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不敢稍作停留,急急忙忙向邊城奔去。回身只見營中火光閃爍,人頭攢動。杜將軍不會平白的吃這麼大的虧而無動於衷。
人總有力竭的時候,更何況方纔在營中又拼鬥了那麼長時間。最先感覺到吃力的便是鐵捕頭,他照比小刀幾人,年歲要大的多,方纔的打鬥中又不惜力氣,自然體力消耗很大,此時全仗着修煉多年的真氣撐着。小刀看出了鐵捕頭後繼乏力,一隻手扶住了他的胳膊,藉此來減輕他體能的消耗。
鐵捕頭看了小刀一眼,沒有多說。
在深夜中,背後的馬蹄聲格外的清晰。必須馬上想到對策,“避開官道。”花道嫦帶着幾人下了官道,道下有一些樹木,能夠遮擋身後追兵的視線。
鐵捕頭握緊了手中已捲刃的鋼刀,“留下我吧,我已經走不動了,我可以爲你們拖住更多的人。”沒有人吭聲,即使是與他一路的金捕頭。誰不想自己活下去?哪怕是比旁人多活一會兒也是好的。“不,我們應該一起離開。”小刀並不是一個爛好人,但多一個證人便會更有說服力。
馬蹄聲由遠及近,落在衆人的耳中便如同是勾魂的音符。小刀既說出了這句話便代表着他們不會放棄鐵捕頭。鐵捕頭心中叫苦,他失手被擒是因爲小刀,如今救他逃出昇天的也是小刀,此次如果能夠活着逃出去,他真不知該如何面對小刀。
衆人奔跑中,各懷着心事。正在這時,身後破空聲響起。“嗡!”幾人來不及回身觀瞧,具是縱身躍到一旁。待等身子站定,幾人回身觀看,方纔幾人站身的位置戳着一杆長槍,軍中的普通長槍。沒有看到襲擊者是誰,一擊不中便再也沒有了聲音。
無暇多想,五人繼續朝前奔跑。跑出一段距離,幾人的神色略帶放鬆之時,“嗡!”又是一聲響。衆人閃身越開,色子和尚抽身之際向身後扔出一顆色子,接着聽到一聲悶哼,隨即“噗通”從樹上掉下一人。無暇顧及此人的生死,幾人繼續向着邊城的方向奔去。
再也沒有出現飛刺的長槍,那不知生死的人只是要拖住他們一時的腳步。
人力終究是敵不過馬力,小刀幾人被騎兵追上了。騎兵距身後進入一箭之地便開始放箭,經歷過兩輪的拋射,只有鐵捕頭自己掛了點彩,可其餘幾人的體力消耗也很大。“我們不能再跑了,想辦法奪馬。”
好主意並不見得就是好辦法,一箭地的距離怎麼奪馬?
似乎是老天祝這裡人逃出昇天,騎兵停止了放箭,而是抽出馬刀衝向了花道嫦他們。
“長官,爲什麼不繼續放箭射死他們?”領頭人言道:“將軍要活的。”沒錯,將軍要活的。將花道嫦爭取過來對他們的大事是一大支柱,即使不能與其謀,也不能與花家交惡。真正該死的是其他人。
騎兵包圍了小刀幾人,兩位捕頭握緊了他們手中的兵器準備着殊死一搏。“好機會,動手。”花道嫦吩咐一聲動手,整個人率先衝了上去。擒賊先擒王,軍中將領的鎧甲自然不同,是以很好辨認。兩位捕頭一左一右,配合着花道嫦衝了上去,色子和尚發暗器支援,小刀專心的護在了色子和尚周身。
又一番的惡戰開始了,這位將官見幾人衝向了他,便勒馬後撤,他自始至終看不上這些不知所謂的江湖俠客。
騎兵失去了馬匹的衝擊力,便不如補兵殺傷力大,此時諸多的騎兵下了馬廝殺起來。只要拖住這些人就好了,人總有脫力的時候。
鐵捕頭最先開始感到乏力,揮動鋼刀的手越來越沉,身法越來越笨重,“我是不是今天註定要戰死到這”?胡思亂想之際,一柄鋼刀向着鐵捕頭的後心刺了過來。“小心!”色子和尚注意到那邊的變化,出言提醒的同時扔出色子,企圖擋開這一刀。色子正中刀身,持刀的兵卒也跟着一個趔趄,雖然鋼刀偏離了軌跡,可也重重的插在了鐵捕頭的肩膀上。
鐵捕頭肩上吃痛,擡腿向後蹬去。踢走了持刀的兵卒,小刀快步向前伸手點中鐵捕頭周身大穴,拔出了肩上的鋼刀。
“鐵捕頭,堅持住。”鐵捕頭不是初入江湖的後生小輩,他有捨命的勁頭。由小刀攙扶着他,鐵捕頭左手持刀,刀法依舊舞的虎虎生風。色子和尚護在鐵捕頭與小刀的身後,三人互相照應,倒也防的滴水不漏,圍攻三人的兵卒一時拿他們也沒辦法。
衆兵卒久攻不下,小刀與花道嫦幾人也逃不出重圍,連馬匹都離他們越來越遠。
