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回受善亦爲善如來如是來

084回 受善亦爲善,如來如是來

風君子反問道:“現在有一隻到處亂咬人的惡狗,它的主人管不了它,那其他人拿這條狗怎麼辦?我想有兩個辦法,第一個辦法是給這條狗栓上鍊子戴上嚼子,第二個辦法就是乾脆剁碎了燉狗肉湯。現在這狗齜牙咧嘴栓不成鏈子,將來我燉狗肉湯的時候別人也無話可說。我是給終南派一個面子,也是給我自己一個臺階。”

“咦,你們剛纔說話的時候,我記得你說就算終南登峰來了,也得叫你一聲師叔,是真的嗎?那我不也成了七葉的長輩了?”

風君子:“我也就是這麼一說,讓他老實點,你也別當真。再說了,江湖傳言,你已經是七葉的長輩了,別忘了正一門的和曦真人還叫過你小師弟。”

“這個你就別提了……你剛纔去見他,就不怕他和你翻臉動手?”

風君子:“怕,怎麼不怕?要不然我拿着黑如意幹什麼?還要你躲在一邊!……他不會接受我的建議,也不會輕易和我動手,這些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萬一,我說的還是萬一,他真的動手怎麼?“

風君子:“那隻好把你頂在前面當沙袋,我躲在後面用黑如意敲他的腦袋。不過呢,事情最好不要鬧到這一步,他傷了你,我殺了他都不好。”

“他傷了我?你殺了他?說來說去好像就你沒事?嗯,我有一個問題這幾天一直想問,假如你真和七葉動手的話,你究竟是不是在他之上?”

風君子瞪了我一眼,想了想答道:“這很難說,主要看你的了。我如果有黑如意,不必怕他,至少能立足於不敗之地,但這種人,你很難把他殺了。今天我卻不想動手,他有傷也不想動手。否則一旦動手就是困獸之鬥,勝負的結果都不是好事。如果這件事情這麼簡單的話,我還會大老遠來找他廢話什麼?……其實,我面對他,感覺也是很複雜的。”

“看我的?爲什麼要看我的?還有,你又覺得他怎麼了,我記得你說他有些地方很象你,我怎麼沒看出來?”

風君子:“問那麼多幹什麼?不看你的難道看我的?七葉又不是我招惹來的。……這個地方離你們石柱村不遠吧?去一趟你們村,去找金爺爺,要他幫我看看傷。”

“你的傷還沒好?”

風君子:“老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哪有那麼容易好?我這幾天一活動就覺得胸口痛,還真得找個明醫治治。否則今天也用不着一直讓你陪着了。”

“那你去找紫英姐得了。”

風君子:“你不懂,我的傷,找她不如找金爺爺。”

“就這麼去,恐怕未必能見到,金爺爺有可能進山採藥去了。”

風君子:“他經常進山採藥嗎?難道晚上也不回來?”

“金爺爺一年四季都經常進山採藥,有時候一去就是好幾天。說起來,他很多時間都不在村裡。”

風君子:“那我就試試運氣吧,再說你也要回家一趟,和你父母解釋一件事情。”

“解釋什麼事?”

風君子:“酒樓不久就要開業了,你是老闆,這事情是瞞不住的。你最好現在就和他們打聲招呼,一個高中生怎麼莫名其妙就開了一家酒樓?最好把話說圓了,別把你家裡人嚇着。”

風君子的運氣不錯,金爺爺今天就在家裡沒出門。大老遠大乖就聽出了我們的腳步聲,晃着尾巴跑出院子來迎接。它好像和風君子很親熱,風君子敲它的鼻子拉它的耳朵它都是很受用的樣子。金爺爺看見我們倆個來很意外,笑呵呵的問我怎麼今天想起來回家了。我指着風君子說道:“金爺爺,風君子最近受傷了,總覺得胸口痛,想找你看看。”

金爺爺上下打量了風君子半天,好像沒看出什麼來,讓他坐在桌邊,一隻手墊好,捏着鬍鬚給他把脈。一邊把脈一邊問道:“你小小年紀爲什麼不安分呢?和別人打架鬥毆。”

風君子:“冤枉啊,我從來不和別人打架。”

金爺爺:“那你的傷是怎麼回事?”

