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邊!”掌櫃的指給小刀看。“在往前十幾裡的路,便是大同府了。我這處酒蓬,實際上已經是大同府的地界了!”
而今,小刀不願再與這個掌櫃的囉嗦下去。他急於到大同府去,看看那個出手大方的姑娘,到底是不是謝靈!
小刀說道:“掌櫃的,謝謝你的酒!”說完,小刀將一錠銀子擱置在桌案上。起身便本着馬匹走去。經過了這一陣歇息,馬匹更加的有精神。打了一個“響鼻”,馬頭後巴掌長的馬鬃如浪花般的抖動,甚是好看。這匹馬就像是真的通曉人性,能夠察覺出主人內心的喜悅一般。
桌案旁,掌櫃的起身相送。“這位公子,您可是要到大同府去?”
“沒錯!”這時,小刀已經跨上了馬背,打馬便要離開。這位掌櫃的見狀,卻是急忙的攔住了小刀一步。
掌櫃的說道:“公子且慢!要到大同府去,需得知道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掌櫃的解釋道:“今時不同往日,因爲皇帝要到大同府來,所以當地的官員爲防發生意外,最近嚴查過往的行人。像您這樣的百姓,最是容易遭到官府的忌諱。
“我這樣的百姓?”
“是啊!”掌櫃的說道:“您一看便不像是普通百姓,而且又不是過路的客商。若是再沒有官府開具的官憑,恐怕您是進不了大同府的!”
馬上的小刀,到真是小瞧了這個掌櫃的熱心。“多些掌櫃了。我自有辦法!”
說完,小刀依舊是雙腿一夾馬腹,胯下駿馬便識趣的邁開四蹄,大步的向着大同府奔去。
望着小刀離去的背影,酒鋪掌櫃的嘴角露出了淺淺的笑容。這笑容中即有欣慰,又又些許的奸詐。這其中的真意,或許只有他自己才最爲清楚吧!
一旁。那一大、一小的兩個乞丐也用完了飯,正待要離開。
“慢着!”掌櫃的突然將這兩個乞丐攔住。
乞丐嚇了一跳。“掌櫃的,那個公子不是已經替我們付過飯錢了嗎?”原來,乞丐是怕掌櫃的反悔。
如此,卻是將這個掌櫃氣的一笑。“你們把我當成什麼人了?你們這些窮苦人,我怎麼忍心訛詐你們?”
“那您的意思是?”聽這個“大乞丐”說話,倒也不像是什麼粗俗之人。甚至,他可能還念過幾年的書,卻又不知爲何而家道中落,只能是以乞討爲生。
不過這一切,都與掌櫃的沒有甚大的關係。這兩個乞丐是否讀過書,並不會影響掌櫃的計劃。
“我非但不會訛詐你們兩個,我還要給你們指一條發財的路!”掌櫃的說道。“來,先別忙着走,我們坐下說!”
掌櫃的說話的功夫,又將兩個乞丐迎進酒鋪。兩個乞丐倒也萬事不懼,他們身無分文,只有一條命,又不慎值錢,也不怕掌櫃的有什麼圖謀。
重新落座之後,掌櫃的開口說明了此舉的用意。“我是有事想要拖二位幫忙。不過你們放心,我絕不白用!”說話之間,掌櫃的在懷中取出兩吊銅錢,分別塞在這一大、一小的兩名乞丐手中。
“掌櫃的,這、你這是何意?”所謂的無功不受祿,讓他們平白得了銀錢,他們還真就有些於心不安。
掌櫃的解釋道:“這是你們應得的。事情辦成之後,還會有每人五兩的銀子酬勞!”
“五兩!”在乞丐看來,面前的人哪裡是什麼酒鋪掌櫃,分明是“財神爺”來救濟他們了!“您到底想要我們做些什麼?”好在,乞丐並沒有被這五兩銀子所衝昏了頭腦。至少,若是讓他做什麼有爲朝廷律法的事情,他會選擇多要幾兩銀子!
掌櫃的說道:“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想讓你們跟上剛纔的那個公子!”
“跟上他!”兩個乞丐,齊齊的回頭望了一眼小刀離開的方向。
“掌櫃的,你不會是在開玩笑吧!”乞丐說道:“他騎着馬,而我們卻只有這兩條腿,怎麼能跟的上呢?況且,他已經走了半天了!”
