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宴從擂臺下來,仍舊有無數道眼光盯着她,不同於上來前的不屑疑惑。
現在衆人看她的目光,像在看一個他們從來不認識的人一樣,目光只有崇拜和五體投地!
皇帝更是龍顏大悅。
因爲他從那向來冰冷的雪女聖使臉上也看到了震驚。
於是趁此機會,恨不得好好在她面前炫耀一把。
“雪女聖使有所不知,這白月宴不止有天階念力,連符脈也是天階的呢…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這丫頭藏的着實有些深啊!”
皇帝的語氣充滿了炫耀的意思,雪女聖使怎麼可能聽不出來。
白月宴是天階符脈,的確讓她驚訝了一下,但也僅僅只是一下罷了。
在那個地方,人人都是天階符脈。她又不是沒見過。
在一等帝國裡,天階符脈的強者比比皆是,也只有蒼穹國這種三等小國,出了一個天階符脈,便當成什麼稀世珍寶一般。
皇帝聒噪地她有些煩了,便冰冷地打斷了他的話,“陛下,民女今日還要趕回極北聖殿,向諸位長老彙報此次的比賽結果,請不要浪費時間,即刻開始下一場比賽吧。”
她話雖然說的極爲恭敬,讓人挑不出一點刺來,但是她的態度和語氣,顯然完全沒有將蒼穹皇帝放在眼裡。
皇帝訕笑一下,頗爲尷尬地咳嗽了幾聲,便擡手道,“繼續下一場吧!”
第二場比賽已經開始了,但是衆人的眼光仍然停留在白月宴身上,有時候會擡眼看幾下臺上,見那臺上的戰鬥無聊至極,無非是你出一個符術,我抵擋,你來我往,看得人打瞌睡,便收回目光,轉到那白月宴身上,細細打量,彷彿這樣就能看出爲什麼這村姑能夠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原因。
真是不習慣,白月宴前世作爲頂級刺客,她能將自己藏匿地很好,所以很少會被這麼多道目光打量着,即便在刺客組織裡,也沒有哪個刺客敢如此直白地盯着自己。
白月宴告訴自己,如今自己不是刺客,而是白月宴,一個符師學院弟子,便不得不接受這些變化。
第二場比賽是夏邑鳴的戰鬥。
白月宴微微驚訝,沒想到夏邑鳴也來參加符師比賽了。
夏邑鳴出身的夏家,白月宴是知道的,乃是蒼穹國第一煉藥世家,家裡出了好幾個天醫。
白月宴本以爲夏邑鳴只會參加天醫比賽,沒想到他也來參加符師比賽了。、
夏邑鳴此次的對手是一個和他旗鼓相當的對手,兩人鬥了一陣子,誰也沒落下風。
兩人的交戰自然沒有白月宴和任玉樹的比賽驚豔,看得人很少,最後夏邑鳴是怎麼贏得比賽的,他們都沒看見。
但白月宴除外。
她清楚地看見,兩者的決戰進行到最後階段的時候,他們都使出了自己的底牌符術,唯一不同的是,夏邑鳴左手在背後畫了一個簡單的攻擊符術。
在兩者符力耗盡的前提下,使出了那個小符術,從而擊敗了對方。
“第二場比賽,夏邑鳴勝!”
夏邑鳴從臺上走下來的時候,目光有些心虛地看向白月宴的方向。
他使出的這一招,乃是從白月宴第一次戰鬥的時候學的,也不知道她發現沒有,因而特別新心虛地看向白月宴。
卻見白月宴和旁邊的甄醫慈說着什麼話,似乎並沒有留意到他。他才放鬆了一口氣。
其實戰鬥方式什麼的,不必符術,也不必擔心有人會偷學。
畢竟一般要是能學習別人的戰鬥方式,也算一種實力了。
但他就是有些心虛,他之前一直將白月宴視爲對手,甚至曾經鄙視看不起她。
如今卻學一個他曾經看不起的人…
白月宴沒理會夏邑鳴這一系列異常的舉動,甄醫慈剛纔過來告訴她,最近帝都成內的鬼氣有些異動猖狂,言外之意便是帝都來了一隻大鬼,讓她小心一點。
甄醫慈除了是天醫,還是驅鬼師。
他的話自然不會有錯。
白月宴聽到有大鬼來臨的時候,第一反應是不是南溟夜來了。
但是她很快便否定了這個猜想。
之前南溟夜一直待在她的戒指裡,每天跟在甄醫慈周圍煉藥,後者也沒說什麼鬼氣濃重之內的話。
若是他真來了,也不可能這次弄得全城皆知。
而且據白月宴來到這個世界的幾個月的學習得知,鬼這種生靈,等級越高,便越像人形,而且也更能藏匿自己的鬼氣。
化作人形,在人羣裡,就算是驅鬼師也不一定能認出。
鬼氣如此濃烈的鬼,頂多也就是一個‘邪’罷了。
白月宴並未放在心上。
最後一場比賽開始了。
是魏雪芙的比賽。
魏雪芙的比賽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曾經的魏雪芙吸引了衆人注意力,是因爲其高高在上的身份,以及出衆的容貌。
如今卻是另一番光景裡。
天之嬌女落到塵埃之中。
此次比賽對於魏雪芙至關重要。比賽的輸贏直接決定了她是被髮配至蠻荒之地,還是繼續參加比賽。
人最喜歡看的熱鬧不就是看一個曾經高高在上,現在卻不如自己的人是如何在泥潭裡掙扎的嗎?
