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雲卿大步從外面走進來,面色還帶着幾分蒼白。
他進了大殿,直接單膝跪在皇上面前行禮。
“臣叩見皇上!”
皇上點了點頭,眯着眸子問道:“上官愛卿不好好養傷,爲何會來這裡?”
上官雲卿笑着看了林江洛的方向一眼。
“本來以爲我娘做下這等事會給郡王妃帶來麻煩,沒曾想事情已經真相大白了,臣在家中抓住了幾個刺客,發現這些刺客的身法和之前在狩獵之中刺殺臣的那些人一樣,所以就直接壓過來了!”
皇上眼前一亮,立刻道:“將人帶下去好好審問!”
程氏聽到這裡,臉色白了幾分,躲在鎮國侯身後,抿着脣後退着,不出聲。
而那邊,江宜修已經又拿出了一樣證據。
那證據,同樣是一封書信。
鄭國公滿臉嘲諷道:“看來江御史已經拿不出什麼了,這書信最容易作假,你左一封右一封,難道沒點兒別的嗎?”
江宜修笑了笑:“鄭國公,當初整個慕容家一百七十多口的人命,就是因爲這一封信沒的,我不用着書信當證據,還要用什麼?”
說着,他將那信封打了開來。
他能夠順利的來到皇上身邊,說到底這封信纔是重點。
“鄭國公,你要不要看看,這封信寫的是什麼?”
鄭國公嘴角勾了勾,帶着幾分嘲諷之意。
不過他還是伸手將那封信漫不經心的拿在手裡,有了之前的感覺,這次早就想好了說辭的他,沒有絲毫畏懼。
可是當他在看到那書信的一瞬間,眸子裡頓時露出幾分恐慌來,一臉驚訝的望着江宜修,眸子裡劃過一道殺意。
他手指顫抖的看着皇上,大聲喊道:“皇上,您萬萬不要相信他這點兒小伎倆,這封信是假的!”
“假的?”
皇上冷哼着,諱忌莫深的笑了笑。
“鄭國公,你可以將那封信傳閱一遍,讓大臣們看看,到底是真是假!”
鄭國公的臉色都有些難看起來,那封信別人不認識,可他卻認識,是他不久前親手寫下的,可是,到底是怎麼落到江宜修手裡的?
他根本就不知道,江宜修失蹤的這麼多年,全都是爲了抓住他的把柄。
雖說是在行商,可無不是拉情報,找關係,這麼多年的基礎打下來,江宜修親手建立了一個最大的情報網。
只是這些卻沒有人知道,江宜修也不會多餘去說。
他淡淡的望着鄭國公,慢慢開口:“這封信比金子還要真的很,就算字跡可以模仿,可是這鄭國公府的大印卻沒辦法去僞造!”
“這……這……這印鑑是被賊人偷去了!”
鄭國公一口咬定,惡狠狠的瞪着江宜修,手指緊緊的捏着那封信,恨不得當場撕了。
可真的撕了,他的罪名也就坐實了,就算抱着被罰的危險,也絕對不能承認這封信是他寫的。
鄭貴妃見到自家大哥的樣子,也立刻明白了過來,她連忙低聲說道:“皇上,鄭家忠心耿耿,更是輔佐您登上皇位的功臣,怎麼可能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呢?”
皇上哦了一聲,聲調微微上揚:“是嗎?當初慕容家功高震主,殺敵之功不可抹,不一樣還是被全家斬了嗎?”
將這件事一對比,鄭貴妃的臉色差點兒青了。
不過鄭家根深蒂固,相信皇上絕對不會爲了一封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信,動搖國家根基。
“皇上,臣妾以性命擔保,我大哥絕無二心!”
鄭貴妃哭的梨花帶雨,直接跪在皇上面前,對天發誓。
林江洛見狀呲笑:“貴妃娘娘,這話可不是你隨口說說的,一切還要講究證據,你既然說大印丟了,可什麼時候丟的,在哪裡丟的?連自家那般有用的印鑑都能丟,恐怕這軍中已經亂了套了吧!”
她忽然跪在地上,聲音帶着幾分義正言辭:“皇上,大事不妙了,如果真如鄭國公所說,這大印在幾個月前就已經丟了,恐怕南方有危機!”
皇上心中通透的很,可有些話卻不能點明。
他沉吟半晌,倒是對林江洛高看了一眼,這丫頭果然是瀾兒看上的,倒是有幾分心計。
“鄭國公,你的大印關乎十幾萬大軍的生死,你可知曉玩忽職守是什麼罪過?”
鄭國公額頭上冷汗直冒,連連說道:“臣以爲能夠很快就能抓到那偷大印之人,便沒有散播出去,以免軍心波動,而且……臣也已經將印鑑好好保管起來了!”
林江洛見縫插針:“皇上,洛兒以爲,這大印能這麼容易的拿回來,沒準是被人用完了,故意設下的圈套,應該儘快想個辦法,以免造成損失!”