“你們不用想那麼多,只管奔着大同府去就行。只要你們在天黑之前進了城,守在城門口等待,便能見到他了!而後,你們跟上他,看清楚他住在什麼地方,接着你們再去城西的陳記綢緞莊,將這個消息告訴給綢緞莊的掌櫃。那時候,他便會給你們每人五兩的銀子。至此,你們的任務也就結束了!”
說完這一切,掌櫃的叮囑着問道:“你們可都記住了?”
“記住了!”乞丐拍着胸脯保證。而且爲了讓掌櫃的放心,乞丐還重複了一遍。“守在城門,跟上那個公子,看清他住在什麼地方,然後到城西的陳記綢緞莊,把這個消息告訴給綢緞莊的掌櫃,他就會給我們十兩的銀子。”
“沒錯!兩位,這就啓程吧!要不然,我怕你們在天黑之後,都到不了大同府啊!”掌櫃的說道。
有了那五兩銀子的支撐,乞丐走時,要比來時的腳步更爲的輕快。時間不等人,這一大、一小,兩個聰明的乞丐都知道,如果今天天黑之前不進入大同府,他們便勢必與這五兩銀子無緣了!
一時間,兩人如同比賽一般,腳步飛快。雖不及小刀胯下所乘之馬,卻也似相差無幾。不得不說,人的潛能是無限的!
他二人趕到大同府,日頭離着地面還有老高。望着城門就在眼前,他二人這才長出了一口氣。也正是在此時,一陣陣的疲憊感才涌上到了心頭。剛纔在酒鋪中吃的那些食物,也好似在這一陣奔跑中,也已是消耗了一空。
前胸貼後背的而感覺並不好受!他們現在每邁出一步,都似家中了腹中的飢餓感一般。城門前的這段距離,完全是靠着意念支撐着。而也就是這樣步履蹣跚的姿態,才讓他們更像是兩個真正的乞丐。
好容易到了城門口,兩人卻被守門的兵丁攔住。
“你們兩個,鬼鬼祟祟的做什麼?”官兵衝着兩人喊道。如今,他二人半佝僂着身子,還真有些鬼鬼祟祟的味道。
“大乞丐”衝着官兵解釋道:“軍爺,我們就是兩個乞丐,腹中飢餓的很,想要到大同府中去討生活。”
“呸!要飯便說要飯,一個醜叫花子說話還文縐縐的!”
乞丐心中雖然不忿,可面上卻連連的點頭稱是。“軍爺說的是!”
城門前的官兵,卻依舊是有意爲難他們一般。“你們兩個有官憑嗎?”
乞丐說道:“軍爺,我們兩個連口吃的都沒有,哪裡有錢到官府去開官憑啊!”
“那我管不着!沒有官憑,一律不準進入大同府!”
一時間,兩個乞丐傻眼了。不能進大同府,他們便不能賺那五兩銀子了。這纔是最爲要緊的!
“軍爺,這是什麼規定啊?”
“就是這個規定,沒有官憑就給我滾蛋!”
“你們還有王法沒有了!”乞丐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勇氣,竟質問起來守門的官兵。
官兵惱了!“呦,這話也是你一個臭要飯的能說的?來人啊,把這兩個要飯的抓起來!”一聲的令下,周圍的兵丁霎時間聚攏過來,將這兩個乞丐圍在當中。
“你們憑什麼抓我們?”
“憑什麼?”官兵給出了一個“合理”的理由。“就憑你們沒有官憑,卻要硬闖城門。我現在懷疑你們,是意圖潛入大同府圖謀不軌。來呀,給我搜身!”
“冤枉!欺負人啦!”
叫喊也是無用,官兵們一哄而上,將乞丐的周身上下扒了個精光。
“報告大人,只搜到了兩吊銅錢!”
“還敢說你們不是圖謀不軌!說,你們兩個乞丐,怎麼會有這兩吊銅錢!”
“這、這...”乞丐眼珠轉動。也幸得他爲人還算機靈,才免除了這場無妄之災。“這銅錢不是我們的!”
“不是你們的!那是誰的?難道還是我的不成?”
乞丐說道:“這就是您的呀!”
“額...”
“大人,這是您借給我的呀,我正想要把錢還給您呢?”
城門官這才反應過來。感情,行賄的手段也很多樣啊!
“哦!本官到是記起來了!”
乞丐說道:“大人,你我即都是故交,您看今天這個事兒...”
