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名偵探,你的家族世代以此爲業,但隨着時代逐漸邁入機械化時期,偵探的意味逐漸開始改變,人們開始認爲這不過是一些不斷打聽小道消息的情報販子,而所謂的推理和探案已經被科技取代了很大一部分。
眼見父親將事務所逐漸變爲了和別的偵探沒什麼區別的情報屋,你覺得這和童年時期受到的教育已經大相徑庭。你不甘心於這樣一種職業就這樣消失,然而在繁華的都市裡已經罕有什麼大案需要偵探來插手。
但機會留給有準備的人,你終於在大學期間等到了一次看似平凡的案件。起因不過是校園裡的一次偷盜,受舍友的拜託,你沿着線索調查到了盜竊者,並勒令其交還被盜的財物。可是盜竊者已經將其變賣,並投入了一項令你感覺匪夷所思的活動中——製造一具用來裝載靈魂的軀殼。
你看到了那個用非法渠道購買的屍體拼接出來的軀殼,也看見了真正的陰陽術,儘管招靈失敗,但從小到大形成的世界開始崩塌。經由那個不知名的陰陽術師,你瞭解到這個方法傳出的地點,位於馬爾科斯海岸東側的一個小鎮。
湊巧的是,和你的家族有些交往的一個客戶向你們推薦了一個正在尋找一名具有優秀觀察力和分析能力的旅行助手的新客戶。你看到位置正好在那個地方後,便毫不猶豫地向父親要求自己出行了。
魔女之衣,這是那個陰陽術師告訴你的那個軀殼的名字。那次的招靈並未失敗,所以只能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軀殼的功能並不是裝載靈魂,一種就是軀殼只能裝載特定的靈魂。
“尋找答案吧。”你這樣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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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我和你說一件事。”沈曆書微笑着靠在一個軟椅子上,陸凝和他對視。
“請講。”
“明天晚上,我和小葉就打算一同去湖邊小屋,度過一晚。”沈曆書聲音放得略低,陸凝勉強能聽得清。
“您無需告訴我。”
“呵呵呵,告訴你也無妨,至少要有個人知道我們的去處,無論是人是鬼都好。”沈曆書將懷錶掏了出來,看了一眼時間,“其實我是懷疑過醫生你是魔人的,不過這些無所謂了,我的任務已經完成。”
陸凝想了想才明白過來沈曆書指的是什麼。
“您放棄了?”
“人要懂得捨得,假如遇到了不可抗力,那麼選擇明哲保身也是一條路。我沒有殺光鎮上人的魄力,小葉也沒有,我們儘量尋求的和平解決之道在這個場景行不通。”
“您應該知道對抗場景不能指望和平解決的。”陸凝搖搖頭,“是今天發生的事令您失望了?”
“失望?不不不,總會有人忍不住用這種釜底抽薪式的解決方法的,但通常來講這麼做的人不會有什麼好結果。”沈曆書咳嗽了一聲,“如果我年輕二十歲,估計還會有些勇氣,可我老了。”
陸凝懷疑地看着這位老人慢慢走回了房間,集散地的遊客確實有進入時候的年齡差距,但如果真的老得走不動路了怕是連第一個場景都過不去,因此沈曆書不可能真的這麼老。
可他那番話確實很像一名耄耋老人說出的話,並不是僞裝,有些真情實感在裡面。
夜晚到來,正是魔人蠢蠢欲動的時候。
卡爾已經走入了月光稀疏的密林當中,他的手裡握着羅伯特交給他的硬幣,右手則放在腰間的槍套上,隨時都可以拔槍射擊。
孤身一人的狀態是最好的襲擊目標,卡爾自然清楚這一點,但他還是迎着夜色出來了。
林木簌簌,似乎有風吹過,又像是有什麼在樹頂迅速掠過。幾隻飛鳥被驚了起來,但卡爾並沒緊張到這點動靜就開槍的程度。
“夜風微涼,月色滿樹,不出來敘敘舊嗎?”
