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法與女子對視。
那女子挽着的修士面色略顯尷尬。
把手從女友的懷裡抽了出來,作揖請罪道:“拙荊言行無狀,望道友海涵。”
阿爾法倒是不生氣,只覺得這對小夫妻有趣。
男的一身正氣略顯古板,女的則眼中靈氣不散,古靈精怪。
像極了書生與狐女的組合。
“無妨,此二人爲我友人,此次前來爲開闊眼界,非求紅線。”
男子聽了再次作揖請罪。
並拉着女子一同道歉,女子雖然不願,但還是很聽話的道了歉。
兩相回禮後,又互通了宗門姓氏。
“小道南境,青玄宗弟子,葛青寒,賤內晚離,見過道友。”
“還未請教道友宗門姓氏,他日好攜酒登門謝罪。”
還要登門拜訪麼?
這傢伙要不要這麼客氣?
阿爾法思慮了一下,回道:“道友無須多禮,小道只是一介散修,平日雲遊四方,亦無固定的居所,你只稱呼我爲阿爾法就好。”
“道友今日攜妻來此,意義非比尋常,我等就不在此叨擾,自行遊山賞花去了。”
長揖道別。
阿爾法快步帶着桑落和於兮離去。
路上再遇到任何牽絆都不多言,一路直上仙狐山。
冥冥中阿爾法有感覺,墨玉應該來過這裡。
……
阿爾法走後,女修士氣哼哼道:“哼,藏頭露尾的傢伙罷了,幹嘛和他道歉啊,你看他行色匆匆,哪有來遊山的意思,明明是急着求紅線,不知羞。”
葛清寒面色一冷,低聲呵斥道:“三大碗!”
女子氣勢一熄,接着羞惱道:“我不是你的寵物了,別叫我三大碗了,我叫晚離。”
一旁不遠處的女修士聽了不由的捂嘴竊笑。
晚離面上紅霞滿布,羞的揚爪捶向男修士。
不想羞惱中一時沒收住力氣,就聽“嘭!”的一聲,男修士直接被拍飛了出去。
“啊!青寒!”
晚離踏雲急速追了上去。
騰雲呼嘯間,將夾道兩邊的桃樹吹落了一大片。
一時間桃色飛旋,隨風扶搖而上,一飛沖天,景畫好不壯美。
“我去……這姑娘本體究竟是什麼兇獸,竟恐怖如斯。”
“南境青玄宗,貌似沒什麼出名的兇手啊……”
“誰說沒有,護宗聖獸,撼天麒麟瞭解下?”
“去你的,那聖獸比青玄宗的宗門年歲都大,雖說我輩修士不講年歲,但也沒差這麼多代的。”
“那你是不知撼天麒麟被夢魘狐睡了,生了窩崽子。”
“你是說,那女修是撼天麒麟和夢魘狐生的?”
“撼天麒麟,大力無雙,還真有可能,只是……實在想象不到若是行房事,一場下來兩人要滾塌多少間房子……”
此話一出,周圍人無不側目,衆女修沒好氣的向說出這句話的男修士拋了一個白眼。
男修則互相交換眼神,爲這個叫葛清寒的修士的勇氣讚歎。
……
活得越久越八卦,阿爾法不知自己錯過一場好戲。
登上仙狐山後,就直入結緣殿求見結緣仙子。
結緣仙子不是誰都能見的,爲此阿爾法砸了足足一千枚王品神晶。
換來了一句通稟。
“你三人可有信物?若是無信物,我的話帶進去也不見得有效,結緣仙子近日心情不佳,已經很少見人了。”
阿爾法向四周看了看,殿外成雙成對祈求姻緣的道侶足有百十人。
便以神念傳音道:“你就說,大羅天太子琮求見。”
此話一出,仙童爲止側目。
此處人雜不便多言,長揖及地,立刻回身通稟。
沒讓阿爾法等太久,阿爾法三人便被引入殿內。
結緣殿,金玉磚鋪地,朱木雕樑,殿內無供奉,神臺上通天光,設有香案。
“仙上這邊請。”
仙童引阿爾法入後殿,轉角玉廊三轉後,入得一比結緣殿低調嫺靜不少的茶廬。
此時阿爾法方纔見到結緣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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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其氣象,有愁雲凝滯,幾乎要演變成陰雨。
可知仙童所言不差,這仙子的心情確實不好。
“晚輩大羅天太子琮,冒昧打擾仙子雅休。”
結緣仙子看到阿爾法,心中鬱結的愁悶又盛了幾分。
如果可以,她真想指着這人的鼻子,大罵一句賠錢的玩意兒,然後一腳將其踢出仙狐山,發佈法旨,大羅天與南天鳳族永不可登仙狐山!
可惜……仙狐山還沒牛逼到那種程度,現今也只能忍氣吞聲。
“無妨,不過在你發問前,我也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一問,不知太子可爲本座解惑?”
