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具形(下)

自然界的星體有大有小,但即使再小的星體它所蘊含的能量也並非一般人能夠想象的。“真的能使用這麼強大的能量嗎?”隋星野有些懷疑,但那一股強烈的不詳感又預示着對方似乎並不是在開玩笑。

“不要被她唬了,星野。”廖文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雖然帶着幾分的焦躁但依然難掩調笑的語氣。“星體一般的能量?說得輕巧。能量並不是招式的全部,從氣轉化成術還需要相當的技巧。就算她能夠祭出這麼強大的能量,她就真的能控制嗎?”

廖文傑這麼多年對自己異能的研究也並不是白做的,這一番理論隋星野也知道有道理。術者首先練的就是氣,比如說音族的《音魂訣》中“納氣”就是在練氣。當氣有一定的儲備,再通過“修音”轉化爲術。雖然李卿阮沒有指導過隋星野修音,不過背過八音譜的隋星野自己已經走過金音和木音,深刻體會過這種轉化的難度。

但是這種僥倖的心情並沒持續多長時間,就被李卿阮打破了。

“你說得對,這麼大的能量自然是無法控制的。”桃紅色的光芒漸漸散去,李卿阮從空中降到地面,不再抱着琵琶的雙手垂在身體兩側。她的脣角勾了勾,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這正是這一招的恐怖之處,萬象星圖一旦發動,連我自己也控制不了,就算是我死了,這些星體也依然存在。”

這番話的內容已經足夠驚人,然而從李卿阮嘴裡說出來效果更是增強了數倍。在隋星野的印象裡,這位學姐兼長老向來是溫婉端莊,語速平緩,就連焦急或興奮的表情都很少見到。在任何版本的傳說或者故事裡,修行之人最忌動用的就是自己都無法控制的力量,類似的招數往往都會作爲禁術封印,隋星野從來都沒想過李卿阮的音魂所使用的竟然是這樣的術。

不能控制的術,即使對施術者來說也是相當危險的。隋星野正要勸李卿阮及時收手,避免不必要的傷亡,話未出口卻聽見一聲怒吼:

“全部炸飛!”

滾雷一般的鼓聲響起,張勇身邊數個星體被爆炸掀飛。然而他還未來得及衝出重圍,四周的其他星體突然同時動了起來。

就彷彿是開啓了某個開關,場內所有的星體如同有電流感應一般,一傳十、十傳百。所有的星體沿着不同的方向、不同的軌道,快如流彈,慢如滾磨,全部開始了運行。雖然它們並沒有明確的目標,但這樣無差別的攻擊更加不好應付,幾人只好各顯其能,將襲向自己的星體打落。但這種攻擊越多,星體的運行速度就越快、軌跡越複雜,反而對付起來越來越吃力。

“啊!”穆琳琅又發出一聲驚呼,她本來就是第一次參加戰鬥,且一向養尊處優,身體的靈活性和反應力遠遠不足,在這種情況下根本無法行動,只能抱着頭蹲在地上。廖文傑和李夢婷盡力維護她的安全,但隨着萬象星圖運動的加速,他們兩人已經難以自保,更別說再加上穆琳琅。

“可惡!”隋星野暗暗咒罵,向一個迎面襲來的星體又出一拳,眼看着那個球形聲波在自己的攻擊之下向後滑去,靠近另一個星體時兩個球形又同時加速向不同方向飛離。旁邊的其他星體也都受到影響,有的加速有的轉向,整個戰場彷彿一個巨大的遊戲球盤,而且沒有人知道遊戲的規則究竟是什麼。

所有的攻擊換來的只是更加艱苦的局面,而最可悲的是這攻擊已經無法停止。

又有驚呼從身後傳來,隋星野轉過身,看見穆琳琅的身體瑟瑟發抖。她將額頭緊緊貼在自己膝蓋上,努力地剋制自己。不時有流彈從她身邊掠過,但是她知道如果自己亂跑,只會給大家增添更多的麻煩。

隋星野緊了緊雙拳,李卿阮的嘴角仍然微微揚着,冷漠地注視着這一切。

“不可原諒!”

無論是不讓無法戰鬥的穆琳琅退場,還是利用聯合幻術將穆琳琅引入這個萬象星圖的範圍,都無法原諒。

隋星野是自願來參加這個測試的,雖說有一些任性的成分,但神意樂隊的五個人也一起經歷過許多大大小小的戰鬥,隋星野並不擔心他們的實力。可是,明明是一場測試,音族並沒說過不許無關人員前來,卻還是將不是測試對象的司機和穆琳琅牽涉在內,這讓隋星野非常憤怒。

戰場是無情的,但人是有情的。如果是被妖魔鬼怪襲擊,隋星野不說什麼,但作爲一個人類,怎麼能做這麼殘酷的事情?

強烈的怒氣在胸中盤旋,一下一下敲擊着心口,那彷彿是被壓抑已久的,莫名的力量迅速膨脹,化作一團耀眼的光芒纏繞在隋星野的手上。

“吟唱結束後,所有人都趴下。”隋星野淡淡地說。不算洪亮的聲音隨着音魂一同發出,彷彿直接傳到衆人的腦子裡,即便是在這樣混亂的戰場中間,依然字字清晰。衆人點了點頭,將自己身周護住,等待時機。

幾顆流彈從身旁擦過,隋星野沒有閃避,兩手虛握,耀眼的金色光芒彷彿從四面八方飛馳而來,匯聚在身前。戰場上最大的一顆星體終於被催動,直徑足有一米的球波迎面像隋星野砸來。隋星野並沒有移動,手中的金色漸漸聚成一把寬劍,耀眼的金色光芒映在綠寶石色的眸子中間,彷彿是魔的瞳,又彷彿是龍的眼,平靜卻堅定地,越過球波望着戰場對面的李卿阮。

球波星體終於來到隋星野跟前,彷彿要直接壓到隋星野的身上把他碾成一坨肉醬。隋星野雙手高舉金色寬劍,眼中光芒明滅交錯,吟唱如同天神的讚歌。

“劍的鋒刃,龍的鱗片,鎧甲的光芒,黃昏的雲天,被讚歌詠唱的神聖顏色,是諸神注目於此——奧波神賜·黃金之劍·聖光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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