林江洛此時,腦海之中也出現了幾個月前在郡王府見到趙坤的那次談話。
這鄭國公此時正打算給南越國送去糧草,好裡應外合讓萬陵國輸個大的,算算時間,恐怕也已經快要到了。
那些糧草現在沒準已經準備好,正要送出去了。
皇上沉默了片刻,倒是在思考着林江洛的話:“郡王妃雖然是一介女子,卻說的有道理,傳朕旨意,鄭國公玩忽職守,停職待審,罰三年俸祿,鄭家所有人將帥印交出,不得出皇城一步!”
鄭貴妃和鄭國公的臉色驟然變了變。
皇上看到鄭國公沒有答話,冷笑了一聲:“怎麼,鄭國公你不願意嗎?”
鄭國公臉色煞白,皇上這是明目張膽的,當着所有人的面,要收了他的兵權。
可要是不答應的話,那就是有造反的嫌疑,那信件上的東西一定是真的,可若交了,以後鄭家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不管交不交,都沒什麼好結果。
鄭國公咬牙切齒,一張老臉憋得通紅。
“臣……遵旨!”
三個字從牙縫之中擠了出來,帶着滿滿的不甘心。
鄭貴妃直接軟倒在了地上,心裡暗暗想着兩個字。
完了,全完了。
皇上身後跑來一個小宮女,在他耳邊耳語了一句。
當下,青昭帝的臉色就好了起來。
“瑩妃已經醒過來了,下毒之人已經拉下去杖斃,倒是誤會了郡王妃!”
林江洛聽罷,倒是愣了一下,她本以爲這件事還要扣在她頭上,沒曾想這麼容易就解決了。
不自然的,她想到了上官雲卿。
上官雲卿被賜了坐,坐在她不遠的位置,面含微笑的看了她一眼。
林江洛頓時心情好了許多,對着他會心一笑。
至於康氏的事情,她在知道真相之後也不甚在意了,他們江家,本就欠着康家一個天大的人情。
皇上揉了揉腦袋,揮了揮手:“如今真相大白,明日朕便會昭告天下,恢復慕容家一族的青白,追封慕容老將軍爲鎮南王!”
鎮南王……
這榮譽可當真讓人心臟一跳。
在場的所有大臣看着江宜修的身影,心裡滿不是滋味。
皇上笑着看向江宜修,問道:“江御史,朕替先皇爲慕容家賠罪,不知道要該如何補償你?”
江宜修搖了搖頭:“能夠爲皇上辦事,便是臣子之幸!”
皇上淡笑不語,點了點頭。
兩人早就已經達成協議,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麼意思。
在場的大臣們毫無意義,一個個戰戰兢兢的告辭退下,本來以爲能夠看一場好戲,怎麼也沒有想到,倒黴被擼的人,會是鄭家。
如今鄭家三子正在邊關打仗,這一道命令下去,完全是在挖鄭家的血肉。
只是皇命難違,就算鄭國公不願意,也做不得主。
林江洛鬆了口氣,上前將康氏扶了起來。
皇上說讓她來爲康氏定罪,她直接拒絕了。
“上官夫人,此番回去,好生養傷!”
林江洛別的話什麼都沒說,此番事情當真十分兇險。
如果江宜修隱姓埋名進了皇宮,沒有和皇上說清楚的話,那便是犯了欺君大罪,輕則處死,重則滿門抄斬,不光是舅舅,就連她一家子也難逃一死。
所以她雖然原諒了康氏,卻已經對康氏沒了什麼好感。以後也斷然不會有任何聯繫。
上官雲卿漫步走到林江洛身側,低着頭柔聲道:“洛兒,爲你添麻煩了,我不知道這件事!”
林江洛搖了搖頭:“都已經過去了!”
上官雲卿一臉愧疚之意,一雙墨石般的眸子在月光下散發着柔和的光澤,他嘆了口氣,咳嗽了兩聲。
“若是我知道娘存了這個心思,斷然會提醒你,不過娘一向不與我說這些,我也不曾想到,康家竟然和慕容家有這般淵源,只是洛兒也是慕容家的人嘛?”
上官雲卿疑惑的問了一句,倒是沒有期待得到答案。
林江洛再度搖頭:“不是,舅舅是被收養的!”
“原來如此!”
上官雲卿嘴角勾起了一抹淺淺的弧度,笑着搖了搖頭。
就在兩人將要出了宮門的時候,迎面看到了一個人。
那人一身黑色長袍,一臉陰冷之色,那眸子裡藏着滿滿的怒火和殺氣。
他像是早就等在了這裡,一步一步的走到林江洛的進前。
“慕容家,很好!”
三皇子瑞王目光森冷的看着林江洛,那神色,恨不得一口吃了她。
林江洛後退一步,恭敬行禮:“見過瑞王!”
陵清瑞薄脣冷厲,看了一眼上官雲卿。
“上官雲卿!”
上官雲卿溫潤笑着,毫不避諱的看着陵清瑞。
“瑞王殿下等在這裡,所爲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