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無論是從排除神血考慮還是從實力較強下手考慮,她必須保證有一個燈泡吸引獵人的火力,然後才能攪渾局勢。爲了排除干擾,甚至在此之前就暗示了寧夜衣離開平臺,避免她體內的神血引起獵人的察覺。
如今計劃成功,寧夜衣在懸崖下方支援,自己趁着所有人目光被吸引的時候從下方藉助水流繞後偷襲,殺掉一個再救下莫憐人,局勢也算是扳回了不少。
很明顯,秦照臨一系走的是神術和詛咒的力量獲取途徑,並沒有人屬於血術修習者,因此他們完全不瞭解烏鵲刀上的青紫光芒是什麼效果,更不敢踏上平臺一步。
“恢復如何了?”陸凝低聲問莫憐人。
“……能打了,還有,謝謝……對不起。”莫憐人充滿歉意地看了陸凝一眼。
“看來你是知道自己的姐姐是什麼樣的人啊。”
“差不多吧……好像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我不怕麻煩,解決了就可以了。你姐姐有沒有和你交待什麼特別的辦法?”
莫憐人微微點了點頭,伸出手指向了宿笙歌。
此時的宿笙歌正捂着腦袋跪在地上,身體不斷抽搐,倒是不再慘叫了,而平臺上烏鵲和秦照臨打得激烈,已經沒人注意她。
“她怎麼了?”
“這是……正常現象。她親口告訴我們的。”
陸凝眼睛微微張大了,正常現象?難道在儀式舉行之前,宿笙歌就已經知道自己的反應了?可是這怎麼可能?還有什麼情報是她獨自持有的嗎?
就在這時,平臺上傳來了一聲槍響,秦照臨慘叫了一聲,連退了幾步,他的右手擋在身前,膨脹到了半個身體大小,擋住了烏鵲跳躍空間的瞬間開出的彈丸,卻被附帶的火焰開始猛烈灼燒了起來。
一擊命中的烏鵲沒有急着追擊,落地後刀鋒一甩,站直身體,目光看向一旁。
是宿笙歌的方向。
“第二個嗎?”她的聲音微微上揚,嘴角也勾起了微笑。
“糟了!”
陸凝心道不妙,她還真沒想到宿笙歌居然是成功了,這樣一來獵人的注意力會在片刻被吸引過去,秦照臨大可以用這個機會逃走!
果然,秦照臨連手上的火焰也不管了,飛身衝向平臺邊緣,一個縱躍就跳了出去,無數血管從身上伸出,抓住了附近的山石,將他拉向了山林當中。
烏鵲根本沒理他,踩着清脆的腳步聲走向了宿笙歌。
“哈哈,你們自己的麻煩還是自己解決吧!我們不奉陪了!”
小老頭髮出一聲大笑,轉身就跑,藍嬰幾個人也跑得飛快,很快就轉過了轉角不見了。
“怎麼辦?”莫憐人咬着牙想追,卻被陸凝攔住了。
“別忙,先解決眼前的問題,他們跑不遠。”
“怎麼?”
“看到剛剛的信號會過來支援的可不止是烏鵲,只是她最快而已。他們離開的時間正好,也能幫我們阻攔一下後面的那兩位元老。”陸凝撇了撇嘴,盯住了烏鵲的背影,“可是現在我們得想辦法離開這兒——哪怕是跳崖都可以。”
說話的時間,烏鵲已經走到了宿笙歌面前,舉起青色的一側刀刃,當頭劈下!
砰!
在刀鋒觸及之前,宿笙歌整個人就炸開成了漫天血霧。
“嗯?”
血雨在烏鵲身後迅速集合,迅速恢復了人類的外形,最終變成了宿笙歌的樣子,一層血則罩在外側,化爲了紅色的長裙,以及一雙血色翅膀。
“純血獵人?”
宿笙歌摸了摸嗓子,發出了乾澀的聲音,很快便轉好了一些,她的雙目已經化爲了猩紅的顏色,皮膚白皙得嚇人,簡直就像是吸血鬼的外形。
“就算是從人類變化過來的神,依然是如此令人反感。”烏鵲利落地甩刀轉身,風衣的下襬微微揚起,帶動了一片微風。
宿笙歌歪了一下頭,看了一眼兩邊。
“糟糕的地形,還有一個相當剋制我的對手,雖然你要擊敗我需要點時間,但就結果而言我還是打不贏。”
“你瞭解就好,死亡和反抗後死亡,你可以任意選擇。”
烏鵲說完後,立刻消失,宿笙歌也馬上將身體霧化。空氣中紫色和青色兩道刀芒十字交錯從血霧中穿透,之後烏鵲才鑽了出來,宿笙歌在半空中凝聚身體落下,眼神中充滿了驚愕。
“你的能力能做到這個?這是詛咒帶給你的?”
“還有四次,你就會死了。”烏鵲微笑着擡起手比劃了一下,“準備好遺言了嗎?”
“你們兩個還打算裝睡到什麼時候?”
宿笙歌一聲大吼,氣勢很強,實際上整個人已經躲到了石椅後面。這種躲避顯然沒什麼用,烏鵲直接穿行到了她的頭頂,紫和青在空中劃過螺旋狀的扇形,穿透血霧砸在地上,涌出了無數烈焰。
“這樣下去我就真死了!”
