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步走出小鎮居民區,沒有路燈,周圍光線頓時黑暗下來。
好在漫天星光明月,瞳孔調整過來,並無大礙。
藉助漫天的星光,畢火一路安穩地抵到家中。
“火火,怎麼去了這麼久呢,是不是在半路上摔到了?”一進家門,畢老太關切的話語立刻響起,她在房內聽到聲響,便放下手中溼巾跑了出來,她抓住畢火細細地察看了一番,確認沒事才放開了手。
“奶奶,我沒事,只是買藥的人太多,排了一會隊。”畢火開口說道,他不說實話,自然是怕奶奶擔心。而事情已經過去,也勿須再提。
“那位姐姐的燒好些了嗎?”畢火問。
“沒有呢,好像燒得更厲害了些。”畢老太擔憂道:“要不我們還是送這姑娘去門診罷?”
畢老太到不是不相信畢火,要知道畢火他父親醫術可是十分精湛,那是十鎮八鄉遠近聞名,這還是他父親不曾廣告,固守一處的緣故。如若有意宣傳,只怕全國各地都會慕名而來。是問,有這麼個父親,畢火對醫學自然是極有天份的,這裡畢奶奶之所以擔憂,一則是畢火身體有礙,二則是他纔看了兩年多的醫書,現在大學生學五六年什麼都做不了的,不是大有人在的麼?人家還有教授名醫帶着的,畢火即便是有些手段,也是難免根基淺薄。畢竟,救人一事,非同兒戲。
見畢老太如此說,畢火開口勸說道:“奶奶,你之前可是答應了火火,你不是常教我說人要言而有信的麼?你可不能自食其言,這位姐姐患的並不是什麼大病,我保證不會有問題的,我保證……”
“你這孩子。”畢奶奶遲疑一下,扛不過畢火的央求,只得點頭。孫子對每一位奶奶的殺傷力,是很可觀的。
“火火,我去煎藥,你去幫這姑娘擦擦汗。”
伸手接過毛巾,畢火乖巧點頭應是,同時告訴畢老太煎藥的要注意的詳細。
“你這孩子,學醫了就稱大了麼,奶奶這個通曉的,不用你說。”
聞言,畢火不好意思的笑笑。
室內頗爲昏暗,15W的烏絲燈發出橘黃色光芒,沉浸了室內所有物品,畢火感受着紅外線給自己帶來的別樣溫馨,深吸一口氣。
“第一次救人呢……”
喝了一些米湯,血也是止住,女子此時看起來雖仍舊昏迷,呼吸卻是有力了許多,她皺緊了眉頭,不時發出一些夢囈之聲,一旁畢火雖側耳傾聽,卻是沒能聽懂一字半言。
拿起毛巾,畢火幫這女子擦汗。這是他的第一個病人,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出差錯的,這是他樹立自信,取信於奶奶的好機會。如果治好了這女子,對於他的從醫之路來講,不亦是個好兆頭。
擦汗並不是一個經常的事,看到女子緊皺的眉頭,想是十分難受,畢火便幫其按太陽,撫百匯,助其氣血通暢。
少時,女子眉頭終於舒展了些,但畢火也出了身汗。
擦了擦額頭,他自言自語笑道:“真漂亮,流汗也是香的,不像我……”
拿出父親的醫學札記,畢火閱讀起來:“病人飲食,藉以滋養胃氣,宣行藥力,故飲食得宜足爲藥餌之助,失宜則反與藥餌爲仇。”
“這就是說,萬事萬物皆有藥性,不可亂吃胡爲,否則,則可能破平衡,覆陰陽,好人疾,病者甚。”
“欲病癒,首忌口。”
……
合上札記,畢火心道:“中西醫差別之大,真是不小。
”“中醫以萬物皆可入藥,內服外用之術醫之,不傷根本;西醫則不然,西醫對病單刀直入,直切病源,但往往卻是傷及人之元氣根本,但見效卻是快而明顯,中醫卻是一個循序見進的過程。”
“如此說,治病,一般還是中醫的好,不到萬不得已,完全沒有必要用到西醫。”
“現在的人,做什麼都只看結果,一味地要求見效快,卻不知道西醫的毒性,傷人根本,短其壽命。”
“要知道,元氣一傷,回覆卻是艱難,特別是先天元氣,失了,就不可能再補回來,而這損失的,就是人的壽元了。”
“我以後走的路線,當是以中醫爲主,西醫爲輔。”
“是藥三分毒,中醫之中,最上層之療法,莫過於鍼灸之術,難怪父親當初去拜師學鍼灸。”
“我也是幸好有了父親的這個《鍼灸手札》,會少走許多彎路。”
……
“火火,藥煎好了。”
畢火正沉浸在思考之中,這時,畢老太把煎好的湯藥端了進來。
見狀,他柱柺杖站起側身到一旁,便於奶奶開始給這女子喂服湯藥。
“不出意外,服了藥,睡一覺,明天就會好很多的。”
畢火對奶奶說道。
畢老太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只是給這女子一勺一勺喂着湯藥。
“咳……”
“咳……”
“咳咳……”
“哎,醒了?”
