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局棋,道盡人生;一壺茶,煮盡人情冷暖;一個人,大風大浪數十年;三寸青鋒江山如何畫;一腔熱血灑一世梟雄;抗戰九年,身負十數彈;抗美援朝,戰功赫赫;八九年,風雪滿京城;哪一戰哪一件,不是驚天動地;哪一次哪一回,他不是翻手爲雲,覆手爲雨。
從叛親離,大軍壓進,一輩子沒彎過一下腰,點過一次頭的古天雄,這一刻,毫無徵兆,冷冷地瞥了納蘭無雙一眼,道:“你,納蘭無雙,有何資格在我面前言勝呢?”
這一刻,他氣吞山河。
因爲,他是古天雄。
站在他對面的人,都是國內響噹噹大人物,都是跺一跺腳,能改天換地的強勢一世梟雄。只不過,在古天雄毫無徵兆的突爆發後,沒有一個人,敢接他話!哪怕是被點名的納蘭無雙,也選擇了沉默。
深深的沉默。
深深的安靜!
這一瞬間,彷彿眼前站着的古天雄,不再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而是一位擁有天下至高無上權力的王者。
“告訴我,納蘭無雙,你有什麼資格和膽量,敢站在我的面前,與我平起平坐呢?”古天雄看着納半無雙,他忽然有種錯,一種鬥志,這種感覺,每一次,都翻起滔天巨浪,只是上一次,還要追溯到九八年。
一晃,就二十多年過去。
不過這一次,非是外敵,而是內禍,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來得兇猛,來得這麼突然。
一個納蘭無雙,還提不起他的興趣,他看納蘭無雙生硬沉默,轉頭看向古勝虛,這個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古勝虛。你的背叛,讓我十分的意外!我很好奇,是誰給你膽量。竟然背叛我?背叛古家?”
古勝虛一直含笑而立,他目光正視着古太祖,沒有絲毫地氣不足,語氣平和道:“老爺子。是您給了我膽量,是您先背叛了我,並不是我非要選擇與您做對。因爲您教會了我一切,把我從一個農民的兒子,提拔成一國之將。也是您,教會了我野心,教會了我不居人下,教會了我如何一步步往上爬,但你卻沒教會我如何去做一隻聽話的狗,所以您給我一切,並不能滿足我的野心。這麼多年我一直給古家賣命,灑血。流汗。我也一直在等,等有一天您給我更高的位置,更多的權力,等有一天,您親口承認,我是唯一一個。能帶給古家輝煌的人。但很可惜,自去年古茂松回京後。我所有的夢都碎了!因爲他是您兒子,古家未來的接班人。而我。只不過是您,從古家村提拔起來給古家做一輩子狗的可憐蟲而已。所以,並不是我背叛了您,背叛了古家,而是古家背叛了給它賣命數十年的人。不過有一點,請老爺子您放心,那就是我們古家倒不了。退一萬步說,就算古茂松死了,您孫子死了,還有我這個侄子,所以請老爺子您安心的養老。因爲,全天下的人,動誰都可以,就是不能動您。”
古天古笑了!
多麼美妙的一個諷刺,這是一個嘲諷!
一次完美、毫不掩飾自己野心的說法。
“荀平國。”古天雄忽然邁開腳步,大踏步子,一步一步走到荀平國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他,道:“你呢,你又爲什麼背叛我,背叛古家?”
“老爺子,沒有所謂的背叛,也沒有所謂的爲什麼?”荀平國猶豫了一下,道:“因爲這就是政治,政治的根本,其實是互相的利用,所謂的政治家,其實都是一個陰謀家,一頭白眼狼,都是餓寒則溫順如羊似狗,飽暖則如狼似虎了的狼。這一點,其實您心裡再明白不過。這些年,您之所以忍着我們這些白眼狼,一是因爲我們這些狼,會咬人,也能搖尾乞憐;另一半,是實在受不了那些政客們骨子裡的虛僞;哦,還有一點,您是因爲您兒子,也想把我們這一幫人,培養成爲他的班底。老爺子,您說,我分析得可對。”
古天雄灑然一笑,點頭道:“荀平國就是荀平國,遠永都是那麼冷靜,看得那麼的透析,也難得你跟我唱了幾十年的雙簧,看來你心中怨氣不小嗎?”
荀平國微微一笑,道:“老爺子您說錯了,您一手提拔起來的人,將近三分之一的人,都憋着一口怨氣,還有三分一的人,這一刻都做了牆頭草。”
“哦,看來老子爺這些年,挺不得人心的嘛!”古天雄呵呵一笑,一臉從容,他鎮定的看着荀平國、古勝虛一幫叛逆,豪氣干雲地道:“但老子手下,起碼還有三分十一忠心耿耿舊部,也能將你們一併給收拾了。”
“老首長,您說的是古紅熊吧?”納蘭無雙面無表情站在他身邊,輕輕“提醒”道:“他到是對您忠心耿耿,也是一滑頭,在上山前,爲了對付他,我損失了五個一等一的好手;另外,您那一幫忠心手下,已經被人震住了,這一時半會,恐怕也上不了玉泉山救火!”
