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這是養了一堆什麼東西!”
慕九昱像是在罵人,但他臉上卻笑得驕傲無比。
不過,他也確實有這個驕傲的資本,畢竟那個被自家奴才偷着跪叩的女人,是他的。
“鄧泓……”
自從混沌他們都去慕長澤身邊,慕九昱已經很久沒跟誰這麼自在的說過話了。
以前倒是跟窮奇沒少說話,但有些話,他就算是真有耐心跟窮奇說,那蠢材怕是也難達其意。
但鄧泓不同,到底是自幼的交情,他們主僕間往往只一個眼神,便已對彼此心思一清二楚。
“您是苦惱英雄救美未見其效吧?”
鄧泓說着就笑了,然後湊到慕九昱耳邊,悄聲道:“日子還長,王爺不必急於一時。再者,王妃現在把您當天神虎狼一般敬着,這不是也很好嗎?對外張牙舞爪很精悍的女子,對您乖順恭敬時常討好,這難道不好嗎?若換了奴才是您啊,乾脆就擺足架子等她討好,就看看她到底還有什麼玲瓏心思……”
“這麼久了,你怎麼還這麼壞!”
慕九昱翻了鄧泓一眼,然後撇開話題沒再說這個事了。
兩人在門口聊了許久,鄧泓依着吩咐回去張羅瑣事,慕九昱才邁着輕鬆許多的腳步,重新回到內室的青玉石棺裡閉目養神。
小牀上,已經悄悄醒了的司青兒,原地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把眼眯成一條縫,看向幾步之外的青玉石棺。
她有些後悔,方纔不該貪睡不起。
現在好了,大魔王回來補覺,她卻憋得快要尿牀。
忍了又忍,最後實在快要忍不住了,她只好認命的輕手輕腳坐起身來如廁。
那是個用小簾子隔出來的衛生間,動靜稍微大一點,整個內室便都是嘩啦啦的水聲。
控制,控制,再控制,控制的臉都漲紅了,總算是悄米米的沒吵醒棺材裡的大魔王。
螻蟻的一天,又拉開帷幕。
她沒聽到鄧衍那邊的消息,便也不知自己的兩條肥腿,算不算是保住了。
還有窮奇拿走的墨玉,但願那小子的心腸還沒黑到根,不然她保住雙.腿也保不住腦袋瓜啊。
浮想聯翩之中,司青兒又一瘸一拐的回了小牀上。
也不是她不想洗漱更衣做餐飯,實在是腳踝疼得厲害,而且她終於明白前世最不屑的那句至理名言:多說多做易出錯,少說少錯,不做不錯,烏龜縮殼百年活。
左右餐食之類都有廚司出力,她不做餐食,慕九昱也餓不着。
躺着,挺屍,敵不動我不動!
她在小牀上挺屍觀望,慕九昱在棺材裡也是一樣的心思。
兩人就這麼一裡一外的對着消耗,呼嚕一個盹兒,就把時辰耗到了晌午。
京城。
朝堂上的慕長澤也在耗時光。
不同的是,慕九昱是清淨之中還能打盹兒,而慕長澤從清早上朝開始,耳根子就沒靜過半刻。
他昨天下旨擼了龔太師等人的官職,並且所有參與藩王之亂的朝臣,一個不留,全都免職、抄家、發回原籍務農。
歷朝歷代,朝臣百官,一個蘿蔔一個坑。
不管龍椅上那個是優柔寡斷或者雷厲風行,拔走一批蘿蔔後,自然都要補一批才行。
今日朝堂上脣槍舌戰的根源,便是補缺之事。
其實在這事上,慕九昱早就給了中肯建議。
哪個人補哪個缺,根本不需要他多費神經。
但是,慕長澤覺得吧,他一下子料理了那麼多老臣,已經足夠彰顯他的鐵腕之風。
就算新官上任三把火,火燒旺運之後,他還是想做個溫和的皇帝。
他本想做個溫和帝王,於是,他便想着這些事多少也該跟百官們商榷一下,然後再定。
可他沒想到啊。
他料想的君友臣恭,卻忽悠一陣邪風,就演變成了現在這樣。
這哪裡是滿朝百官,吵起來呱呱呱堂亂響,活像一窩帶崽的公鴨。
“罷了。這事先放一放再說,你們吵了一早上也累了,退朝吧!”
慕長澤說着就起身走了,留下一堆堆一團團的朝臣,望着他的背影呆若木雞。
說實在的,自打先帝病逝,他慕長澤做皇帝的每天心累耳煩,底下做朝臣的這些人,其實過得也不輕鬆。
甭管忠臣奸臣,各個恪盡職守的每天吵架,吵的京城藥鋪子裡的清咽利喉茶都脫銷了。
“今日不去內獄了嗎?”
混沌見慕長澤朝寢宮方向走,便忍不住問了一句。
不過說實話,這些天他天天跟着慕長澤去內獄減刑,那幫老女人捱揍哭嚎的場面,真是膩的一眼都不想看了。
“我想去看看皇叔父,你想法子帶我出去好不好?”
此時的慕長澤,垮着臉語氣虛得一批,連朕字都不用了。
他撐的好累,哪怕去了會被他叔踢兩腳,也比坐在椅子上聽鴨子亂叫來得舒坦。
他本以爲還要跟混沌多磨一會,結果那小子想都沒想多大會兒,便拱手一點頭。
“是。奴才這就讓人去取幾炳好劍給皇帝陛下過目。叔王若是知道禮物是皇帝陛下親自挑選,一定會很高興的。”
混沌說着不着痕跡的朝皇帝眨眨眼,然後就帶着皇帝去了御花園的方向。
送賞之行,夾帶皇帝,混沌也是膽子快炸裂了,纔敢做這樣的事。
但他也看出來了,不管是皇帝慕長澤還是他自己,再不去見一見他們皇叔慕九昱,可能就都要憋的喘不出氣了。
他們這邊策馬啓程,那邊活葬墓裡的兩人還剛吃飯。
餐桌上,水晶肘子配燒雞,另外還有鴿子湯、白菜炒肉、麻辣兔子丁。
慕九昱慢條斯理的吃着,時不時瞥一眼對面坐着的司青兒。
她面前的小托盤裡,裝着白米飯,白菜炒白菜,沒有肘子和燒雞,也沒有鴿子湯和麻辣兔子丁。
送餐來的奴才說,府醫特意叮囑的,太油膩辛辣的食物不利於傷口恢復。
飯菜已經端上來有一會兒了,司青兒耷拉着腦袋,默默無聲的只吃了兩口白米飯。
光是看着那個有氣無力的腦袋瓜,慕九昱便彷彿聽到胖狐狸心裡在嘀咕:搞什麼搞啊,我這只是扭傷而已,又沒破皮,不想給吃肉就直說,拿什麼傷口不傷口的來當藉口,有意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