阿爾法作揖回道:“知無不言,仙子請問。”
這句話結緣仙子還滿意。
擡手道:“請坐,愚童上茶。”
茶水敬上,結緣仙子開口道:“七日前,你身上發生何事,爲何引動紅線數根連斷。”
七日前,阿爾法內心一動。
想到了玉釵十二花瓣唯一未開的花瓣。
難道那片花瓣之所以未開,是因爲仙狐山的紅線?
如果是這樣仙狐山總算做了一件好事。
也許阿卡馬納之所以沒抓到墨玉,也是因爲這仙狐山的紅線。
“七日前確實發生了一事,不過此事事關重大,還真無法向仙子言明。”
阿爾法起身,作揖致歉。
桑落、於兮跟隨阿爾法欠身行禮。
結緣仙子心口鬱結更甚。
“你可知,我仙狐山爲你續絃,所廢紅線幾何?”
“罷了,若是不能說,那就不說吧。”
“門在那,請便。”
阿爾法長揖及地,致歉道:“請仙子贖罪,仙子不願見在下,在下即刻便可離去,但去前有一問,敢情仙子告知。”
結緣仙子強忍着將人踢出去的衝動,回道:“曰。”
阿爾法:“南天鳳族墨玉可來過此處。”
提到墨玉,結緣仙子頭頂陰雲再支撐不住,冥冥中有天音迴盪,只聽“轟隆!”一聲悶雷,無形中大雨瓢潑,茶廬內寒氣入骨,茶盞凍結成冰,片片冰花以結緣仙子爲中心,四散開來,席捲向阿爾法。
桑落、於兮,感寒氣中的怨氣,催動道則,仙君氣場護在阿爾法四周。
執禮道:“請仙子止怒。”
寒冰依舊,桑落和於兮氣場攀升。
太上道的肅穆壓抑引動天象,仙狐山晴空萬里的豔陽天,變的沉鬱了起來。
結界隱現似有觸動。
結緣仙子長吸了口氣,消去怨念凝結的寒氣。
桑落於兮收手,欠身行禮,靜立兩旁。
“來過,她將你們的紅線斬斷了。”
“仙狐山有條律言明,結緣道侶可自行斬斷紅線,仙狐山不會插手,也不會再續。”
結緣仙子揮手扔出兩段斷掉的紅繩。
紅繩粗細如幼兒的手腕粗。
觀之纏繞紅線足有百道。
阿爾法一愣。
結緣仙子剛纔似乎說過數根連斷。
難不成……
“這紅線是後續的?”
結緣仙子心裡愁苦。
她怨這單生意,更墨玉爲何不早點來,如果早點來就不用白白浪費那麼多的紅線了。
“這是你原來的。”
阿爾法愣然。
記起錢通說仙狐山最貴的一條紅線的價值。
他當時還嘲諷購紅線的是傻×。
不想罵到自己老子娘頭上了……
就見結緣仙子又一揮手,阿爾法面前又多了一攤的斷繩,咬牙切齒道:“這些,是給你續的。”
阿爾法目瞪口呆。
那一地的紅線少說也有數千條。
這損失,也難怪結緣仙子沒有好臉色。
“仙子息怒。”
“如有機會,日後一定會爲仙子多介紹生意。”
結緣仙子揮手收了斷繩,悶悶不樂道:“不用,我可不敢再接大羅天的單子,太子若是無事就請便吧。”
阿爾法回禮欲走。
內心一動,那仙子把剩下的紅線急急的收了回去,斷掉的紅線難不成還能重織?
於是停下腳步把自己那條斷掉的紅線取了出來,“這斷繩於我已是無用,若仙子有用,在下願意獻上。”
聽到這話,結緣仙子臉色好了不少,大雨也變成了細雨,“算你有心,拿來吧。”
等結緣仙子收下斷繩,阿爾法復問道:“請問,墨玉幾時走的,可說去往何處?”
結緣仙子打量了阿爾法一眼,回道:“一日前,我勸解她的時候曾聽聞她要去大赤天,拜入玉清宗門下。”
大赤天,玉清宗?
修太上道?
墨玉的性子要不要這麼烈?
要是真讓她拜入玉清宗,那南天鳳族那邊可就得罪的乾脆了。
不行,萬萬不可出現這種事。
“感謝仙子告知,今日之恩,他日定報。”
長揖及地,阿爾法試圖踏雲離去。
不想山上設有禁制。
不過結緣仙子察覺阿爾法的意圖,揮手解了仙狐山的禁制。
簡言道:“去吧。”
再次道謝,阿爾法踏雲急行,直奔仙狐山的界門而去。
阿爾法走後,結緣仙子不再注重形象,手拄着下巴,眼中有讚賞之意流轉,“觀之還不賴……”
仙童俏皮的開口問道:“師傅,他們二人會在一起麼?”
