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飛來了兩個白衣的萬法宗內門歸法弟子;
其中一人俯視着鳩山上正翻着廢料的人影,露出了一絲嫌惡之色喊道:“林琪珖!宗主傳召,快隨本人回話!”
那人影只頓了頓,淡淡道:“宗主不會真想見我,想必又發現了我有什麼價值了吧?你們說也一樣,說吧。”
兩弟子中的另一人冷哼一聲:“你倒明白!好,我們也不廢話。只要你答應向林家索要此單列出的寶物,宗主就放你回林家,拿去背全了!”
一張寫滿了蠅頭小楷的材料單,飛到林琪珖面前。
他張開漆黑的手撿在手裡。黑粘的手印,竟直接掩住了一些墨字再看不清楚了。
“喂!你那髒手小心點!”
林琪珖靜靜看了上面幾行材料,突然莫名笑了。
“宮老祖和宗主真看得起我!你們籌謀之下,我林家衆多子弟死於其手,卻一直不殺我,現在又有所求。呵呵……
看來我林家有主事之人,讓你們很是擔驚後怕……
好!……好!
我已知道想知道的,現在不想回去了,你們殺了我吧!”
“你!”
“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以爲真要你點頭麼?”
這名弟子倏地飛出一根烏黑長綾,將林琪珖一卷,便從鳩山之上吊到了半空!二人如拎雞一樣,拖着向着永陽宮飛去。
點點鮮血,從林琪珖身上滴了下去……
“傷着了?”
“那可是尊貴的萬變精日體的血啊——”
“哈哈——”
*——*——*——*
岑光有些納悶的回到了天空淨湖。
溪湘汀瀾正在殘興的陪坐下,等待岑光的消息。二人見岑光回來,殘興先道:“師兄怎麼樣了?”
岑光搖頭面現不解,他朝溪湘汀瀾道:“那妖女說可以放林琪珖回林家,不過要讓林琪瑢親自到萬法宗去接。還要我們另外八宗一起過去見證,做一筆交易。”
岑光左思右想又道:“我怎麼感覺有些不對勁……”
溪湘汀瀾聽罷也是面色不好,他道:“宮城雪是想有條件放人。爲了讓我們沒辦法找茬,乾脆將我們叫到一處。這樣看來也沒什麼,就怕其中還有些我們不知道的其它內情——”
*——*——*——*
“孩子他叔,你真要自己去萬法宗?”先天卓藤以爲聽錯了。
此時他與祝小山,還有泯和司南一起在林琪瑢外書房裡。
“泯和琪瑢一起去!不然他們一定會搗鬼!”
林琪瑢搖頭,對泯嚴肅的道:“這次你不能去。靖泉沒有泯是不行的。任氏與北宮氏說不準哪天會捲土重來。”
“可是琪瑢還只是道君!”泯心情很糟糕。
“那有什麼關係!別忘了我身上現在有碧海柔雲,打不過跑是可以的。”
先天卓藤眨巴兩眼道:“你去還是有把握的,不過真不帶幫手?不然我和小山同去。”
“這次九大宗道祖都在場,還有溪湘老頭,不會出現大的意外。只要能將五哥接回來,不太過份的條件我準備答應下來。不到逼不得已,我不打算暴露碧海柔雲。”
先天卓藤突然看向祝小山:“小山佔一次,看看我兒子他叔叔這次的前景!”
“誒?好哇!”祝小山隨即摸出骨片、龜甲,一陣莫名氣機在他手下叢生,祝氏陰陽再一次顯示了它的神奇;
在先天卓藤看來,祝小山是典型的神棍。但是眼前算上林琪瑢在內的兩大神棍,級別是他前所未見;如今已經是先天卓藤世上唯二信任的神棍。令先天卓藤深刻認識到:世上原來真有先知。
只見祝小山一片片拋出骨片,嘴裡還兀自叫着:“啊!看來事情多變,幾十片不夠用……”
“哎呀……有大事發生!”祝小山突地停了下來。
此時在他面前空中已經懸停了近四百枚骨片,在勢成一刻突然光芒大作,其中四十多枚骨片剎那形成了一條上下各分兩叉的銀鱗圖案。
林琪瑢凝神分辨,陷入沉思,而先天卓藤卻着急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祝小山翻翻眼睛,“我這一佔顯示‘異兵突起、天降之物’……怕是上界又有人來了!”