蟻多咬死象,莫非今日我幾人要命喪於此?人在面臨絕望時容易胡思亂想,可能想的是自己沒得到,所向往的東西。也可能是自己春風得意,最美好的時候。別人想的是什麼無暇顧及,小刀心中所想的卻是徐俊。
這是小刀在江湖中唯一的一個朋友,現在又多了色子和尚與花道嫦。當時聽花道嫦言說“徐俊已經出發來邊城了。”可沒想到自己竟然沒有活着等到徐俊。小刀有一個秘密即使徐俊都不知道,他雖然表面上不是很在意,但他始終想要查清自己的身世,這莊秘密也許就要隨着小刀深埋地下了。
幾人苦苦的支撐着,似乎等待着那微乎其微的奇蹟誕生。
似乎真的有奇蹟存在。隨着士兵的越聚越多,直到幾人被圍繞的裡三層、外三層。可此時本身嚴密的包圍卻出現了一陣陣的擾亂。外圍的喊殺聲比小刀周圍爆發出的喊殺聲還要大。幾人眼中又暴露出帶有生機的光芒。
外圍卻實是有人來接應他們,雖然只有二十幾人,卻對這支部隊完成了巨大的麻煩。這二十幾人身穿粗布制、黑色夜行衣,黑沙遮面,絹帕罩頭,只漏出一雙眼睛。每人手使一柄單刀,衝入了人羣中便如同割麥子一般,放倒了一片的軍卒。
小刀幾人更加賣力的殺向外圍,與這些不知來歷的黑衣人會合,這些黑衣人明顯要比軍卒更能帶給他們安全感。
“上馬!”一個黑衣人發出冷冷的聲音,五人上馬,鐵捕頭受傷,由金捕頭與他共乘一騎。揚鞭催馬直奔邊城,上了官道沒有多遠,迎面又是一隊人馬,點着明晃晃的火把直奔幾人而來。
幾人的心直跌到谷底,在敵我不明時各自握緊了手中的繮繩。正待勒馬掉頭的時候,耳聽的對面的人馬中喊道:“花公子!我是薛剛。”
“薛剛!”花道嫦緊繃的精神一鬆,差點跌落到馬下。薛剛見花道嫦在馬上身子一晃,便覺得他是受了傷,趕忙到近前查看。
“我沒事。”薛剛並不算是花府的人,他是天下第一巧手,花道嫦的老爹花重金親情他爲花府建造機關密室。花道嫦更是與他亦師亦友,如今見薛剛來接自己,花道嫦的心中便是一暖。“薛剛,你怎麼到這來了?”之前的花道嫦並沒有做此安排,也沒想到在軍營中能夠遇到兩位捕頭。
“花公子,小姐來了。”花道嫦聞聽此話,在馬上又是一趔趄。心中暗想,“老姐怎麼來了,不應該是徐俊嗎?”無暇多想,便對薛剛道:“咱們快走,後邊隨時可能殺過來,那是朝廷的騎兵,真正交起手來咱們討不到便宜。”
花公子發話了,整個二三十人的隊伍簇擁着小刀與花道嫦等人奔向了邊城。
回到邊城,天已見亮,這隊人中有一人拿出一塊腰牌遞給了城門官便被允許提前進了城。五人再次回到這座邊城的感覺便是恍如隔世一般,這一夜幾次險死還生,不單是身體上的疲憊更加是心理上的。
花道嫦買下的那座青樓裡,金捕頭被安排在後院的客房住下。鐵捕頭已被安排去治傷,這一刀勘勘及骨,不抓緊救治這隻手以後也別想握刀了。
還是後院的那間花廳,屋中的陳設也沒有變,小刀便是在這裡見到了久違的徐俊。小刀見到徐俊後便被他拉走,跟着而去的還有色子和尚。而花大公子像是一個被先生訓教的學生一樣,低着頭站在廳中。
讓花道嫦如此聽話的是他的姐姐,那位被徐俊稱作湘湘的花月嫦。“真是出息了,居然跑到了這,還帶來了薛剛。”
“姐,爹不是說這件案子應該替朝廷查一查嗎?”花道嫦完全沒了富家公子的氣焰,小聲的嘀咕道。
他姐姐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在花道嫦面前,他完全沒有面對徐俊時的活潑溫柔,“那是敷衍朝廷的話,十萬邊軍在這裡,誰也不敢亂動,一旦激起譁變便是天下動盪。你倒是有膽子,居然跑到軍營去了,要不是我聽薛剛提起派人接應,你早都被那幫當兵的切碎了。”
“姐,那些黑衣蒙面的人也是你帶來的。”花道嫦問的自然是救他們脫離重圍的那些黑衣人。
“那些是徐俊的人。”提到了徐俊花月嫦的神色緩和了許多,似乎已經罵夠了花道嫦。花道嫦笑嘻嘻的湊了過來,“姐,你和姐夫相處的不錯吧?”花月嫦臉上一紅,“沒你的事,還不換身衣服去吃早飯?跟泥猴子一樣。”說罷轉身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