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舊園隨便找了一個山居式的旅館睡過了一晚,第二天每個人醒來都有些萎靡。昨天的事情真是太多了,多到令人不敢相信居然都發生在一天之內。
陸凝打着哈欠起來,拿着水壺走到屋外伸了個懶腰,發現陳航正在門口東張西望。
“你在看什麼?”
“我爸聯繫的那位道長就快到了,我在這兒等一下。也不知道那個道長是什麼樣的,之前宋姐我好歹在一些重要場合偶爾瞥見過,這次這個……”陳航的神色現在還挺正經,“李文玥,我挺擔心的,我不相信那麼多道士都有呂道長、宋姐這樣的心,我們也看到很多道士都是爲了爭奪名利而奔走的,這雖然正常,但我不能託付給這種人信任。”
“你倒是還認真思考過啊。”
“周詩蘭家裡還沒讓她瞭解一些公司和社會上的情況,但我不同。我可以很不正經,緩和咱們這裡的緊張氣氛,甚至扮個小丑也無所謂。可是我需要能切實解決問題的辦法,而根本的問題就是我們的接龍,對嗎?”
“你怎麼想的?”
“我打算直接前往銅方鎮。”陳航說,“社長和那個八里工到底是什麼問題,我一定要搞清楚,要麼是我們把那些鬼都解決,要麼就是我們被鬼幹掉,反正結果都是我們的戰鬥。”
陸凝笑了出來。
“李文玥你別笑我,我知道你也在想這些問題。我們遇到的不是件簡單的事,所以我們纔會跑到這麼老遠的地方來……看看老錢,家沒了,我都佩服他的心態,居然還能保持正常的理性思考。”
“好吧,我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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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嗯?你同意了?”陳航顯然有些驚訝,“這裡的白禮怎麼辦?”
“我們最初來這裡是因爲金老說這裡有生路,我想我們也取得了足夠用來求生的東西,鬼器也好,各種情報也罷,總不是沒有收穫的。白禮我們都解決了兩個主祭了,最後那個皮二大不了就隨緣吧。這個人我可沒有將他引出來的辦法。”
陳航臉上可謂是喜出望外。
這時,外面的山路上出現了一個人。
那是一名男性青年,看面相絕對不超過二十五歲,頭髮全都染成火紅還燙過,在這樣的大冷天里居然沒穿棉襖,只有一件黑色長袖衫,正面圖案是個眼窩裡插着一把刀的白骷髏,褲子則是有一大堆口袋的灰綠色長褲,揹着一個旅行揹包,左顧右盼滿臉都是新奇的神色。
接着,在陳航有點驚訝的目光中,他走上來停在了兩米開外,掏出手機劃拉兩下,然後比對了一下,最後展露出滿臉笑容。
“呦!你就是陳航吧?我是你爸找來的幫手,我叫段燁,交個朋友?”
陳航愣了,陸凝則揶揄地小聲說:“確實是個看起來能跟你合得來的傢伙。”
好在陳航這人也是個會交朋友的,反應過來之後就開始熱情地跟段燁打招呼套近乎,段燁也是很自來熟的,沒過兩分鐘兩個人就變成了摟着肩膀互相吹牛的好哥們。
但是剩下的人看到段燁之後反應也都是差不多的。
燕子丹之前是和陸凝一起見過那些喝酒聊天的道士的,但是就算是那些人,也總是會在語句中體現出一些對道家圈子裡的熟悉感。而這個段燁……他倒不是油腔滑調之類的問題,只是他看上去有點太不挨着道士這個職業了。
從足球籃球,到電子遊戲,再到電影、明星、汽車、旅遊,也是仗着陳航這人是個同樣能玩的,不然恐怕還真接不住段燁這樣的聊興。而與此同時,倆人熱情地互相認識了快半個小時,一個字都沒說到正題上。
陸凝也看得出來,不是陳航不想,而是段燁有意把話題帶偏。
幾個女生退出來,在陸凝眼神示意下一起回到了她的房間,關上門討論起來。
“周詩蘭,你知道這人嗎?”陸凝問。
“我之前連金老都不知道……”周詩蘭也是一臉迷惑,“可陳航的父親我是知道一些的,是個挺穩當的人。這是他兒子……怎麼會找了個這樣的人來?”
