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山洞裡,林青再重新落下從意識世界裡迴歸,一身精氣意志再次歸回身軀。
重新迴歸蠻荒世界,被肉身物質,乃至其餘各類規則死死束縛住的感受,又是與在意識世界之中,那種大自在、大超脫、簡直是心想事成的感受截然不同。
這種力量、時空錯位的感覺,讓林青再一次感受到意志與肉體上不相似。
就如同是一個在天宇上胡亂飛舞的風箏再一次被人握住了絲線,雖然不能再隨風飄蕩,無法無天。
但那種腳踏實地,彷彿是擁有了依憑的踏實感,卻是林青在自己的意識世界裡怎麼也感受不到的。
而隨着他的意識再次迴歸了身軀,他這一次閉關所行的所有收穫,也皆是開始一一喚醒。
轉剎間,在林青的身後似有黑水沉星,濤濤漣漪。
磅礴的真氣以林青爲中心,好似海浪一般一層一層的在這個山洞裡面不斷的沖刷着。
無數石洞碎屑被林青的真氣擠壓,就像是一個無形的巨手一層層的簌簌磨削山洞巖壁,無形之中就已經將這個普通的山洞擴大了三分!
以往不論使用任何招式武學,只要使出真氣,不論成功與否,一擊之後都得要回復半天,才能夠將那一絲真氣從肉身精氣之中轉化出來。
而自身的真氣更是飄飄蕩蕩,沒有依附,似是無根之水,每一次消耗過劇就有精氣消磨的危險。
若是受了重傷,但是很有可能就會對自己的肉身造成不可逆轉的大傷。
畢竟真氣本身都是通過自身的肉體而榨取出的,一絲一縷都與肉身擁有着難以割捨的聯繫。
而想要使用任何的真氣招式,都必須將真氣灌入於身軀肉體裡作爲推動,可以想象這對於凡俗般的身體而言,是一種多麼難以言狀的重負!
但現在身軀內十二正經,奇經八脈被一一構建,作爲輸送真氣的遼闊大道,一轉八萬八千里,再也不會被肉身所束縛。
萬法之源的“丹田”被丈量開闢成功之後,更像是一個文明從刀耕火種的農業時代,進化到了電氣時代。對於一個文明,這樣的進化是難以想象的,同理這對於一個個人的進化,一樣不能估量!
一身真氣就如同是從一個用一點就少一點的無源之水,變爲一汪海納百川的黑洋。
深藏如海,沉浸洗滌。
體內真氣以丹田被根基之本,遊走於十二正經,奇經八脈之中潺潺流淌,自主運轉,縱然消耗,也會即刻從丹田之中得到恢復。
箇中差距,難以言喻。
最起碼林青不用擔心自身一個承受不住,直接爆成一灘不可名狀的肉糜。
下一刻,林青又是悶沉的冷哼一聲,肉眼可見的他眉心處的那一點古樸紋路徹底湮滅崩碎。
耳邊似乎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怒號,但卻已然沒有之前林青想要斷絕自己與始祖劍血脈聯繫時,那般風雲變色,世界皆沒的恐怖異象。
林青微目閉合,不動如山,直接將耳邊的一切都當做了耳旁風,理都沒有理。
這些只不過是自己血脈之中最後的一點意志上的反撲,沒什麼大不了了。
畢竟最大的對手,在被自己直接硬懟了一發以後,所有的限制都已經被剪開,這一點印象,實在是有些上不得檯面了。
事實上不僅僅是自己,估計整個部落,龍伯始祖對他們的血脈桎梏都已經無限的趨於最低點,成爲了一個當之無愧的“法外之地”。
也就會不知道他們又能不能像林青一樣,把握住這一點機會了。
“不過看樣子,這樣的“可能”也可能無限的趨於零纔是……”想到整個部落在林青所製作的薩滿人偶的帶領下,直接都信仰了聖光真武,林青不由啞然失笑。
信仰上的陣地,你不去佔,其自然有其他人佔據了。那與其被你佔了,還不如我自己來。
就像若在先前林青沒有佔據“信仰”這塊陣地的話,弄不好這一次他突破二紋境界,那整個部落的信仰,一朝以直接反噬下,這裡便是他的喪命之地!
所以對此,林青可沒有半點自責感!
人都是自私的,你死總好過我死。想要做救世的聖母白蓮花,沒誰攔你,但那也等你真正擁有了救世的能力再想這些!
一剎,滔滔黑水,在林青體內沿着奇經八脈,十二正經一個迴旋,都已經吞拿下了紋路崩滅後所散落的最大的一個份額。
轉瞬之間,黑水真氣就像是被注入了靈魂一樣,似是靈動了良多,蜿蜒曲折莫不如意。
隱約之間,這盪漾如黑海般的黑水真氣甚至有了一種衝出肉身,接觸天外,開始吞吐天地靈氣,反哺自身的衝動!
勾連天地,先天!
但最終這樣突破的衝動,到底被沉寂了下去,彷彿是期待下一次的厚積薄發。
而沒有了巨人血脈的壓制,林青的巨人身軀之中無數種的血脈再一次相互混雜在了一起,轉眼就再一次趨於平衡,將他淪爲了平庸。
“所以……也該是出去走動走動,了結一下我這個肉身真正的因果了!”良久之後,林青睜開燦燦如辰星般的雙眼,似乎是在自語道。
……
龐大山脈,萬族競霜,弱肉強食。
“適者生存”這一天地大道無時無刻不再貫穿着這裡的每一寸土地,殘酷而神聖的殺戮,也從未有一刻停止過。
這裡簡直就是整個蠻荒世界的縮影,或者說與整個浩瀚無極的蠻荒世界相比,這座山脈…無非不過是兇獸的數量少了些,兇獸的質量少了些,兇獸們殺戮的方式不是那麼宏偉了一些罷了。
而這時,山脈裡卻有一位身材普通巨人正一步步向着山脈深處走進。
山巒、地下、深潭、大河一個個山脈的節點都會出現他的身影。
有一隻隻身形猙獰,眉目蘊紋的兇獸從這些地點中竄出,想要將這個普通巨人生噬吞盡,然後填了自家的肚皮。但迎接它們的永遠也都只有同樣加在它們自己身上的殺戮。
“餘四四百里,有水,多木,有蛇,其名爲毌,身赤紅,四瞳雙足,有角,其肉食之甘美,其膽食之輕身。”
坐在一個足有四五個巨人合抱的樹樁上,林青將自己從薩滿那裡摸出來,用一紋兇獸的獸皮做成的書籍打開。
他扣了扣腳下滿是浸滿赤蛇“毌”的蛇血的腳丫子,隨手將一隻嵌在腳縫裡,死不瞑目的蛇頭彈飛。蘸了一點蛇血,想了想又在上面添加了這麼一段文字,“蛇肉白煮上佳,不可燒烤,柴!別多吃,性涼,容易拉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