卡爾走到了一棵樹下,蹲下身將一堆落葉掃到一邊,在靠近根部的地方,依稀月光下有一個三角形狀的標記。他那慵懶的聲線在樹木之間傳盪開去,彷彿是一個人在演出獨角戲。
但是下一瞬間,月光就黯淡了下來。卡爾帶着並沒有絲毫變化的淡笑擡起頭,瞳孔中映出了漫天的利刃。
一個半魔人化的黑影擋住了半個月亮,他背後的雙翼展開,雙翼上下又各自延伸出兩條黑色長鞭,在半空中如同四條長蛇一般舞動着。
“這次不會有人救你了。”
魔人擡手虛按,那漫天的利刃便隨着他的動作當頭壓下,十米之內根本不存在可以容下一個人躲閃的空間!
“仲飛鷹,好不容易再見,你就是這麼打招呼的?”
卡爾面對飛來的利刃不慌不忙,後退了一步。
地上響起了綿密不斷的刺中聲,但並沒有任何一擊刺穿了人體,魔人看到卡爾消失在了原地,出現在不遠處的空地上,依然是那令人火大的笑容,就像是在嘲笑自己。
“憑什麼……這次明明我們是少數方,你們卻掌握了這樣的能力!”
魔人——仲飛鷹一個俯衝下來,利刃全部彈起回到了他的身上,和皮膚融爲一體,他的腦袋已經變成了那個尖嘴河童的樣子,如果不是卡爾多番確定過,此時也根本不敢相信這個魔人就是那位有些發憨的黑矮漢子。
“你的手段不會只有這些吧?”
他看着魔人從雙手長出的長刀,卻連槍都沒拔。
“是曲祀源和潘海樹給你報的位置。”仲飛鷹冷冰冰地說道,“他們兩個追逐了我好長一段時間,如果不是擔心被發現,我早就解決他們了。”
“你辦不到,一個第二天就臨陣脫逃的魔人怎麼會有勇氣主動找上敢追蹤自己的人呢?何況還是兩個。”卡爾看着依然沒有過來的仲飛鷹,“如果我沒猜錯,你並沒有信心在近身戰將我拿下,不是嗎?”
“那又如何呢?”仲飛鷹張開了雙臂,“無論你們擁有的能力是什麼,至少有一處是無法觸及的,對吧?”
卡爾眯了一下眼睛。
“天空。”
彷彿重力對他完全無效一般,仲飛鷹的身體再次毫無阻礙地向高處升去,“我的能力很簡單,就是飛行——我不準備用那個顯得很傻氣的‘空魔’來稱呼它,但我很滿意。”
仲飛鷹確實曾經是個軍人,所以他很清楚制空權在戰爭中是個多麼重要的手段。機械一級的科技水平下,冷兵器肉搏已經半成爲歷史了,他又爲什麼要近身戰?
“你的能力似乎是空間移動?還是時間變換呢?無所謂——那個能力似乎不能讓你發揮出超出人類界限的力量。”仲飛鷹升到了一個安全距離,手槍的射擊他已經很自信能躲過了,纔不無嘲諷地說道,“難怪你被選出來成爲誘餌,原來有足以自保的能力。”
“當然,那麼魔人你又準備怎麼對付我?”卡爾將帽子擡了擡,衝着仲飛鷹咧開嘴。
“即便是時間暫停這樣的力量,讓一個嬰兒使用和裝載在戰車上的威力也完全不同。對你來說,這個能力只能逃命,而且……你能用幾次?”仲飛鷹擡起一隻胳膊,他的手指間長着黑色的蹼,但是還是半透明的,月光透過那層薄膜,照耀出了懸浮於空中的無數細小顆粒。
卡爾表情一凝,不知道什麼時候,兩人周圍的空間都已經被這些不足拇指大小的碎石佔據了,而他卻並沒察覺。
“飛行,這個簡單的能力不光我自己能用,也能附着給別的東西。我自己是產生不了足以覆蓋你所有閃避範圍的密集轟炸,但藉助地形環境也不是做不到。”
仲飛鷹譏諷地翹起嘴角,伸出手指,在距離自己最近的一枚石頭後方扣成環形。
卡爾伸手去拔手槍,可仲飛鷹作爲魔人的速度更快,蓄力已久的指尖彈出,將那枚石頭直接彈向了卡爾面門。由此牽動的是周圍浮動的成百上千顆石頭,光是從在空中的嘯聲來看速度已經接近亞音速,形成了一片彈雨!
“狗屎……”
卡爾立即閃出,出現在了十米開外,但這個區域依然是石頭的攻擊範圍,而仲飛鷹則揚手將第二羣石子射出!