“也許有些本事呢?齊眉我們之前不也覺得是沒本事,其實還是有一點的嗎?”滕璇心直口快。
“他肯定是個道士,我們只是不知道他具體水平如何。三位道長又叫了一些同伴一起都只是以死換掉了之前那個幕後人的一些鬼手下,這個人能保證我們的安全嗎?”燕子丹說,“我不是說我們一定需要人保護,不過他是保護陳航和周詩蘭過來的吧?他必須有能應對局面的實力。”
“我們如何判斷呢?”周詩蘭垂下頭,“我們自己也沒有判斷道長本領的實力。”
“簡單,周詩蘭,你等一會請求他幫你做一件事,如果能做到的話,至少說明他水平不低。”陸凝勾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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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在這個早晨,一輛麪包車駛出了棗園莊。麪包車裡有五個人,除了司機之外,兩個人都穿着黑色的西裝,似乎是保鏢的模樣,一個人穿着套頭衫,鎖鏈甚至拉到了腦門的地方,而最後一個人則拿着手機正在通話中。
“喂?喂?經理……對,我已經往棗園莊外面去了,是的,我這一部分已經做完。對,相關的人都弄死了,沒死的也都瘋了,保證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好、好。對了,還有一件事,就是幹掉本地藥哥那夥的那幾個學生……我們不繼續追殺嗎?他們也許會得知真相。”
“你做得很好,冷靜一點,皮釘。”電話裡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作爲你的入職報告,這件事做得很不錯。你並沒有遺漏任何人,那些人也不過是公司另外一項業務內容而已。”
“呃?是嗎?不愧是經理。那請問……我能否成爲一名……”
“你很聰明,也懂得收斂。那麼最後一件事,你在棗園莊許下的願望已經得到完成了嗎?”
“當然,當然。沒人察覺到我並不是使用白禮的方法進行的儀式,我將其中的關鍵步驟替換爲了守夜的古老習俗,一切都在晚上進行,儀式需要的十個人已經殺完了,只是遺憾的是這樣一來能夠許願的範圍就狹窄很多了。”皮釘彷彿邀功一樣說。
“很優秀,非常優秀……皮釘,你雖然出身不算很優秀,但你的腦子並不比那些人差。不過有一件事我要問清楚——爲何你要在利用那些人解決藥哥之後,又來對我明知故問呢?”
皮釘冷汗立刻就下來了。
“對……對不起!我只是對公司的實力……有些……想要了解。”
“說實話比再說幾個謊要明智得多。”低沉的聲音說道,“放鬆,公司不會因爲這種問題而懲罰你,利用已知資源爲自己的行動鋪路,這是一種很優秀的品質。”
“您……感謝您欣賞我。”
“是的,我們很強調優秀,不優秀的人往往辦不到什麼事。皮釘,現在你是一名小組長了,你的副手和初始團隊就在你所乘坐的這輛車上,但更多的組員則需要你自己去發現。現在,我們需要你參與到我們的另外一個項目當中。”
“請您示下!”
“你需要回到銅方鎮,準備好我們對於第四獄的召喚行動。”
“我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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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尋找這個城市裡的白禮相關人員?”
雖然陳航不得不應付段燁那些各種各樣的無用話題,可是周詩蘭是那個非常適合不搭話茬直接發問的人,而段燁也不得不回答這個問題。
陳航偷偷擦了一把冷汗。
“是的,昨晚我們遭遇了一起車禍,到現在爲止警察都沒找上門來,我認爲可能是牽連到了有關道術鬼怪之類的事情。但這肯定和我們一直在追查白禮有關,如果不解決這件事,我們無法安心!”
“嘿,別那麼緊張。好吧好吧,白禮相關的人是吧?”段燁揣着手站起來,走出了房間,衆人也跟着他走到了門外院子裡。
“今兒個天氣真是不錯啊!”段燁擡頭看了看天上的晴空,“老天爺啊,幫我找找這裡和白禮有關的人吧!”