風君子:“說來話長,這是無妄之災。那天我在馬路邊散步,有一位農民大哥拉着輛驢車進城送菜。那驢不知道怎麼回事就驚着了,突然撒腿就跑,眼見前面要撞着個大姑娘。我見義勇爲,上前推了那頭驢一把,結果被驢踢了一腳。”

金爺爺:“哦,原來如此,你的傷勢還真像是被驢踢的。真是難爲你了,小小年紀有這份好心。讓我看看驢蹄印。”

風君子:“金爺爺你別誇我,只要那姑娘沒事我也就放心了。驢蹄印?那驢沒釘掌,我衣服穿的厚,沒留下傷痕。”

金爺爺:“那也得看看,快把衣服掀起來。”

風君子沒有辦法,只好脫掉外衣,把內衣掀到了胸口。金爺爺看了半天沒看出什麼,又伸手摸了幾下,皺着眉頭想了想說道:“還好,傷的不算太重。這樣吧,我給你開副藥方,你自己進城去抓藥。回家煎着喝,早一劑晚一劑,十來天也就沒事了。”

風君子:“我不能在你這抓藥嗎?”

金爺爺:“那些藥我這裡沒有,但藥房裡肯定都有,你還是回城裡抓吧。”

金爺爺提毛筆寫了張藥方,風君子接過來讚道:“好神妙的書法,真是出自非常人之手,難怪石野的字寫的那麼漂亮!”他把藥方揣進兜裡,和我一起告辭出門,又來到了我家。母親去了集市沒回來,只有妹妹在家。

妹妹看見我喜出望外:“哥哥,你今天怎麼回家了?風君子你也來了?你們等等,我去叫爸爸回來,他在地裡幹活。”

妹妹出門的時候我看了一下時間,是下午兩點,通常這個時間父親應該還沒有回家。我坐在那裡,招呼風君子喝茶,發現風君子正用一種似笑非笑的眼神看我。我知道他在心裡想什麼,而我此時的感覺也是怪怪的。

我現在在城裡有了一間房子和一家店鋪,不久之後,還會成爲一家大酒樓的老闆。然而這房子和店鋪原先都不是我的,我只不過是在一個麪館裡打工的中學生。而那家即將出現的知味樓,從頭到尾也不是我的,但我很可能會擁有股份。如果這麼算起來,我也算得上是城裡的有錢人了,雖然不能和大款比,至少要比普通人強多了。這樣一個人,他的父親還在田間勞作,他的母親還提着籃子到集市去賣東西,看上去實在很不應該。

但我這個有錢人是個冒牌貨,我現在兜裡真正有的只有一筆錢,就是兩千多塊的積蓄,當然每個月我還有八十塊的津貼。至於其它的那些名義上的財富,我並沒有感覺到什麼,至少是現在沒有給我帶來什麼。當然如果我想花錢,我可以問紫英姐要,但我開不了口,那錢不是我自己賺的。所以風君子聽見我父親還在地裡幹活,會用那樣一種眼光看我,像是在詢問。

我心裡很茅盾,忍不住開口問他:“風君子,如果你是我,你怎麼辦?”

風君子想了想:“如果我是你,現在我也不能做什麼大改變。但是將來知味樓開業,如果你有錢賺,就可以告訴你父母發生的變化。那你就可以多補貼你的家人了,只要他們願意接受,這種事情只能順其自然勉強不來。所以現在的關鍵是,你怎麼會開一家酒樓?你想好了怎麼說嗎?”

正在說話間,父親已經回來了,到廚房打水在院子裡洗乾淨手上的泥土,進屋招呼客人。我家很少有我的同學朋友來,先後來過的只有風君子、柳老師、紫英姐還有我們那個教導主任方周梓。鄉民淳樸,來的都是客,當然要好好招待。父親首先和風君子打了個招呼,叫他一定留下來吃晚飯,又叫妹妹去集市上喊母親回來做飯。

風君子擺手道:“不用這麼客氣了,石野晚上六點鐘還有事,恐怕來不及吃晚飯了。”

父親道:“石野有事就去辦,你來一趟一定要留下來吃飯的……小野,你今天怎麼有空回家來了?”

