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鳴得意的老賈,絲毫沒有發現身後兩人的異樣。他現在腦中更多的,還是在想着該如何獲得大筆的錢財。老賈的雙眼中,“錢”之一字正在爍爍放光,掩蓋了他原本的判斷力。
對面的客棧掌櫃,眼望着老賈,就如同是在觀望一個挑樑的小丑一般。雖能令其感到十分的愉快,但細思之下卻又令人不免的升起嘲笑之意。
掌櫃的說道:“老賈,你是個聰明人。這斷人財路的事,可千萬不要幹啊!”
掌櫃的一語雙關,即是在告誡老賈,同樣也是在說予那四名商隊的管事。“他正在斷你們的財路!”
四名管事互相的對望一眼,而後都是各自的捏了一把汗。“幸虧我們撞見了這個廚子,不然,運送私鹽的事情恐怕就保不住了!”
其中一名管事開口,問向正安然立於對面的客棧管事。“你今夜不惜殺人,就是爲了掩蓋那二十幾車的私鹽嗎?”
“不錯!答應了旁人,自當盡心盡力。哪怕是爲此傷了一條人命,又有什麼關係呢?”掌櫃的口中想當然的說道。他兩人一唱一和,猶如是在對暗語一般,即說明了事情的原因,同時又依舊將老賈矇在鼓裡。
“哈哈!”
“哈哈!”
“哈、哈、哈......”
掌櫃的笑了,那四名商隊管事也笑了。一口雪白的牙齒,在黑夜中就像是展開的花朵。牙齒所映射出的潔白月光,竟也能像掌櫃的手中的尖刀一樣的陰寒。
“噗!”刀鋒入肉的聲音響起。隨後,老賈的嘴角邊開始向外滲出鮮血。
深褐色的鮮血,如柱一般的流淌而下,打溼了身後的衣襟,以及老賈腳下的地面。血液中夾雜的點點氣泡表明,這一刀已然是扎穿了老賈的肺管,一把便將其推入了鬼門關之中!而至於老賈所隱藏的那個秘密,他們也已經沒興趣知道了!
“這、這!”
他們的動作太乾脆了,乾脆的就連對面的客棧掌櫃也未能夠反應過來!
“你們怎麼把它殺了?我這裡纔剛處理了一個,你們就又弄出了一具死屍!”掌櫃的說道。
“掌櫃的,一隻羊也是趕,兩隻羊也是放!左右你也已經殺了一個,也就不在乎再加上一個了!”
事已至此,掌櫃的還能說些什麼呢?“趕緊將屍體處理掉吧,天就要亮了!”掌櫃的催促道。
“我覺得,將屍體放在這裡比較好!”其中的意味商隊管事說道。而他的這個提議,竟也得到了他同伴們的附和。“我也這麼覺得!而且,你們不感覺單單一具屍體放在這裡,有些太孤單了嗎?“
而今,唯一持有不同想法的,也就只有依舊懵懂的客棧掌櫃了。
掌櫃的質疑道:“不行,必須將處理出來掉。要不然,官府肯定會知道消息的。”
“知道消息又能怎麼樣?”同爲商隊管事的四人,全都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這可是令掌櫃的好一通心急呀!
“還能怎麼樣?”到時候,我們就都得去坐牢,還會被押到京城去斬首示衆!
殺人,並沒有那麼大的罪過。可若是再加上倒賣私鹽的話,那可就不一樣了!
“大不了,我們去躲一陣風頭就是了!”
“躲風頭?”掌櫃的說道:“往哪裡躲?我躲的掉,可我這麼大的一間買賣能夠躲的掉嗎?
“呵呵!”商隊的這四人,再一次露出了笑容。而他們的牙齒,也依舊是如刀鋒那般,映射着森然的白光。“我們去躲風頭,而沒有讓你也出去躲風頭!”
掌櫃的說道:“你們這是什麼意思?”而今,掌櫃的似乎已明白了對方四人的意圖。“陳管事呢?我要見他!我與你們陳管事是老朋友了,有什麼事情都讓他來和我說!”
“呵呵!掌櫃的,這些個馬車,是我們幾家共同的財物,絕對不能夠冒任何的風險。即便是老陳在這裡,也依舊不會改變什麼的!”
“不、老賈已經死了,不會有任何人將這裡的事情說出去。我與你們一同做的這些事,我更是不會說出去的!”掌櫃的慌了,他怕了!今夜,無論是了亮子還是老賈,都沒有讓他感到害怕。因爲他不相信,一個夥計和一個廚子真的會將他怎麼樣。而這些人不同!
“你會讓一個廚子知道這件事,就難保不會讓旁人知道這件事。要怪,也只能是怪你自己太不小心了!”
