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午時三刻是萬妖國三百年來最振奮人心的時刻。今天將決出最後的贏家,也是薛家能否改變命運的關鍵時期。宮飛宇在離比賽時間還有一個時辰就坐在觀看席上了,臉上一直掛着微笑地看着擂臺。
“奇怪,還有半炷香的時間比賽就開始了,怎麼還不見她們兩人。”玉韶珂雙目緊緊盯着擂臺旁邊越來越短的計時香有些着急了。越水楊搖搖頭,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靜下來。
“我相信她們會及時趕到。”軒轅玄亮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心裡並不這麼想,隨着時間的推移心裡也不禁開始有些着急起來。比起他們幾人,最着急的應該算是薛家三口。
獨孤寒絕掃視了一下全場,除了月無缺和歐陽璐瑤其他人都到了,要不要現在離席去找她們呢。鳳七絃一個人靜靜地搖着白摺扇站在擂臺上眯着雙眼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而臺下的觀衆們則是唏噓一片。
“呵,那個薛瑤是不是怕了啊,都快開始了都還不見人影。哈哈哈....”
“對對對,我看啊,那丫頭片子估計是跑咯,還好我押的是鳳家。”
“唉,早知道就該在鳳家那邊多押點。”
“他孃的!老子這回虧了!”
宮飛宇微微皺了一下眉,但臉上依舊保持微笑的表情,誰也看不出他心裡想的是什麼。
當計時香上最後一點火星即將熄滅的剎那,天空傳來一個響亮的嗚鳴聲。衆人的目光齊聚在擂臺上空:
一隻如火般豔麗的鸞鳳掠過天際飛向擂臺,忽然鸞鳳化作一道紅光落在擂臺。紅光散,佳人出。彤色的衣袍下裹着玲瓏身姿,烏黑細軟的髮絲在風中飛舞飄逸。月色的皮膚如火的雙脣緊抿,凌厲的雙目注視着對面鳳七絃。
“她總算了趕到了。”衆人心裡長呼一口氣,心裡的石頭總算是放下來了。歐陽璐瑤出現在擂臺同時休息室裡也刮進一股異香,月無缺一臉自信地站在衆人面前。
“抱歉,讓您久等了。”歐陽璐瑤一臉微笑地看着鳳七絃。
“開始!”裁判一聲高喝。麗人起,扶搖出,紅刀直刺鳳七絃面門。
鳳七絃將手中摺扇向空中一拋,縱身躍至半空避開她的刀鋒。一個垂直上空翻雙手合十沉喝一聲:“啓!”
霎時,天地風雲聚集,晴天瞬變暗夜無邊,層層烏雲將天空壓得很低的壓抑漫上所有人心頭。鳳七絃站在烏雲中,狂風捲起他的白衣,宛如掌管雷電的天神般屹立在空中俯瞰下方的衆生。歐陽璐瑤左腳蹬地,手腕一翻再次飛刺鳳七絃面門而去。
“唰唰唰唰唰唰唰!”在她飛奔向鳳七絃途中時,雲中忽然飛出千萬光箭直射她而來。“鏗鏗——鏗鏗鏗!鏗鏗!”歐陽璐瑤抽身而退,身如蝶舞者周旋在箭雨中。劈、撩、扎、抹、分、截,腰柔腕強,步輕閃轉,防守滴水不漏。
“無缺,你昨天帶瑤瑤去哪裡了?”越水楊問道。
“你們還記得幾天前鳳七絃送給瑤瑤的那塊玉佩麼?”
“什麼?”衆人一愣,顯然還沒明白她的意思。
“玉佩上那幾行字。”月無缺提醒道。
“你是說玉佩上那幾行字是瑤瑤今天能否取勝的關鍵。”軒轅玄亮略有些猜疑道。
“嗯,”月無缺點點頭,“鳳家有個陣法名叫五行天陣,此陣是施陣者與天地渾爲一體的奇陣。施陣者利用天地五行的自然之氣來拷貝進陣者的招數,也就是說,瑤瑤在陣中使用過的招數都會被陣法學到並以相同之招反彈回去。”
“那,那幾行字難道講的就是這個陣法?”軒轅玄亮頗有些恍然道。
“沒錯,‘子胥因讒迫自刎’便是‘伍’去掉‘人’即爲‘五’,‘武王周易’指的便是‘五行陰陽’,‘相生相剋順其意’中其就是‘天’。”
“那後面兩句指的是什麼?”玉韶珂問道。
“後面兩句就是破陣法的關鍵,‘復變奇招破其命’就是要進陣者不停改變自己的招數,絕對不能重複自己使用過的劍招刀法乃至武學。最後一句便是破陣後,施陣者會付出自身丹田內陰陽之息崩潰而亡的代價。”
“哦?那你昨日拉璐瑤出去就是去教她招數咯?”越水楊挑挑眉道,因爲她看到璐瑤剛纔使用了月無缺的三刀訣。“但是,鳳家陣法千萬種,你就那麼自信鳳七絃會使用這招?”
“我只是聽說鳳七絃最擅長這招,所以賭了一把。”
“看來你運氣也不錯。”越水楊說完便專心看比賽了。其他人也紛紛將目光集中在擂臺上,對歐陽璐瑤的勝利多了些許期待。而月無缺心裡想的是別的事,爲什麼宮飛宇會給她那本陣法書,而且還十分肯定鳳七絃會在比賽時使用五行天陣,更讓她不解的是鳳七絃還將帶有答案的玉佩給璐瑤,難道宮飛宇和鳳七絃是一夥的?