他們關注魏雪芙的比賽,看得就只是熱鬧罷了。
白月宴的目光則落到了魏雪芙的右手上。
三天前的夜晚,她折斷了她的右手手腕,就算能接上去,恐怕沒有一年半載絕對不能康復…更別提參加什麼戰鬥比賽了。
白月宴的目光落到魏雪芙的右手上,她的右手帶了一隻詭異的黑色手套,並沒有纏上繃帶或者固定支架之內的東西。
她的手竟然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恢復了!
魏雪芙的對手是一個一級弟子。
那弟子畏畏縮縮,也不知道是如何通過前兩輪比賽的。、
見到魏雪芙便害怕地顫抖着手。、
二級對一級弟子,幾乎沒什麼懸念,魏雪芙一直壓着那男弟子。
只是那弟子被魏雪芙打得滿嘴吐血,竟然也沒有求饒一句。
衆人剛開始還道這男弟子雖然修爲不怎麼樣,
但毅力還挺堅強的。
但是到後來,魏雪芙將那人打得昏厥在地,一動不動,那人也沒有說一句退出比賽。
隨後那弟子再也爬不起來。
甄醫慈覺察到了不對,也顧不得比薩規則,騰空而起,到那擂臺上檢查那弟子的傷勢。
隨後面色凝重地擡頭,眼裡醞釀着烈火般的怒意,盯着魏雪芙道,“你殺他做什麼?”
什麼?
竟然死人了?
這可是自從比賽開始以來,第一次有人被打死的情況!
觀衆席上的衆人紛紛站起來,往擂臺上看去。
只見那個一年級的弟子躺在擂臺上,腦袋被人砸地如同西瓜爛一般!
有的人哪裡見到過如此血腥的場面,當即便撲到旁邊吐了起來。
魏雪芙不以爲意地擦了擦自己滿是鮮血的手掌,道,“他並沒有求饒啊,我以爲他能挨下去…沒想到他這麼不經打。”
甄醫慈怒道,“就算他沒有求饒,你直接將他扔出擂臺也能贏得比賽,你有必要非將他活活打死麼?!”
“比賽有規定,我必須將他扔下去麼?”
魏雪芙一句話堵住了甄醫慈。
卻是沒有那樣的規定。
那弟子只要投降,便可以終止比賽,但是卻不知道什麼原因,那男弟子被活活打死也沒有投降。
那弟子死相極爲慘烈,即便像甄醫慈等見過生死的人,也爲之毛骨悚然!
魏雪芙雖然殺了那弟子,但是並沒有違背考場規則,最後裁判也只得宣判魏雪芙獲勝。
最後一場比賽以一人的慘死畫上了句號。
魏雪芙從臺上走下來的時候,目光好不掩蓋地白月宴和太子身上劃過。
太子則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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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宴彷彿什麼也沒有察覺,淡定地留在位置上。
比賽結束,衆人散場。
雪女聖使要趕回極北聖殿彙報比賽結果,皇帝並未在此事上多費一點精神,畢竟不過死了一個寂寂無名的弟子罷了。他聽到雪女聖使要回去,當即便去送她。
場地上的人也已經散去,除了還在給那弟子收屍的甄醫慈。
白月宴走到甄醫慈旁邊。
甄醫慈道,“這個弟子,是我教過的弟子,早上的時候,還在和我打招呼,現在卻…唉!”
白月牙的目光從那具慘烈的屍體上收回來,說了一句,“魏雪芙有問題。”
“此話怎講?”
白月宴便將她掰斷魏雪芙手腕的事說了出來。
“不過短短三天的時間,師父,她的手臂你覺得能修復好麼?”
甄醫慈搖搖頭,“就算最厲害的天階丹藥,也只能保證在半個月之內修復好斷掉的手腕,三天?絕對不可能。”
“那麼在什麼情況下可能?”白月宴問了一句。
甄醫慈想起什麼,“…除非和惡靈簽訂了契約,身體爲惡靈所佔據!”