古天雄冷笑道:“是那幾位麼?”
納蘭無雙微笑道:“您依然那麼的睿智,所以我很遺憾的告訴您,您手裡現在根本沒有任何的籌碼,能逆轉現在的困局!至少在這三天之內,您無法調動任何一個京城之外的‘心腹’,而駐守在京郊外的人,我提前一天,已經動手了。”
納蘭無雙說到這裡,嘆息一聲,道:“三天時間,已經夠我們解決所有的問題;三天後,一切塵埃落定。當然,我也沒忘記,你古家大院裡,那一批厲害角色,一直都沒敢忘,所以這二十多年來,我也網落了不少好手,整整七十八個,還有九個多年不出山的老怪物,我花大力氣請了出來。另外我在山下,也佈置了一百多個一等一的好手,將整座玉泉山,圍了水泄不通。所以,老首長,您還是喝茶,等着看好戲吧。”
“納蘭無雙,你算無失策,不過這一次,你是否少算了一個人,看輕了一個人。”
忽然!
一個沉穩的聲音緩緩地傳來。
一個讓納蘭無雙很意外的人,在這一刻,出現了。
這個人,他叫古鬆茂。
一個原本該待在京郊某部的罪人。這一刻,他大搖大擺,一步一步,走上山。臉上掛着燦爛的微笑,印象中,這個微笑,跟當年他血洗京城同出一轍,燦爛的臉上,隱隱煞氣沖天。
只是那一次,他渾身不沾半滴血,卻使京城豪門,爲之顫抖。
這一次,他來了,燦爛的微笑沒變,但一身灰色的西裝,染滿了血跡。
這血,不是從他身體內流出的,而是敵人之血。
他身旁,兩個氣焰威猛如金剛的男人,一左一右;一個無良中年人,一個殺豬屠夫,踩着山石,伴隨左右。
冷中逸赤手空拳,冠天叔右手提着一殺豬刀,都是無夫無雙。
還有十一個無法無天的大叔大娘,跋扈得不行,威風凜凜,渾身染血,神采奕奕。
這十三個人,這一幫草莽,這一幫亡命徒,從被古茂松聚集在一起,就不離不棄,都是敢於跟古鬆茂賭命的狠人,都是爲兄弟,可以兩肋插刀的人。
這一幫匪徒的到來,撕破了剛纔的寧靜,氣氛頓時劍拔弩張,大戰一觸及發,就連熊仁國也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因爲他太瞭解這十幾個人的可怕。
八九年,正是這一幫人,使整座京城,血雨腥風。
他有一種錯覺,似乎,歷史,在這一刻,必將重演。
心平氣和,永遠也不會自亂陣腳的納蘭無雙,終於有些動容:“古茂松?”
古茂松完全沒理睬他,目光很精準的找到了風華絕代,一襲白衣,令他刮目相看的女孩,微微一笑,道:“丫頭,現在我該叫你舒心呢,還是齊心呢?當真是女大十八變,不僅模樣變得陌生,連心也陌生了啊!老子一輩子幹了不少缺德事破事爛事,就是沒幹過養虎爲患。呵,還真他媽滴感覺不錯啊!”
終於登上舞臺的女孩生硬沉默。
“古茂松,你可還認得老孃!”那是一個臉上有着兩條深深刀疤的女人,充滿着仇恨與怨毒。
“一個齊家的餘孽,我沒興趣去認識。”古茂松一臉不屑,都懶得看一眼那女人,刁着根染上血的煙,笑嘻嘻轉過頭,望着還未從震驚中回神的納蘭無雙,抽了口煙,語氣淡淡地道:“納蘭無雙,二十多年了,你還是如此的下作,如此的厚顏無恥啊!這一次,我希望你千萬別和上次一樣,成爲一條喪家之犬。”
就在這時,山頂之上,忽然傳來了一陣波動。
這強烈的波動,詭異,如同那籠罩在山頂之上的烏雲一樣,給人一種窒息,一種壓迫。
特別是納蘭無雙花大力氣請來的九位內家拳高手,瞬間就心靈十守,感覺自己彷彿置身一個洶涌的漩渦之中,那強大而詭異的波動,就好似帶着無窮的吸力,讓他們強大的機氣和真勁,瞬間紊亂了!
能讓他們動容,讓他們氣機紊亂,真勁動盪的力量,只有先天,唯有天高手。
難道在山頂之上,隱藏着如此一個高手?
而山頂之上,那一片瘋狂翻涌的烏雲,何等詭異,彷彿是人力所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