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翠垂着頭,目光滿是擔憂,看着林江洛在牀上給若菱紗包紮上藥,眸子裡全是厭惡和不服氣。
“小姐,她倒是真會給人找麻煩,她這不是想要讓您和郡王之間有嫌隙嗎,既然知道自己身體不好,就留在自己的房間裡好了,幹嘛到處亂跑!”
林江洛沒說話,打開房門,讓青翠將若菱紗身邊的一個小丫頭找來。
那小丫頭並不屬於郡王府的人,是一直跟着若菱紗來到這裡的。
小丫頭哭着進了門,小心翼翼的看着林江洛和淺翠。
她瞧着躺在牀上的若菱紗,忽然一轉身,噗通一聲給林江洛跪了下來。
“郡王妃,我家小姐真的不是有意來這裡麻煩您的,求求您放過她吧!”
青翠和淺翠互相對視一眼,眼底滿是莫名其妙。
林江洛心思沉了沉,暗帶着一點兒冷笑,她彎下身,性子和善至極:“你話中的意思,是我將你們家小姐害成這個樣子的?還是說她生病都是因爲我?”
那小丫頭垂下頭,一直抹着眼睛:“小姐體弱多病,再加上前些日子受到了驚嚇,一直都脆弱的很。小姐心性善良,從來沒想過要和郡王妃您爭奪什麼,郡王妃就饒了小姐吧!”
那小丫頭跪在地上,渾身不停的顫抖着。
林江洛只是笑笑,沒有說話。
身後的淺翠本就是個急脾氣,再加上剛剛的一幕看在眼裡,哪裡和林江洛有什麼關係,她走到那小丫頭身邊冷聲喝道:“什麼饒過放過的,你這話說的可真難聽,難道還是我家郡王妃綁着你們小姐進郡王府的大門的?還是說我家郡王妃威脅你們家小姐來這裡的!”
淺翠的聲音十分大,直接將牀上躺着的若菱紗驚醒了,她慢慢的睜開眼睛,看到跪在旁邊的丫鬟。
“柔兒,你怎麼跪在地上了,快起來!”
小丫頭擦了擦眼淚,快步走到若菱紗身邊,這兩人就好像苦情戲裡面被欺壓的弱勢力,而林江洛,則成了打壓別人的惡婦人。
淺翠和青翠氣的渾身發抖,還從沒有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主僕。
若菱紗摸了摸自己有些疼痛的額頭,臉色白了白,對着柔兒說道:“柔兒,你誤會了,這傷口是我不小心弄的……”
“小姐,您別說了,柔兒知道……”
那柔兒打斷若菱紗的話,扶着若菱紗站起身。
若菱紗彷彿以爲柔兒已經聽懂了她的話,渾身請顫站了起來。
“不打擾姐姐了,剛剛來此,真是菱兒唐突了!”
若菱紗臉色蒼白的厲害,被柔兒慢慢的扶了出去。
青翠和淺翠互相看了一眼,最後將目光全都落在了林江洛的身上。
誰知,林江洛卻淡淡的笑了笑:“看來這敵人還真是難對付的很,你們兩個輕易不要去惹人家,記得嗎?”
淺翠愣了愣,“小姐,那位若小姐明顯沒將話說明白,那小丫頭看樣子是要告狀去了!”
林江洛無所謂的擺擺手:“那就讓她去告好了,若是寂滄瀾真的急眼了,大可過來找我的麻煩,本小姐什麼時候說過會怕了?”
她轉過身,端過擺放在窗戶旁邊閣子上的花瓶,然後將那朵盆栽細心的修剪了一遍,然後放下東西,轉身抱過來一本書。
“小姐,您這是要幹什麼?”
林江洛翻了翻手上的書頁,笑得一臉淡然自若。
“趁着大好的時間,當然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反正今晚寂滄瀾也不會回來,哦,對了!”
林江洛站起身,將身後的一袋銀子放在了淺翠的手裡。
“淺翠,你拿着這個,去外面幫我找幾個人,緊緊的盯着丞相府,最重要的是觀察林清婉的行蹤,有任何事情,都要記得隨時稟報我!”
林江洛笑着將事情安排下去,淺翠立刻轉身行動起來。
淺翠有武功,一般人進不了身,讓她辦事,她還是很放心的。
生意上的事情,大可以交給如意,府中的事情,青翠全權處置,一般需要外出的小事,也有淺翠幫襯着,她這個真正的主子,完全可以當一個甩手掌櫃了。
只是,她雖然表面上十分平靜,但實際上還是忙的很。
每天她都會抱着書,鑽進自己在府中的藥房裡,誰也不見,任由外面那些女人怎麼折騰。
若菱紗受了傷,當然不敢再隨便出門,秦香兒在那羣新來的姬妾們之間作威作福,也沒空過來搭理她這個郡王妃,所以林江洛就留在了自己的房間裡,看書。
誰知道,還沒有過晌午,林江洛的房門就被人敲響。
“小姐,門外有人要見您!”
青翠的聲音從遠到近傳來,林江洛皺了皺眉,走了出去。
“是誰?”
