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太過在乎
林樂容叫了一聲“你不知道”,便推開了沈羿風。
“你不知道!我委屈,不是因你讓柔兒進府。柔兒都告訴我了,當時那種情形,換了我,也是先保住她的性命!我是因……”
林樂容忽然頓了下來,怔怔地看着沈羿風,一時竟然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儘管活了兩世,可有些話,她卻依然無法說出口。
“因什麼?”沈羿風聲音低沉。
“沒什麼!”林樂容用輕輕地咬了一下嘴脣,垂眸說道。“想大爺奔波了一天,也累了,早些去歇着吧!”
沈羿風蹙眉。
除了讓賀瑤依進府,他實在想不出,林樂容究竟還因何委屈。
可她既然說了,他就一定要將事情弄清楚。
否則,怕是這疙瘩,時日越久,結的越緊,更難以解開。
“樂容!”沈羿風伸出手來,輕輕擡起林樂容的下巴。“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緣故!還有,你那日說我和柔兒之間並沒什麼,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幾日,他一直在想當初的情形,可記憶裡真的很模糊。
那日,他因林樂容終於接受了他而心中高興,便去玲瓏那裡尋藍策飲酒。
誰想次日一早醒來,卻發覺柔兒在他身邊,衣衫不整,含情脈脈地望着他。
他當時就懵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他只記得玲瓏見他喝了許多,便給他安排了個房間住下。還記得他渾身燥熱,特別想喝水。
至於柔兒是怎麼到玲瓏這邊來的,何時來的。他和玲瓏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他一概不記得。
後來,便出了柔兒一而再自殺之事。
其實,即便柔兒沒有身孕,他也會爲讓她活着,而接柔兒進府。
又或者,他和柔兒之間原本無事。他也不會眼睜睜地,看着柔兒死去。
他不是不曾想過,他這樣做。林樂容會如何傷心。他也是懷着僥倖的心,以爲時日一長,林樂容便能瞧的出來,他的心裡其實只有她一個。
可不曾想。林樂容正跟他鬧着彆扭的時候。他就被派往了北域。
那時候他也氣盛,她聽不進他的解釋,他便也不肯多說。
沈羿風腦中,忽然閃過一絲影子,卻只是一飄,便飛走了。
林樂容往後退了一步,擺脫了沈羿風的手,並不回答沈羿風的前一個問題。倒是將賀瑤依說的話,毫不隱瞞地告訴了沈羿風。
賀瑤依雖沒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給她聽。但她相信,在以爲沈羿風死了,想要追隨沈羿風而去的那一刻,賀瑤依不會撒謊。
沈羿風對林樂容的話,倒也沒有露出多少驚訝來。
當初他想不明白的事,如今不說都瞭然於心,卻也大致能想到。
若只有迷/情藥,即便是他醉酒了,也不會醒來什麼都不記得!
“她可曾說過,這些藥,是從哪裡得來的?”
他被人算計了,他總要知道那人是誰,算計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不曾。”林樂容搖頭。
她只說了賀瑤依的話,並沒有告訴他,賀瑤依是在什麼情形下說的那些,更沒有將賀瑤依自殺未成卻刺傷了她的事,講給沈羿風聽。
沈羿風也沒有細問,他最關心的,可不是這個。
“樂容……”沈羿風剛開口,林樂容就忙又往後退去。“我要說的話,都說完了!大爺去歇着吧!我忙了一天,也累的很。”
沈羿風咬牙,壓住心底不知不覺便竄起的火苗。
這個小女人,還真會折磨人!有什麼話,就不能擺在明處嗎?
長長地吸了口氣,他還是笑了笑,溫柔開口。
“好!你不想說,我不逼你。只是,別再胡思亂想了,好嗎?在北域的這段日子,除了你,我從來都不曾思念過任何人!”
說完,沈羿風又笑笑,轉身離開。
沈羿風如同耳語般的話,讓林樂容的心跳漏了半拍,直到藕心和蓮心進來,方纔稍稍平復。
許是覺得晚了,藕心和蓮心見沈羿風走了,並未再跟往日一般囉嗦,手腳麻利地服侍她洗漱了,藕心又囑咐了蓮心幾句,便徑自離開。
林樂容躺在牀上,心久久不能平靜,過了很長時間,方纔睡去。
迷迷糊糊中,覺得有人在觸碰她的臉。
難不成,是沈羿風又回來了?可是,沈羿風剛從北域回來,方纔托起她下巴的時候,那手有些粗糙……
林樂容想睜開眼睛,卻覺得眼皮沉沉的,根本就睜不開。
許是在做夢吧!林樂容心道,酣然睡去。
次日一早,林樂容便覺得有些不對。
藕心和蓮心神情閃爍,似乎有什麼事情瞞着她。
“你們是怎麼了?還有什麼話在我跟前不能說的?”梳頭髮的時候,林樂容忍不住問道。
“還能有什麼事?奴婢就說……”蓮心嘴快,立刻就開口。
“也沒什麼!”藕心連忙接過蓮心的話。“不過是大爺說,他外面有事,就不跟大少夫人一道用飯了。”
林樂容的眼睛,在藕心和蓮心臉上來回地瞧着,並沒有開口。
藕心的臉微微發熱,也不敢多瞧林樂容。
今日一早,她帶着梧桐,本想到那邊去服侍沈羿風更衣,誰想輕輕推門進去,卻發覺裡面一片寂靜。
和梧桐對視,兩個人便輕聲輕腳地推開內室的門,又哪裡有大爺的影子!
