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凜並不是嘴上說說,與童兵儘量尋求對話的意圖不同,他做出開槍的決定並不需要太多時間。沒有槍聲,韓凜那把經過特殊處理的槍已射出帶着尖嘯的子彈。
在韓凜舉起時,童兵早已預感到了他那種屬於沙場的殺意,事實上,在發現童兵和影鐵是同一人後,韓凜的氣勢變得更爲果決,似乎在他心裡,童兵這個人本身,要比穿着最新戰甲的影鐵人更難對付。
事實上這並不是韓凜的多慮。
一隻炙熱的手掌豎在彈道上,第一發子彈被迅速彈開,掌勢沒有停滯,隨着二號動作的詭異轉折性,第二發擊向小腹的子彈再次被同一隻手擋飛。
韓凜邊開槍邊後退,一連打了半個彈匣12發子彈,前幾發還能瞄準童兵上半身要害,但隨着他後撤腳步的加快,最後演變成了完全的掩護射擊。這種無目的的火力反而使童兵格擋起來更加困難,最後2發子彈不知是巧合還是故意爲之,居然打在地上反彈向童兵雙腿內側,逼得童兵像後一翻,又拉開了一些距離。
用手撐住地面,童兵一個瀟灑的轉身站穩了身子。從手掌上傳來破破爛爛的感覺,童兵擡手一看,運起熔兵手的雙掌上,那副特戰皮革手套已被高溫化得只剩殘骸。
“看來除了影鐵,也沒有多少護具能承受熔兵手。”
拍去雙掌間礙事的皮革碎屑,童兵擡頭一看,韓凜身子已飛上了半空,正在從這幢廠房往吳勁隆辦公樓的屋頂飛去。兩棟樓之間大約有2個籃球場這麼遠,而且辦公樓要比兩人所站的廠房高出20多米。但韓凜卻穩穩地在半空中保持着高度,而且身形還在不斷上升。
人自然是不會飛的,就算是精武門的輕功高手,也不可能凌空橫越20米,還不斷拔高高度。但在最新軍事工具的幫助下,普通人也可以做出武林高手望塵莫及的動作。
童兵凝神一看,果然看到了韓凜腰帶和靴子處有幾根黑色線影,多半是鋼絲之類的東西。
“不需要雙手操作的4重鋼絲繩槍?怪不得能一瞬間跳到屋頂上。”
有這種便利的工具,屋頂對韓凜來說,不但不是絕路,反而是可以來去自由的遊樂場。這個鋼絲繩槍,他早不用晚不用,偏偏在童兵面前露一手,其中調虎離山的味道已經再濃不過。只要童兵離開這間廠房,他們便有機會營救被童兵打昏、制服的3號和4號。童兵甚至可以看出來,韓凜根本沒有完全發揮這種機械的性能!
“按照之前的情況,他只用1秒就可以從我的視野中消失,這繩槍的拉伸速度絕不比我的旋步慢。可是現在他在半空中慢得就像風箏,明顯是在引誘我去追。”
即便瞬間看破了韓凜的意圖,童兵也不得不去鑽這個圈套。那2個被打昏的狙擊手,即便被救了出來,短時間裡也不可能完全恢復戰力;但今天如果讓韓凜跑了,下一次再想接近真相,就不知道何時纔有機會了。
韓幼虎滿身都是各種小玩意兒,童兵雖然帶了一部分裝備,卻沒有備着繩索,想要學韓凜從半空中飛過去
顯然不行。要想追到屋頂邊緣開槍射擊倒是可以,但韓凜人在20多米半空,萬一被打傷摔落,童兵想要的情報可就再也別想到手了。
更何況……看着韓凜在半空中靈活操縱鋼絲的姿勢,童兵確定他一定有在半空中微調鋼絲進行閃避的能力。
童兵象徵性地對着韓凜方向開了幾槍,隨即便往前追去。還未等童兵真正加快到最高跑速,屋頂的邊緣已經出現在眼前。並沒有任何停步的意思,童兵直接一個魚躍,身子落在20多米樓下的花壇裡。一個正滾翻壓斷兩株花木後,童兵毫髮無傷地半蹲起身,左手拍了拍頭髮上沾到的草莖,右手向後一伸,正握到那把軍刺——之前韓凜從屋頂甩下來,示威意義遠大於暗算功能的軍刺。
起身迅速,四肢靈活。20米的高度對韓凜來說是致死重傷的危險,但在童兵眼力,就和從椅子上跳下來沒什麼區別。
落回平地上後,狙擊槍聲再度響起,留在原位的還有4名狙擊手,雖然他們的射擊仍然刁鑽精準,但失去了其他3人的幫助後,已經遠遠達不到狙殺童兵的程度。爲了不被這些子彈拖慢進度,童兵將軍刺一舉,一條閃閃發亮的東西被挑在軍刺刀尖上,他手一舉,4把狙擊槍立刻啞了下來。
被童兵挑在軍刺尖的,是那名叫做3號的狙擊手的銘牌。銘牌是一個軍人的身份與生命,銘牌落入別人手裡,就證明這個軍人或者已經失去了生命,或者他的生命已經被別人掌握。童兵這個動作,其威脅意圖已經十分明顯。他在展示自己已經掌握了3號的生命,如果其他狙擊手繼續射擊下去,只能逼着他先殺了3號。
