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香吃驚的問:“刑場怎麼了?”
水西兵道:“魯肯公子準備劫法場救二爺,誰知官軍早有準備,公子剛露面,就被官軍包圍了!”
“二爺怎麼樣了?”
“我離開時二爺還活着,現在……”
“快!去刑場!”
奢香話音剛落,就想騎着飛越峰去刑場,可她找不到飛越峰,此時纔想到,飛越峰還被關在都督府。她正憂愁的時候,卻看到飛越峰跑了過來。
當飛越峰跑到奢香身邊時,奢香看到飛越峰後腿上,有個一尺長短的傷口。傷口很齊整,明顯是被利刃劃破的。奢香看過傷口,便猜到飛越峰,能活着從戒備森嚴的都督府跑出來,經歷的困難。
奢香本想讓飛越峰養傷,可事關人命,奢香也顧不了許多了。奢香忍着傷痛,披上個寬大的斗篷包住後背,騎着帶傷飛越峰,朝刑場趕去。奢香走後,劉淑珍、俄琪也騎馬追了出去。
……
奢香、劉淑珍、俄琪到了刑場看到,二爺還沒活着,馬燁和田肹正指揮大批兵將,跟彝民和魯肯的人馬拼殺。放眼望去,一千多訓練有素的明軍兵將,把魯肯的一百多人,圍得水泄不通。
奢香看着一千多大明兵將,又想到殺死莫罕的衙役,變得困惑起來!她不明白,衙役們爲何如此強悍?馬燁上任時,只有幾百隨從,可現在有一千多人,這些人又是從哪兒來的?
奢香雖不清楚,衙役們爲何如此強悍,這一千多人從哪兒來的,但奢香清楚一件事----不能把事情鬧大!
奢香當機立斷,忍着傷痛,使勁渾身氣力,衝朝衆人大喊幾聲:“住手!都住手!”劉淑珍、俄琪也跟着學着奢香的樣子,衝着人羣高喊。
吉武、魯肯、馬燁、田肹以及一千多兵將,都聽到了奢香的聲音。不過一千多兵將,沒有一個停手的,所以魯肯等人也沒停手。
奢香看着廝殺的衆人,心裡說話:再打下去,魯肯的一百多人,肯定死無葬身之地。到那時宣慰府各土司,一定會率大軍進攻都督府,給魯肯等人報仇,而馬燁就會以宣慰府造反的名義,名正言順的派兵絞殺彝家,盡滅西南諸羅了。
奢香雖清楚廝殺的後果,可她阻止不了,只能乾着急。就在這時,馬燁竟下令衆軍停止打殺。
魯肯見明軍不打殺了,也讓衆人停止爭鬥。
奢香知道馬燁,肯定還有後招,但停止廝殺,正是奢香想要的結果,所以奢香還是稍稍放鬆了一些!
馬燁提高聲音,朝奢香喊道:“請夫人上前幾步,本督有幾句話要告訴夫人。”
奢香猶豫一陣,走到據馬燁十步開外的地方停住,警惕的看看馬燁:“大人有話請講?”
馬燁指指魯肯:“夫人!據馬燁所知,他是二爺的兒子魯肯,魯肯帶人私劫法場,按大明律法,應以造反罪論處。但本督知道魯肯是個孝子,劫法場救父親也是不得已而爲之。所以本督看在魯肯是孝子的份上,對魯肯衆人的過錯不予追究。”
田肹聽了馬燁的話,驚異的看向馬燁。
馬燁看看二爺又道:“但二爺犯得是死罪,這一刀是免不了的。”
馬燁說完,奢香心裡暗罵:好個狠毒的馬燁,當着魯肯的面,殺了他阿爸,魯肯日後必定率軍造反,那時你就有藉口,對水西打開殺戒了!
奢香還在沉思,一旁的魯肯按捺不住了。他抖擻精神,舉刀朝馬燁殺來,但被幾個明軍攔下了。
吉武突然大喝一聲:“魯肯,住手!”
魯肯哪肯住手,依然和幾個明軍廝殺。魯肯的手下,見魯肯和明軍打殺起來,也要舉刀向衝向明軍。
吉武又大喊一聲:“魯肯!你想彝家血流成河嗎?”
“血流成河又怎樣,彝家人不怕!”
魯肯不是笨人,他知道廝殺下去,會讓彝家血流城河,但爲了救阿爸,就算血流成河他也不在乎了。
奢香看看魯肯,又看看吉武,心中暗想:要想阻止魯肯,唯一辦法便是救下二爺,可自己現在沒辦法救二爺。
就在奢香一籌莫展的時候,西南方有人大喊:“刀下留人……”
奢香、馬燁、田肹、吉武、等人循着聲音,朝西南方看去,只見一個騎着一匹黑馬,朝這邊趕來。
奢香定睛觀瞧,震驚的說了兩個字:“友拉!”