階梯式轟炸。
“呃!!”
卡爾發出一聲悶哼,終於及時躲到了一棵樹的後方,但手臂和肩膀則中了幾顆石頭,血慢慢從傷口涌出,這股味道馬上就被仲飛鷹嗅到了。
“十米。”他在空中慢慢移動過來,“你的極限閃避距離在十米,如果是空間能力這就是距離限制,而如果是時間能力,那麼這段時間大概在兩秒到三秒左右。”
這傢伙的戰鬥經驗相當豐富!
卡爾的額頭已經有冷汗流下,也不知道是因爲痛還是緊張。
“另外,在我的飛行能力下,即便是固定在地上也沒什麼用。”
卡爾猛地感覺到自己賴以作爲屏障的那棵樹開始劇烈搖動,併發出斷裂的聲響,大量枝葉開始向天空飛起,接着隨着一聲如同爆竹一樣的巨大斷裂聲,這棵樹的樹幹劈裂爲兩半,一部分飛上了天,而根部則依然紮在土壤裡。
仲飛鷹雙手接住了粗壯的樹幹,一個發力就將木頭碾成了一根根和小臂差不多長短的細木樁,這些木樁純粹是用來作爲兇器使用的,因此仲飛鷹也沒費心去管它們的形狀。
“叫出你的支援者,否則就死。”
他冷笑着宣佈,接着擡手就要將那些木刺砸下,而就在這個時刻,一支箭穿透了森林的空隙向他飛射而來!
“飛行道具對我沒用……”
仲飛鷹伸手就要將箭偏離,可下一秒他的神色就變了,那支箭的箭尖明顯閃爍着介於藍色了綠色之間的幽幽熒光,自己的能力根本無法作用於其上!
再要避讓已經遲了,利劍直接貫穿了他的手掌心。
“啊啊啊啊!”
仲飛鷹捧着胳膊大吼了起來,以他本來的意志力這種傷勢本不至於令他如此失態,可是這支箭卻直接令他感到了恐懼……魔人的恐懼!
“果然……”
森林裡藤井雪音慢慢走了出來,她的手裡拿着一張複合弓,背後則揹着一個簡陋的箭袋,裡面裝着七隻同樣泛着幽光的箭矢。
“這種特殊的礦物是能夠威脅魔人的,我記得你應該購買了一些礦石,爲什麼不用?”她問卡爾。
“還不是時候。”卡爾笑笑,擦了一把頭上的冷汗。
此時仲飛鷹已經將箭桿掰斷,他舉起箭尖的那部分仔細看了一下,發現製作箭尖的材料果然不是自己能影響的。
“你們去了礦洞?”
“礦洞?我可沒去過。”藤井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我的老朋友倒是告訴了我那裡的見聞,看來這東西還有必要收集一下。”卡爾舉槍對準了仲飛鷹,“順便一提,今晚也是我們預定對你的狩獵日期。”
“哈?稍微製造了點傷口就得意起來了?”仲飛鷹將箭尾甩掉,手上的傷口也在快速癒合,“只要躲開就行的攻擊,你們覺得能憑這個擊敗我?”
“不被在乎的攻擊和需要警戒的攻擊是不同的。何況你以爲參與這次伏擊的就我們兩個?”
藤井抽出第二支箭搭上,仲飛鷹因爲她的話稍微分神思索了一下,身後就有兩枚黑色的球體拋射了出來。
“什麼東西——”
兩顆黑球在空中炸開,變成了兩張大網,原本這也沒什麼,令仲飛鷹心驚的是那兩張網上掛滿了閃爍着熒光的金屬片!
“曲祀源!潘海樹!”他吼出了那兩個名字,迅速想要升空,卻在目光一瞥之間慌忙止住了身體。
藤井雪音並沒瞄準他,而是瞄準了他的上方。
後方有網,上方有預瞄的箭,他適合閃開的路線都已經被封鎖了,那一刻他幾乎從藤井雪音沒表情的臉上讀出了一絲嘲諷:
“只要躲開就行?”
緻密的四方土牆將兩個目標完美保護在了其中,木刺的力道在這種防禦前並無建樹,只有仲飛鷹親身俯衝的一拳將擋在面前的牆壁砸出了一片裂痕,只需要再補一腳就能將其粉碎。
但他知道自己已經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