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凝回到了集散地,七天時間過去之後,很多人已經回來了,當然也有一部分人繼續投入了場景當中。在適應了四階的環境之後,很多人也開始爲了升階而繼續努力了,不過有一個人陸凝是確定一定會在家的。
她敲響了渡邊淵子的屋門,很快門就開了。
跨過地板上的一摞精裝歷史類的書籍,繞開擺在走廊中央的一座書架,然後小心避開落在樓梯上的一些卷軸走上去,陸凝總算是看到了渡邊淵子,她仰躺在一張躺椅上,旁邊的小茶几上擺着一壺熱茶,手上則拿着一本線裝本優哉遊哉地翻看着。
“你可真是……好個閒情逸致,我記得你也準備快速上五階的?”
“我這不是過了個場景了嗎?再有一個,分數就足夠升階的了。”渡邊淵子悠悠然說道。
“你從來不存分數的嗎?”陸凝在地上扒拉出來一個坐墊坐下。
“全都準備萬全就沒有意思了。總得有點不完美的地方。”
“好吧好吧,就知道你會這樣說。”陸凝嘆了口氣,“渡邊,你這屋子……搞得這麼亂?”
渡邊淵子的家教非常嚴格,陸凝此前過來總是能看到她家裡被收拾得井井有條,這一次的樣子實際上也是出乎意料。
“場景裡有些遭遇,我認爲適度放開一點也沒什麼,何況這些東西攤開來反而好找。”渡邊淵子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我們每一個場景之後,總要有些變化的,不是嗎?”
“確實,尤其是四階的場景。”陸凝沒有問渡邊淵子在場景裡面遭遇了什麼,四階的經歷實際上已經有些揭人過去瘡疤的意思了,問太多了可能還會影響,如果對方真的想說,會主動提起的。
“今天來找我,什麼事?”渡邊淵子問道。
“有件事,我想來想去也只有找你商量比較合適。”
“哦?”
“是這樣……”
陸凝將時瞳和她說的那些事情向渡邊大致說了一遍,而後又提起了時瞳要求她建立一個新組織的事。
“我依然不明白她的意圖,也想不明白這件事爲什麼要我來做,因爲這不是我擅長的思考範圍,渡邊,你認爲我應該怎麼做?”
“你問我的話,我也不是很清楚大組織的運作模式啊,畢竟我一直是個閒散人員。”渡邊淵子嘴角一勾,“不過只聽你說的話,我感覺那位大人物似乎沒有給你太多的限制。”
“脫離現在的組織還不是限制?”
“她的意思是讓你建立一個組織,而脫離……這個定義就有些意思了。根據我從一些朋友那裡聽來的捕風捉影的消息來說,其實脫離組織並不一定代表着背叛。”
“嗯?”
“啊,你大概沒有多研究關於各個大小組織之間的情況,實際上有很多小組織都是從大組織上分裂下來的,畢竟大型組織內總是會有各式各樣的人才,一味地進行管束並不一定能發揮他們的最大效力,而改成依附類型的組織,擁有一定的自身自由度的同時還能獲得大型組織的幫助,更符合一些人的想法。你不如也這樣申請一下?大型組織以這種方式出來的小組織其實不少。”
“是嗎?我倒是真不知道。”
“那麼你不妨問一下……”
“等下,我最大的問題並不在這個,就算我能夠以這種方式重新建立一個組織,我也不覺得自己的領導才能能夠勝任,更不要說拉一百人之多了。”陸凝捏了捏眉心,“我都沒認識得了這麼多人,而且我的活動範圍最多是在三階四階,怎麼可能找得到那麼多人?”
“朋友的朋友也可以啊。”
“那麼,我又憑什麼去說服那些本來就喜歡獨行的人加入我的組織呢?說來說去,我對一個組織的成立、建設、管理什麼的完全沒有頭緒。”陸凝十分頭痛,“哪怕說讓我拉一支十幾個人的隊伍,都沒有現在這樣困難……”
“那何必一蹴而就呢?”渡邊淵子笑了起來,“先從一個小隊伍建立起來,然後宣傳一下,徐徐圖之即可?”
