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巴巴的小姑娘,緊緊低着腦袋不敢看人,說話就跟蚊子哼哼似得,像個樹杈上掉下來的鵪鶉。
“之前讓窮奇給王妃物色的武婢呢?叫出來兩個先給她用。”
慕九昱丟給混沌一句話,便再沒看蘇靜儀。
他可是有潔癖的人,之前在碩王府,忍着沒把老側妃一腳踹飛,那是他顧念年老且又是長輩。
但他能忍老側妃,不代表他能忍蘇靜儀。
答應了要照顧這個小姑娘,那就讓專門伺候女人的武婢上手,他和他手底下的爺們兒們,纔沒耐心對這種小東西多費心思。
簡單幾句吩咐,他就翻身上馬,然後朝着萬壽山的方向馳騁而去。
茫然駐足在原地的蘇靜儀,差點以爲她剛被帶出王府就被拋棄了。
好在有個好心的侍衛留下沒走,還安慰她說,待會會有婢女來帶她騎馬。
“侍衛大叔,王爺他……咱們要騎馬去哪裡啊?”
蘇靜儀怯生生的望着身邊的侍衛,眼神中透着一種,彷彿深陷泥沼的人忽然有了救命稻草的光芒。
侍衛被她這種眼神嚇了一跳,轉頭拍拍身邊的馬鞍,纔將心神鎮定下來。
“去萬壽山,叔王墓。那裡沒房子,除了王爺王妃住墓裡,其他人侍衛和守靈人都住帳子,所以你暫時別戴太多東西……”
“你說什麼?……叔王墓?守靈?”
嘎。
好心的侍衛還沒把話說完,鵪鶉般的蘇靜儀眼皮一翻,直挺挺的就倒了。
“王妃姐姐,您看我繡得這個花兒好看嗎?應該配得上這塊玉佩了吧?王爺的眼光就是好,你看着玉佩上的紋飾,真是端莊又大方……”
萬壽山中,叔王墓前,司青兒憋了一上午都沒找到開溜的機會。
此刻正裝腔作勢的,跟兩個茶香軟婊學繡花。
作爲前世的全能影后,多才多藝的司青兒,還真對繡花這個事不太來電。
此刻,看着水瀾沁又開始掐着那塊該死的玉佩作威作福,她忍了忍,最後沒忍住,就笑着說了聲:“你等一下啊。”
然後,她就回內室去翻箱子了。
再出現時,她抱了個小匣子,咣噹一聲撂在胸口高的封門磚上。
“我說怎麼就覺得你這個玉佩很眼熟,你看看這個……王爺那天讓我穿起來當風鈴玩的玉片片,跟你手裡的一樣一樣的呢!”
小匣子掀開,裡面是滿滿當當的一匣子玉佩。
大小,紋樣,都跟水瀾沁沒事就顯擺的那個一模一樣。
“也不知王爺從哪裡弄了這麼多玉佩,瀾沁妹妹不說我還不覺得,現在倒是真不捨得拿它們做風鈴玩了。……就怕總拖着不做,王爺哪天想起來又要打我。”
司青兒自顧嘀咕,伸手扒拉着匣子裡的玉佩,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仿似根本就看不懂水瀾沁臉上的尷尬。
做風鈴,其實很簡單。
找個金盤子,讓榆木疙瘩傻鄧衍出手,幫她在盤子中央和四周都打上眼。
再用水瀾沁提供的絲線,把玉佩串起來掛到金盤上……
也就一盞茶的功夫,別緻又好看的玉風鈴,就被司青兒掛到了墓室門樑上。
“應該把絲線換成金銀搓成的那種細線,這樣好看還不容易斷。絲線太軟了,萬一斷了就要摔壞我的玉片片的。”
司青兒說是怕絲線斷了會摔壞玉佩,可她伸手扒拉風鈴的時候,一點都不溫柔。
嘩啦啦,叮叮咚咚的響聲,聽起來還算悅耳。
但要是能選,司青兒還是覺得賣了玉佩換成錢,再去買些不值錢的貝殼什麼的做風鈴,會更有趣味。
“王妃姐姐真是個妙人,竟然隨便串一串,就能做出這麼好看的風鈴來。不過,您用的這個盤子,這不是皇家祭祀時用來擺貢品的麒麟盤嗎?以前好像是在哪裡看多,這種麒麟盤,除天子與親王,其他皇族是不能用的。您用這盤子做風鈴,恐怕是不妥吧?”
水瀾沁憋着一臉假關切,說完便回頭問她的丫鬟:“你從前不是在宮裡當過差,這個麒麟盤是不是不能隨便挪用的?”
那丫鬟被問得一愣,轉而趕緊躬身點頭。
麒麟盤?
司青兒看看着主僕倆,又擡頭看看被鄧衍紮了好幾個窟窿的金盤子。
盤子上確實有麒麟神獸的紋樣,但……假如這個真的是個了不得的物件,鄧衍應該會提醒她的吧?
“鄧衍,你認得這個盤子嗎?這是水小姐說的麒麟盤嗎?”
“是。”
鄧衍彷彿早就等着被點名,壓着司青兒的話音,便點頭確定了。
不過,他點頭之後又道:“王爺說了,這個盤子好看,旁的盤子配不上王爺給您選的玉佩。王妃是忘了嗎?”
司青兒:“……”
傻瞪眼學會撒謊了。
臉不紅眼不眨的,就編瞎話!
“你們可真是胡鬧,就算是王爺選了這個盤子,你們也該攔着纔是。不然要是有心之人把這事傳揚出去,不是又要有言官參奏王爺了嗎?”
水瀾沁還沒看夠司青兒慌張的表情,眼見這事就此翻篇,她伸手便去摘風鈴上的玉佩。
“趕緊摘了吧!省得一時貪玩便惹了不該有的是非,倒給王爺找麻煩!王妃姐姐都從山裡出來幾十天了,到現在還不知道什麼是天家威嚴嗎?也不應該啊,但凡是個有腦子的,就該在全族被滅的時候,明白什麼是天威不可冒犯了啊。”
“你說誰沒腦子?”
眼看幾個玉佩被水瀾沁扯了攥在手裡,司青兒臉上掛得顏色合法的笑臉,砰的一聲就裂了。
“本妃沒腦子,你有?你這麼有腦子怎麼還坐在外頭吹涼風,進來陪王爺睡棺材啊!”
左右都是要跑的人了,跟這種閨閣千金,能忍就忍,忍不下去就撕。
相爺家的女兒又如何,將來就算她有命做了叔王大妃,也未必有她司螻蟻命長。
“鬆手。這是王爺送我做風鈴玩的,我願意掛什麼盤子是我的事,那怕我給王爺惹了滅九族的罪,也牽連不到你個外姓人!”
司青兒說着左手用力一扯水瀾沁的袖子,右手毫不客氣的直接就從對方手心裡往外摳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