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的地方,正是童兵剛剛依靠的那棟廠房樓,當他甩手發出第一根軍刺時,童兵便被他逼得轉移了方位,自此陷入了7名狙擊手的連環殺陣中。
“你不知道我是誰,你也不在乎我是誰。是吧,影鐵?”韓隊長低聲自嘲着:“在你眼裡,我只是個追不上你的小角色吧?不過,今天你可以好好認識一下我了。”
他摘下帽子,露出一張古銅色的臉,還有一雙捕獵者般無情的眼睛:“我的追捕從來沒有停止過,你逃得了一時,卻終究要落回我的網裡。既然你慌不擇路逃到了空曠的地方,那就乖乖被打斷手腳,等着我來收網吧。”
的確,就在片刻之前,童兵忽然做出了一個看似自掘墳墓的抉擇,他跳出了提供部分掩護的花壇,整個人徹底暴露在狙擊手們的包圍視線中。這樣一來,韓隊長手上的磁場定位都不需要了,原本狙擊手需要從“磁場定位盤”上遠程獲取座標,再將座標換算成位置,在看不見童兵的情況下,對準座標進行“盲狙”。雖然座標可以精確到釐米,但這種射擊終究沒有發揮出狙擊手們最大的威脅。
現在童兵自己暴露了位置,狙擊手反而有了最明顯的目標,射擊的精度和頻率立刻變得更加致命。
在童兵奮力的空中扭身下,第4發子彈穿過童兵耳畔,彈頭擦過他的耳畔,高速的旋轉使幾根頭髮被卷在彈頭上,硬生生把它們從童兵頭皮上扯離下來。
第5發子彈緊接着從另一邊高處射來,直接打童兵的落腳點。這次不是普通子彈、也不是狼牙彈,而是這名狙擊手特製的磷火彈。只要童兵從半空中力量用盡,不論左右腳那隻着地,都會被子彈爆炸後的磷火灼燒到。這種白色火焰不論拍打還是澆水都難以撲滅,短時間內就能燒穿人的皮膚肌肉,直至露骨。
韓隊長也從通信頻道中獲悉了這一點,他下巴上的疤痕一皺,嘴邊再次露出滿意的笑容:“這下,狩獵就結束了。”
雖然只是一句呢喃,雖然被狙擊逼得連對方的位置都沒有看到,但身在樓下的童兵仍然彷彿聽見了韓隊長充滿嘲弄的判決。兩道凌厲的精光從童兵眼中亮起,就像兩把割斷獵網的匕首一樣鋒利:“不,這纔剛剛開始而已。”
就在第5發磷火彈擊中童兵身下着陸點時,他雙掌一振,掌心向地面奮力轟了出去。如同事先排練過的一樣,磷火彈先一步在掌力所及之處炸開,白色的火花伴隨液體磷液四濺飛散。恐怖的白色火點灼燒着地面,灼燒着被
濺到的花草,唯獨沒有碰到童兵一根汗毛。
熔兵手本領並不是隔空發出掌力的武功,但在童兵危機時刻的全力一擊下,熔兵手的熱氣化作掌力,直接代替雙腳將童兵的身形支撐了起來,再加上磷火彈爆炸時的氣流,兩股力量相加,足以支撐起童兵100多斤的身軀。在兩股氣流的合力下,童兵躲開了磷火彈的濺射範圍,再度如滑翔般飛回了花壇。
“內功武者!”樓頂上的韓隊長一怔,但他很快恢復冷靜,再次取出了磁場定位盤,以眼花繚亂的操作速度,在1秒內再次捕捉到了童兵的磁場座標:“這時候纔想到躲回草叢裡,你不覺得太晚了嗎?”
但是,韓隊長流利的操作忽然僵直了下來。
“你以爲,我是爲了躲回去,所以故意先跳出來的嗎?”在沒有互相照面的情況下,童兵再一次猜中了韓隊長心中的想法,他的笑容中忽然迸發出一股狂野的豪氣:“我跳出來,是爲了這樣!”
砰!
韓隊長腳下的屋頂傳來一陣劇烈抖動,逼得他一個踉蹌。但他完全沒有現下去擔心跌落屋頂的可能性,此刻的韓隊長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這個影鐵人……他做了什麼?”
“韓隊!”耳機中傳來其中一個狙擊手焦急的質問:“目標的座標怎麼到室內了?要使用穿甲彈嗎?”
另一個狙擊手立刻否決道:“不行,廠房裡還有其他磁場,目標和普通工人已經混雜在一起了。”
“室內?”沒有顧及通訊頻道內的爭論,韓隊長忽然驚醒過來,他急忙探頭往下看去,入目所及之處,只剩一片灰濛濛的煙霧。
“這個傢伙……用內功……撞穿了牆壁?”
