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這個並不令人滿意的結果,鍾誠和無華回到了德里恩部族的軍營中,將之回稟給了阿茹娜。阿茹娜聽完後,嘆息了一聲,用早已猜到的口吻說道:“果然,還是得讓我們自己奪回望魂追月弓嗎?”
嘆息了一陣後,阿茹娜讓無華先去軍中接受醫治,並且喝退了兩旁的人,營帳之中,就只剩下她和鍾誠兩人了。
見並無旁人,阿茹娜鬆了口氣似的嘆息了一聲,軟倒在椅子上,擡起自己那雙海藍色的雙眸望了一眼鍾誠,語氣疲憊地說道:“鍾誠,你怎麼看?”
鍾誠沉吟了一會兒,搖頭道:“阿茹娜,恕我直言。就當前局勢來看,英特族似乎沒得選擇啊!”
“沒得選擇?呵呵,也是啊!”阿茹娜苦笑一番,“敵軍勢大,我族根本就抵擋不住。看來這望魂追月弓,還得我們自己奪回來,雙手奉上了!”說着,阿茹娜一臉落寞地搖了搖頭,但隨即又是強顏一笑,打氣道:“也罷,反正在雪之山脈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做出回收望魂追月弓的決定了,現在,就算是按計劃進行吧……”
儘管阿茹娜非常特意地想要展現出自己開朗的一面,但她額角上揮之不去的陰影卻還是將她的心情暴露無遺。看着眼前這個爲了民族延續而不懈努力的女子,鍾誠的心中突覺有些酸楚。在普通人的眼裡,族長,象徵的是風光和權力。但對於阿茹娜而言,族長,象徵的是責任,是義務!爲了民族的延續和利益,族長所要承受的壓力,絕不是常人所能想象!
輕輕地嘆了口氣,鍾誠擡起眼來直視着阿茹娜那雙海藍色的眸子,緩緩說道:“阿茹娜,抱歉,以我一己之力,無法左右得了當前的戰局……我能做的,僅僅就只是陪你一同前去除去那隻魔物。”
阿茹娜微微頷首,眼含感激地注視着鍾誠,良久良久,方纔緩緩吐出兩個字:“謝謝!”
鍾誠沒有回話,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正當氣氛有些曖昧的時候,營帳大門忽然嘩的一下被掀開了,一個熟悉的面孔走了進來,卻是無華。從他匆忙的神色依舊身體上纏繞着白色紗布來看,他應該是一接受過醫治後,就立刻趕過來了。
“族長,你已經答應了君琅的要求嗎?”無華走了進來,還沒來得及向阿茹娜見禮,迎面先是問了這麼一句話。
阿茹娜很自然地點點頭,關切道:“無華,你身上有傷,還是趕快下去休息吧。”
“這點傷不礙事!”無華搖了搖頭,隨即單膝跪地,道:“族長,還請你除魔之時,帶我一同前去!”
“不行。”阿茹娜幾乎是想都沒想的就拒絕了無華的要求。
“呃!”無華一怔,隨即不滿道:“爲什麼不行!難道族長你認爲,在下的實力不足?”
“不是。”阿茹娜搖了搖頭,否定了無華的猜想。
“既然如此,爲什麼不帶我一同前去。我聽說那魔物極其厲害,若是派實力不足的人和族長同去,恐怕會有危險啊!”無華有些焦急地說道。
“的確,實力不濟,當然會有危險。但是,無論如何,無華,你都不能離開這裡!”阿茹娜直視着無華的雙眼,用毋庸置疑的口吻說道:“你可曾想過,若你我都離開的時候,敵軍如突然襲擊,那怎麼辦?誰來指揮大家,誰來迎擊姜軍?所以你不能去!”
聽了此話,無華高漲情緒瞬間低落,他微微嘆息一聲,喃喃道:“原來如此……”接着,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突然說道:“既然如此,那讓我去除魔不就行了?”
“不行!”阿茹娜又一次搖頭,“魔物的實力太強,以你的能力,絕不是它的對手!”
“如果當真如此,那族長你去,不也是送死嗎?”無華攥緊了拳頭,低沉着聲音說道。
阿茹娜微微一笑,滿不在乎地搖了搖頭,笑道:“放心,我這次去,絕不是送死!你別忘了,我不僅僅只是部族的族長,還是部族的聖女。對付魔物,我自有辦法。”
聽了此話,無華眉頭一鎖,驚道:“族長的意思是,要用那個術!?”
“對手太強,除此之外好像沒有辦法了吧……”阿茹娜這麼說着,瞥了一眼無華,見後者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了一股緊張和焦慮的複雜情緒,於是笑着安慰道:“放心,我好歹也算是德里恩部族的聖女,修行巫術又這麼長時間了。即使是使用那個術,也是沒問題的……”
“怎麼可能沒問題!”