我還沒說話,風君子搶先說道:“石伯伯,我和你道喜來了,你家石野這回可做了幾件大好事,見義勇爲加上拾金不昧。你問問他自己……”

父親聽的一頭霧水,用疑問的眼神看我。風君子的瞎話是張嘴就來,他給我起了個頭,然後也看着我,看我怎麼往下說。我想了想,硬着頭皮接着他的話說道:“是這麼回事,有一天晚上我在學校後面的河邊散步,碰到歹徒搶一個人的東西,結果他們撕打起來,那個人被歹徒推到河裡。歹徒跑了,我下河把那個人救起來了。”

聽到這裡父親擔心的問了一句:“歹徒抓到了嗎?小野你沒事吧。”

“歹徒沒有抓到,我當然沒事了,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正在說話間妹妹和我母親也回家了,是從幾裡外的集市上趕回來的。進門聽見了我們的談話,又過來問了一遍我“見義勇爲”的過程。母親拍着胸口道:“阿彌陀佛,幸虧小野沒事。”

妹妹道:“哥哥當然沒事,我哥水性好着呢。”

父親道:“你們別插嘴……那拾金不昧又是怎麼回事?”

我看了一眼風君子,風君子心領神會,替我答道:“那是前幾天的事了,石野在學校門口揀到個包。打開來一看,裡面全是文件、證件、合同。反正就是一堆廢紙,沒有一分錢。而他居然一直傻傻的等到天黑,直到失主找過來。結果你猜怎麼着?丟東西的是榮道集團的董事長,那包裡的廢紙還重要的很,值老多錢了。那人要用重金謝石野,但是石野沒要……”

父親道:“沒要也是對的,咱們莊戶人家,做這種事是應該的。後來呢?”

風君子笑道:“後來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了,你還得問石野自己。不是有那麼家酒樓嗎?”

父親:“酒樓?怎麼又扯到酒樓了?”

風君子的話跳躍性太大了,直接跳到酒樓上面來了,我也不得不順着他往下說:“後來?……後來我沒想到,丟東西的人和落水的人居然認識!他們……他們,正打算合夥開一家酒樓,但是還沒有找到經營項目,也沒有想好請誰來經營。”

風君子接着道:“那天,他們兩個一起到韓老闆的那家飯店去找石野表示感謝,嚐了飯店裡的酒和菜,讚不絕口。一定要請石野入夥,一起開那家酒樓。”

父親:“不對吧?要請也請韓老闆纔對。石野只是個夥計。”

風君子咳嗽一聲:“那天的酒和菜,都是石野做的,韓老闆有事出去了。”

妹妹終於忍不住說話了:“哥哥什麼時候會做菜了?你那天做的什麼菜呀?”

我只有厚着臉皮答道:“也沒什麼,就是一道紅燜羊肉,平時和紫英姐學的。”

母親也問:“他們是要你到酒樓當廚師嗎?……小野,你應該好好讀書,將來考大學,現在家裡不困難,不需要你這麼早出去掙錢。你沒答應吧?”

“不是不是,你們誤會了。他們不是要我去當廚師,是要給我酒樓的股份,只是要我有時間的話過去照看照看。”

父親道:“他們自己開酒樓,自己不去照看?”