結緣仙子白眼上翻,“我管他們在不在一起,別再來禍害我就成。”
……
大赤天,玉清宗。
阿爾法一出現,就被道姑擋了下來。
“玉清宗乃女兒之地,任何男子皆禁止踏入。”
阿爾法向道姑作揖道:“不登山也罷,我來此只爲找人,勞煩仙姑通稟。”
那道姑面無表情,漠然道:“來此的男修都是這麼說的,但女子既已下了決心,說明已無迴轉之意。”
“你要找誰,你和要找的人又是什麼關係?若是父子、家人,可以通稟一次。”
阿爾法試着神念傳音,不想那道姑設有禁制,不接受神念交流。
只能開口道:“我找的人是南天鳳族的墨玉,她是我父母應許的未婚妻,算是家人,勞煩仙姑通稟。”
仙姑聽到大羅天幾字面容亦無半點波動。
只回道:“可,墨玉仙子正在了情崖齋戒清修,我許你一炷香的時間,一炷香過後,便會被送出玉清宗。”
又觀阿爾法身後兩女,“既是同道,此二人可同往。”
阿爾法連忙打斷道:“不勞煩了,你送我去就成。”
道姑轉身,踏步間道則拉着阿爾法登上了情崖。
了情崖,一座斜指天的斜長崖壁。
崖上碎石錯落,一片荒蕪。
崖巔有一草屋,觀其佈置不愧清修二字。
能讓驕傲的鳳凰感謝臥在草屋裡,他也是古今少有之人啊。
“你只有一炷香的時間。”
道姑轉身消失不見。
阿爾法向草屋走去。
很尋常的草屋,說是家徒四壁也不爲過。
阿爾法透過草屋上的孔洞能看到在裡面打坐的墨玉。
此時墨玉已經不是琉璃的假身,而是自己的真容。
莊重肅穆,眉心兩道金紋,不顯妖豔,反多了幾絲冷意。
這丫頭心情也不好……
“咳咳。”
阿爾法清了清嗓子,表示自己來了。
“那個……來此前準備了不少的話勸你回家,不過見你如今的光景,不知爲何,我這心裡反而很是得意,天下皆知鳳凰嬌貴。”
“有道是非梧桐不止非練實不食非醴泉不飲,而如今,一隻嬌貴的鳳凰因爲我住進草屋,哈哈哈哈嗝……抱歉,沒忍住。”
阿爾法笑到打嗝。
墨玉氣的嘴角抽搐,張開了眼睛,一雙冷漠無情的鳳目惡狠狠的盯着阿爾法。
“咳!抱歉,我這就憋回去,畢竟時間有限。”
“對了,你在這齋戒沒吃飯吧?我身上有些食材,咱們一邊吃一邊聊。”
阿爾法拿出烤架,把餘家兄弟獻上的弒神蟻的肉拿出烤了起來。
一時間香氣撲鼻,聞得此味,阿爾法的肚子止不住的發出“咕嚕”聲。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有點不夠,那姑子也不知會不會誆我,拿一根不到一指長的香來,你等我下……”
阿爾法取出百枚王品神晶,大刺刺的以草屋爲中心佈置了一處時間加速區域。
墨玉看着阿爾法施爲。
法陣結成,阿爾法取出離火鼎扔給墨玉,“玉清宗裡面不知是不是也都是這草屋,我想你大概住不習慣,這是你過去的住所,住着應該舒服些。”
將離火鼎放在草屋門口,阿爾法在草屋外翻轉烤肉。
“我逃婚應該讓你多少有些難堪。”
“不過,其實我當初不是爲了逃婚離家出走的。”
“那不過是我的藉口,只是當時沒顧慮周全,耽誤了你。”
“我離家出走是因爲不想再當什麼太子。”
“不說這個,你應該也不感興趣,說說咱們倆吧。”
“咱們只是名義上訂了婚,還沒開始,更談不上結束,你若是討厭我,該來我家把我的房子點了,炸了也行,要是不解氣,我可以換個百十個房子,重新裝修後請你來燒。”
“這比修太上道解氣多了。”
“而且,你應該還不清楚,玉清宗要殺夫證道的。”
“也就是你日後還要找個道侶,愛的死去活來的時候再將其殺了,很麻煩的。”
一直未曾開口的金烏終於開口了,“不用找了,殺你就可以了。”
一時間滿堂俱靜。
“我愛上你了。”
“你用卑劣的手段讓我愛上你,我殺你不會有任何的虧欠。”
“你去見過我父母,我已經知道你有一根玉釵。”
“你就是用這個玩弄人心的麼?真是卑鄙的手段。”
阿爾法呆愣片刻。
傻傻的問道:“你說你愛上我了?”
墨玉反問道:“你很得意?值得得意麼?”
阿爾法取出碎掉的玉釵,尷尬的磨了磨鼻子。
“要說得意,還是有一點的。”
“因爲玉釵已經碎了,你已經不會受到玉釵的影響了……”
“還有紅線,也被你砍了。”
“如果說還對我有感覺,大概個人魅力所致。”
“你是真的……嗯……”
兩人對視,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