“好主意,請問我從誰開始呢?我認識的可是大部分都有團隊或者組織了。”
渡邊淵子看着盯着自己的陸凝,眉頭跳了一下。
“渡邊,你可沒有任何組織吧?”
“我很不喜歡麻煩,而且我的習慣也不適合和別人合作,很容易坑到隊友,所以交淺言深是最好不過……”
“我不在乎這些的,你也知道這個組織本來就不是我特別想成立的,只是時瞳身份不一般,不好違背。我想過了,組織結構的類型不需要多麼團結,定下一些基本準則之後,先以人品道德準線優先選擇就可以,怎麼樣?”
“好隨意……”
“是挺隨意的,就算來湊個數幫我個忙也好,渡邊,我認識的無組織人士可不多……”
渡邊淵子這下可有些坐不穩了,她將茶放下,無奈地問:“那麼,有什麼好處嗎,我們的領導?”
“呃……給你個大總管噹噹?”
“你還真不怕我給你搞出事情來。”渡邊淵子拿了個空茶杯遞給陸凝,“除此之外你還想拉誰?寧夜衣還是藤井?除此之外還有符合條件的人嗎?”
“我們都儘量去找人吧,反正先能成立一個團隊就可以。我倒是沒想到你這麼容易就答應了,本來我還以爲自己得花很多時間勸一勸你呢。”
“……我們都知道那屬於浪費時間,我最後不會拒絕。”渡邊淵子說道,“而且這也能讓我避免一些麻煩,符合我的需要。”
“你遇到了什麼麻煩?”
“也沒什麼,不過是一直想邀請我加入的一些人而已,我對於那種規矩嚴密的大組織並沒什麼興趣,而且他們有自己的智囊團,只是想給自己再加一些籌碼罷了……問題在於,和他們隱隱有些不對付的兩個組織也想邀我入夥。”
那倒確實是個很麻煩的問題。
“需要幫忙嗎?”
“我能處理。”渡邊淵子擺了擺手,“既然如此,我就幫你邀請幾個朋友,咱們組織叫什麼名字?”
“還沒想好。”
“……”
“總得等我確認了可以這樣從薔薇十字分出來吧?現在就想這些也太早了,你就說忽然想拉個隊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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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邊淵子實際上是個心軟的人,至少對於這樣的邀請來說她不是特別擅長拒絕。而陸凝……也稍微利用了這一點。
她第二天前往了薔薇十字總部,也沒什麼避諱的,直接找諮詢的人員問了相關的情況,發現自己這個組織的情況還是有些不同。
首先,她所在的這個編制是不能隨便脫離的,不過也允許個人在組織之外成立屬於自身的團隊。由於陸凝身份的便宜性,她要組建大約一百人左右的團隊也沒有什麼大問題,只不過成員名單需要交付給薔薇十字——避免有人藉着薔薇十字的名頭在外面抹黑組織卻難以查找。而如果成員出現了問題,薔薇十字只會讓陸凝去處理,或者追究陸凝的責任,不會繼續追查。
其次,陸凝必須保證每個階層如果有團隊成員,那就一定有薔薇十字可以聯繫到的聯絡人存在,這是考慮到陸凝個人可能難以順利在各個階層傳遞消息,需要準備的後備聯繫手段。
最後,就是定期報備團隊情況了,這個薔薇十字有一份詳細的文件,列舉了在團隊的什麼情況下需要申請更新信息,照着文件內容提交即可。
總體來說……
“好麻煩……”
陸凝捏着文件一邊走過走廊一邊閱讀着每一條條款,這些東西就算麻煩她也必須記住,不然之後恐怕要出大問題,雖然嘴上說着要把事情交給渡邊淵子做,可實際上她還是得負起責任將渡邊淵子習慣性留下的“不完美”給補上。
就在這時,她聽見不遠處一個訓練室內傳來了一陣劈頭蓋臉的訓斥聲。
“不行!你繼續加練!至少把你的基礎身體素質提升到正常水平!”
“姑奶奶,您那個正常水平和正常人水平可不一樣啊……嘿~~~”
“總之只要我不滿意你就給我練!反正集散地負責修復傷勢,就算你肌腱拉傷也能治好!”