風君子又插嘴:“那都是大老闆,你剛纔聽見了嗎?榮道集團的董事長!一家小酒樓算什麼?哪有時間親自過問?當然要請人來當這個經理了。”

父親沉吟着又說道:“小野,這兩個人給你酒樓的股份,恐怕不是看中你那一點小手藝,純粹是知恩圖報,也算是好人。你一個學生,當什麼酒樓經理?我看還是算了吧,謝謝人家,然後好好讀書。”

母親也說:“你不是在韓老闆的飯店幫工嗎?你走了,韓老闆怎麼辦?那女娃對你那麼好,你總不能不打聲招呼吧。”

我又看向風君子,風君子眼睛望着天花板不搭話,我只有自己說:“你們聽錯了,其實酒樓的經理不是我,就是紫英姐。他們請紫英姐去當酒樓經理,紫英姐也答應了,我還是去給紫英姐幫忙。”

父親道:“如果是那樣,也是應該的。不過,不要耽誤學習,還有那些股份,我看你就別要了。”

母親又說:“股份?就是分紅嗎?如果他們實在想給,你也不能要太多了。”

風君子終於把眼光從天花板上收了回來,笑道:“現在酒樓還沒開業,你們倒先商量起來了。這件事也不是石野說了算的,繼續給韓老闆幫忙也是應該。還有,既然是幫工,拿工錢也是應該的,石野不拿工錢,拿點紅利也說得過去。股份石野應該要,這是古代聖人孔子教育的……”

風君子最後這句話別說我的父母和妹妹,就連我也聽糊塗了,我拿股份和孔子有什麼關係?只聽父親問他:“你們都是有學問的人,我讀書不多。可是,小野這件事和孔聖人有什麼關係?”

風君子:“給你們講個故事吧。孔子有個學生,做了件好人好事,對方答謝他,結果他拒絕了。孔子知道了就把他批評了一頓。爲什麼呢?這個道理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人們都說善有善報,那麼所作所爲就要讓老百姓相信這一點。當然石野做好事不是爲了好處,但如果做好事的人總是沒有好報的話,那豈不是對不起天下好心人了?孔子不是要學生收人家的東西,而是教他學會‘善報’的道理。只有這樣,才能漸漸的讓世風善報善人。所以,我認爲石野一定要接受酒樓的股份,否則對不起聖人的教誨。”

風君子的話乍聽起來在耍嘴皮子,但仔細想想道理卻很深,而且帽子戴的挺大的,聽得我的父母直眨眼。父親撓着頭說道:“讀書人有讀書人的道理,既然這樣,我就不多說了吧……”

風君子又笑道:“你們是不是怕他耽誤學業?放心好了,石野這學期學習進步多了,老師都認爲他能考全班第一。”這句話說得我們全家人眉開眼笑,酒樓的事情也就這麼含糊過去了。和風君子一搭一唱可真不簡單,我腦門上都快冒汗了。

本來風君子和我打算馬上就趕回去,可是我父母一定不能讓我們餓着肚子走。等到吃晚飯恐怕來不急了,母親擀了兩碗蕎麥麪,每個碗裡渥了兩個雞蛋,用自家的蠶豆醬一拌,味道也是很香的。

吃完麪,我和風君子就出門趕回蕪城。經過昭亭山腳的時候,風君子停下腳步看着山上,神色十分的複雜。我問他怎麼了?他若有所思的說了一句:“我在想,是否真的是草木無情?”這句話不是對我說的,是他在自言自語。

……

一九九零年十一月二十六日,九林禪院的法源方丈終於講完了全部三十二品《金剛經》。這天法會結束後,法源把我單獨留了下來,坐在那裡問我:“石野,你今日在蕪城修行人中已是大名鼎鼎,而我去年初次見你時,你還是普普通通。這一年,看來你的奇遇不少。”

俗話說一字可以爲師,我聽法源講了一個月的經文,無論如何也要客氣一點:“大師,那次的事情,是個誤會。”

法源搖頭:“也不能完全算是誤會。我當時在山中見到你,你渾身神氣衰弱,而背後的山神像有陰物附身,我這種修行人,無論如何是要出手的。我和我大師兄法海不一樣,在世間修禪,總要問世間的事情。這一點,倒和我二師兄法泠有幾分相似。”

法源提到了他的二師兄法泠,也就是解放前的抗日英雄王金泠。我附和道:“貴廟法泠大師的事蹟,蕪城人人盡知,我也是十分敬仰。大師,多謝你這連日來爲我講解經文,我也收穫不少。”

法源:“請你到九林禪院來,事出有因。一是因爲我師弟法澄大師與他人有約,二是我本人也欠你一個人情,上次在昭亭山貿然向你出手,是和尚不是。我問你,耳神通中的聲聞成就,你得到了嗎?”