“不、你們不能殺我!”切身感受到恐懼的額客棧掌櫃,腳下開始踉蹌着後退。同時,他的身體因爲緊張,全身的雞肉也已繃緊。也包括的他的兩隻手掌!
“恩?”下意識的雙手緊握,卻是令他猛然間響起,“我的手中也握着刀啊!”是方纔,它用來殺死亮子的那柄尖刀,還依舊被掌櫃的握在手中。只不過,剛纔的緊張感,令他一時忘記了而已。
掌櫃的雙手始終背在身後,緊握刀柄的手掌心也已經滲出了汗水。在不斷的踉蹌後退之間,掌櫃的眼珠正急速的轉動。目前看來,他即便是手持這尖刀,也依舊不是這些人的對手。因爲他們不光是人多,而且手中也同樣的握着刀。
這四人手握的尖刀,還依舊滴滴答答的流淌着鮮血。正是這幾柄利刃,結束了老賈的生命!
這四名管事手中的尖刀,並不比客棧掌櫃手中的那把更爲精緻。不過,從其上發出的點點寒光來看,其致命的程度應該是一樣的!
客棧掌櫃手中的這把刀,原是老賈拿給亮子的,結果確是被掌櫃的反用其將亮子殺死。而老賈,則是得自在陳玉的死屍之上。五年前,老賈爲陳玉收的屍,見死屍後背上插的這柄尖刀十分的精緻,便將它留了下來,並沒有隨着屍體掩埋。
雪亮的刀鋒上,沒有一絲的豎紋。奇薄的刀刃,使得這柄尖刀鋒利無比的同時,卻又能夠堅固到刀身的硬度。就從,掌櫃的今晚卸了許久的人骨,可刀鋒卻並未卷忍便能夠看出這點。
同樣的雪白的刀柄,看似是玉石,卻又沒有玉石的那種溫若感。很明顯。刀柄是經過了高手匠人的打磨,纔會讓所有人使用起來都覺得順手。
但其實,武器的鋒利與否,主要還是關乎於人的內心。就像現在,掌櫃的縱然握着一柄如此鋒利的武器,可他如今每後退一步,都是如履薄冰一般!
“你不要想着叫救命,別忘了,你也殺了人!真要是將官府引來,你也同樣沒有辦法活命!”這句話就如同是魔音一般,肆意的侵蝕着掌櫃的最後的意志。
隨着幾人的接近,掌櫃的內心反而是平靜了下來。如今,一絲絲的悔意正盤旋在他的心頭。若是可以重新選擇的話,他寧願不接這單生意。他寧願對老賈以及亮子等一衆夥計好一些!
“時候不早了!”說着話,四人的腳步突然加速,向着掌櫃的而來。而先前還踉蹌着後退的掌櫃,卻是一反常態的停住了腳步,他眼中閃爍着那希毅的光芒,就如同是他已想好坦然面對死亡一般。
這一次,刀鋒無聲的刺穿了皮膚,直入軀體。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沒有一絲的血跡流出。甚至於,管事的都未感覺到疼痛,他手中握着的鋼刀也依舊是不偏不倚的刺在了掌櫃的身上。不過,這一刀的力度卻是令其大失所望!
“你沒吃飯嗎?”他身後的同伴催促着。因爲他的身形高大,這才正好擋住了他身後同伴的視線,令他們沒能夠看清此刻所發生的一切。
這一高、一矮的兩具身軀,如大山一般的轟然倒塌。插在他二人胸腹之間的匕首,正在在詭異的顫抖着。就像是人體之中的最後一絲氣息,正在順着刀柄的方向消散。
“都、都死啦!”四人多年同行,他們在一起相處的時間,甚至比他們的家人還要長。“我們應該怎麼辦?”眼望着自己的同伴倒地,他們三人也如同是失去了主心骨一般。
“快套車,趁夜出城!”而今,也只有真麼做纔是最安全的。況且,在保證了自身安全的同時,又能夠保證這大批的貨物。
十幾車的私鹽,遠沒有如此的重要,甚至於令他們不惜坐下殺人滅口的勾當。這幾名管事真正在意的,是太原府至關外的這條商路!
食言、鐵器、稻穀、棉花、布匹等一衆中原常見之物,在關外各族的眼中,都是十分緊俏的貨物。所以,誰掌握了這條商路,便等於是掌握了一座源源不斷的金礦。然而,他們向關外運送私鹽的消息一但泄露,必然會引起朝廷的重視。到那時,這條發財之路便是被生生的斷送了!
於是,這些人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但是,也算他們的運氣好,否則一但驚動了住在店中那位“好管閒事”的人,是絕對不會讓他們的計劃得逞的。
那麼,這個好管閒事的人爲什麼始終未曾露面呢?他又在什麼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