狙擊停止了下來,雖然很清楚童兵已經離開廠房,他也沒有其他同夥在3號身邊,但那些狙擊手們仍然不敢太過自信。童兵和殷茹男第一次潛入D廠區時,就遇到過那種一開門就會觸發警報的小機關,這種用細繩綁住杯子的手法,只是其中的小兒科而已,一個真正老練的特種兵,有的是辦法在現場以外殺人。一個手機來電觸發詭雷的案例,在華夏特種兵的教科案例裡可謂數不勝數。
沒有了遠程威脅後,童兵追擊的速度加快了許多,片刻後就追進了辦公樓,一路向樓頂飛奔過去。童兵的旋步雖然直線距離塊,但這種需要拐彎的樓梯還是不適合他這套輕功,不到十層的高度,多少還是花了2分鐘以上的時間。等童兵一把推開辦公樓天台的門時,不出他所料,屋頂上除了韓凜之外,已經多了些奇怪的黑色盒子,盒子的黑色表面上,用紅色的顯眼油漆標着英文字母C,不少“C”字樣的下半部分,都淌下了幾行紅色漆淚,看着尤其觸目。
同時,一陣尖銳的冷風再度從遠處撲來,童兵立刻就地一翻,躲入一臺水箱之後。
“果然是調虎離山嗎?”算了算時間,童兵估計被他藏起來的3號應該已經被救了回去,現在那些狙擊手可就沒有留手的必要了,如果童兵貿貿然站到空曠的地方,剩下幾名狙擊手仍然會隨時尋找擊斃他的機會。幸好這棟辦公樓是全君臨制藥最高的建築,從剛纔的槍
聲來判斷,這些狙擊手的視野並不好,只要童兵站在屋頂中間,位於低位的狙擊手們就會集體失去目標。
但問題是,屋頂的中間地帶,就正好堆滿了那些畫着血紅色C字的黑盒。
童兵相信以韓凜的能耐,這絕不是一個巧合,比起一頭扎進這些黑盒中間直取韓凜,童兵更傾向於冒着被狙擊的風險遊走在邊緣,遠離這些不明功能的黑盒。
每過幾秒,狙擊槍的響聲就會劃過整個君臨制藥廠區,照理說,在一間正常運作的工廠裡,槍聲不斷響起,即便是廠址位於郊區,也早就該發生騷亂了。但詭異的是,此刻沒有任何人尖叫,從屋頂邊緣往下看,也見不到一個驚慌失措的工人。
圍着屋頂繞了一圈,除了浪費了對方几顆狙擊彈外,童兵並未找到任何機會。他躲在水箱後,朗聲對中間的韓凜喊道:“看來你是早有準備啊?不過我沒想到的是,你們居然還知道考慮這些工人的安全。”
“還在想着怎麼套我的情報?童兵,看來你真的是膽子變小了啊。”躲在其中一個黑盒之後,韓凜嘴裡咬着一個呼吸器般的物件,說話時咬合音變得有些重:“不過你膽子小了,手下留情的老毛病倒是還在,看在你沒有傷到我的戰友,我就當施捨你一下,陪你打個招呼好了。”
然而童兵的回答和打招呼完全沒有關係:“對你們這種背叛國家的軍人,我是沒有留情打算的,只不過‘敵人的傷員就是我軍的戰力’,以前朱軍長教的話,我一直沒有忘記。不像你,脫下了軍裝,轉身就已經忘了對國家的忠誠。”
“這一陣在東海市鬧出事情的影鐵人是你吧?是爲了追查自己被趕出軍隊的事情嗎?”韓凜扣緊槍機,警惕地在一個個黑盒之間切換着掩體,以防童兵聽聲辨位:“影鐵人?呵呵,居然用這種極端的方式掙扎……你這種只會動動拳腳、不帶腦子的人,真的只配當個精武門的武夫,根本不配擔任包圍華夏的軍職。”
“韓凜,你不像是一個被奪了‘兵王’稱號就懷恨在心的小人,剛纔那些話,應該不是你的怨氣。”童兵試着拋出了一個誘餌:“難道你的主人?他是這麼評價我的?”
“你現在的腦子好像比當年長了點,不過你覺得,就憑你這些小心思,我會把你想要的情報透露給你嗎?”
“當然不會,你是虎組出了名的獵人,比腦子,我比不過你。”童兵咧嘴一笑:“不過,比武功,你也比不過我。”
韓凜聞言眯起了眼睛,左手悄然從後腰帶中掏出一個手機大小的裝置,同時針鋒相對地喊道:“那你現在就可以展露一下你的武功了,我這邊已經有點等得不耐煩了。”
“我已經展露過了,不信你可以和通信頻道里那幾位神槍手溝通確認一下。”
童兵的回答聲裡,透着一股讓人不安的味道。同樣身經百戰的韓凜有一種預感,那絕不是虛張聲勢的小把戲。
果然,通訊頻道里,之前指揮3人滲透小隊的5號狙擊手傳來焦急的聲音:“韓隊!3號好像不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