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惴惴不安地跟着他來到了另一間辦公室,此刻的我已經被劉胖子鋒利無比的法律武器威懾得舌頭都在顫抖。這時我才深刻的體會到,拳頭是窮人的武器,只能自衛一時;法律是有錢人的武器,看似無形卻可以囂張一世。
陳警官皺了皺眉頭,低聲說:“很明顯現在情況相當不利,酒店那邊已經將所有證據處理掉了。這種案子我們也接到過不少,都是以證據不足而不了了之,真打起官司來,費力費錢,也幾乎沒有贏面。所以我的意見是:在他們律師反過來指控你們故意傷人之前,提出和解吧。”
我聽着聽着,胸膛裡漸漸泛堵,差點就要哭了出來。
陳警官繼續說:“你放心,我們不會放任這種案件繼續發生的。我會向上級反映,聯繫有關部門加強對招聘市場秩序的有效管理,爭取杜絕此類案件的再次發生。同時我也會暗中調派人手,繼續調查這個案件,一旦找到新的證據,我們會第一時間聯繫你……”
接下來還說了一大堆,漫長得像宣讀年終工作報告,中心意思就是說:你鬥不過有錢人,他們是爺。
後面的話我一句都沒聽進去,等我從恍惚中醒來的時候,陳警官已經開始結案陳詞了:“還有沒有什麼問題,沒問題的話那就先和解了?關於和解書你也不需要簽字了,我替你搞定。你現在就快離開吧,你的朋友在派出所門口的警車裡等你,警車會送你們離開,這樣是爲了避免他們律師抓住機會反過來投訴你們……”
我頭腦一片空白,像被催眠了一樣,雙腳自動跟着另一位警官走到大門口,進了警車,蕭晨和小趙已經果然坐在車子裡。
警車悶不吭聲地開到了羅湖,隨便找了個地方丟下我們就轉頭走了。
我們三人驚魂未定的找了家KFC坐下來喝飲料。小趙接了個電話,是酒店打來的,稱已經將他解僱。
丫頭一個勁的道歉,說連累了他。
小趙是個東北小夥,虎頭虎腦,他咧嘴一笑,說道:“說啥連累呀,兄弟今天做了件痛快事兒,心裡頭爽着呢!就是沒多整那孫子幾拳,悔死了!”
我感激地拍拍他的肩,想起中午奔赴案發現場之前曾專門取了兩千塊錢做備用,便問道:“酒店有沒有跟你結算工資?我看你最好也不要再回去了,免得被他們逮住機會報復,那禽獸跟你們酒店老闆根本就是一夥的。你今天救了我妹,卻讓你丟了工作,要是不嫌棄的話,我這裡有點錢,你就當……”
小趙大喝一聲,連忙站了起來,說:“幹啥呢,幹啥呢,這啥意思?俺做這事兒不是爲了錢,大哥你這樣可就見外了!不把咱當兄弟看!”
“可是我們確實連累你丟了工作,說不定這一個月的活還白乾了……”
小趙哈哈大笑,說:“說那幹啥!俺那點兒小錢不算什麼,再說了,俺這輩子沒幹過這麼痛快的事兒,丟工作今天也值了!”
我還是第一次見識到東北人的俠氣,以前只在大學鬥毆事件中見識過東北人的匪氣,今天才知道這俠氣與匪氣原是一脈相承。你跟他一條戰線,那就是俠氣,義薄雲天,萬死不辭;你跟他非一條戰線,那就是匪氣,兩句不和便拳打腳踢。
丫頭卻是淚眼汪汪,望着小趙說道:“那你今後準備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