我點頭:“得到了,第一天就得到了。”

法源:“那我這個人情就算還了,你還真是福緣不淺。昭亭山的事,另有高人插手,貧僧就不過問了。只是我師弟法澄的事,你可要小心應對。”

我聽的一頭霧水,因爲到現在我還不知道法澄有什麼事要找我,不解的問道:“請問法澄大師究竟有什麼事要找我?難道以九林禪院衆位高僧的神通,還解決不了嗎?”

法源道:“我師弟法澄,從小心性與別人不同,他找你,不是爲他自己,是爲我的師兄法海。法海師兄禪功深厚,入定五十九年有餘,可是法澄卻認爲他丟了,想把他找回來。他日前在市井中偶遇頑童開口喝問‘僧從何來?’,就又想到了師兄法海。那個少年告訴他你能幫他找回師兄,但是修行不足而且正經歷人間劫數,所以他纔會在暗中幫你,也請你到九林禪院聽聞佛法。他從小在寺中長大,總覺得世人都應該與佛有緣。”

法源的話不僅沒有解開我的疑惑,反倒讓我覺得像聽見天書一樣。法海丟了?我能把他找回來!風君子爲什麼要對法澄說這樣的話?

“法海大師不是仍然好好的在寺中定坐嗎?我怎麼能把他找回來?”

法源:“法海師兄定坐幾十年不問世事,這其間天下幾多反覆。這是他的修行,我雖然也覺得有點不妥,但也不敢擅自破壞他的修行。我師弟法澄與我不同,他總覺得佛說的禪,不應該是法海師兄那樣的修行,所以總想把他找回來。師兄在禪定中又如何去找?這不是把他叫醒那麼簡單。如果他求助於你,我希望你能小心應對,多餘的話貧僧就不說了。”

……

“風君子,你搞什麼鬼?你居然告訴法澄我能找到法海!我怎麼找?”這是當天夜間,我又一次在狀元橋與風君子陰神相會。這一天是我們約好的,因爲法源的《金剛經》講完了。

風君子:“你不試試怎麼知道能不能辦到?其實我和法澄一樣好奇,那老和尚一坐幾十年究竟想幹什麼?我敢肯定他沒有成佛,連鬼子進村、師弟戰死都不動一下,真的是丟了嗎?”

“你好奇你怎麼自己不幫忙,而是要我來?”

風君子:“你上次和我說了天下宗門大會的事,我也去打聽了。打聽的結果你猜怎麼樣?上一屆天下宗門大會,鬥法奪魁的居然是九林禪院的法海!法海修爲超越當世之後,居然選擇了不問人世,這是一種什麼修行?我當然感興趣!而明年的宗門大會,你知道奪魁者將會是誰嗎?”

這個問題我曾經問過張先生,結果張先生不讓我問。聽到這裡我反問他:“難道會是七葉?”

風君子:“如果七葉參加宗門大會,那麼無疑將是天下第一。”

“你就那麼敢肯定?像守正、活佛這些人,修爲難道還比不上七葉嗎?”

風君子笑了:“宗門大會我雖然是聽你說的,但是我後來打聽到的規矩比你多。每一次宗門大會都是同輩弟子之間的交流,長輩是不出手的。比如說,明年的宗門大會,是像正一門的澤字輩、終南派的七字輩、還有張枝這些弟子出手。和曦、和塵、登峰、登聞、法澄、法源甚至包括尚雲飛、張先生,都不會與晚輩動手。而守正真人、葛舉吉贊活佛這一輩人,上一屆宗門大會的時候就沒有出手。那些人動手,誰也不是七葉的對手。”

“原來如此。那這和法海有什麼關係?”