————
此刻,在幾個值班工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下,渾身皮膚漲紅的童兵快速穿梭在流水線之間。
在破牆闖入廠房內後,狙擊槍的響聲再也沒有響起。
童兵並不知道磁場定位盤的運作理念,但絕大多數狙擊技術,一旦目標到了室內就會大打折扣,這是軍事領域中的常識。這條常識,在磁場定位上也同樣適用。
這也就是童兵爲什麼主動跳出花壇的原因。
在織命空間裡,童兵已經確定,在這種連續狙殺的陣形下,光靠旋步輕功迂迴躲避將難逃一死的,唯一的生路就是躲入室內,但他原先所處的位置是一整片外牆,連窗戶都沒有。想要邊躲避子彈邊繞着廠房跑到門窗處,只怕早就被狙得渾身是洞了。
唯一的生路,就是從外牆直接破牆而入,躲進這間廠房之中。因爲童兵那一身功力,不僅僅只是“快”而已,內功在賦予了普通人速度的同時,也讓他們的筋肉強度提升到了常人無法理解的程度。
但是即便如此,內功武者也不是超人,想要破牆而入不是嘴上說說這麼簡單。君臨制藥的廠房說新不新,去也算不得老房子,這種廠樓的結構尤其堅固,磚牆的硬度和厚度,都比城市裡的普通住宅高
上很多。童兵雖然功力深厚,但在沒有影鐵甲的狀況下,想要徒手破牆是不可能的,唯一的方法,除了將內力催動到極致之外,還需要一段助跑的距離。
童兵原先躲藏的花壇,幾乎是貼着廠房外牆修繕的,只要他躲在花壇裡,和牆面之間就缺乏足夠的助跑距離。於是,童兵只能冒險先跳出來,等遠離了牆面後,再尋找機會直撲回去,利用助跑的力量,加上全身內力的一擊,簡單粗暴地擊破磚牆,躲入室內,脫離狙擊殺陣。
不過童兵也不是什麼代價都沒有付出,前幾天才做過肌肉保養,不過現在他的雙臂和後背的肌肉又開始微微疼痛起來,過度消耗的內力也令他出現了一時的呼吸不暢。直到跑了半個廠房後,童兵漲紅的臉色才緩和了一些。
“童兵,我聽見了槍聲,和我說話。”
從第一把軍刺從頭頂襲擊,一直到童兵躲入廠房,雖然在童兵意識中顯得極爲漫長,其實現實中整個過程連1分鐘都不到。童兵的氣息剛剛恢復,喬蕾的聯絡就再次傳來。
即便是冰山一樣的喬蕾,此刻的嗓音聽來也有了波動,童兵欣慰地一笑,靠在一臺乾燥劑的箱體後,喘息着回到:“獨立營的人發現了我,有7名以上狙擊手在君臨制藥廠區裡,增援應該會很快過來。先讓小君走,我找機會把懶喵帶出……”
喬蕾的話很快打斷了他:“不是他們發現了你,而是他們就在等你來。”
“我也覺得被下套了,可是他們怎麼會知道……安吉麗娜?”
“或許是這條花蛇,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喬蕾幾乎用命令的語氣說道:“孟筱翎很可能也成了一個誘餌。”
“越來越玄乎了,我甚至覺得安吉麗娜背後的人,就是影鐵的製造者,或許她手上有好幾套影鐵也說不定……”急促地喘息着,童兵順手抓了瓶不知哪個工人喝了一半的礦泉水,咕嘟咕嘟灌進了冒煙的嗓子裡,這才繼續說道:“我們的每一個行動,她只要想就都能查得到,該死的。”
“在我面前發泄一下負面情緒可以,但也要注意邏輯。”
“你是說我在對你撒嬌嗎?”童兵說着一口氣喝乾了水瓶。
“沒錯。”喬蕾一點面子都不給。
“切——”雖然外面的局勢仍然兇險異常,聽到的也都是些糟糕的壞消息,但想到無線電另一頭喬蕾板着臉的正經模樣,童兵仍然禁不住笑了出來:“對了,你剛剛說你認出他了,你指的是誰?”
“那個韓隊長。”
“你認出韓隊長了?”童兵的表情重新凝重起來:“他是誰?”
“韓凜。”
“韓凜……韓凜……”
在清水的滋潤下,粗重的呼吸漸漸緩和下來,這個略顯熟悉的名字,也讓陷入思索的童兵平靜了下來。很快,童兵身子微微一震,還未來得及扔掉的礦泉水瓶,被他單手捏成了一根塑料油條。
“是他?韓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