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受不住,池凌兒停下手中的動作。
撥動琴絃的雙手雖然停了,可那魔鬼般的琴音還在延續,她的兩隻耳朵還在受璀璨。她轉頭看他,卻見他毫無異樣,一張英俊的臉上依然是春風般柔和,淺帶笑意。
他提神運氣,將內勁灌於掌心,再由掌心輸送至十指。而後,修長的十指往琴絃上一撥……
悠揚的的琴音再度響起,取代了之前刺耳的魔音,緩緩地流入池凌兒的雙耳之中。
和緩的音調,若山澗流瀉而下的清泉,滴滴清潤甘涼。
漸漸地,池凌兒慢慢恢復了正常聽力,耳朵也不再如之前那樣疼痛難忍。
“馭琴之術,並非在手,而是在心。知道剛纔你爲何會如此難受麼?”皇甫擎天輕聲問道。
池凌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心有餘悸:“我剛纔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不然怎會那麼恐怖?琴音也能殺人,她總算見識到了。若非剛纔他趕緊彈了一曲給她解開魔咒,不然她的一雙耳朵就廢了!
“走火入魔大多是因爲內力陡增,自己無法控制自如,抑或是所練習的內功太雜,且與自身不相匹配,相互排斥,以致氣息倒流造成的。如你這般,從未練習過內功,當下纔剛剛接觸,想要走火入魔都不行。”他笑道。
真夠丟臉的。
見她一臉難爲情,他耐心解釋:“別急,這是正常現象。我教你的這套內功的精髓是匯聚四方冰寒之氣,再將此力量化爲自身內勁,爲己所用;而你自身卻是燥熱體質,一冷一熱,兩者之間本來就相互排斥。”
“這麼說,我根本就不適合練習這套功夫?”池凌兒擡眸凝視皇甫擎天。
皇甫擎天搖搖頭:“你想多了。你若不適合,我又怎會教你?這套功夫於你最適合不過了。經我觀察,你雖體質燥熱,卻並不排斥冰寒之氣,相反還對寒氣極爲接受。我想只要你能用心練習,假以時日,你定然能將這套內功掌控自如。”
“真的?”她表示懷疑。
他很認真地點了點頭:“你記住,彈奏時,不要去想彈出來的聲音好不好聽,也不要去關注周圍的任何人,要完全地忽略掉周遭的一切,隨心所欲,即興而發,不要墨守規則。這套內功的唯一規則便是沒有沒規則,完全地釋放自己。”
忘我?
可是,她見他彈奏的時候,不是還能一心二用?不,是一心幾用。他一邊彈,一邊教她口訣,還一邊觀風賞景,一副逍遙快活的樣子?
還是說,他是觀萬物而不入心,心中只有馭琴一事?
“你的意思是,可看眼中萬物,只想心中所想?”池凌兒豁然開朗。
皇甫擎天一聽,眼中乍露欽佩之色:“凌兒果然有慧根。不錯。不論你看到什麼,聽到什麼,聞到什麼,都讓它止步於眼耳口鼻之前,卻不能讓它進駐心中,要全副心思地駕馭這把琴。”
難怪他總是那麼純粹,那麼超然。這份淡定從容,是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不受外界的風浪所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