風君子:“六十年前的天下第一,和現在的天下第一,究竟會有什麼不同?這就是我想知道的關係。而你幫法澄找師兄的事情,現在不急,只要在宗門大會前後就可以了。你不知道怎麼找,其實我也不知道。佛門的修行與你我不同,但有一層境界是類似的,就是你即將要面對的真空天劫。這重天劫你不用在修行中過,法海的事情也許就是你的世間人劫。既然是人劫,你多問也沒用。……好了,此事暫且不提。今天你的三十二品《金剛經》都聽完了?”

“都聽完了。”

風君子:“《金剛經》在說什麼?”

“我覺得——其實什麼都沒說。”

風君子:“哦,那你都聽見什麼了?”

“佛字自己在經文中講的——若以色見我,以聲音求我,是人行邪道,不可見如來。如來既然不可見,當然就什麼都沒說。”

風君子:“何謂如來?”

“如來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故名如來。”

風君子眨了眨眼睛:“那怎麼辦啊?佛又是怎麼說的?”

“佛最後說——一切有爲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風君子:“如何理解‘有爲’二字?”

“世上一切可見,可知,可觸,可聞,可思議,都是有爲。”

風君子嘆息道:“看來你是真明白了,我也明白了,講經的法源也明白了。可是看你的樣子,也沒有成佛呀?”

“我當然沒有成佛,法源也沒有。”

風君子:“你我的明白,都是經文義理上的明白,並不是真正的求證與悟道。有時候聽和尚講佛法,就感覺象是在聽黨政領導念爲人民服務的發言稿一樣。外行人談修行,往往容易犯這個錯誤,他們談的頭頭是道,卻只是空談而已。說它好,說它壞,說它有,說它無,倒底要自己先進來才行,否則說再多也沒用。就拿我教你的‘破妄’來說,世人可以用千言萬語來談‘妄心’如何,但自己沒經歷過,終究沒有真正的體會。”

風君子提到了破妄,我也想起了正經事:“風君子,經文也聽完了,我是不是應該去接柳依依出妄境了?”

風君子:“時間已經到了,不過還有一件事情要先辦。石野,明天你陪我一起去找一趟韓紫英,我有一件事要和你們兩個人商量,商量完了,你再去接柳依依。”

“爲什麼?這和紫英姐有什麼關係?”

風君子:“你想過沒有?如果柳依依能夠離開昭亭山,你打算讓她如何在這人世間立足?”

風君子這一句話把我問愣住了。我以前還真沒有仔細考慮過這個問題!假如柳依依能夠離開昭亭山,她又能以什麼身份重新回到這人世間呢?

……

“老闆娘,如果知味樓開業,你會不會幫石野的忙?”這是第二天午飯時間,風君子問紫英姐的話,我也坐在一邊。

紫英姐:“那我當然要到知味樓去,張枝說這家酒樓的經理還是要我來做的。如果是石野的酒樓,我願意做這個經理。”

風君子:“那我就叫你一聲韓經理。請問韓經理,你去了知味樓,這家石記飯店怎麼辦?就這麼關門算了嗎?”

韓紫英笑了,她看着風君子:“你這麼問我,就是心裡有打算了。你打算用這個地方做什麼?”

風君子:“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一點就透。這家店鋪我想借來用用,飯店是不開了,我想開一家茶室。”

紫英姐:“難道綠雪前輩答應你了?”

風君子臉色一暗,搖頭苦笑道:“沒有,她一直不肯。但這間茶室,也是給柳依依準備的,她若再入人世,在這蕪城中,總得有一個立足之地。”

