藏在夜色之中,穿着一身夜行衣的身影,直接單膝跪在寂滄瀾的面前,聲音微微低沉:“主子!”
寂滄瀾點了點頭,目光威嚴之中透着濃濃的上位者的氣息。“帶來什麼消息了?”
“家主病重,想要叫您回去!”
寂滄瀾忽然笑了起來:“當初他對本郡王那般不管不問,如今要死了,纔對我關心起來了?
“您畢竟是家主的兒子,家主對主子您關心也是應該的!”
寂滄瀾語氣之中透出半分嘲諷來,冷笑道:“有什麼話直說,不需要拐彎抹角的,本郡王對他來說,也不外乎是一顆棋子罷了,當初我娘是,我更是,只是如今要看這顆棋子,願意不願意落在他的手裡!”
男子低下頭,重重說道:“家主想要讓郡王前往天運國皇室認親!”
寂滄瀾猛然擡起頭,一雙眸子裡充滿危險之色:“你再說什麼?本郡王爲何要去天運國認親?”
男子聲音低沉,卻語字清晰,那聲音在夜空之中,幽幽迴盪着:“因爲,天運皇室的人,其實便是寂家之人,當初留在萬陵國的這個寂家,只是個分支罷了,而您,纔是如今天運國皇帝真正的兒子!”
寂滄瀾眼神幽暗,聽完這番話以後,卻沒有出聲。
就在男子以爲自己會被拒絕的時候,卻聽到寂滄瀾幽幽開口。
“這件事,本郡王知道了,回去告訴他,天運,本郡王一定會去的!”
夜色悠然,清冷的聲音彷彿冰雪一般,沁人心扉。
那男子立刻轉身,運起輕功消失在黑暗之中,寂滄瀾的眸子裡滿是複雜之色,最終卻化爲了一份堅決的色彩。
第二天一大早,林江洛便沒有閒着,獨自去了靈韻居住的小院。
一夜的時間,靈韻公主便從臥牀不起恢復了一些精氣神,將她身上的毒解開,臉上的紅點也消失了,整個房間之中,充滿了一種輕鬆自在的氣氛。
靈韻正在吃着東西,看到林江洛踏步進來,對着她十分特殊的笑了笑。
林江洛坐在一旁,等着她吃完,直奔主題。
“解藥呢?”
靈韻擦了擦嘴,笑的分外單純可愛:“郡王妃不要着急嗎,靈韻說了會告訴你,就會告訴你!”
她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玉瓶,玉瓶通透無比,裡面隱約能夠看到一個小小的紅點。
“這便是另外一隻伴生蠱,若是你想服下的話,就送給你好了,不過你也知道,這蠱蟲畢竟不是什麼好東西,它會不知不覺的吃掉你的血脈,削短你的壽命,據我所知,服用了伴生蠱的人,同生共死,但卻沒有一對能夠順利活過四十歲的!”
“所以,你根本不喜歡郡王,對嗎?”
靈韻笑的很溫柔,那溫柔之中卻有一抹危險:“你錯了,本公主只是愛自己勝過愛別人而已,並不是不喜歡他,這伴生蠱我這一輩子也只能養成這麼一對,珍貴的很,用在他身上,我是真的想要得到他。”
林江洛雙眼之中閃過點滴的寒意:“所以,你就抱着自己得不到也要毀了他的心思?”
靈韻公主垂眸,被包紮好的半張臉微微動了動。
“你還真是瞭解我,不過如今我輸了,這選擇的權力,也就落到了你的手裡,服下,你們之間還有十幾二十年的時間,對一般的人來說,已經不少了!”
林江洛手中捏着那個瓶子,微微一笑:“我想,你肯定有解藥吧!”
靈韻詫異的打量了林江洛一眼:“這伴生蠱,可以提升人的內力,讓人的功力突飛猛進,時間久了還可以百毒不侵,雖然活的不會很長久,但卻好處多多,難道你不喜歡寂滄瀾嗎?還是說,我想錯了,你不過是個虛情假意,比我還惡毒的女人?”
林江洛揚起頭,目光之中多了幾分認真:“到底是什麼原因,你永遠都不會懂,之前的約定在這裡,我要的,是伴生蠱的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