馬燁雖不認識友拉,但當馬燁想起,友拉喊得幾聲“刀下留人”時,他有些侷促不安!
馬燁暗想:要是這個人救了吉武,自己的計劃就前功盡棄了。於是馬燁下了狠心,決定趁這人拿出殺手鐗救吉武之前,先砍了吉武的腦袋。
說幹就幹,馬燁趁所有人都在看友拉的時候,奪過身邊侍衛的刀,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吉武跟前,砍下吉武的腦袋。
這時不知誰喊了一嗓子:“二爺死了!”
奢香、魯肯等人聽後,朝二爺看去。他們見馬燁拿着刀,臉上、衣服上都是血,二爺的腦袋滾到距身體三尺的地方。
魯肯看後大怒,大喊一聲,揮刀向馬燁殺來,可又被幾個明軍攔住了。魯肯帶來的一百多人,也懷着滿腔怒火,和明軍廝殺起來。明軍和魯肯等人殺紅了眼,雙方都有人受傷。但明軍有一千多人,魯肯的一百多人,很快就支撐不住了。
奢香見二爺死了,恨不能殺了馬燁,爲二爺報仇。可奢香心裡清楚,在沒證據的前提下,不能把事情鬧大,否則彝家定會血流成河。於是奢香壓住怒火,忍痛跳下馬,帶着劉淑珍、俄琪和幾個水西兵,來到魯肯身邊,把魯肯制住了。
之後奢香衝着衆人大喊一聲:“都住手!”
魯肯的手下,見奢香控制住了魯肯,便都停止了爭鬥。馬燁見彝人放下了武器,也下令停止拼殺。
魯肯大哭着說:“阿嫂!他們殺了我阿爸,我連給我阿爸報仇都不行嗎?”
奢香湊到魯肯耳邊道:“阿嫂也想殺了馬燁,給二爺報仇,可是馬燁人多勢衆,再打下去非但殺不了馬燁,還會讓馬燁把咱們殺了!不如先回去,日後再找馬燁報仇。”
“可……”
“阿嫂保證,一定給二爺報仇!”
魯肯聽了這話,逐漸平靜下來。
此時友拉來到奢香跟前,看着二爺的屍體憂傷着說:“二爺!友拉來晚了!”
奢香問道:“友拉!你怎麼來了!”
“此時日後詳細說給你聽,現在我要給你說另一件事!”
“什麼事?”
友拉從懷裡掏出一份信交給奢香,告訴奢香,這是沐英爲了救夫人和二爺,給馬燁寫的親筆信,如果要給二爺報仇,這封信興許能起到作用。
奢香搶過友拉手裡的信,興奮的把信撕開,可奢香看到信上的四個字,情緒低落到了極點。
奢香看向友拉:“你知道信的內容嗎?”
“不知道!”
奢香把信遞給友拉,讓友拉看看。友拉從奢香手裡接過信,看到信上的“三思而行”四個字,情緒也變得低落了。
“友拉道:“夫人!我被沐英騙了!沐英告訴我,馬燁看到這封信,也許能放人!可就算馬燁看到了這封信,他也不會放了二爺!”
奢香看看友拉、魯肯、身首異處的二爺,傷痕累累的宣慰府軍民說:“沐英沒騙你。”
“什麼!”
“沐英只是說,也許能放人,並沒說一定會放人。”
友拉愣了半天,纔對奢香說道:“接下來怎麼辦?”
“三思而行。”
……
奢香壓住怒火,走到馬燁跟前說:“馬大人!奢香有件事要你應允。”
“請說!”
“請大人應允魯肯爲二爺收屍。”
馬燁捋下鬍鬚對衆人道:“魯肯是吉武的兒子,本督絕不阻攔兒子爲父親收屍。再說本督已赦免魯肯以及魯肯的手下,現在他們已是無罪之人,只要不違法亂紀,他們想幹什麼都行。”
“謝大人!”
……
奢香、魯肯、俄琪、劉淑珍、友拉給二爺收過屍,帶着所有人離開貴陽,一路掛孝返回大方城。奢香等人走到離大方城三十里的地方,便看到水西、水東各部土司以及宣慰府軍民,戴孝迎接二爺“回家”。
回到大方城後,奢香爲二爺辦了隆重的葬禮,宣慰府各部土司、戰將、百姓都來送二爺最後一程。
安葬好二爺,宣慰府各土司便商量如何復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