143 回朝都稱天邑古道識人途下176 回驚雷聞碧雪風冷葉衰殘下068 回因人而用器未必倚神通008 回十日觀不淨一夜念菊開183 回超乎謂太上矯意枉修仙下153 回鏡中那一個此生可曾識下174 回洞房還情盡金榜冷翠屏下145 回此去無多路談仙拄杖前上142 回三擊聞琴斷萬里躡魔蹤下211 回輪迴剔骨肉果報相見仇下162 回威風何浩蕩孤舞空蓮臺179 回離情還赤子遺計定神君上214 回虯枝形神定古樹抱鬆亭下054 回奼女殷情念嬰兒歸不歸207 回萬宗有爲法甩袖歸中流上174 回洞房還情盡金榜冷翠屏下071 回留情顏如玉默手談真言006 回質本照樸初坐忘成櫻寧112 回倩兮開口笑沾襟何時休上156 回神君難奪志江山豈勾牽上094 回予君割歲月菁華最十年上111 回懷中珠玉碎回淚向空酬下202 回至人心若鏡用物不相傷上173 回十指飛亂刃分傷合一擊下184 回逍遙載酒行妖嬈掌中輕下142 回三擊聞琴斷萬里躡魔蹤下156 回神君難奪志江山豈勾牽上169 回真心即道場去留兩崑崙下026 回得失權輕重空袖莫求緣111 回懷中珠玉碎回淚向空酬上049 迴天地風雲變孤魂野鬼哭118 回菩薩垂簾坐地獄總不空上210 回送神黃海上亂瑞驚洛陽下115 回雲深不知處善藏山於澤上171 回忘情含味綠漫落花是雪下114 回洞天出苦海化龍雲中仙下044 回卯酉山河轉渾天兩璇璣172 回勿嘆生如夢適志樂追隨下084 回受善亦爲善如來如是來039 回輕衣春光好山水兩風情208 迴文章千古事寒窗十年期下094 回予君割歲月菁華最十年下016 回九節佛風緊坐聞耳邊雷062 回擒來真意縱欣然又相逢151 回貪毒欺童稚紛繁欲看穿下094 回予君割歲月菁華最十年上096 回三山尋守正絕壁問丹霞下121 回情中剝秀色共浴百花珍下028 回局中錯三味且坐賞庭花106 回蒼生螻蟻命空憑謝鬼神上178 回一葦尋蹤去七入再不回上107 回虛懷皆空谷高峰總入雲上142 回三擊聞琴斷萬里躡魔蹤下173 回十指飛亂刃分傷合一擊上066 回攜醉耽風月枕酒攬詩眠115 回雲深不知處善藏山於澤下192 回常德不離昧聖人處上卑上010 回仗義多草莽跳腳喝神僧212 回開光重照徹誅心鎖何脫下085 回曾經一輪月倏然識化蝶026 回得失權輕重空袖莫求緣071 回留情顏如玉默手談真言146 回蜃景何須訝靈山是我家上089 回千秋無絕色悅目是佳容上200 回浮雲曾蔽日恩仇掩古丘上171 回忘情含味綠漫落花是雪下142 回三擊聞琴斷萬里躡魔蹤上061 回一朝登峰頂妄臆我爲山032 回汞現崑崙頂衝升肘後鉛109 回雲雨夫如何天人對干戈上004 回入門因點化市井求真卿150 回三山衆生會無非取或與上190 回悲空飲七恨謝醉酒盈樽下129 回二桃殺三士神器失與執下109 回雲雨夫如何天人對干戈上192 回常德不離昧聖人處上卑上071 回留情顏如玉默手談真言197 回苦空識異色歸來詣永得下120 回開扉招惡客揮手斬方圓下148 回來去圓缺日誰言不多時上100 回相知兩不厭神刺抱仙髓下094 回予君割歲月菁華最十年下115 回雲深不知處善藏山於澤上176 回驚雷聞碧雪風冷葉衰殘下099 回結污章臺上村野亂羣心上167 回此是誰家子漂泊人世間115 回雲深不知處善藏山於澤上141 回弦撥風聲暗殺意傍交河上114 回洞天出苦海化龍雲中仙下212 回開光重照徹誅心鎖何脫上183 回超乎謂太上矯意枉修仙下212 回開光重照徹誅心鎖何脫上201 回走大患棄餌外我身存神上198 回舍筏登彼岸了悟長生訣下215 回靈臺長清淨何處惹塵埃下206 迴風懷直恩怨立身正衣冠上169 回真心即道場去留兩崑崙下091 回紫氣紅雲砂神木綠雪茶上028 回局中錯三味且坐賞庭花070 回菩提本非樹鳳自與梧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