“是您……您的妹妹林子瓊……”
林江洛一聽到林子瓊的名字,頓時眉頭緊蹙。
她目光凝了凝,問道:“她來幹什麼?”
“還不清楚,說有些話要和您當面說清楚!”
林江洛垂了垂眸子,雙眸之中劃過一抹厲色來。
“好,將她帶進來,本妃要看看,她還能耍出什麼招數來!”
林府可謂是家破人亡,最後還是江暖兒出了銀子,擺平了林太傅身後的一堆爛賬,但至今也不知道林太傅到底去了哪裡。
李姨娘帶着林子瓊回了孃家,林子瓊雖然長的不錯,但已經沒了青白,還和太子有過首尾,恐怕這輩子都嫁不出去了。
畢竟,林子瓊這輩子已經被打上了太子的標籤,誰要是敢娶了她,就等於跟當今太子和皇后作對。
只是,林江洛心中疑惑頗多,這會兒林子瓊爲什麼還敢來郡王府呢?
等到林子瓊進來的時候,林江洛已經坐在了外面的客廳之中。
她一身光鮮,身爲郡王妃之後,身上更是帶着若有若無的上位者氣勢,而進門的林子瓊,穿着一身粗布的衣服,渾身髒兮兮的,那白淨的臉蛋上,還多了一條疤痕。
不知道是被什麼東西給砸的。
一頭漆黑的墨發如今亂糟糟的被豎在腦後,整個人就好像逃出來的難民一般。
林江洛皺了皺眉,手指在桌面上點了點。
林子瓊進了門,慌亂間跪在地上。
她嚥了咽口水,低着頭,手指狠狠的捏着。
“見過郡王妃……”
這五個字好像從牙縫裡擠壓出來的一般,帶着一點兒被壓抑着的怨氣。
林江洛笑了笑:“原來是妹妹,快坐!”
她輕輕揮手,一旁的丫鬟將座位放在林子瓊身側,林子瓊想要起身,卻終究是按捺了下來。
“不了,我今天來,是有點兒事,要求姐姐!”
林江洛點點頭,“你說!”
林子瓊原本以爲林江洛會對她百般嘲諷,沒曾想她一句話都沒有多說。
也對,現在她的模樣,也不需要別人來嘲諷她了,就那麼一對比,已經讓她心裡備受折磨了。
現在林江洛是高高在上的郡王妃,而她,只是一個地位卑賤的村婦。
“求郡王妃救救我娘,我娘昨晚發燒,已經快死了!”
林江洛沉默了一會兒,笑:“我爲什麼要救她?”
林子瓊眼神閃了閃,低聲說道:“她畢竟當初是你的姨娘,你現在是郡王妃,只要你給我娘找個大夫,給我們一點兒銀子就好了!”
林江洛勾了勾脣角,有些疑惑的看着裡林子瓊。
“你應該沒有燒糊塗吧,咱們之間的關係,你又不是不清楚!”
她垂下眸子,輕輕的喝了口茶。
千涼寺之中的大火,她大哥溺水,前世她被人丟在冰窟之中,林子瓊臉上藐視的笑,都在腦海之中,慢慢的迴盪着,旋轉着,彷如昨日。
只是如今,她卻發現自己心裡沒有了絲毫恨意,在面對林子瓊的時候,就好似陌生人一般。
林子瓊咬了咬牙,擡起頭看着林江洛。“你好狠心呀,我和你一塊長大,就算你不承認,我也是你有血緣的妹妹,而且……而且方姨娘的孩子就要生了,那也是你的弟弟,你難道連看都不看一眼嗎?”
林江洛的眸子更加冷了幾分:“連爹我都不要了,一個姨娘的女兒和兒子,我爲什麼要在意?”
她眸子裡滿是平靜和冷色,那樣子看的林子瓊渾身冰冷起來。
看來林江洛,當真和原來的她不一樣了。
忽然,林子瓊笑了起來。
“對,當初我娘設計要燒死你和你娘,淹死你大哥,甚至當初你從池塘上摔下來,都是我吩咐青屏做的,看來就算我不說你也已經知道了,這纔對我和娘防備的這麼緊!”
她站起身,渾身虛軟的坐在了椅子上,目光之中帶着十足的恨意。
“可是,是你娘搶了我爹,我娘和爹從小青梅竹馬,馬上要談婚論嫁的時候,你娘強行插入了進來,按理來說,你纔是那個見不得人的庶女!可就因爲你孃家有錢有勢,我娘纔要忍受你娘在她頭上作威作福這麼多年,你和你娘都一樣,都是惡毒心腸的狠毒女人!”
林子瓊就差指着林江洛的鼻子大罵了,一臉兇狠的模樣,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消除她心底的怒火一樣。
林江洛放下杯子,斂起眸中的光彩。
這些話,她上輩子也聽到過。
只是那時候,她卻已經死了。
她擡起頭,目光凌厲的可怕,駭的林子瓊頓時顫抖着嘴脣,發不出聲音。
她一字一句說道:“林子瓊,我娘是林老爺名門正娶,而你娘是從偏門擡進來的,還帶着未婚先孕的名聲,這是事實,你永遠也無法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