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這般短暫的時間內取得上風,而且是將這樣一隻王牌軍隊壓着打,這就不僅僅是劍走偏鋒這麼簡單了,這是一種戰術高度的統御。
李歡天深吸了一口氣,他一直在密切的關注這一切,他開局做的很好,可謂是滴水不漏,有條不紊,既沒有單純的按部就班,也沒有單純的憑藉自己的臆斷做事,可謂是達到了一個水貨並濟的恐怖境界,但怎奈何暮雨澤以力破巧,竟然在開局就亮出了武器,這可謂是兵家大忌。
錯誤在有的情況下是正確的。
沒錯,暮雨澤正是利用這種心態麻痹了李歡天,反其道而行之。
這一手看似很弱,但確實是恰到好處。
“弧治法,不止你暮雨澤會這一招啊。”李歡天輕聲喃喃,似乎並沒有因爲此番受挫受到影響,這場戰鬥還很漫長,在沒有亮出最後底牌之前,是無法言論勝負的。
暮雨澤也清楚這一點,所以他沒有急於求成,而是收縮戰線,真正的棋手知道,下棋,並不是急於殺死對方的子,那只是片面之爭,真正的高手講究的是統御全局。
直到開局的最後階段,兩人才進行了全面的部署,竭盡個人所能,他們將自己對戰爭的理解完全的融入這場戰爭之中,淋漓盡致,讓人目不暇接,舉步的部署,遠程和進程的交錯,種種變化看得人賞心悅目。
“暮雨澤,李歡天,他們這可算是棋逢對手了。”端木俊熙笑了笑,他發現自己忽然很急切的想知道最後的結局,在他的心中暮雨澤近乎是沒有敗績,所以端木俊熙很期待暮雨澤的統御能力是否也有這麼強。
結果這場戰鬥真的演變成了一場持久戰。
王明是乾軍中的一員,他素來和鐵軍這支王牌軍隊有些看不對眼,沒有什麼原因,用他的話來說就是老子天生和那隻打仗強悍的軍隊犯衝,沒有任何原因。
“你說這個新來的暮統領怎麼樣,我們竟然和那隻鐵軍比試還佔據了上風,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情啊。”一個老兵咂巴了一下嘴,雖然他的語氣很是隨意,但是卻還是很好的觀測周圍的環境,這似乎已經成爲了他的一種本能。
“暮雨澤。”也許是提起了這個名字,王明也不像剛纔那樣飛揚跋扈,而是有所收斂,他並不是古族之人,出身草根,可以說是實打實的鳳凰男,生活及其清苦,他的父母都是書香子弟,但是在那戰場上,他們的又能有什麼作爲?
百無一用是書生,這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所以他發誓要做那人上人,要成爲軍中的王者,王明從來沒有對別人說過這些事情,所以對於古族中的子弟,他有一種常人不能想象的牴觸感。
這就像是兩個階級的戰鬥!
暮雨澤的強勢來臨起初就是給王明這種感覺,而當他的實力展露出來的時候,這種印象卻漸漸有了不同。
“你知道我的習慣,不到最後一刻,我是不會妄下結論的。”王明開口道,說是這麼說,他卻是已經洞徹了一些事情,暮雨澤對於戰鬥的把握,尤其是對節奏感的拿捏,恐怕比起李歡天還是要略勝一籌。
不過這還無法影響到整個戰局,畢竟暮雨澤一人再強,也不可能將萬人的行動全部洞悉。
暮雨澤微微閉目,王明想得不錯,他確實是沒有把握去關乎每一分變化,若是能事事恭親,那麼暮雨澤就不是人,而是神了。
“鳳華尋,告訴他們要單點突破,而且不能太過分散,成網狀鋪開,一定要把戰線拉長。”暮雨澤開口道,這一次鳳華尋則是沒了聲音,因爲他知道暮雨澤必然是有他的理由,所以他就這樣執行了下去。
結果很明顯,也許是經過了一番刺激,亦或者是這些略有叛逆但更多是充斥着熱血的青年有了改變,行動力一下子加快了很多,各個要點也是沒有疏漏,堪稱完美。
“這些傢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強了!”鐵軍中有人震驚的無以復加,但是終究他們還是要對戰。
轟轟轟!
行至中盤,各個領域都在發生不同程度的變化,各種異象紛紛呈現,讓人驚懼的是其中甚至有人殺紅了眼睛,差點將人力劈了,若不是暮雨澤及時出手,恐怕是真的要釀成悲劇了。
戰場本來就是死人的地方,想要白衣飄飄,一塵不染在千軍萬馬中吾往矣,那太過夢幻,真正的戰場,那必然是流血流淚的地方,是英雄的墓冢!