“哎呦喂……”
聽到這兩個人的對話聲,陸凝忍不住走到了門口,果然發現訓練室裡面晏融和周維源兩個人正在訓練,講究一點說,是晏融在特訓周維源。
“你們兩個?”陸凝驚喜地走了進去。
“陸凝,我們也成功升階過來了,你這傢伙速度也太快了,我們差點趕不上。”晏融扭頭給了陸凝一個笑臉,“四階情況怎麼樣?你的感覺如何?啊,不用說太多,我們知道四階集散地的情況要自己慢慢摸索的,被人說了可能會增加難度。”
“嗯,還算不錯。你們這是……”
“這個傢伙升階的時候居然差點因爲體力不足死掉!平時讓他練練身體全都當耳旁風,那我就親自盯着他,必須把這傢伙的身體素質提升到正常水平!”
“不,那不是你們跑太快了嗎?陸凝,勸一勸,勸一勸啊……”周維源一邊哭喪着臉一邊在訓練器材上受苦。
“我記得上次升階跑路的時候你甚至沒跑過我,你是該練練的。”
“我可是魔法系的,不擅長體力方面的不也正常嗎?”
“不求你打架至少也得能和我們一起跑吧?”晏融白了他一眼,“總之,這幾天這地方就是你溫暖的家了,能活着鍛鍊就慶幸吧!”
陸凝能感覺出來,真正在後怕的是晏融。她和周維源兩人幾乎是從頭一起熬過來的生死之交,在集散地這種地方,這種交情甚至比起親情和愛情之類的更加實際,畢竟陸凝自己甚至都沒有一個自問能完全將後背交給對方的夥伴呢……寧夜衣可能算半個。
“晏融,你們應該也清楚新五階集散地那一系列規則了吧?要過去嗎?”陸凝問道。
“自然是要去的,舊集散地已經被劃分清楚了,新的還在待開發的狀態,當然是新鮮的更有意思。哈哈,我也更有動力去升階了,這一次我一定要把速度提升到和你一樣!”
“嗯……曲聽禪和杜寫意兩位前輩,你有什麼消息嗎?我來四階也有一段時間了,沒有見到他們。”
“直升五階了唄,和我們這些人不同,他們都不需要特殊培養就很厲害了。尚文雪怎麼樣?她那個有些瘋癲的樣子我還真怕她出什麼問題。”
“四階厲害的遊客多,估計正高興呢。”陸凝聳了聳肩。
“像她。陸凝,你下個場景準備什麼時候?我倒是打算跟你一起,有你在說不定場景還容易過一些。”
“嘿!”周維源頓時把頭擡起來,“這次升階要不是我的謀劃也沒那麼輕鬆過關好嗎?”
“我說你不行了嗎?但是哪有定計策的人錯估了自己體力的?這次場景你也一起去!”晏融狠狠瞪了周維源一眼。
“是,是,到時候多蒙姑奶奶您照料了……”
“少貧嘴!”
不知爲何,陸凝感覺自己的煩惱消除了不少。
“好吧,下個場景可能會比較危險,我準備正常節奏,兩週之後進入。”
“比較危險?你有什麼小道消息?”周維源語氣正經了起來。
“就是小道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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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保管組的別墅裡面,文歌和懷特正在做着準備。
原本懷特是沒必要參與這一次場景的,不過人忽然走了那麼多,組長想了想還是決定後續跟着升階,反正剩餘組員的升階是他決定的。懷特需要攢一些分數,就跟上了文歌這一次,也算是雙人進場。至於如果進了對抗怎麼辦……人偶派對自然有自己的應對方法。
“這次場景估計分數就能攢夠了。”懷特披上自己的軍大衣從別墅裡走出來,文歌正靠着柵欄抽菸。
“懷特叔,你還是小心點,萬一有什麼要活動的事情還是叫我來吧,你這一把老骨頭,別送了。”
“不勞掛懷。”懷特輕笑了一聲,“做你想做的就好,文歌。”
文歌將煙扔掉,擡頭望向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