空氣中再次凝聚出宿笙歌的狼狽樣子,陸凝看到她的身高似乎已經縮小了一些,恐怕是組成身體的血被消耗了不少。
“你死了再想辦法把她打發走不就好了?這下全都暴露了……”
莫惜人慢慢睜開眼,說的話卻依然很毒。
“要死就跑遠點去死給我們留點餘地啊。我們的力量還得留着對付城堡裡的神呢,沒看到程霧泠也在裝死嗎?”
“……更正下,我和你們兩個不一樣,我需要一些材料。”
另一張石椅上的程霧泠冷漠地說道。
“你賺大了,居然還在哭窮?”莫惜人將腦袋小心地挪了出來,隨手招了一下,倒在石碑前的長臉男人無頭的屍體就站了起來,緩緩走到了她身前。
“只是獲得的‘血’有所不同而已。嗯……”
程霧泠睜開眼,目光看向了平臺下面。
洛麟等幾個豬臉人還站在那裡,好像從很久之前開始他們就一句話都不說了,此刻隨着程霧泠的目光,最前面的洛麟邁開步子,往平臺上走了過來。
“烏鵲,我想上個時間內的我應該和你見過,或者找什麼人和你見過?現在你如果不着急進攻的話,可以和我說說嗎?”程霧泠又轉頭問站在那裡靜觀一切的烏鵲。
“五弟繞到城堡後方的懸崖,從窗口找到了那時候在大禮堂坐鎮的我。”烏鵲微笑着說道,“你提到了儀式,還有外面經歷的一切……作爲交換我的家人們不必參與到這場戰爭的條件,我告訴了你有關城堡的一些信息。不過你都忘了吧?”
“必要的忘記。只要你知道就可以了,那麼我們恐怕還得打一架?”
“等回到城堡再說吧,血術的觸媒我會留下,這樣我的‘全力’就不會有太多阻礙,另外只有一句話我得再提醒你一遍……”
“我會把那裡降下詛咒的神殺掉的,人類意義上。”程霧泠擡起一隻手,“看來你的命令有空子可以鑽?先回去吧,或者你再去追殺一下那個男人也可以?”
“要麼都打,要麼放棄,抱歉了,那種麻煩還是你們自己收拾吧。”
烏鵲笑了笑,又看向陸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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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生之年還能看見那個信號的閃耀真是個令人高興的事情,雖然不是我的家人打出有點遺憾,但我應該爲此高興……不管是有意還是偶然,你們遵守了諾言。年輕的獵人,祝你今後的路途順利。”
說完,她空揮了一下刀鋒,跨入空氣中消失了。
這次危機似乎就這樣解除了,宿笙歌軟癱在地,一臉後怕。
洛麟已經慢慢走到了程霧泠的面前,伸出手,將紮在她胸口的長箭拔出,這時陸凝才發現他的動作有點僵硬。
“還有什麼遺言嗎?”
問出了這個有點耳熟的問題後,兩根細微到肉眼不可察覺的細絲從洛麟身上脫落了下來,他這才顫抖着嘴脣,輕聲問:
“你怎麼……沒死?不,不可能……”
“死了。”
程霧泠擡起手臂,更多的細絲蔓延到洛麟身上,將他胸口的衣服扯開。
“我射穿了你的心臟!就算是那些豬臉人還有魚人也不可能活着!儀式又不是詛咒,不可能給你不死的軀體!”
洛麟咆哮了起來,然而除了嘴以外,他什麼動作也做不了,只能看見衣服被撕開,然後細絲鑽入胸口,將皮膚、脂肪精確地分離出來,繞過主要的血管,露出了在肋骨下方跳動的心臟。
“你說得對。不過你們看來沒有和魚人進行過多交流,也不知道‘神’的死亡和你們平時認知的死有點區別?”
“死亡……區別?”
“不然你覺得我爲什麼能和那個憎恨神的獵人和平對話?託你的福,我的儀式有了點意外……偶然總是會帶來點樂趣,還有好運,不是嗎?”
程霧泠說着還看了陸凝那邊一眼。
洛麟的心臟被完整地取了出來,肋骨被移開,血管被紮緊,依然在拼命跳動着,他的眼睛也正在逐漸變得黯淡,只可惜隔着面具已經無人能看見。
“本來殺掉你們的順序還要靠後的,既然撞上了就解決好了。你破壞了我的心臟,就拿自己的來填補吧,很公平不是嗎?至於那些人也有些用處,放心,價值用盡之後我會讓他們也乾脆地死掉,我沒有製造無意義的痛苦這種習慣。”
一團細絲包裹着程霧泠的心臟從她體內涌出,隨後迅速形成了兩根導管交換了兩顆心臟內的血液,最後洛麟那顆還在跳動的心臟被重新埋入了程霧泠的體內。
這個場景極其詭異,比剛剛刀光閃動的戰鬥還要詭異。
“物盡其用。”程霧泠這才慢慢把頭從石釘上抽出,隨後站了起來,拍了拍手,在她的身後,有無數細線從衣服的縫隙中垂下,繞過整個平臺,延伸向臺階下方,控制着剩下的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