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過身去,只見一具白骨,趴在我背上,對我招手。
然後牙骨那裡噴出一團黑氣,黑氣的味道猶如沼氣,薰的我無法睜開眼睛。
“我的媽呀,別纏着我啊!祖宗,我是來給你換墳的。”
“換什麼墳?去你家不就行了。”
我想起白髮老頭,對我說的打傘遮陽,好兆頭,白事變喜事,人的遺體、骨灰等均不能直接被陽光照見,需由後人打一把傘,以免陽光爆嗮先人遺體,導致先人找不到家。
如今我讓白骨見了光,所以它找不到自己家,纏上我了!
我踢了踢,躺在地上的唸白,這傢伙睡的跟個死豬一樣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眼淚從我兩頰滑過,我揉了揉,似乎好了許多,看東西還是有些模糊。
我彎着腰,拽着人骨的手臂,來一個後空翻,重重磕在地上。
咔嚓一聲
我以爲把骨頭給磕碎了,緩緩起身,吃痛着抱着自己手臂。
轉過身,去看地上的碎骨,沒想到啥也沒有,就我壓的身形印子刻印在土坑裡。
“嗨,你是在找我嗎?”
後背酥酥麻麻的,我來回撓癢癢,沒想到耳邊傳來那種低沉的嗓音。
人骨再次爬到我背上,我慌了,剛剛那一聲咔嚓劇烈聲音,不成灰渣,都應該成碎骨了吧?
“不不不,大哥你能從我背上下來不?”
哈哈哈。
人骨放肆大笑,我直接在整個墳頭來回蹦蹦跳跳,想把這纏人的東西,摔下來。
可是他的五指捏的我胳膊,是一個勁兒的疼,我都感覺快把我胳膊擰下來了。
於是我抱着唸白,一路回村,回村的路上,碰見下關村的村民。
他們,原本想問我起棺的事辦的咋樣,可沒想到,身後的白骨歪着腦袋跟人說,‘哈嘍。’
直接當場嚇暈掉,我是有苦難言,回到家的時候,我在門外敲了三下門。
想看看他們種地回來沒有,半天沒反應,鬆口氣才肯進屋。
一進屋,我就將大門死死的反鎖,現在是八點左右,奶奶他們也快回來了。
一定要在他們回來之前,解決掉身上這個包袱,我熱了一點涼菜,將白起的畫像掛在牆壁上。
然後點燃三根香,開始學着爺爺唸經,白骨在這個時候,還不忘玩弄我的頭髮。
祖……祖先,謝謝你一直以來守護我,我在冥界的所作所爲,向你道歉。
我不應該將珍貴的東西,丟入忘川河,能不能給我點提示?
我雙手合併,內心十分掙扎。
白起,會不會小心眼?
微微閉上眼睛,就發現我神壇下的抽屜在晃動,我小心翼翼的拉開抽屜,盡然是我摘下來的髮簪,還有玉鐲。
畫像上的白起,對着我眨眨眼,眼珠子的方向,還盯着我手裡鐲子,以及髮簪。
我猶豫了一會,將髮簪帶在頭上,還有玉鐲。
之前帶的時候,感覺特別緊,可是這一次,剛剛好。
咔嚓咔嚓
骨頭碎裂的聲音,我的肩膀上,只留有手指骨頭,後面的全散落在地。
我看着神探裡燒着的香,風一吹,灰全部灑在桌上,留出一排小字。
重葬白骨,手抱大公雞。
“謝謝你!”
沒想到,白起心地善良,根本沒把我那天說的話,放在眼裡。
門外傳來,爺爺奶奶敲門的聲音。
我立馬找來我讀書時候的書包,將白骨一個關節不剩的,給裝在揹包裡。
打開門
爺爺奶奶渾身髒兮兮的,奶奶手裡拿着籃子,籃筐裡都是滿滿的菌子,爺爺拿着鋤頭,手裡拿着空麻袋,原本是裝種子的。
“那麼晚,你要去哪?”
“做生意,放心我有帶簪子和鐲子。”
這一刻,我不再倔強,接受了白起的幫助,抱着雞圈裡的大公雞一路出發。
我是個人,如果不想變蛇,命運就要靠自己改變,白起雖然是青淺的白月光,可是也是我的祖宗,我不應該討厭她的。
我選了一個好墳地,那就是葬我爸的地方。
我爸沒死的時候,是一個守村人,雖然又瘋又傻,可是終究是爲我而死。
所以,葬在他隔壁,他也會守護我的吧?
我拿出手機,給白天擡棺的村裡男人,一個都不接。
地,有了。
可是棺材,卻放在葛三叔家。
“知道錯就好,還是好孩子!”
青淺蛇身趴在我爸的墓碑上,吐着蛇杏子跟我說,綠眼珠子都是笑意。
我看了看他身後,不再跟着如影隨形的白起,正當奇怪呢。
嘣一聲
從天而降,一具棺材在我面前,而且是楠木做的。
我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用力推開棺材蓋,將骨頭一點點的排序歸好位置,再管上棺材蓋。
棺材一定要豎着放,腳着地,頂天立地。
用力!
用力!
完了使不出力氣來了,我大汗淋漓氣喘吁吁,擦着額頭上的淚水。
而他依舊無動於衷,看着我,吐着蛇杏子。
好像是在等我開口求他,可是我偏不,用腳後跟蹬着地,後背靠着努力推,總算挪動了一點。
呼呼呼
我越推覺得越輕鬆,感覺棺材下面的儲幹,好像有輪子一樣,輕鬆多了。
棺材很快劃入坑中,一陣風吹來,土壤覆蓋。
我拍了拍手,轉身就走,沒有看他一眼。
“你不謝謝我?”
我站在原地,冷笑。
“我謝謝你?謝你奪走我一魂魄,讓我童年很多事情想不起來,謝你在冥界羞辱我?謝你否認……我們的關係。”
說道這裡我的眼淚再也沒忍住,一顆顆往下掉,委屈上了頭的時候,真的有苦難言。
一邊是照顧我的男人,一邊是我祖先。
如果,我說我不樂意,復活自己祖先,良心上也過意不去。
可是,在未經過我同意的情況下,剝奪我身體一部分,完了還讓我謝謝他。
別忘了,簽下那認罪書的人,可是我!
我原本可以過上一個普通女孩,十八歲的普通生活,可是卻全家被詛咒,我是那個唯一幸運活到現在的人,那種恐懼,還有害怕,誰能懂?
“你……。”
我捂着鼻子,沒有看他一眼,向家的方向跑去,而他也是沒追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