甄醫慈是驅鬼師,自然知曉其中的道理。
和惡鬼簽訂契約後,在某種程度上來看,人就已經不是人了。
人的身體也不再單純屬於人的範疇。
怪不得她要戴黑絲的手套,想必那隻斷手是被惡鬼修復的。
“我立即將這件事稟報給陛下!”
甄醫慈聞言,便去追趕皇帝了。
他快步趕到聖使行宮的時候,雪女聖使已經駕駛這白孔雀離開了。
至於皇帝則正在目送離開的雪女聖使。
“陛下,魏雪芙有問題,草民懷疑她已經被惡鬼附身!”
皇帝聞言,眉頭不自覺的皺起來。
甄醫慈是蒼穹國內有名的驅鬼師,但是今日他說的這些話卻不怎麼討人喜歡。
“甄老師,你真的確定?”
甄醫慈說出了魏雪芙種種怪異的行爲,以及自己的看法。
皇帝聞言道,“你說惡鬼附在魏雪芙身上是爲了什麼?爲了幫助她贏得比賽?”皇帝忍不住笑了,“甄老師,我知道你是驅鬼師,惡鬼依附在她身上圖什麼?爲什麼要幫她?”
皇帝私心下更偏向甄醫慈想多了。
畢竟惡鬼這種東西,和人契約的太少,一般都會將人直接殺掉,然後吞噬,沒理由一隻鬼附身在人身上,還幫助她比賽。
惡鬼不作惡,難道可能行善積德?
甄醫慈見皇帝不相信,仍舊苦口婆心道,“陛下,這幾日帝都城內的鬼氣遠遠比往日濃烈,草民擔心恐怕帝都來了一隻‘邪’。”
皇帝不悅地看了他一眼,“既然有邪,你身爲驅鬼師去抓便是…你不會認爲那隻‘邪’依附在魏雪芙身上吧?”
甄醫慈正色道,“極有可能!”
皇帝冷笑一聲,“甄老師,你這會子倒盡忠職守起來…你極力想說魏雪芙被‘邪’附身,是想怎樣?是想教我追回聖使,告訴她我們的參賽弟子裡有個人被‘邪’附身了?還是想讓整個大陸的人知道,我們蒼穹國多麼沒用?好不容易出了一個強悍的弟子,結果卻是被‘邪’附身的?”
甄醫慈低頭,“草民並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害怕那隻‘邪’依附在魏雪芙身上,恐怕會害的更多無辜的人喪命…”
甄醫慈彷彿一塊牛筋,油鹽不進,皇帝被他氣的吹鬍子瞪眼,“甄醫慈,你!”隨後被氣的一甩袖子離開了。
……
隨着比賽的結束,符師學院的弟子也紛紛離開了學院。
太子煩躁的在學院門口踱來踱去,幾個侍從也不敢多問什麼。
“白月宴怎麼還不出來?”太子指了指幾個侍從,“你們都給我進去找她,叫她馬上給我出來!本太子在這裡等她這麼久了,她還磨磨蹭蹭地不出來!”
幾個侍從忙應了聲是,跑進學院裡找人去。
等了一會兒,忽然一個小孩兒拿着糖葫蘆朝他跑過來。
“太子殿下,有個叫白月宴的姐姐找你。“小孩指着不遠處的巷子。
太子不耐煩地看向那個巷子,雖然極不情願,嫌棄麻煩。但一想到白月宴裝扮後的樣子,還是心動了,心道以後得叫她出門的時候裝扮一下,不然老是頂着那副倒人胃口的裝扮,他恐怕會忍不住要吐。
進入巷子裡,裡面果真有個女子在那裡等着,卻並不是白月宴。
太子的臉一下子耷拉下來,臉上絲毫不掩蓋的嫌惡,“怎麼是你?”
“殿下,我們曾經好歹在一起過,如今你就這麼不待見我麼?”魏雪芙滿臉幽怨,一向囂張跋扈的盛氣凌人,如今卻難得向他低頭,那楚楚可憐的樣子,倒頗惹人憐愛。
太子心裡一軟,雖然魏雪芙沒白月宴長得好,但是也是個美人,便情不自禁地勾住她的腰,將她拉到懷裡,手指纏上了她的髮絲,“雪芙,我也並沒有嫌棄你,只是如今我們之間已經沒婚約了…你父親又被流放了…但念在你我這麼多年情分上,我或許能和父皇說一聲,求他讓我娶你做妾…”
呵呵…妾!
魏雪芙心裡最後一點奢望也沒有了。
手指緩緩爬到他的胸口,隨後發力,尖銳的五指插入他的胸膛!
“你既然想娶白月宴,便去做鬼吧!”
五根猩紅的手指緩緩拔出來,太子睜大了眼睛,一瞬間便沒了氣息,倒在了地上。
“你放心,很快我會把白月宴也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