泯“呀!”的失聲叫了起來,“嗖”地飛到林琪瑢眼前,“琪瑢不要去!上界壞蛋來啦,你不是對手!要是打不過用碧海柔雲回來,會暴露的……”
司南也在頻頻點頭。
林琪瑢安慰泯道:“既然這樣,我就要多準備些符籙,到時提早激發,在現場以不變應萬變。實在不行我啓用空間符文退回來。”
泯想了想林琪瑢現在陰陽之力下的空間玲瓏文道:“琪瑢的陰陽符文穿越空間,一般人沒辦法打斷的。這樣看來逃跑是沒問題的!”
林琪瑢朝着周圍幾人微笑道:“沒事!”
*——*——*——*
先天卓藤與祝小山帶着司南離去,泯還圍着林琪瑢轉悠;
它跳到林琪瑢肩上,對林琪瑢道:“琪瑢要去大商樑,不是會再見到那個可惡的人……”
“溪湘老頭?”
“就是他!他對你這麼壞,爲什麼還要去求他?”
泯怒氣衝衝,對溪湘汀瀾二十年前,爲難林琪瑢很是氣憤。
林琪瑢將泯託在眼前,認真的對泯解釋:“琪瑢和泯關係最要好。但是也會有意見不一致的時候,也有互相不認同彼此做法的時候。
如果有那麼一天,出現了一件事,我們想法完全相背,卻不是那種最至關重要的事,但琪瑢和泯就斷交了,把以前對方所有的好都抹殺,你認爲這樣的結果應該麼?”
泯被林琪瑢說的內容,嚇得“哇”的大叫起來,“這個太嚴重啦!泯不會同意的!”
林琪瑢輕點了泯的額頭,“琪瑢和溪湘老頭也是這樣。
我在二十年前的矛盾與拜他爲師之間,混亂糾結了二十年,前些日子聽了祝小山一席話,纔開始從另外一個角度去想整件事。
其實拜師與二十年前我與溪湘老頭的矛盾是兩回事。
做爲一個師傅,溪湘老頭做得不能再好。
不藏私,爲我東奔西走,雖然有許多是因爲我的體質,在他們眼中太好的緣故,但真心同樣不庸置疑。而且他開始起意收我爲徒時,甚至不知道我的體質如何。”
泯撓撓小角,嘟嚷道:“那你不是還要拜他爲師?”
“嗯!”
“那二十年前的事呢?”
林琪瑢聳肩,“矛盾是矛盾。實在不行,就打一架!”
泯小身子向後一栽歪!
“和師傅動手……”
*——*——*——*
其實林琪瑢心頭,哪能真如所說一樣無事。只是臨行前,穩住幾人的安心之策。輪到頭上,他在心裡真的好好準備了一番,纔出了靖泉,向東南七千萬里之外的商樑聖宗飛去;
這是時隔二十多年,林琪瑢首次離開靖泉;這也是他二十多年,第一次再進這個讓他既感覺了溫暖,卻又心涼的地方。
當他再一次緩緩落到大商樑的時候,聞訊趕來的朱由和衛子玉,看着這個已與二十年前氣質大相徑庭的林琪瑢,不禁心下概嘆。
林琪瑢一襲出自佟希文之手的玉帶紫袍,依然髮束大公子黑玉明珠高冠,精金長笄掛赤瑱,風垂楊柳在兩肩;端得風采超凡,氣度非常。
分明已是明珠顯光,璞玉成輝,再也遮之不住了……
三十五大弟子早等得急了,也知林琪瑢與溪湘汀瀾的彆扭,所以林琪瑢甫一落下,就哄的一下,搶先圍了上去,你一言我一語亂了套。這種彷彿沒有時間距離的熱情,讓林琪瑢自在了許多。他與衆師兄、師姐連連拱手。然後到了朱由和衛子玉面前規規矩矩深施一禮;
“見過兩位師伯!”
