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災多難啊……”勃茲昂看完信鴿傳來的消息,隨後將白鴿拋飛,而信紙則在手中自然而然化爲虛無。
前幾天威爾森終於宣佈了退兵,這也意味着布蘭羅爾和吉爾塔斯之間這場虎頭蛇尾的侵略戰爭徹底結束。
同時北邊的約瑟王國也宣佈擊退了鹿首。勃茲昂自然知道事情的真實始末,可是約瑟王國在宣佈的時候竟然對幫助了他們的那個亡語者半個字都沒有提到。
其實想想也能明白,自己的士兵在對方救了自己以後偷襲殺死了對方,以及自己的軍隊正面戰鬥被鹿首攆得和野狗一樣逃竄。
這兩個沒有一個是好聽的,更何況那還涉及到一個亡語者,全人類都恐懼的亡語者。只不過勃茲昂還是對這種爲了所謂國家面子而把事實掩蓋的行爲極爲不齒。
而最新的消息是,東南部毗鄰的伊斯塔王國的班納港,在一夜之間化爲廢墟,整個港口殘破不堪,每條街道都是水漬,潮溼得完全不像是出海季,但是所有角落搜尋了一遍,卻一個人也找不到,乾淨的如同被刻意清洗過一樣。
四萬餘人口的港口,還駐紮着如此多的伊斯塔海軍,竟然就這樣人間蒸發,伊斯塔王國極爲憤怒但是卻連發泄的對象都沒有,因爲他們實在無法想象到底是誰幹的。
而這一次,伊斯塔的海軍也折損嚴重,士兵們全部失蹤,而停在港口的船隻也沒有一艘安然無恙的。
“算了,也就當報紙看看,沒必要糾結。”勃茲昂嘆了口氣,隨後叉着腰拉伸了一下後背,伊斯塔的事情處處透露着詭異,如此大的一個港口,如果是遇上襲擊,那屍體在哪裡?
而且,四萬多人就沒有一個能逃出去?勃茲昂已經不認爲這是人爲的襲擊了,可換作是亡語者也並不現實。
聖靈的話,海里面有誰?編號七十二奧特瓦、七十一克拉肯、七十北海巨妖和六十九美爾達。
按傳說來講,奧特瓦和克拉肯都有可能,而北海巨妖一直在北邊沉睡,至於美爾達,其實沒多少人見過祂,但是同時祂也不具備這種毀滅港口的力量。
可好端端的,聖靈爲什麼要襲擊人類?這兩個聖靈並不仇視人的。
算了不想了。
勃茲昂看着露天廣場上一衆練習着基礎劈砍的學生,隨後嘆了口氣,這才一百多下,有些學生連木劍都拿不穩了。
而有些人的那個動作,一點力道都沒有,勃茲昂懷疑自己悄悄摸一下,那把木劍得從他手上飛出去。
“劈砍,這是基本中的基本,要是這個你們都不能堅持,意味着你們的劍術連入門的資格都不具備。”
勃茲昂巡視着學生們的狀態,手中的教鞭在其中一人的木劍上輕輕一敲,木劍應聲脫手。
“加練一百。”
“……是。”
在授課問題上,勃茲昂很是嚴格,這種嚴格對於內希達爾也不例外,小丫頭現在正在滿臉倔強地一遍一遍用力揮着木劍,哪怕她已經開始劈歪了,哪怕她滿頭大汗,站都有些站不穩,她的揮劍依然有力。
時間並沒有磨去她的專注,而她的堅韌也在勃茲昂的影響下越發凸顯出來。
“一百九十八,一百九十九……兩百!”小丫頭終於揮完了兩百下,隨後就跌坐在地上,髮絲被汗水浸溼,嬌俏的臉頰因爲運動而顯得有些酡紅。
她衝勃茲昂笑着,就像是一個邀功的孩子。
好吧,她確實還是個孩子,
只是有時候勃茲昂會忽略了她的年齡。而自從她那天在護衛軍面前報出了自己的名號,班裡的學生們都有些畏懼她,其一,是身份的不同,其二,魔女的名號依舊令人不安。
可小丫頭不在乎這些,在她看來,某種程度上這樣還減少了許多麻煩,尤其是那些討厭的幼稚的男生,他們離得越遠越好。
伊森則不在那些“討厭的”行列,而這個大男孩這時候也完成了自己的訓練。
只不過相比之下,早有準備的伊森其實已經習慣了這種強度的訓練,而且課上他也是給自己定成五百下的訓練目標的,同他平時練習的一樣。
“今天的課先到這裡。你們可能覺得會很枯燥,會覺得這和你們想象中的劍術課不一樣。”
“你們很多人憧憬的劍術是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可是每次實戰凌厲的一刀一劍,都是平時日積月累的練習帶來的,如果沒有這樣的練習,你們所謂的憧憬,就只是腦海裡永遠的幻想。”
“說這些是想告訴你們,現在想退出還來得及,不退出的,就給我堅持下去。”
“解散!”