藕心的第一個想法,便是大爺去別的院子了,自然,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賀瑤依。
再看梧桐,臉上也露出一絲深思和失望之色,顯見得是跟她想到了一處。
偏偏這時。蓮心派了小丫頭過來,說是瞧着大爺醒了沒有,可有人服侍。
蓮心平日是不管這些,都是藕心安排,也就今日因起的晚了,頭也昏昏沉沉的,沒聽到藕心的動靜。方找了個小丫頭過去瞧。
這一下,便連蓮心也瞞不住了。
林樂容未醒時,蓮心就跟藕心嘀嘀咕咕地說了好多。無非還是說大少夫人再這樣,真把大爺送到別人那裡去了等等,聽林樂容問,自然是忍不住。
藕心卻怕林樂容心裡又添芥蒂。方纔接了過來。
林樂容又如何瞧不出藕心在刻意瞞她。只不過假裝不知道罷了。
她雖有疑問,可心卻不在這上面!
眼瞧着就到了八月,她一日比一日緊張。
按上一世,中秋的的時候,皇上就會宣佈太子的人選,而還沒到十月,皇上駕崩,五皇子便登基了。
按說。五皇子南宮宸並非皇后所生,論母妃的出身。也跟三皇子南宮宇不相上下,就算太子被廢,也輪不到五皇子。
但,許是南宮宇無意朝政,又有不雅的傳聞,皇上才最後選定了五皇子。
這日,林樂容正想着,待賀瑤依傷勢好轉,便回老夫人和劉夫人,在中秋前夕,回孃家瞧瞧。
她想親自探探父親的口風。
看父親在太子人選上,究竟是何想法。
不想,她還沒來得及說,林府便捎信過來,說是叔父從南疆迴轉,請林樂容回孃家一聚。
林樂容這幾日只掛着朝堂的事,倒忘記了,上一世這一年的中之前,叔父也回到了家中,且一直到年後才返回。
今生,許多事都提前和改變了,倒是這事,還跟前世一樣。
老夫人和劉夫人那裡也都得了信,不必林樂容說,便讓她準備好禮物,回孃家去住幾日。
“不必急着回來,趕上中秋便可。”老夫人道。“府裡有清芷,再有你母親盯着,也出不了什麼差錯。倒是羿風那裡,我也幾日不見了,你見了他,跟他說聲吧!好不容易大家團聚,他怎麼也要過去瞧瞧。”
“老夫人儘管放心,我自會跟他說的!”林樂容笑道。
算起來,還真是有幾日沒見沈羿風了!看來,今晚她少不得晚睡片刻,等他回來。
像是知道林樂容的想法一般,當晚,沈羿風回來的並不晚,還跟林樂容一道用了晚飯。
林樂容有心問問賀瑤依遇刺一事查的如何了,但想了想,還是沒有問。
“叔父明日就到了,我回過老夫人和母親,要去住幾日,你明日可有工夫,跟我一道回去?”用飯畢,林樂容問道,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如聊家常一般。
“這還用說,自然要去。”沈羿風笑嘻嘻地道。“否則,我早早地回來,是爲了什麼?”
林樂容一時有些恍惚。
這時候的沈羿風,倒是有了幾分從前的模樣,笑容裡帶着幾分玩世不恭,還有幾分純淨。
只可惜她和他之間,似乎從來沒有好好的相處過,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
在不知他真實的身份時,她把對前世沈羿風所有的厭惡和恨,都加到了他身上。
在她以爲找到了真正可託付的人時,他卻突然納賀瑤依爲妾,讓她的心,再次變的冰冷。
如今,他和賀瑤依之間的誤會解開了,她的心底,卻怎麼也抹不去那道陰影。
不是記恨,而是……
她不想承認,也必須承認,她特別在乎他的那句話,是因她覺得他在乎她曾經有過別人!
見林樂容原本還好好的,卻忽然有神情憂傷起來,沈羿風的心也隨之下沉。
這幾日他是很忙,也查出了一些讓他震驚的事,可他卻一直都在琢磨,那讓她至今不肯面對他的原因,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