這簡直是意外之喜,畢老太急忙放下藥碗,扶女子坐起,幫其拍打起後背,嘴裡唸叨着:“慢點慢點,哦,嗆着了嗆着了……”
少時,咳嗽稍止。
“這是哪兒啊?”卻是那女子先行開了口,她打量四周,眼神間頗爲迷茫。
畢奶奶扶着她,面帶笑容說道:“姑娘,這是我家,今天上午我孫兒火火在田地裡發現了你,便把你救了回來。”
“這個,就是我孫兒火火。”
“姐姐你好!”畢火微微一笑。
女子突然神情一緊,正要翻找,可擡手看到手中的木盒,緊張的神情隨之舒展,她不好意思地朝畢火跟畢老太輕輕點頭,說道:“你們好,謝謝你們……救了我。”
“沒事的。”畢火道。
“不要謝了,姑娘,你現在正在發燒,還是先喝藥,剛纔喝的那點可是全讓你咳了出來,來……”
說着,畢奶奶又端起了藥碗,用湯勺舀了一勺藥水,吹吹熱度。
“好苦……”
女子皺眉,搖頭表示不想喝。
“良言苦口利於病,姐姐你既然病了,可不能怕苦。”畢火在一旁開口勸道。
“是啊,姑娘,喝了這個藥,今晚好好睡一覺,明天就好了。”畢奶奶也規勸。
女子小聲說道:“真的好苦,不信你試試。”
聞言,畢火強忍住笑意,藥苦還用試麼?三歲小孩也知道藥苦,他開口說道:“是很苦,我知道。但你如果不喝,就得在這裡一直躺着,你願意在這裡一直躺下去?”
女子聞言,連忙搖搖頭。
“那就得喝藥。”畢火語氣肯定不容置疑。
畢火用眼神朝畢老太示意,示意其遞上藥碗。
此時,聽過畢火二人之言,女子顯然已經有些妥協。
“奶奶,不用勺子,既然這位姐姐怕苦,就該一口喝下去。這樣就只會苦一下,口味一會就過去。”
畢老太依言拿掉藥勺,遞上藥碗,再次說道:“喝罷,姑娘,喝了病纔會好。”
女子睜着一雙無辜大眼,黑白分明清亮的雙眸看向畢火二人,淚眼迷濛地接過盛藥瓷碗,就着嘴,一點一點地將藥水喝了下去。
看到這女子含淚飲下湯藥,畢火點點頭,眼中露出一絲欽佩之意。從這女子的神態舉止之間,不難看出,她是那種從小受到百般呵護之人,顯然長麼大還沒喝過湯藥,此時能在自己跟奶奶的要求之下喝下這碗湯藥,無異是一種人生的跨躍。畢竟,不管對誰來講,第一次,總會是一道坎。
“來,姑娘,咬口甜藕,口味就好了。”
見這女子喝完了藥,畢奶奶接過她手中的藥碗,順手遞給她一節嫩藕芽。
“老奶奶,謝謝你!”
