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地的正中,一座石架上綁着一個女人,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道道血痕,頭髮披散着,凌亂地遮住了臉。一道靈煙降在地上,是剛纔給自己湯喝的婆婆,她走到石架面前,手中提着一盞琉璃燈,透着綠色的光。女人見她過來,發着抖,一直搖着頭,帶着哭腔哀求着,“婆婆,不要!”
婆婆“晚籬,你非凡人,卻與凡人相愛!簡直有違天道。天神命我剝了你的情絲,斷了孽緣,日後,你就好好修行吧。“
晚籬“不要!婆婆!求求您!”
婆婆“哎。。。。。。。你自己做了孽,我也幫不了你!剝了情絲,你便無情無慾,也會忘了那個凡人,天神對你,已經是寬恕了。“
晚籬“不要。。。。。。”
婆婆拿起琉璃盞,施法開啓,晚籬的額上鑽出一根細絲,晚籬痛苦的慘叫着。這時,一個身穿紅底黑紗仙裙,頭戴着樹枝編的頭冠的女人飛來,一道法光揮來,婆婆的燈被打得飛了出去,撞到遠處的岩石上,琉璃四濺,霎時,綠色的靈光騰空而起,散開來,消失了。桃爾安看到那女人的臉時,驚呆了,那女人長着和自己一樣的臉。
婆婆“河神!你幹什麼?這是天神的意思,難道你想忤逆天神?”
河神“我不能讓你們剝的她的情絲,這樣做,太殘忍了。“
婆婆“我也只是奉命行事。河神,我知道你和晚籬私交甚好,可是,你可別不知天高地厚,這可是天神下令要我剝了她的情絲的。她自己做了錯事,就應該受到懲罰。”
河神“看來,今日只有得罪婆婆了。”
說罷,衣袖一揮,一條水柱從袖中飛出來,纏住了婆婆。河神走到石架前,衣袖一揮,晚籬身上的鐵鏈便斷了。
婆婆“河神!你把她帶走,後果你可想過?我勸你別做傻事!”
河神將已經昏過去的晚籬扶着靠在自己身上,“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至於後果,我現在可顧不了那麼多了,我別無選擇。”
說完,帶着晚籬化作一縷黑色靈煙飛走了。
婆婆“河神!”
轉眼間,周圍的景象又變了,河神帶着晚籬回到自己的宮殿,運功爲她療傷,晚籬這才醒來。
晚籬“芷川。。。。。。。你不應該救我。。。。。。你會害了你自己的。”
芷川“去找你的書生吧!你不是還沒有找到他嗎?”
晚籬“不行!我走了,你要怎麼辦?天神不會放過你的。”
芷川“我無牽無掛,孤身一人,怕什麼,他想怎麼對我,我接着便是。”
晚籬“你若出了事,我何以心安?”
芷川“放心吧!我沒事的。”
晚籬“你等着我,待我找到他,見上一面就好,我會回來的。我會回來領罪的。我回來了,天神就不會爲難你了。”
芷川“此次逃出去,就不要回來了,再回來,就不是剝情絲這麼簡單了。”
正說着,外面傳來了打鬥聲,侍衛慌張地進來,“稟河神!朝晨仙君來這說是要抓晚籬回去受罰,還要將您帶去問罪。“
芷川“晚籬,你快從後殿走!”
晚籬“我走了,你怎麼辦?”
芷川“別管我了,難道你不想找他了?若被抓回去,你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晚籬“芷川,謝謝你!”
芷川“快走!”
晚籬含着淚,狠下心跑去了後殿。
芷川出來,外面已是滿地屍體。
芷川“住手!朝晨!我出來了,有本事衝我來!”
見到朝晨的一刻,桃爾安更是傻眼了,這明明就是花子落,或者是葉無命。要說不同之處,便是這朝晨一身戰袍,顯得凌厲威武。
朝晨“河神!你私闖天牢,劫走重犯,還打碎了冥婆的琉璃盞。你可知道你犯下了多大的罪?”
芷川“這樣聽起來,我的罪確實不小。那我應該怎麼辦呢?”
朝晨“隨我去向天神請罪,接受處罰。”
芷川”好!我隨你去見天神就是,只是,你打死我這麼多的人,這筆帳,我給你記着。“
景象又一轉,到了九霄殿。
兩人來到九霄殿,若隱若現的金紗帳後,只能隱約看到一個人影坐在那裡,根本看不到人。
朝晨“天神,人已帶到。“
天神“河神,你看看自己都幹了什麼?”
芷川“小神知錯,請天神責罰。“
天神“哎!晚籬做了錯事,違背了天道。她應該付出代價,你又來摻和什麼?”
芷川“我知道她做了錯事,世間難得是真情,我不忍看着她就這樣被剝了情絲。”
天神“你要爲自己的衝動付出代價。”
芷川“請天神降罪。”
天神“你身爲忘川河神,卻不思本份,而且明知故犯,劫了天牢,放走了重犯。此等罪行,不可輕饒。若不嚴懲,以示警戒,這天威何在?法理常綱何在?”
