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差不多已經放棄了希望。
但有沒有希望是一回事,找不找是另外一回事。總有一種人,即使從一開始就明白有些事情是毫無意義的,或者註定失敗的,也還是能耐心而盡責地把它進行到底。
就在昨天,傳來了第八位繼承人死亡的消息。
也就是說,還有三個。莫名掰了一下手指頭,發現只要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了。
“進來喝一杯,暖和暖和身子好麼?”
這聲音很好聽,所以莫名停了下來。
果然聲音又響起來了,而且這一次明顯是對莫名說的:“先生,進來喝一杯好麼?”
莫名苦笑:“好,但是我沒有錢。”
剛纔還不確定說話人是個少年還是個少女,但現在能確定是個男孩子:“我們有很便宜的飲料,求求您了…進來歇一歇也好啊,要是招不到客人,我就得一直站在外面,好冷。”
莫名聽了二話沒說就跟着他進去了。
屋裡氣氛很好。鋪面而來的是烤肉的香味,還有烈酒和男人身上蒸騰出的汗味,人應該不少,包括客人和拉客人的。
那少年附到莫名耳邊:“您就在這裡坐一下吧,我還有事情。”
莫名只好點頭。
少年笑了,笑容應該很甜美。似乎是爲了報答莫名的聽話,他乖巧地摟住莫名的脖子,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
莫名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麼,他就像小鹿一樣輕快地跳走了。
“喂,你是他相好吧?這小子欠我們的錢,你要不要替他還?”
莫名嘆了口氣。
戲確實可以這麼演,但是剛被親完立刻有人上來問也太戲劇性了一點,這說明演員和導演都不夠專業。不管怎麼說,既然自己已經在這個角色上了,就得配合到底。
莫名苦笑了一下,把自己的兩個衣兜都扯出來:“我恐怕也還不起,你們可能得等他的下一個相好來了。說起來,你們能不能幫我指一下,他往哪個方向去了呢。”
幾個人來要賬的人面面相覷。可能是覺得莫名的態度很好發了慈悲,也可能是認爲他真的沒有油水可榨,其中一個向吧檯後面指了指:“他去那邊了。”
莫名點頭表示感謝,之後就站起來,去找那少年了。
此時的他雖然帶着眼罩,卻不是瞎子,偶爾在眼罩中睜開眼睛,還是能看到一些東西的。
比如說,他現在就看到了,在骯髒的,低矮的吧檯後面,轉過一間小小的臥室,在洗手間對着的那面牆壁上,有一道暗門。
莫名對這個少年如此執着,是有原因的。
原因就是剛剛他附過來親吻莫名的時候,後者感受到了某種強烈的,熟悉的氣息。
也就是說,那少年至少是見過風兒的,還是最近見過的。
暗門被莫名的手輕輕碰觸過以後,毫無懸念地打開了,呈現出來的,是一組並不隱秘,但明顯是被廢棄了的臺階。
莫名低着頭鑽了進去,從裡面把暗門合上,之後就沿着臺階一直走。
很快就到了底。
擺在莫名面前的有兩個選擇,其中一邊是一道門,沒有上鎖,推開之後似乎是一個儲物室,儲物室裡沒有人,但似乎裡面還有一道門;另一邊則還是階梯,轉了一個彎,繼續向下,不知會通到哪裡。
莫名想了想,選了第三種方法——深吸了一口氣,大喊道:“打擾了——請問有沒有人?我來找…唔……”
看來,這種方法是最奏效的。
從後面伸出手,捂住他嘴巴的人,正是剛剛的少年。
“不要大聲哦,不然,會有人跟進來的。”他在笑。
莫名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會配合。
少年的手鬆開了。
“你是來找人的,對麼?”
莫名立刻點頭。
“你一直在找這個人,對不對?”
莫名又點頭。
少年嘆氣:“輕聲一點就可以了,不是讓你裝啞巴。”
莫名鬆了口氣:“原來如此。那麼,你可以帶我去見風兒麼?”
“你說見誰?”
“啊,我是說,你們的十一少主。”
少年的長睫毛微微閃動:“你剛纔說的那個名字,是從哪裡聽來的?”
“從他想見的人那裡。”
“這麼說,你真是神界的人咯?”
“算是吧,我是受人之託來的,”莫名頓了頓,“受一個女人之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