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也各自收拾着東西,準備轍退。秦浩大聲的對我喊道:“你喝得最少,負責送惜悅回家,明天記得幫我把車開回公司啊,走,小雅,我們打車。”然後在空中划着優美的弧線,扔過來一個保時捷鑰匙,在五顏六色的燈光照耀下,折射着金色的光芒,顯得格外的牛X,一下子吸引了臨桌好幾個女人驚羨的目光。
我頓時感到臉上火辣辣的,有一種人,不管任何時候都不會忘記裝逼。
惜悅戀戀不捨的對我們說:“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我們不順路。”
“唉呀,送美女回家,住北京都是順路。”秦浩在邊上扯着嗓子說道。
我心裡也覺得,今天晚上,這是他說得最有哲理的一句人話。
天空下起了毛毛細雨,我在酒吧樓下轉了兩圈,纔在一個角落找到了秦浩的那一輛比亞迪。此時它正停在一輛X6和一輛路虎中間,顯得格外的雞立鶴羣,可憐兮兮。
我把車慢慢的開到了夜色門口,看到惜悅一席白衣靜靜的站在那裡,那是一種出塵脫世的氣質,宛如一朵飄在霧起時的白丁香。
剛打下車窗,惜悅就看到了我,帶着一臉驚疑上了車。
我迎着惜悅詢視的目光,迫不及待的主動坦白:“保時捷鑰匙是秦浩那禽獸在淘寶上18塊錢買回來的。”
她歪着頭打量着我說:“你們平時都是這樣騙女孩子的?”
我急忙分辨:“天地良心,他是他,我是我啊。”
惜悅笑着點了點頭說:“嗯,至少我看到了你的誠實。”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高寒,其實你這人給我感覺挺踏實的。”
我裝作受寵若驚的表情說:“你知道嗎?一般長的好看的人都會被莫名其妙的附加好多優點,聰明,善良,可愛......長的磕磣的人就一個詞,踏實。”
她咯咯的大笑起來:“你長得又不磕磣,只是瘦了點。對了,你和秦浩是怎麼認識的?”
“兩年多的同事。”我邊開車邊回答。
“你們公司做什麼產品的?”她問。
“手機。”
惜悅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說:“我明白了,讓我猜下,秦浩在你們公司應該是做銷售的吧,銷售總監?”
這個她都能猜到,令我很意外。於是要她猜猜我。
她很有信心的說:“你給我的感覺要比秦浩內斂很多,我猜你應該是做技術出身的,而且看你的思維和談吐,不僅僅是一名普通的工程師,職位級別至少是項目經理以上,要麼就是項目總監?”
這個女人開始讓我由欣賞升級到高深莫測,能猜得這麼詳細,不僅要求看人很準,職位瞭解透徹,還得對手機通訊公司的經營模式瞭如指掌纔對。
我試探着問她:“你的職業是公司行政類型的吧?只有這類人才能對職位構架這麼清楚。”
她默認了。然後說:“你只猜對了一部分,其實,我是在英國留學,攻讀心理學時纔開始學習閱人的。我還能看出來秦浩曾經肯定在部隊裡呆過。”
果然是個不簡單的女人,我回答:“這個不難,當過兵的人是很明顯的,步伐,坐姿都不一樣,他確實當過兩年消防兵,現在退伍了也算是專業對口吧,以前是搞消防救明火,如今是幫那些婦女熄滅心中的慾火,終究是爲人民服務啊。”
她再次被我逗笑了,用手拉了一下勒得太緊的安全帶說:“說說你吧,爲什麼很少出來玩?像秦浩那樣經常泡泡妞不挺好的嗎?”
我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問她,你是想聽真話呢還是假話?
她倒是很爽朗的說道:“你說什麼我就聽什麼。”
我看着眼前的紅燈,深嘆了口氣說:“你知道嗎?泡妞其實是件挺麻煩的事,因爲每認識一個新的女人,許多謊言就得重新說起,到了後面,又得要新的謊言來圓前面的謊言,最後,自己都分不清哪句是真了。我嫌累。”
她聽得很認真,半響沒有說話,突然側過頭來幽幽的問我:“可是你給我的感覺卻是那麼真實。你的意思是對我說的也都是謊言嗎?我不信。”
紅燈還剩20秒,我伸手過去捧着她的臉,含情脈脈的對她說:“儘管我是騙你的,但你一定要相信我。”
“討厭!”她撒嬌似的推開了我說:“你是個很守舊的人,這年頭了誰還用那麼土的單身情歌做鈴聲。你現在找到那個最愛的親愛的人了嗎?”
我開車起步,說:“找到了。衆裡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就坐在副駕駛室。”
她笑罵着說,你能不能有句正經的話啊,不理你了。然後甩了一下打着卷兒的淡黃色的頭髮,扭頭過去看着窗外,白皙的耳垂上,一枚耀眼的耳環映入眼簾。
外面雨一直下,車內卻是那麼的溫馨,祥和。
我把車子開上了深南大道。此時惜悅才反應過來,非常不解的問我:“你好像都沒問我住哪兒吧?我們這是要往哪兒開?”
我裝作全神貫注的開着車,突然從嘴裡吐出兩個字:酒店。
這其實是道測試題,是秦浩用來試探女人使用頻率很高的一個絕招。用他的話來說,就是當你突然說出開房兩個字時,女人的非條件反射第一時間的反應往往都是發自內心的。他把經常碰到的女人反應一般歸類爲四種:第一種:啊?你這人怎麼這樣?一臉的憤怒,這種屬於很少出來玩的良家婦女型;第二種:你......怎麼能把我想成是那麼隨便的女人?給自己立牌坊型;第三種:我們這樣是不是太快了點?半推半就型;第四種:我那天看中的那個LV包包,真的好喜歡啊。找人買單型。
而我此刻,最希望惜悅是第一種類型,又有點擔心她是第二種類型,卻更期待她是第三種類型,在心裡祈禱她千萬別是第四種類型。
可我說出來後,她竟然只輕輕的“哦”了一聲,雲淡風輕,沒有半點兒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