女子依言接過甜藕,咬一口之後,才羞色地開口道謝。
“多吃一點會好受些。”畢火道。
“不用了,謝謝。”女子搖頭道。“我感覺好累,想再睡一會兒。”
“累就躺下睡罷,踏實地睡。”畢奶奶忙道。高燒的人往往是沒什麼口味,什麼都不想吃,畢奶奶知道這個,遂也不再相勸。
第二日,畢火問藥可有效,女子說感覺好了許多,人不再那麼疲憊,但還是想休息睡覺。畢火觀看其外傷處,發現已經結了血痂,遂放下心來。
問了姓名,李怡,多的來不及問,她吃了兩口稀飯便又睡了過去。
第三日,女子精神狀態大好,便要下牀行走,畢老太規勸不住,只得由她。
“祝賀李怡姐姐成功下牀!”畢火聲音若磬,琅琅玉珠。
李怡身着一身畢老太的衣裳,從房內緩緩走出。
陽春三月,朝陽明媚,田野芬芳。
“什麼成功下牀,好難聽!”李怡眉頭一皺,不過轉而就笑了開,並不爲意。
“哈哈——”畢火大笑。
“奶奶呢,怎麼一會不見了?”李怡問。
“去給別人家幫工了。”畢火道。
突然,李怡轉頭,朝遠處看去。
“過來兩個人,看神態好像是來找你的。”
依言看去,畢火當下一驚,是毛頭二人!他看向李怡,注視着她那漂亮得有些過分的嬌顏,突然道:
“李怡姐姐,你過來一下,我有事跟你講。”
“怎麼?”李怡湊上前來,在畢火身旁蹲下。
突地,畢火在地上摸了一把灰,將李怡抹了個大灰臉。
“哎呀,你這傢伙,你幹嗎?!壞死了,我才洗的臉。”李怡惱怒地注視着畢火,似是十分生氣。
“嘻嘻,這下安全了!”畢火注視着一張完美無瑕晶瑩剔透的臉蛋在自己魔掌之下瞬間變成灰泥臉,似是十分滿意。
“什麼安全了?”聽到畢火話語有異,李怡問道。
“來的這兩個不是好人,一會你就知道了。”畢火道,對於自己的糗事,他並不想多言。
“什麼?”李怡轉頭看向已經快到跟前的二人。
兩年過去,這二人差不多都快十七八歲,已然不小,都長到了一米七幾的個頭。
畢火沒有說話。
這時,毛頭二人已經走到跟前,兩年來,這二人每逢看到畢老太不在家,則必來騷擾。
“殘廢,怎麼今天這麼有雅性,在此處釣魚?”
“你奶奶今天有給你做糕點沒有?”
“糕點在房裡,自己去拿。”畢火出奇地做出了回答。
“喲,今天怎麼這麼老實,怪了!”
“是有些不對勁!”
“這位新來朋友是誰,我怎麼沒見過你!”這時,毛頭突然注視李怡,突然問道。
“他是找我問路的,我不認識他。”畢火突然答道。
“是嗎?”“我不信。”“可沒見過你這麼老實。 ”
“就是。”
畢火不再說話,此種人,難纏得緊,回答實不如不答,卻怪自己剛纔口快。
“火火,他們是不是經常欺負你?”李怡這時突然向畢火問道。她沒有答理這二人,從這人的裝着,李怡便對這二人沒有好感,更何況他們說話匪聲匪氣的,一看便不是好人。
“不關你的事,你別管!”畢火說道。
“那就是默認了。”李怡說道,她擡頭看向毛頭二人。
“要我幫你教訓他們嗎?”
“說了,沒你的事,你別管!”畢火朝李怡吼道。
“你個死殘廢,在老子面前你吼什麼?”“找死啊!?”
毛頭說着提起一腳便朝畢火當頭踢去!
說時遲,那時快,毛頭的腳踢到一半,便再也踢不下去,接踵而來,一陣巨痛傳達到他的大腦神經——
“哎喲我的天——”
毛頭一聲慘叫,抱着腿就在原地蹦跳起來。
畢火看到,是李怡橫插一腳,直接踩在毛頭的踢出的那條大腿之上,然後毛頭如殺豬般的嘶叫起來。
簡直不可置信,這姑娘這麼能打?畢火看向李怡,目瞪口呆。
“幫忙啊!還傻站着!”毛頭衝同伴吼叫道。
那同伴聞言,立時劈腿朝李怡掃了來,這二人雖然無賴,不過架打得多了,手上少不得還是有些野路子的。
只看到李怡對這人的劈腿置若無睹,直接一個正蹬下去,在劈腿來臨之前將毛頭同伴蹬飛開去。
“好猛!”畢火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