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伯爺面上帶着幾分冷色,他年輕的時候也上過戰場,身上的殺氣十分嚴重。
他笑了一聲,聲音低沉敦厚:“郡王妃說是,那就是好了,今日你要不將小兒交出來,本伯爺就帶着人守在這裡,誰也不許出,不許進!”
林江洛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露出些許同情來。
“既然王爺喜歡在這裡待着,就待着好了,淺翠,咱們出府!”
林江洛毫不猶豫的向着包圍圈走去,永昌伯目光閃了閃,立刻幾道寒光出現在林江洛面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可誰知,林江洛腳步不停,直接像是刀刃上撞去。
幾個士兵嚇了一跳,連忙將刀抽了回去。
林江洛低垂着眉眼,脣角微微勾了勾。
永昌伯看到自己手下人的動作,目光頓時冷了下來:“誰要你們亂動的?”
“伯爺……這……這是郡王妃,要是傷了碰了,您怎麼交代!”
永昌伯冷笑了一聲,擡起手中的刀,攔在了林江洛眼前:“誰敢出去,殺無赦,出了什麼事情,本伯爺承擔後果!”
林江洛仰起頭,絕豔的眸子裡含着一抹寒意:“伯爺,就怕這個後果,你承擔不起!”
她微微側了側頭,對淺翠道:“淺翠,將裡面的程公子帶出來!”
“是,小姐!”
淺翠轉身進門,那永昌伯看到林江洛識時務,冷着臉站在原地等着,目光之中帶着濃濃的嘲諷之意。
女人就是女人,欺軟怕硬的主,只要小小的嚇唬一把,立刻就屁滾尿流的跑來求饒了。
不到一會兒的功夫,淺翠的手上,押了一個人出來。
程航這兩天滴水未進,就算剛剛喝了一點兒,但也武警大曹,嘴脣蒼白破了皮,一雙眸子也沒了神采,一個大男人靠在一個下人的身上,使不上力氣。
蓬頭垢面,狼狽的彷彿餓了幾日的乞丐。
“爹……救我,爹……”
程航小聲哭泣着,可是流不出眼淚,一把嗓子沙啞到聲音都出不了,永昌伯看到自己唯一的兒子變成了這樣,頓時着急了。
“你這臭丫頭,將我兒怎樣了?”
永昌伯立刻將長劍指着林江洛的方向,周圍的士兵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場景,準備永昌伯一說話,就開始動手救人。
林江洛勾了勾脣角,後退一步,來到程航的身側。
她忽然從懷裡拿出了一把閃動着銀光的匕首,直接抵在了程航的脖子上。
“今日本妃也不急着進宮了,既然伯爺想要跟本妃耗着,本妃就陪伯爺玩一玩。本妃給伯爺半天的時間,若是在今日午時之前,拿不出賠償的數額來,程公子的小命,就留在這裡吧!”
“你……你這惡毒的臭丫頭!”
永昌伯氣的渾身發抖,長劍恨不得直接捅進林江洛的身體,可是林江洛手腕上的力道加大了幾分,立刻在程航的脖子上見了血跡。
“伯爺不要一口一個臭丫頭的叫着,小心本妃告你侮辱朝廷命婦,要是伯爺不珍惜這點兒時間的話,本妃現在就送小公子上西天!”
說着,她目光之中透出幾分狠辣來,毫不猶豫的,就要動刀子。
這次,永昌伯總算是看清了林江洛的心思。
他冷哼一聲:“慢着!”
林江洛動作停了停,擡起頭道:“伯爺可是想清楚了?”
“好,本伯現在就去準備東西,你給我等着!”
永昌伯揮了揮手,卻並沒有將所有的兵將全部帶走,小聲的在一個心腹的耳邊說了幾句話,永昌伯帶着幾個人離開了這裡。
“小姐,總算走了!”
林江洛聽着淺翠的話,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來:“淺翠,萬萬不可掉以輕心,這人先交給你了,累了記得叫我!”
淺翠點點頭,接過林江洛手上的刀子,林江洛轉過身,從一個包袱裡拿出了一個東西來。
她大步走到程航面前,手心裡藏着一個瓶子。
她笑着看了程航一眼道:“乖,把嘴張開,給你喝水!”
聽到有水,程航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林江洛手裡的小瓶,就是一杯清澈見底的水。
一旁的士兵小聲提醒道:“公子,千萬不要中了這女人的毒計,萬一那水裡面有毒怎麼辦?”
可是,那屬下的提醒,並沒有得到迴應。
要是一個人幾天沒有喝水,見到水以後,就算明知道那水之中有毒,要命,也會喝下去的。
程航大口將水喝了,舔了舔乾涸的嘴脣,眼神之中明亮了一些,還帶着點兒意猶未盡的味道。
林江洛笑了笑,眯着眸子,透出一絲冷意來。
兩人就坐在大門口的位置,一直站了一個時辰的功夫。
這會兒遠處傳來馬車的聲音,轎子掀開,露出了一隻芊芊素手。
“這是怎麼回事?”
