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強者爲尊,雖然廖文傑還有很多疑問,也只能接受了景仲“妖物被不願透露姓名的高人制服,順便還治好了隋星野的傷”的說法。而見識過景仲法術的他和張勇心裡都清楚,這位“不願透露姓名的高人”指的很可能就是景仲自己。醫院的善後處理非常徹底,不僅被破壞的天台很快就修復了,而且似乎替換了一部分人的記憶,最終這件事被歸結爲一起過激的醫療糾紛,而醫院之外的人甚至都不知道曾有過這麼一起事件。
既然醫院有高人保護,衆人也暫時可以安心,一切似乎又回到正常的軌道。隋星野音魂無法破境,更是一心撲在了樂隊上,穆琳琅則天天爲着演唱會視頻犯愁。不過正如李夢婷所說,他們既不想在比賽中作弊,也不願意因此而影響成績,最好的辦法是立刻再開一次演唱會。但是如果在學校禮堂裡舉辦無疑又會被抵制,而用其他的場地就失去了“校園樂隊”的意義。
“有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呢?”排練結束,隋星野邊走邊想。穆琳琅去拍外景了,今天路上只有隋星野一個人。晚風吹來,稍稍帶了點寒意。隋星野擡起頭,遠處的路燈發着柔和的黃色光芒,路燈的下面,有一團火。
“你好,好巧啊!”杜美拉將隋星野攔了下來。
“恩,巧。”隋星野瞟了瞟杜美拉身上因爲長時間在夜晚等待而形成的一層霧氣,說。
“那個,我一直想問你,你究竟……”杜美拉話說到一半,又猶豫起來,完全不像在廖文傑面前咄咄逼人的火女郎。
“什麼……”隋星野試探着追問道。
“不,沒什麼,我來只是想告訴你一句話,演出並不一定要在禮堂的。再見。”杜美拉話說完,就轉身走了。
隋星野看着杜美拉火一般的身影消失在夜幕裡,心情竟稍稍有些惆悵。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就給隋星野一種特殊的感覺,隋星野無法用語言形容。然而因爲樂隊立場的問題,隋星野並不能跟她說太多話。不過不管怎麼說,今天見到她隋星野還是很高興的。隋星野深深吸了一口夜晚的涼氣,想着:“‘演出並不一定在禮堂’,明天排練的時候把這句話告訴大家吧。”
第二天的晚上,排練氣氛一如既往地沉悶。這種沉悶持續了一段時間,莫維勒的吉他聲突然停了:“下個週末就要交比賽材料了吧?”
李夢婷沒有說話,演唱會的視頻她也看了,雖然大家的表現可圈可點,但沒有觀衆的坐席怎麼也說不過去。
廖文傑也沉默着,以他的地位和財力,想在這種比賽中拿個第一也不是什麼難事。然而如果這樣做,就等於抹殺了“神意”全部的努力,即使那是他們應該得的。
隋星野看了看大家,雖然這裡的人並不都是爲了贏得比賽而聚在一起的,但長久以來的排練也對神意樂隊產生了深厚的感情,如果單單因爲樂隊被抵制就失去參賽機會的確非常令人惋惜。
“其實,我昨天晚上遇見杜美拉了。”隋星野說。
“火神隊長杜美拉?她來幹什麼?”李夢婷第一個叫出來。杜美拉所在的第一中學在滄蘭市的北部,跟東部的英才中學、西部的理工附中三足鼎立。學校之間距離非常遠,沒有什麼事情的話,她是不會跑到這裡來的。
“她跟我說了一句話,‘演出並不一定在禮堂’。”隋星野終於沒有忘。
“什麼意思?”張勇直截了當地問。
“我想她是說,演出還可以在別的地方進行,比如……”李夢婷想了想,也沒想出來還能在哪裡。Thousand的專場向來是在學校大禮堂裡辦的,別的地方還真沒去過。
“比如天台。”莫維勒淡淡地笑了一下。
接下來的日子緊張而忙碌,爲了能夠在天台上大幹一票,從選曲編曲到排練都進行得一絲不苟。幾人利用所有課餘時間泡在排練室裡,常常連飯都忘記吃,而穆琳琅則主動承擔了一切後勤工作,樂此不疲。
正式演出前一天,爲了保持最佳狀態,“神意”早早結束了排練。廖文傑將貝斯放入黑色琴盒,看見走過來的隋星野。
“文傑,我有件事要拜託你。”隋星野說。
“什麼事?”
“借我一把吉他。”
“吉他?你會彈?”廖文傑扣上琴盒轉過身來,感到有些好笑地望着隋星野。
隋星野有些猶豫:“不,不是我彈。”
廖文傑怔了一怔,立刻明白了隋星野的意圖。
“讓他本人挑選比較好吧?”廖文傑說。
“雖說是這樣,但他是不會接受的。”隋星野嘆了口氣,廖文傑卻笑了一下。
“你雖然有時候看起來挺聰明,事實上還真是個單純的好孩子啊!”
……
黑色保時捷行駛在夜幕之中,車上坐着三個少年。
“朋友的樂器行新進了一批吉他,讓我幫忙評測一下。不過我是彈貝斯的,對於吉他我還是想聽聽專家的意見。”廖文傑坐在副駕駛位子上,一隻手託着腮,嘴角掛着若有似無的笑意說。
“專家?我們現在要去見專家嗎?”坐在他斜後方的莫維勒問。剛纔一出門他就被隋星野和廖文傑塞上了這輛車,現在還不清楚目的地。但他性格向來隨和,並沒有因此而產生反感。
“不不,專家指的是你。”隋星野忍笑說。坐在廖文傑後面的他看不見對方的表情,但是憑想象就知道那傢伙一定又是揚着一臉狐狸的笑容了。“這傢伙說謊從來不打草稿啊!”隋星野在心裡默默吐槽。
莫維勒張大眼睛看了看廖文傑和隋星野,覺得二人沒有拿自己開涮的意思。“我可不是什麼專家啊,我幾乎都沒碰過別的琴。”莫維勒說。家裡的貧困加上母親需要照顧,莫維勒之前的生活幾乎跟別人都沒有什麼交集,更沒有機會去接觸名品,認識的樂器品牌不及廖文傑的十分之一。只有在神意樂隊成立之後,他纔在張勇的樂器行裡逐漸地接觸到了一些其他的吉他。
莫維勒回過頭來看着他一臉純真的表情,突然笑了笑。“所以我才帶星野來啊,要相信你的直覺。”廖文傑說。