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明遠承諾了一定會趕回來過年,顧清雅決定相信他的能力與信用。
後天就過大年,各家家中都還有事要收拾,於是到了下午爆米花生意正式結束。
晚上把朱七請來了家中,陳王氏做了一桌子酒菜,幾個男人先算帳然後喝起了酒。
朱七覺得這陳家還真仁義,只不過讓他幫着撐個門面,竟然讓他一個月不到就分了二十兩銀子,這可是他一年的奉錄。
“石全,哥哥敬你一杯,今年託着你們哥哥也過年寬餘年,先行謝過了。”
陳石全的腿已經基本上沒了大事,雖然負不得重,可柱着拐仗行走完全沒問題。
他舉起酒杯回敬:“朱七哥客氣,其實我家這點生意要不是你幫着看着,哪來這麼順暢?大伯、四叔,你們說對不對?”
陳四叔與陳義森雖然在鎮上也是老土著,可兩人畢竟與鎮上的那些小混混們結交不多,就算陳石柱在鎮上也有點名聲,可架不住朱七這衙門裡的人。
陳四叔與陳義森立即謙虛的說:“那當然那當然,要沒有朱七哥,這生意哪有這麼好?”
朱七樂呵呵的說:“別說得這麼客氣,我與石柱可是多年朋友,這一點本就應該照顧,就不要說石全兄弟那豆芽,從來就沒短我家桌上一碗。”
剛起初陳石全要去鎮上賣豆芽,顧清雅就讓陳石柱去疏通了關係,這樣陳石全才與朱七熟悉。
陳石柱因爲有長輩在一直沒多說話,聽得朱七這麼說纔開口:“七哥,你這話可就客氣了,這些年小弟我可沒少得你的照顧。而且我堂哥可一直在說,這豆芽生意有了你的關照才這麼好,給你送點豆芽那還不是小事?不得一提。”
只有永遠的利益沒有永遠的朋友,顧清雅只所以那爆米花生意非得拉上朱七,畢竟在任何時代,現官不如現管,不管前生後世,老百姓也好、黑社會也罷,沒有人敢與公安直接對上的蠢貨。
與地方上土霸搞好關係,顧清雅有自己的目的。
從族親上來說,陳石全有陳四叔一家、陳義森一家照顧,再加上族長家的關係,那陳家老屋就是不再來往,他也不會被孤立。
生活上就更不用擔心了,這豆芽生意也好、這爆米花生意也好,兩宗明面上的生意就夠這幾家人過上小康生活了。
今年賣豆芽家裡進了五六十兩銀子,爆米花也分了二十幾兩,加上以後這手工皁獨家生意,陳石全一年進百把兩銀子沒問題。
顧清雅知道,哪天她真的要走了她也放心了。
晚飯吃到亥時才結束,幾個男人都喝得有點多了,反反覆覆說了許多重複的話才離開。
見陳四叔也喝多了點,明天起的豆芽生意也準備好了,顧清雅只讓陳王氏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讓他們一家子全回去了。
小草已經睡下了,送走了大家,顧清雅給陳石全的炕裡添了幾根大雜木,然後半關上了火炕的小門,把碗盆洗了後,打上水泡了個澡才上炕。
安靜的夜晚只有落雪的聲音,雖然累了一天,可顧清雅卻沒什麼睡意。
轉頭看看睡得香甜的小草,她心中羨慕不已。
從邱明遠走的那天起,顧清雅發現自己晚上越來越睡不好,她懷疑自己是不是提前三十年進入更年期了!
習慣真是一件可怕的東西,一個人睡了二十幾年都沒感覺到孤單,可就這麼短短的日子,只不過有一個男人睡在身邊,竟然他一不在,她卻睡不香了。
想起穿來的這些日子,從來不信神不信鬼的顧清雅現在已經完全不堅定了。
特別是剛開始清楓師太對她說,命中註定幾個字時,她覺得是笑話。
可如今在這地步,她一個高冷美的精英,竟然會喜歡上一個讓人當瘟神躲避的男人,說出去誰不會說她有病?
可她有沒有病,顧清雅心中太清楚了:這世上有幾人有她這麼正常?
一覺睡醒就是二十九了,也許明天一早他就一臉深情的站在自己面前了。
看着跳動的燈花,顧清雅睡在枕頭上反覆的安慰着自己:早點睡,早點醒,一醒來他就回來了…
就這麼想着想着,時間悄悄過去了。
此時已近午夜,顧清雅上了廁所回來後終於迷迷糊糊想要入睡了,卻發現院子裡有響動。
本就天生警覺的她立即豎起了耳朵,想要辨別一下是不是小白與小藍回來了。
可是聽了聽,那“呼呼、嗯嗯”的聲,既像馬呼又像人哼。
不是小白與小藍,它們回來了只會用爪子拍門,不會發出這種聲音。
顧清雅心頭一跳,她迅速披上棉衣拿上手駑站在窗口輕聲音喝問:“誰?是誰在外面?”
半晌,並沒有人回答,依舊只有“呼呼、嗯嗯”的聲。
這種感覺很不對勁,顧清雅穿上衣服打開了窗戶,當她看到窗口的那老馬時,心中立即緊張起來——出事了!
當下她什麼也顧不上了,顧清雅拖着拖鞋就出了門,打開門跑出去一看,只見地上躺着一個人,正捲縮着在雪地上滾動…
大雪依舊在下,天地一遍潔白,人的身上很快就蓋上了一層層的雪花。
天上雖然沒有星星,可是雪地上的人,顧清雅一眼就看清了:“邱二楞…你怎麼了…”
怕嚇着睡夢中的陳石全,顧清雅低頭輕呼着地上的邱明遠,伸手就去拉他的手,這一摸真嚇着了:這溫度太高了!到底出什麼事了?
一看這屋檐下的冰柱子,顧清雅迅速的對自己說:不行,這雪地上雖然能降溫,但是絕對會把人給凍壞,晚上的氣溫最少在零下十度以上。
老馬見顧清雅出來救主人了,它自動回了馬棚。
顧清雅伸手托起邱明遠輕輕的說:“我扶你進去,你跟着我走。”
邱明遠雖然腦子已經燒得很糊塗了,可是聽到顧清雅的聲音卻還知道應她:“雅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