長公主的聲音從馬車內緩緩傳來,外面那羣人嚇了一跳,立刻跪倒在地。
長公主一身紅袍從裡面走出,看到林江洛被人圍在中間,頓時露出一絲不悅來。
“你們是誰的人?”
幾個士兵互相看了看,嚇得渾身顫了顫,一臉爲難。
“長公主,這些人對是程家的,是來找小公子的!”
“程家?”
宣月長公主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來,穿過人羣,走到站在裡面的林江洛面前。
她聲音放柔和了幾分,低聲問道:“洛兒,這些人欺負你了?”
林江洛搖了搖頭,笑道:“這程公子前幾日砸了郡王府的珍寶閣,洛兒就關了他幾日,等着賠償送來,誰知道,這程家人好大的威風,一大早,就攔在門外了!”
長公主聽罷,拉住了林江洛的手腕。
“本公主倒是要看看,有人敢攔本宮嗎!”
她轉過身,瞥了幾個人一眼。
“等本宮見了皇上,你們程家一個也跑不了,至於這程公子,先放了吧!”
林江洛笑了笑,乖巧的點點頭。
淺翠鬆開程航,程航被那羣下人扶着離開,等到門外清淨了,長公主才笑着道:“剛剛本宮去了宮裡,發現你沒過來,便來這裡找你了,對了,瀾兒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本宮知道他現在在哪兒!”
林江洛目光凝了凝,看了長公主一眼。
她隨即垂下頭,心中的一塊大石片刻落下,一種十分輕鬆的感覺,在心底油然而生。
“是,長公主!”
長公主微微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咱們走吧,一會兒皇后娘娘該等急了!”
林江洛想到皇后,目光閃了閃。
雖然林子瓊和太子的事情結束了,可皇后肯定暗中記恨上了自己。
不過,林江洛沒有說出來。
她隨着長公主上了馬車,馬車和緩平穩,十分舒服。
等進了皇宮的大門,這會兒宴會早就開始了。
偌大的萱寧殿外面坐滿了貴婦千金,等到林江洛站在長公主的身後,出現在宴會現場的時候,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林江洛放眼看去,發現不少人在瞧到她的視線以後,快速轉過頭去,捂着脣小聲的和別人議論什麼,說着說着,還忍不住雙肩顫抖起來。
長公主彷彿都習以爲常,笑着拉着林江洛的手,走進裡面的上位上。
這裡人數並不多,只有幾個有品級的貴婦。
而坐在林江洛不遠處的,便是林清婉林清月,還有一個樣貌美麗,氣質賢淑的中年婦人。
林清婉兩人對那婦人十分恭敬,婦人面容冷淡,帶着幾分波瀾不驚,那眉眼間,和林清婉至少有七分的相似。
林江洛沉下心思,猜着那婦人的身份。
像是林清婉的娘。
和林江洛長公主坐在一桌子上的,是一個穿着大紫色羅裙的婦人,婦人上了些年歲,即便保養的很好,那眼角處也多了啦些許皺紋。
她瞧了瞧林江洛,上揚的眉眼帶着絲絲譏諷。
“不知道郡王妃的身體可好些了?”
那狀似關心的話,卻帶着一種陷阱。
林江洛心中冷笑,面色卻和善的很,“定遠侯夫人多慮了,本妃身體一直都很好!”
長公主不悅的掃了一眼定遠侯夫人韓氏,“秦夫人還是多關心一下自己的女兒吧!”
秦夫人想到秦香兒,眼神閃了閃,雖然這件事情還沒有傳出去,可也有好些人知道了三皇子和秦香兒的事情。
秦夫人想到這裡,眼圈頓時紅了起來:“長公主不瞞您說,我家霜兒自從從郡王府回來,就一直不吃不喝,這會兒人都要不行了!”
林江洛心頭跳了跳,想到以前那個在郡王府裡當家的秦霜兒,眼底多了一絲凌厲。
長公主面上帶了一絲愧疚:“這都怪瀾兒性子太怪,本宮會好好補償霜兒那孩子的!”
秦夫人擦了擦眼角:“長公主,這裡是皇后娘娘的壽宴,本來我不想多說什麼,可……可霜兒要不行了,她只想在臨死前,見郡王一面!”
“這……”
長公主猶豫了幾分,看了一眼林江洛。
林江洛沒說話,笑着不出聲。
秦夫人看了她一眼,語氣中透着哀求之意:“只要見一眼就好,絕對不會破壞了郡王妃和郡王的感情,再說,霜兒這孩子進府要比郡王妃早上許多,按道理說,您也要叫她一聲姐姐的,霜兒即便是出了郡王府,她也是郡王的人了,還請郡王妃行行好,滿足了我家霜兒這個願望……”
秦夫人一片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說着。
長公主變了變,不由得看了林江洛一眼,問道:“洛兒,本宮覺得這件事也不是什麼大事,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