“嘿嘿!你小子倒也算機靈。這樣,我就算做做善事,放你們兩個進去!”
“多謝大人!”乞丐表面上千恩萬謝,心中卻已經將城門官罵了一頓臭死。剛剛到手的兩吊銅錢,轉眼間他們便成了過路的財神。不過,幸得城中還有五兩銀子在等待着他們!
“少囉嗦,趕緊把衣服穿上,免得到城中被人當做流氓給打死!”
........
“這樣也行?”城外,小刀親眼目睹了這一切。原本,他早早便來到了城外。見官兵果然在盤查過往行人的官憑,所以他便沒有進入,想要等天色完全的黑下,再來想辦法。不成想,乞丐所做的這一切,卻是給了他一個啓發!
“你,下馬出示官憑!”城門官指着馬上的小刀高聲的喊道。
小刀不願惹麻煩,乖乖的下了馬。拉着馬繮繩,牽馬來到近前。
城門官說道:“我見你到了許久,怎麼纔要進城啊?”
“是這樣的!原本,我與旁人約好了在城門相聚,而後一起進城。可我坐等右等,就是不見他來,所以想要先一步進城等他。”
“哦,這樣啊!”城門官點點頭。“你的官憑呢?”
小刀說道:“這不正要與大人商量嘛!”
“商量什麼?沒有官憑,誰也不能進城。這沒什麼好商量的!”
“大人,您的銀子掉了!”突然間,小刀一指對方的腳下。
城門官地頭一瞧,一定銀子正靜靜的躺在他的腳下。“呦!還多虧你的提醒,不然我可就虧大發了!”說着話,城門官彎腰便要將銀子拾起。
順勢,小刀提起了兩人剛纔未完的話題。“大人,您看這官憑的事...”
“官憑沒問題,你快些進城吧!”
“多謝!”
原本,這天下間的很多事情都十分的簡單。只要你找對方法!
“城內,官府如此大肆的盤查過往行人,非但沒有令街市上有任何的蕭條之感,甚至還變的格外繁榮、熱鬧。這一切,都源自於朝廷將要與契丹進行的義和!
這次的義和,是空前的一次。皇帝會親自駕臨大同府,參與義和的過程。如此,大同府中一時間人滿爲患,都是爲了能夠一睹皇帝的盛榮。
不過,這一切對於小刀來說,都沒有太大的關係。他之所以會來大同府,根本就不是爲了這個皇帝。
進了城,小刀重新上馬。城內人頭攢動,街上滿是叫賣的小販,這令小刀雖然胯下騎着駿馬,可速度上卻也並不比走着快。不過,坐在馬上必定可以舉目四望,也更加有助於他尋找謝姑娘。想想,也算是聊勝於無吧!
打馬前行,小刀的感覺異常之敏銳。自打進了城門之後,他便感覺到身背後有一雙似有似無的眼睛,在始終打量着自己。對此小刀也不慎在意。想這街面之上行人衆多,就算是對方又什麼圖謀,也不會再着大街上動手。
如此,小刀一副泰然之色的騎馬前行。
遠處,是一家家的酒肆、客棧。於是,小刀便想要先行找一個落腳點,而後再做打算。
“客官,真是對不住,小店客滿了!”這已經不是小刀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招呼”聲了。
“夥計,哪裡還能夠找到店房?”小刀問道。
“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啊,這太原府中,已經是客滿爲患。也正是因爲這樣,官府才決定在城門出設卡,嚴查過往的行人。不過,卻也是收效甚微。”
小刀心想,“派了這麼一位城門官排查,能不收效甚微嗎?”轉而,小刀又與這個夥計打起了商量。“夥計,你看能不能幫我通融一下。哪怕,你只給我這馬弄一個地方,也好讓他能吃些個草料!”
夥計卻依舊是十分的爲難。“客官,您看這客人如此之多,馬還能少的了嗎?不滿您說,店裡住的都是外地客商,都是騎着馬來的。每日裡,我們店中光草料就要喂上兩大車。”
兩人在門口打着商量,店中也恰在此時傳出了掌櫃的催促的聲音。“腿腳麻利着點,客人們都等着呢!門口的,你也別在這磨煩了,趕緊去幫忙啊!”
“好嘞,掌櫃的!”
聽着店房裡傳出的聲音,小刀莫名的感覺到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