鳳鳴笠和鳳傾城對這場比賽相當自信,因爲鳳七絃使出的是鳳家中十大秘術陣法之一的五行天陣,能利用天地之氣製造陣法的人才百年難遇。對於鳳鳴笠來講,鳳七絃是他有生之年遇到的第一人,只是不沒想到他竟然是兩個廢物的孩子。鳳傾城的甲套不停地叩擊着鳳椅,嘴角揚起眉眼帶笑。臺下的觀衆則是神色各異,心中既緊張又興奮。
歐陽璐瑤劃步若剪,靈巧的身姿不停向箭雨較少的地方移動。鳳七絃如履平地地站在空中,雙目緊閉,雙手緊合,口中唸唸有詞。終於,歐陽璐瑤費了很大週摺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左手一晃不知從哪裡得來的符紙往刀身上一按,食指在刀刃上劃了一個小口,飛快用血在符紙上畫了兩下。當她完成最後一筆時無盡的箭雨向她侵襲,眼看就要身中萬箭時,只聞歐陽璐瑤高喝一聲“開!”紅色刀身迸出青光數丈,化作八卦光陣將箭雨擋了回去。
坐在使者席上的獨孤寒絕看到這一幕不禁嘴角一抽,師父給他的唯一一張八卦符什麼時候被她拿走了。
在歐陽璐瑤將箭雨擋回給鳳七絃時,鳳七絃的面前也出現了一個更大的八卦光陣。而歐陽璐瑤在箭被擋回去的那一刻悄悄投了張符紙在箭上返回給他。
“轟————”衆人呼吸一抽,鳳七絃睜眼一愣,身前的八卦陣被炸成碎片,箭雨又向自己飛來。鳳七絃向後一腿,功力一摧,萬千箭雨眨眼灰飛煙滅。“凍·天罡!”冷氣接踵而來,狹長刀鋒向頸部砍來。鳳七絃閃身避開,歐陽璐瑤一擊未中頓時陷入了苦戰。冷氣包裹周圍猶如源源不斷的能量向她涌來,歐陽璐瑤不得不運功一面抗凍一面對付空氣中不停襲來的刀風。被自己武學對付的感覺真不好受,隨着時間的推移,歐陽璐瑤的眼瞼下開始出現黑色的毒紋。毒紋向頸部蔓延,歐陽璐瑤的臉色開始越來越差,動作也慢了下來。漸漸地她開始有些吃力地喘氣,手臂,腰上,腿上,背上都受了很多刀傷,血跡讓彤色布料變得有些暗沉。
鳳七絃看她面露疲憊之相不禁嘆了口氣。
“可惜了。”
一身可惜,烏雲閃電,一道耀眼紫色閃電直劈在歐陽璐瑤身上,紫色的光籠罩了她全身。
在場的人都倒抽一口氣,軒轅玄亮拳頭握緊目眥盡裂地看着鳳七絃,“可惡,居然在瑤瑤毒發時下重手!”
閃電過後,擂臺上只剩一個黑乎乎如澡盆大小的坑。坑裡除了一些依稀可以看出的衣片外就是一堆灰,看起來是被劈得屍骨不存。月無缺幾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個坑已經說不出半個字,一時的呆愣讓他們不知該作出何種表現。鳳家的人見到此景時認爲璐瑤必死無疑,一個個興奮地站起來高呼勝利。鳳鳴笠也呼了口氣,擦擦額角的汗,這次的比試比以前似乎要贏得艱難了點。鳳七絃也呼了口氣,擦擦嘴角有些不明顯的血跡,這次召喚劫雷讓他感到真氣透支。身後的烏雲慢慢散去,臉色也漸漸放鬆了下來,正當他要穩穩着陸擂臺時,身後傳來的一聲嬌喝讓他如晴天霹靂般愣住了。
“斷·滄瀾!!!”雲涌波濤如大海之怒,將猝不及防的鳳七絃直直衝到擂臺上。鳳七絃半跪在地,因爲背受歐陽璐瑤強大真氣所創加上體力透支,他嘔了一大灘血在地上,胸前溼漉漉的白衣也被染紅一大片。
烏雲完全散去,夕陽的餘輝灑遍整個賽場,歐陽璐瑤披着金色餘輝躍至鳳七絃眼前。此刻的她衣衫襤褸,下襬被燒到膝蓋,兩隻袖子已被燒的七零八落露出光溜溜的藕臂。月色的臉蛋被毒紋蓋了大半,頭髮披散如麻。
“我輸了,恭喜你。”鳳七絃嘴角扯出一絲微笑。
歐陽璐瑤眉頭輕皺,“你說過你不會顧及過去,但是你說謊了。”對他之前故意將答案給她感到有些不高興,感覺自己這場勝利是靠作弊而來的。她嘆了口氣,向他伸出手。
“是啊,我言而無信,而你也沒有下殺手,我又欠了你一命。”鳳七絃毫不猶豫地將手搭上她的,被她拉了起來。“明明你可以在我對你下殺手的時候就已有了破陣的機會,你卻放棄了。”
歐陽璐瑤笑了一下輕輕搖搖頭,掏出之前得玉佩交回他手心,“不等你收陣你就會死,我不想看到你九泉之下的親人對你的期望灰飛煙滅。”鳳七絃聽後頓時詫異地看着她。“還不快下去,等着我把你踹下去嗎?”歐陽璐瑤對他嫣然一笑。鳳七絃噗哧笑了出來,這一刻或許是他最真實的笑容了吧,他擺擺手轉身走下了擂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