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兩菜一湯，一葷一素，黎采薇和霍渝舟坐在不大的餐桌前，這樣的相處快要成爲習慣。
“我說啊，作爲一個女人，你竟然不會做飯。”霍渝舟很不滿，他親自下廚還被黎采薇挑剔味道太重。
黎采薇只喝了一口湯就放下勺子，兌了點熱水，繼續平靜地吃着。
“好吧，下次少加點鹽。”霍渝舟見她仍舊食慾不振，也沒有再說什麼。她前幾天突然暈倒，然後高燒不退，好不容易今天才好上一些。
不會是霍越川給嚇的吧？那天她見了人回來就不大對勁，至於嘛。
這倆人的人生可謂是顛倒，在前小半輩子，黎采薇是享樂安逸，而霍渝舟正巧相反。倆人對人生鉅變，都有不同的感受，但心裡不由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覺在。
所以，這個金主竟是滾去做飯的工種。
黎采薇將報表和賬本遞給他，勉強吃了半碗飯和湯，仍舊是虛弱。“已經做好了，你看看吧。”
“不錯。”霍渝舟是速成加自學成才，掃了幾眼，自覺是天衣無縫。“夜裡跟我去赴個飯局，跟張局長。”
黎采薇不願去，但見霍渝舟是通知命令，也沒有詢問她的意見，就只有順從。
下午的時候，霍渝舟嫌棄她的行頭帶出去丟人，於是拉着她去採購些衣物鞋帽還有包，林林總總的花費頗多，黎采薇有些過意不去。“讓你破費，其實不用這麼好的衣服。”
“我知道，你是衣服架子嘛，穿什麼都有氣質。”霍渝舟半真半假地說道，然後上下打量一番。“這纔有點派頭，一看就不容侵犯。”
正經不過三句，黎采薇搖了搖頭，既然他肯出錢，那自己有什麼不能接受的呢。
“等等，外面是可以了，自己進去挑內衣吧。”霍渝舟突然想到這一點，挑眉衝她道。
“不用！”黎采薇不可抑制地臉紅了，她出了店，絲毫不在意他換了輛車，問也不問，就與他一起往酒店去。
她大概有整四年沒有穿過這個牌子的衣服了，原來都出了這麼多的新款。黎采薇手指指腹摸着裙子上的暗紋，咬着脣不言。
“放心吧，跟哥混，哥每天都讓你穿這樣的好衣裳。”霍渝舟不懂女人的東西，但是價格決定一切。他清楚這與當時黎大小姐的行頭相比，不值一提，但這只是個開端。
“謝謝。”黎采薇說不感激是假，她自從與霍渝舟在一起，心境由忐忑到安然，生活也是平靜太多。
至少，不用每天去夜店，爲了多掙些酒的回扣，將自己灌的只一絲理智殘存，不知讓臭男人們佔了多少便宜。
在飯局上，黎采薇做足了女伴的角色，倒酒勸酒，與霍渝舟配合的相得映彰，有些時候有些關係，在這樣的場合，纔好打通。
等散了場，霍渝舟與黎采薇相互攙扶着出了酒店，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一樣，指着頭頂高樓上，吃吃地笑起來。“我忘了，這上面還有個人，在等你。”
“說什麼呢，哪裡會有人等我。”黎采薇喝的也不少，她順着霍渝舟的目光往天空上看，失落地想着。
她父親自從失勢進了監獄，樹倒猢猻散，黎家早已是一盤散沙，母親爲求自保，早已不知去向。
誰在等着她呢？
“你知道的，我不是什麼好人。”霍渝舟笑了笑，認真地說着。“我做壞事的。”
“是非黑白，哪裡能說的那麼清楚。”黎采薇笑了一聲，往前走去。
霍渝舟點了支菸抽上，然後幽幽說道。“霍越川。”
“什麼？！”黎采薇一個踉蹌，她震驚地回頭看去。“誰？”
“他親自開口問我要你，我沒有給準話。”霍渝舟靠站着，背後是酒店大堂裡映照的燈光，他的身影輪廓不甚清楚，但語氣顯得鄭重。“如果你不願意，那就拒絕。”
“他給你什麼了。”黎采薇想起霍越川那天的逼問，他要她留在他的身邊。
被他撞見的時候，正與霍渝舟在車裡，那次霍渝舟喝的很醉。
所以，他在自己這裡得到的結果不滿意，就直接去找了霍渝舟嗎？
“五百萬。”霍渝舟沒有瞞她，四捨五入，雖然不到，但霍越川確實是給了這麼多錢。
黎采薇笑了起來，她還沒想過自己會這麼值錢的。霍越川還真是大手筆，爲了個女人。
“你也別心裡不舒服，其實大家都是這樣。有的呢，以人換人，但是我志不在此，所以他只是象徵性地補償我。”霍渝舟將自己撇得一乾二淨，將菸頭按滅，扔在垃圾桶裡。“你那天見了他，從回來就心神不寧的。所以，這不是最終決定，只是讓你選擇。你不想去，那就跟我走，反正錢還沒到賬。”
“你很會做生意，相信你的抱負很快就會實現。”黎采薇心知，真話假話摻和在一起纔是最難以辨別的。霍渝舟口中總是半真半假，不知到底什麼是戲言還是真話。“我上去了，謝謝你買的新衣服。”
“你仍舊是我公司裡的職員，勞務合同在，我也在。”
“但願我能一直升值，你的投資纔不白費。”黎采薇看穿他對自己的利用，心裡有些難過，但也無力改變。霍渝舟這是在提醒自己，他並不是一個有力的靠山。
簡言之，他就是第一手賣家，完全可以做成二道販子。眼下，他將自己轉手賣了，這次是霍越川，那麼下一次呢，會是如上次那般的李大少嗎？
或許，自己就應該自私一些，上了霍越川這個大船，至少能保證，不會再次被人轉手。
不管他是否會念舊情，顧及面子，他也不會像霍渝舟這樣。
“對不起。”霍渝舟跟在她的身後，可憐巴巴的樣子。“你是不是對我特別失望？”
“男人嘛，我看的多了。”黎采薇笑了一聲，她又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人事不懂。“人生實難，死如之何？霍渝舟，你別跟着了，他買的是我，又不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