朱由和衛子玉面色本來有些惆悵,聞聽林琪瑢所言立馬欣喜非常!
“好好!”兩人心頭真是可比百花齊放了。這證明林琪瑢還是認師伯的。師伯認了,師傅當然也要認的。有誤會,說清就好了。
幾經猶豫,林琪瑢還是走到溪湘汀瀾面前老實一禮,小聲叫了聲:“師傅。”
溪湘汀瀾本來端着的架子,登時一泄。此時,還有什麼不能原諒,不能放下的!
他上前拉了林琪瑢,囑道:“一會,爲師先帶你到神王宗,會合岑光道祖和白懷道祖,再一起啓程去萬法宗永陽宮。”
林琪瑢應下。
衆師兄、師姐都有話說,可是此時顯然不是聊天時機;在溪湘汀瀾吩咐之下,一個個與林琪瑢打過招呼之後,紛紛回了各自山頭。
朱由拉了林琪瑢叮嚀道:“萬法宗是水下靈域大宗,門道多才稱的萬法。到時你師傅定然會爲你周全,不要衝動。”
衛子玉也道:“宮城雪那妖女嘴皮子鋒利得很,別被她的刻薄相激,不然她第二口就能啃下咱們一塊肉來!”
林琪瑢對這兩位師伯極是敬重,當日小天地傳法,竭心盡力,讓他受益無窮;
“二位師伯放心。師侄謹記,到時不會上當的!
在朱由和衛子玉注視之下,溪湘汀瀾拉了林琪瑢進入空間虛渡。
*——*——*——*
師徒二人並肩而立,溪湘汀瀾轉眼看着比二十年前更加從容穩健的林琪瑢,心頭也是感嘆世事多變。
“還在生氣?”
“有點!”
“有點是爲什麼?青俞、萬法二宗有錯也是領頭人錯誤!偌大兩宗,除了幾個老祖、長老,其它人在林家之事上並沒有過錯,只是受命於人。這樣就想一刀切,致人於死。大逆本心!”
“那時我受傷極重,本是內外交困,你還拿命牌威脅我叫泯回來,放過兩宗,我當然生氣!!”林琪瑢眼中一怒。
“爲師什麼時候拿命牌要挾你了?”溪湘汀瀾瞪着林琪瑢,也是怒氣生出。
“你拿着命牌要我叫泯回來,不是威脅是什麼?”
“喯!”
林琪瑢捂住額頭,更怒了!
卻聽溪湘汀瀾罵道:
“臭小子!爲師拿着命牌就是要挾你?你真能想!
命牌是當初你在青黃梯失蹤之後,怕有人起歪心思,爲師給你收了起來!那時見你傷勢沉重,命牌許能有作用,才一併還你,只爲讓你好好恢復,無後顧之憂。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哦?反正當時我就感覺是要挾!”
“那好!爲師要挾了,你能怎麼着?”溪湘汀瀾也放橫叉起腰來,甚至還捋起了袖子,露出了一截白白的胳膊。
要讓一個氣場強勢的人物全作無賴痞子樣,實在不是容易之舉。
瞧着溪湘汀瀾歪頭斜眼的可笑表情,林琪瑢慢慢的“咕咕”悶笑起來!
馬上引來溪湘汀瀾一巴掌。
與溪湘汀瀾鬧僵實在是林琪瑢多年來,一直不願想起的傷心往事。其中過程自不願意反覆回味,甚至還故意遺忘。
但在泯的魂海之時,經過祝小山的一席話,林琪瑢纔開始重新審視當初,產生了許多也許與可能……
但那也不及師徒倆當面鑼對面鼓說得明白。
其實他也只想要個交待罷了。當年的事即便真的有些變味,多年過去的林琪瑢也有了寬容的心態。
師徒二人終於冰釋前嫌。
隨着林琪瑢實力的越來越高,他已經有所預感,生命中的這種信任,對他來說將會是越來越彌足珍貴。
這就如一個人沒錢時候的朋友,即便到有錢的時候,他也願意看重。而有錢的時候所交的人物,卻會百般提防對方貪圖的是他的財產是一樣的。
朋友往往要在患難與貧苦中尋覓,盟友與利益纔是高處時的主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