“壯士歌,一去不復返,血與淚,那是你們的信仰。”暮雨澤高歌一曲,他的聲音太過蒼涼,就像是大漠上荒涼的風,是一陣捉摸不定的浪。
“好,好,好!”一個白衣老人連嘆三聲,老者髮鬚皆白,氣質卓爾不羣,有一種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的超然意境,除了天璇星還有何人?
“我就知道你個老傢伙也會是這種反應,是啊,像他那樣天賦出衆,又見識廣闊的人,確實是鳳毛麟角。”天樞星嘆了一口氣,他只是需要一個理由,一個讓暮雨澤去放手一戰的理由,所以他纔給了暮雨澤這場怪異的考驗。
“好一個暮雨澤。”李歡天一雙拳頭攥的緊緊地,青筋早已突起,向來都是他縱觀全局,運籌帷幄之中,決策千里之外,但是沒想到在暮雨澤的手中卻一而再的受挫,這對於他近乎是一個諷刺。
“好,暮雨澤,不論修爲,因爲我是一位戰將,但是你在指揮上向我挑戰,那麼我就會全力以赴對付你。”李歡天眼中好像有一團火焰在燃燒,他哪裡看不出暮雨澤的打發,不停的拉長戰線,讓他們短程作戰的優勢全部消失,團隊協作最重要的就是個短程的衝擊性。
而現在當地形和人和都消失的時候,暮雨澤一方確實是佔到了上風。
要知道戰場上本來就是分毫必爭,沒有一絲一毫的虛假。
“左翼上前,給我從側面劃破他們的佈置,他們拉長戰線,兵力必然十分薄弱,擊破他的黨羽。”李歡天本來外表毫不出奇,而現在他顯得卻是那樣出彩,鶴立雞羣一般,當一個人人格魅力綻放的時候,往往是他最帥的時候。
頓時暮雨澤感覺自己對兵力的調整出現了一種難以想象的淤塞感,近乎是遲鈍了數倍。
“好一個釜底抽薪,你這是想摧毀我拉出的戰線,魚死網破?還沒有到這個時候。”暮雨澤笑了笑,明明是兩個初次見面的人,但是好像可以在對弈中瞭解彼此。
“那我就反手而至,聲東擊西。”暮雨澤眯起了眼睛,讓軍隊攻向右側,攻其必救,李歡天皺了皺眉,他也料到暮雨澤可能會出這一招,甚至一些後手都已經佈置到了,但是這畢竟是他薄弱的地方,李歡天不得不鄭重對待。
“這一手使得確實巧妙,雖然是明棋,但是卻讓人不得不鄭重對待,端的上是陽謀啊。”風爲裳笑了笑,他原本有些擔心,但是現在看來確是有些杞人憂天了,暮雨澤確實是有這種本事,好像什麼事情都能無師自通一般。
“聲東擊西,他這是想分散李歡天的注意力啊。”雙線作戰,這對於誰來說都算是一個巨大的考驗,然而對於李歡天來說,這似乎算不得什麼問題,他對於軍隊的調用,近乎是到了一個爐火純青的境界,各種戰陣幾乎是信手拈來,沒有絲毫的難度。
暮雨澤嘆了口氣,李歡天確實是非同一般,智慧如同天馬行空,不落俗套中不乏一絲不苟,單單是那種掌控力就讓人汗顏,面對這堪稱恐怖的陣容,暮雨澤的表現卻是不緊不慢,井然有素,讓人嗟嘆他的反應力和那近乎變態的控制力。
中盤就這樣在緊張的氣氛中悄悄走過,誰也沒有取得太多的上風,畢竟他們兩個說到底不過就是在伯仲之間,並沒有實質性的差距,而暮雨澤和李歡天都不約而同的等待一個最好的時機,一個讓對手再也無法翻身的時機!
李歡天漠然而立,從兩個時辰前他就保持着那個站立的姿勢,一動不動,他們甚至可以看到李歡天早已僵硬的雙腿,那雙蒼勁有力的眸子,如今已經是佈滿了血絲,這是用盡心力的表現!
暮雨朝又何嘗好到哪裡去,哪怕他早已超然入聖,也經不住如此程度的心力消耗!
在中盤,他們整整做出了一百二十八次小規模戰鬥,還有十七次大規模交錯,情況錯綜複雜到了極致。
“好一個李歡天,你對於分散型戰鬥恐怕已經是臻至巔峰了,想在這勝過你恐怕也是我自討苦吃。”暮雨澤搖頭苦笑,不過他的眸子很快就跟着凝實了起來,這場切磋的勝負,只是差那凌門一腳,在此之前,他不敢放鬆警惕。
“放手一搏,就在這一刻。”暮雨澤眸光暴漲,他的眸子緊緊得盯着荒野的中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