芷川“難道法理常綱真的勝過一切嗎?人心都是肉長的,都有七情六慾,若這世間,無半點情愛,那這人世間,又有什麼意思呢?”
天神“河神!“
景象卻在這時,又轉到了一個場景。兩個天兵和一個將軍將芷川押着,來到壟仙池。一個菱形八邊的池子,裡面烏去滾滾,雷電轟鳴。
將軍“河神,我奉天神之命,送你下壟仙池。之後的一切,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芷川來到池邊上,看着這池中的閃電,心裡還是有些遲疑。一把劍從身後穿透了她的心臟,一縷金色的靈沙從傷口散出。芷川滿臉驚愕,劍抽出身體,捂着傷口剛一轉身,朝晨一腳將她踹下壟仙池。
景象又開始旋轉起來,轉得桃爾安頭暈眼花,轉眼間,又回到了茅草屋裡。
桃爾安“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我看到了一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婆婆“我這湯,凡人喝了重新做人,神仙喝了,能憶起前塵。“
桃爾安“你的意思是我剛剛所看到的,是我的前世?”
婆婆“你本是忘川河的河神,犯了錯,被天神下令打入壟仙池,受輪迴之罪,可誰知,你仙體受損,現在是回不來了。“
桃爾安“那我該怎麼辦?”
婆婆“生生世世輪迴,永遠不停。”
桃爾安“既然我都已經不是河神了, 你又把這些記憶給我做什麼?”
婆婆“因爲只有你才能殺了她。”
桃爾安“殺誰?”
婆婆“晚籬。”
桃爾安“晚籬?”
婆婆“她被你救出去之後,去找那個書生,書生卻早已死了,她哭瞎了雙眼,絕望之下跳了河,她的怨念化成苦海,越來越寬,如今,這苦海卻已經是快決堤了。一旦苦海決堤,這天下蒼生,將無一倖免。“
桃爾安“爲什麼只有我能殺了她?”
婆婆起身慢悠悠地從牆角的一堆雜物裡翻找着,不一會兒,拖出一把佈滿灰塵的劍,生滿了鐵鏽,與其說是劍,不如說是一塊鏽鐵。吹了吹上面的灰塵,拿過來,遞給她。
桃爾安接過這東西,“這劍還能用嗎?”
婆婆“雖然生了點鏽,不過還是很鋒利的。“
桃爾安看着手中的劍,確實看不出來它有多鋒利。
桃爾安“這個東西,可以殺人?”
婆婆“要想殺了晚籬,非它不可。”
桃爾安“爲什麼非要我去殺她?”
婆婆“現在的晚籬,不再是當初的那個晚籬了。她在這苦海之下,被濁氣侵骨食神,已經成了魔。想要殺她,必須得用這世間煞邪之氣最重的剎血劍。“
桃爾安“這個就是剎血劍?”
婆婆“許久沒用了,開個光就行了。”
桃爾安“這事我做不了,你還是找別人吧。”
說着,將劍放在了桌上。
婆婆“要是別人能用這個劍,我何苦大費周章地把你找來? 這劍是你自己用忘川河的水煉出來的,別人哪用的了?“
桃爾安“雖然我不是芷川,但要我殺她,我恐怕做不到。”
婆婆“沒事,等你看到她,你再決定要不要殺。”
說着,婆婆便慢慢化作縷縷煙霧消失了。接着,這小屋也慢慢消失了,轉眼間,桃爾安就身在一條樹林的小道中間,一切就像沒發生似的。剛纔明明是黑夜,現在卻是白天了,陽光照進樹葉間隙,撒下點點光斑。
桃爾安一轉身,那把生了鏽的劍就在地下躺着。猶豫了一下,還是撿起來。順着小道走着,看能不能找到其他人。
兀莫和洛芊芊走着,一直在原地打轉。
洛芊芊看着自己做的記號,一臉絕望,“我們一直在原地打轉,這跟本沒走出去啊!這天也黑了,我們怎麼辦啊?”
兀莫“我們是被困在這裡了。”
正說着,身邊的一切開始模糊,慢慢地消失了,頃刻間,兩人便置身於樹林裡,陽光明媚。
洛芊芊“哎?天亮了?這。。。。。。“
兀莫“看來,我們是出了迷鎮了。”
洛芊芊“太好了!要不然,我們死在那也走不出來啊!”
兀莫“我們快點去找他們匯合,他們應該也出了迷鎮了。”
洛芊芊“恩!”
霜女和赤墨走着走着,身邊也立馬變了樣,街道不見了,四周變成了樹林。
霜女“看來,有人破了迷鎮。“
赤墨“太好了,我們快點去找他們吧。”
霜女“好。”
葉無命跟着血蝙蝠走着,突然血蝙蝠就化作一縷黑煙散了,接着,一切慢慢消失,自己一下子就身在樹林中了。
葉無命“哎?走出來了?”
一轉身,看見了暈倒在樹下的花子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