這下包括陸凝在內所有人都一臉問號。
而段燁沖天空大聲嚷嚷完了之後,一彎腰將自己的鞋脫了下來,甩手拋上了天,鞋在空中轉了好幾個圈落地,發出呱嗒一聲。
隨即段燁就手指着鞋尖的方向說:“咱們出發!”
衆人:“?”
段燁這個人渾身都充斥着一種怪異的離譜感。陸凝也不是不知道有些高人確實會放浪形骸,可真面對了事情,你會相信一個跟着扔鞋走的道長嗎?而且還是走上一百米就扔一次的那種?
衆人開上車,而段燁在車上也在繼續扔鞋尋找方位,在衆人滿頭問號的情況下,車最終停在了大東路的醫院前。
段燁最後將鞋子一扔,也不管路人們怪異的目光。這次鞋子在空中打了個旋,落進了旁邊的道旁樹叢裡。
“就這兒了!”段燁將被卡住鞋尖指天的鞋撿起來穿上,然後興奮地衝進了醫院裡。
“我覺得是不是把他送回去比較好……”陳航抽了抽嘴角。
“跟着看完。”陸凝已經習慣了。
走進醫院,衆人發現陳航正在和接待臺的護士聊天。
“哎呀護士小姐,你就告訴我一下唄。之前……就昨天,是不是突然送進來了一羣人?病症差不多的一羣人?啊呀……別藏着掖着,回答諮詢不是你們的任務嗎?”
“抱歉,我們只是回答一些對於病情的諮詢,還有給出初步建議的。或者您有對醫院不瞭解的部分也可以問,但病人隱私是不能泄露的。”護士回答道。
“別這樣嘛,你怎麼知道那些人裡面有沒有我認識的人呢?”
“他又在幹什麼?”錢義朋皺着眉問。
“這算是……打聽情報?”燕子丹猜測道。
就在這時,段燁從兜裡掏出了一個皮夾子,嬉笑着說道:“你看,這是我證件,護士小姐,通融一下?”
“你……”護士瞥了一眼證件,剛想說什麼,眼神忽然就茫然了,隨後段燁滿意地收起了皮夾,低聲說道:“小姐,昨晚是不是來了一批病人?”
“是的,一共二十一名,全部罹患精神類疾病,具有狂躁、抑鬱、幻覺、失憶多種症狀,目前已經於精神科室診療,或將轉入專門的精神病院進行處理。”
“也就是說這些人現在都在精神科咯?”
“沒錯。”
段燁打了個響指,護士的眼神重新恢復了清明,滿臉疑惑。而段燁則感謝了一聲,扭頭走了回來。
“你……你居然催眠了護士?”周詩蘭有些難以置信。
“周小姐,你要知道,有方便的方法不用是很浪費時間的。道術和催眠術結合一下,很容易就能得到你想要的結果。”段燁一點都不以爲意,“尤其是對普通人的時候,我們不想浪費很多時間。”
“走吧。”陸凝看段燁好像還要說下去,便打斷了他,“你節約的時間都要浪費回去了。”
“是是是。”
陸凝盯着段燁的背影,心頭有些微妙的感覺。
剛剛倒是可以肯定段燁確實懂道術了,她可沒聽說哪個催眠術有這種立竿見影效果的。對於段燁這個行爲她也沒有明確的反感,這的確節省了時間。問題在於……段燁這個行爲已經能體現他的行動風格和呂屏等人都不同了。
如果實力沒問題,那麼這個人是否值得信任?陸凝已經很難相信這個人真的會爲除魔衛道之類的理由捨生忘死了。她不指望有人保護自己,可也同樣不希望有個靠不住的同伴在隊伍裡。
在段燁的手段下,精神科的病房根本攔不住衆人,而段燁也很快打開了病房的門。
每個病人都被束帶捆在病牀上,他們眼睛通紅,眉目猙獰,在牀上依然在掙扎着,甚至因爲擔心這些人咬到自己的舌頭,嘴也被塞住了。
“哦豁,精神摧毀。”段燁瞟了一眼,聳了聳肩。
這些人發病的模樣和昨晚襲擊衆人的那些一模一樣,段燁讓開位置給衆人看了一眼,用很無聊的語氣說:“不管怎麼樣,這些人已經一輩子都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