換好衣服,勃茲昂又等了一會兒纔看到內希達爾小跑着過來。
“勃茲昂哥哥我完成了!”小丫頭很自然地遞上了書包,然後興奮地看着勃茲昂,一副“快誇我”的樣子。
“嗯嗯,內希最棒了。”勃茲昂笑了笑,迴應道。
“噫,好敷衍。”小丫頭嫌棄了一句,隨後又望向勃茲昂。
“勃茲昂哥哥,我要吃好吃的!”
“好,晚上給你做。”
“就知道勃茲昂哥哥最好了。”
……
“他拒絕了?”
“是的,陛下。”臺下跪着的人戰戰兢兢,而臺上看似平靜的威爾森卻陷入了暴怒中。
那天在恩科羅斯拒絕出兵以後,威爾森就空前的憤怒,作爲國家的國王,他連指揮這些貴族都不能,只有利益相同,他們纔會幫助自己。
而這次攻打吉爾塔斯,他幾乎賠上了自己絕大部分家底,也允諾了太多好處,最後的無疾而終,讓一切化爲了泡影,對他來講是無法接受的結果。
威爾森就如同賭紅了眼的賭徒,他仇恨着這些貴族,他們都是些自私自利的傢伙,自己明明勵精圖治,想要擴大國家的版圖,這幫人還能陽奉陰違,可惡,都是些國家的老鼠,蛀蟲!
威爾森一邊踱步來掩蓋自己的憤怒,一邊思考着未來的對策。他想要徹底地完全地統治這個國家,不再受任何貴族的制約,那麼同各大貴族的矛盾就是不可調解的,但是在此之前,合縱連橫來削弱各個貴族的力量是十分必要的。
那麼首先,自己的小叔叔是一定不會站在自己這邊的,這意味他的那個小團體,包括自己的小堂姑和貝爾特伯爵一定是自己統治的阻礙;西南的兩大貴族,伊麗莎白侯爵和埃森伯爵會成爲自己的助力之一,這次戰爭他們也是損失者,而矛盾的矛頭自然可以指向關鍵時刻沒有出兵的小叔叔恩科羅斯。
北境公爵哈登是最難搞定的那塊臭石頭,他從來沒有站邊過任何一方,他們家歷來如此,不過老哈登也步入暮年,似乎可以從他的四個兒子進行一下規劃,還是有機會拉攏的。
同時各種領域有能力的人,威爾森也都想拉到自己麾下來強化自己的實力,這次戰爭,其實要說的話,皇室是沒有任何損失的,畢竟完全隸屬於皇室的就只有王都護衛軍,而護衛軍並不會被派到前線作戰。
而讓威爾森首先想到的,就是勃茲昂,那個斬殺了吉爾塔斯亡語者的年輕人,有着無與倫比的劍術。
因此他允諾了很多的好處,讓使者去見這個年輕人,儘管勃茲昂是在恩科羅斯手底下做事,可在威爾森看來,你無法打動別人,那只是因爲利益不夠巨大。
然而,在威爾森看來打動一個伯爵都夠的東西卻依然被勃茲昂拒絕了!
威爾森平靜的臉上透出一絲扭曲,他突然抓起桌子上的墨水瓶,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漆黑的墨汁潑灑在地, 盡情的污染着光潔的地面。
“憑什麼!憑什麼他比我優秀?憑什麼他追隨者比我多?憑什麼他的追隨者可以如此忠心?憑什麼他可以丟棄我拼命想得到的東西?”
“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使者打着顫退出了大殿,只留下發狂中的威爾森,在殿內盡情地發泄。
而所有人沒有注意到的是,一個粉色的影子突兀地出現在大殿內,另一個淺綠色的影子則在陰暗的角落裡,像是耐心的獵人蹲伏着獵物,兩個東西彷彿沒有實體。
粉色的影子在殿內的柱子間遊動,它不斷扭動着,悄然來到了威爾森的身後,隨後,一隻眼睛突兀的出現在粉色影子中央,細小的眼瞳緊盯着威爾森的後腦,下一秒,整個影子從威爾森後腦鑽了進去,而另一邊的淺綠色影子似乎有點沒反應過來同類如此不講武德,停頓了一下,隨後“伊拉”一聲也迅速朝着威爾森衝去。
威爾森此時翻着白眼,表情猙獰而痛苦,嘴裡呢喃着什麼,而衝過來的淺綠色影子從他的張大的口中開始鑽入他的體內。
兩者的衝擊下,威爾森幾乎陷入昏厥,而在雙方徹底鑽進威爾森體內之後,威爾森低着頭跪坐在地,隨後他的頭緩緩擡起,扭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當他擡起頭的那一刻,只見他的眼睛開始不正常地飛快顫動,像是變色龍一樣雙眼各轉各的,隨後又恢復正常,就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比我更好的,都要粉碎,徹底摧毀!”
威爾森嘴角帶着詭異的微笑,低聲呢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