無華突然爆發一般的大吼一聲,站了起來,赤紅着雙眼瞪着阿茹娜,又是痛心又是憤怒的說道:“你可知道!歷代聖女,但凡是使用過‘喚魔咒’,下場非死即瘋!你讓我這麼敢相信沒問題?”或許是鍾誠的錯覺吧,無華的眼角上,此刻竟然滲透出了幾滴晶瑩。
“無華……”彷彿是被戳中了要害一般,阿茹娜的神情突然變得低落起來。她幽幽地嘆了口氣,靜靜地矗立在原地,低着頭沉思着什麼。然後,她緩緩地擡起了頭,海藍色的雙眸直直地注視着無華。
“你應該明白,我沒得選擇,作爲德里恩部族的族長,我必須要保護族人的安全才行。爲此,即使是瘋掉,甚至是死掉,也沒關係……”
“怎麼可能沒關係!”無華又吼了一聲,大踏步地走上前去,一把將阿茹娜給攬入了懷抱,聲音哽咽道:“我不管你有什麼理由,我都不准你死!絕不准你死!因爲我是你的未婚夫,所以我決不允許許你丟下我獨自去做怎麼危險的事!決不允許!”
什麼?
鍾誠心中一驚,不由得瞪大了雙眼,呆望着眼前的兩人,他從來都沒想過,無華和阿茹娜竟然是這層關係!因爲在鍾誠的印象裡,無華和阿茹娜從來都沒做過什麼親密的動作,連親密的對話,親密的對視都沒有!如果不是驟然聽到這句話,鍾誠絕不可能會相信他們之間竟然是這層關係!
但看看眼前這番親密的場景,鍾誠也不得不信了。而且鍾誠是一個相當紳士的男人,他眼見着情況如此,立刻做出了反應,準備悄無聲息地退出去。在他看來,美麗和阿茹娜和英俊的無華兩人絕對稱得上是一對璧人,人家秀親熱,自己當然不能杵在原地破壞氣氛了!
不巧的是,鍾誠這看似自然而然的行爲,卻讓眼角剛剛有些潮紅的阿茹娜渾身一震,羞愧地立刻推開了無華,壓低聲音道:“還有旁人呢!”然後對着鍾誠的背影,喊道:“鍾公子,不要走!剛剛的話題還沒結束呢!”
“嗯?”鍾誠轉過身來,見兩人已然分開,心中不由得有些自責,彷彿是因爲自己的緣故一般。而事實上,也的確是因爲他的緣故。
被叫住的鐘誠沒多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停在了原地。無華在此時才終於注意到了鍾誠的存在,不由得臉色一紅,連忙後退幾步,神色看起來很是不好意思。
營帳之中,充斥着一股複雜的氛圍,讓帳內的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在一番長久的沉默過後,還是鍾誠最先開了口,不過鍾誠並沒有提起剛纔的事,而是饒有興致地問道:“族長,你們剛剛所說的喚魔咒,究竟是什麼?”
“誒?”阿茹娜一愣,想來是沒料到鍾誠會這麼說,不過聰明如她一般的人物,登時明白了這是鍾誠再爲大家找臺階下,於是順勢說道:“哦,喚魔咒啊!這是我德里恩部族的一種巫術,一種,被認作是禁術的巫術……”或許是想起了“非死即瘋”四個字吧,阿茹娜的神情一變,突然顯得有些落寞。
“果然不是那種普通的巫術啊!”鍾誠很自然地點了點頭,就像是早已料到一般。他望着阿茹娜,一臉認真地問道:“族長,你能更加詳細地告訴我關於喚魔咒和魔界大門嗎?這兩個名詞,應該有所聯繫吧?”
“呵呵,真是慢不過你的眼睛啊!鍾公子。”阿茹娜就像是妥協了一半,露出了一絲苦澀的微笑。不過她並沒有立刻開始解釋,而是轉過頭去望向了無華,詢問道:“無華,你認爲,可以把這魔界之門的事,告訴鍾公子嗎?”
無華沉吟一陣,點頭道:“鍾公子曾經救過我們的命,是我們德里恩部族的恩人,而且除魔之事,恐怕還得勞煩鍾公子幫忙。所以我想,即使告訴鍾公子,應該也是無妨。”
“我們想到一塊去了呢!”阿茹娜微微一笑。而後朝着鍾誠躬身一禮,用略帶歉意的口吻說道:“鍾公子,抱歉,因爲一些原因,之前並沒有告訴你有關於魔物的事,還望你能見諒。”
鍾誠聳聳肩,笑道:“無妨,如果不方便的話,不說便是。”
阿茹娜輕輕地搖搖頭,道:“並沒有什麼不方便,也並不是什麼重大機密。只不過是因爲先人有令,不能將魔物之事到處宣揚的緣故,所以纔沒告訴鍾公子罷了。但是現在,鍾公子你有不得不瞭解魔物的必要。所以,應該告訴你。”
“既然如此,我便洗耳恭聽!”鍾誠平靜地回答道。
儘管鍾誠面上看上去很平靜,但內心卻是激動不已。要知道,連紫荊都不知道魔物究竟是什麼。對於這魔物,鍾誠自然是充滿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